小說博覽 第九章 撲朔迷離之江南煙雨 文 / 歐陽馥雪
. 十二月十二日,夜,冷雨瀟瀟,江南煙雨樓
適逢歲末,煙雨樓的生意格外的火爆,往來者甚多,且多是結伴而來的江湖人士,諸人在客棧內聚在一處,大聲嚷嚷,其神情激動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江湖多變猶以前日為最,傳言兩日前嵩山少林寺有數百群豪共聚,不料竟為了舍利子而大打出手,互相殘殺,死傷殆盡,倖存者寥寥無幾,武林慘事以此為為最。
夜幕降臨,天空中紛紛揚揚飄灑著氤氳迷濛的細雨。突地,「痛快呀,痛快!老子從來沒有這麼痛快過。少林寺兩次遭到劫殺,江北武林損失數百人,從此元氣大傷。少林寺,華山派已如日暮西山,門庭凋零。現在正是我們江南武林揚眉吐氣的時候啦,來,來來,大夥一口乾了。1。」一聲高喝樓內,迴響在噪雜的街道上。
煙雨樓內一彪壯大漢高舉大碗酒正向在場的食客敬酒,眾食客亦被他豪邁的氣氛所染,頻頻端起酒杯回敬。
一時間煙雨樓內觥籌交錯,你來我往,熱鬧非凡。
正在這時,緊閉的大門突然打開,諸人朝門口望去進來的是一位英挺俊朗、神情落拓的少年劍客。那落拓的青年人進得樓內銳利帶著頹然的眼神迅速掃視全場,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靜靜坐下,只叫了一壺水酒和一碟花生,便獨自自斟自飲。
彪壯大漢見有人進來,不料那人居然不湊熱鬧獨自做到僻靜角落,便朝他嚷道:「喂,兄弟,一起過來痛飲幾杯如何,不要一個人喝悶酒啊。」
青年人眼都不抬一下,彷彿沒有聽到那道洪亮的聲音,仍是一派自顧自的不理不睬。1。
諸人正在興頭上,彪壯大漢吃了一個冷眼,討了無趣,面子上一下子過不去,怒目寒光,一手掄起巨大銅錘,蹭的一下來到青年人身邊,冷曬道:「喂喂,兄弟,給個薄面,過來敬杯酒,該才的不敬我上山虎既往不咎。」別看上山虎身形彪壯可是腳步輕快,十步距離眨眼間便到,可見他的輕功不錯。
聽得衣袂破風聲,哼,青年人輕蔑一笑,鄙夷地道:「本公子等的人不是你,識相的滾到一邊去,老實呆著,不要打擾本公子的雅興。」
「甚麼!」上山虎氣急敗壞,怒喝道:「在這一帶地面上有誰不敢給我上山虎面子,小子,你竟敢大言不慚,氣煞我也。9。看錘。」說罷,猛地掄起手中巨大銅錘朝青年人身上砸去。
「啊!」看熱鬧的食客不禁驚呼出生,眼看銅錘來勢洶洶去勢如虹將要砸到青年人頭部,食客不然目睹腦瓜迸裂的慘狀,紛紛撇過頭去。
不料一聲慘叫卻是出自身型彪壯的上山虎口中,但見那青年人屈指一彈,一粒花生米既快且準又狠地飛速射向大漢的右眼。
眨眼之間可謂電光石火,上山虎猝不及防不及閃避,立時中招,就是一聲哭天搶地的慘叫,踉蹌倒退。
「匡當」銅錘重重落地,上山虎摀住鮮血奔灑的右眼,痛苦的哀嚎。
一切發生在一瞬間,不通武藝呃看客只覺得不可思議,而眼裡高明的內行人一眼就看出,那青年人只是想教訓上山虎而已。5。否則花生米若是再偏左一寸的話,便可輕取上山虎的性命,不過,縱然如此仍是不得不敬佩他過人的鎮定和沉穩。
落拓青年無視哀嚎滾倒的上山虎,端起酒杯依然我行我素,自斟自飲。
上山虎的兩個隨行小弟顫顫巍巍地趕緊上前來攙扶起他,雙眼卻不敢直視落拓青年,此人可能殺人不眨眼,但是若是一走了之實在有損顏面。
其中一人戰戰兢兢問道:「公子,請報了名兒,日後······」
落拓青年淡然一笑,舉起的酒杯在嘴邊停住,清朗說道:「回去告訴上山虎的上頭,若是他們有膽的話儘管到江家堡找我算賬,本公子江少南。」
在江南誰人不知江湖青年俊傑江少南的名頭,只是聽過的人多,見的人少,今天上山虎是踢到鐵板燒了,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7。
上山虎聞聲停止了慘叫,悶哼一聲,扶著兩個隨從踉踉蹌蹌出了煙雨樓。
看熱鬧的食客雖然聽過江少南響亮的名頭,卻少有見過,這時不禁多瞧了幾眼,果然英俊瀟灑,氣宇不凡。
「啪啪啪」那邊上山虎剛出了酒樓,這時門外響起了清脆的拍掌聲。「『神劍之子』江少南,江湖出名俊傑當真如雷貫耳,不同凡響。」話音落定,一青衣中人推門而入。
江少南微微一愣,旋即不去理會,自顧自斟酒。
青衣中年人對於江湖冷清的舉止渾不在意,稜角分明的臉頰略帶笑意,闊步走到江少南桌前,不打招呼便徑直坐下。1。
「啊!」眾多食客不禁驚詫起來,剛剛有過上山虎的前車之鑒的狼狽下場,想不到中年人居然敢直接坐到江少南的對面。
江少南嘴角一逸帶著一絲玩味的冷酷,淡淡說道:「你我素不相識,閣下坐錯了位子不打緊,要是丟了性命那可就不值得啦。」
青衣中年人目注江少南片刻,這才開口歎道:「江湖傳言江少南是青年才俊,乃江湖後起之秀中的翹楚,風流倜儻,貌若潘安乃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美男子,為何眼下所見神情卻是這般憔悴落拓,可見聞名不如見面。」
江少南收回與他對視的目光,冷然說道:「事不關己,不勞閣下費心。7。最後一遍,請閣下另坐旁邊雅座,莫要打擾本公子清淨。」
青衣中年人突兀伸手竟是從江少南手中搶過酒杯,不管諸人驚奇詫異的目光,逕自喝下,把玩著酒杯,輕歎一聲:「你的反應如此遲鈍,有辱虛名,江湖傳言謬誤矣。」
江少南眼神一黯臉上掠過一絲悲哀,雙目木然望著青衣人手中的酒杯,猛地撇過頭去,卻帶著一聲無奈的歎息。
「完全沒有鬥志。」青衣人冷笑著,將把玩的酒杯輕輕一送,酒杯朝著江少南面部突射。
江少南雙瞳猛地一縮,眼球中酒杯越來越大,下意識地後仰,豈料那酒杯聽在江少南眉心處靜止懸空,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拿住。
酒杯突然靜止不動,江少南原本緊張的心稍稍輕舒,不料剛剛放下的心卻又猛地驚顫起來,注目凝神細看,酒杯並非靜止不動而是在高速飛快懸空旋轉,若非酒杯旋轉帶起呼呼的破風聲,以他的眼裡即使近在咫尺也分辨不出。1。
「這是何等超凡脫俗的內功造詣!他究竟是何方神聖?難道是他?」不及江少南多想,酒杯竟又緩緩飛回青衣人手中。
眾多食客被青衣人高超的手法驚呆了,彷彿他手中握有一根絲線在操控一般,可是他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青衣人放下酒杯,搖了搖頭,歎氣道:「姑蘇城外寒山寺。」「夜伴酒香煙雨樓。」江少南聞聲不禁脫口說道。
哪知青衣人聽到之後沉沉一歎,突然起身似要離去。「前輩,請留步!」江少南見他要走急忙開口。9。
「今夜一見真是令老夫太失望了,神劍山莊有你這樣的傳人離湮滅亦不遠矣,看來不用我動手,自己就要覆滅了。江少南,老夫實話告訴你,憑你的身手是沒有資格去的。」青衣人淡然失望的口吻帶著一絲詭異的味道。
江少南搶步上前攔在青衣人身前,緊握著雙拳,一臉的堅毅,顫聲道:「無論如何,請前輩一定要助我,前輩之恩晚輩銘記於心。」
青衣人仍是搖頭說道:「實力懸殊過大,你若是前去機會渺茫,甚是九死一生!」
「不去連半分機會都沒有!」江少南仍在堅持。
青衣人略一沉吟,眼裡精芒閃動,沉聲道:「好,我給你令牌,後果自負。2。江少南,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以後要還的。」
「一定。謝謝前輩成全。」江少南臉色發白顫慄著聲音。
「嗯。」青衣人從懷中拿出一塊奇形怪狀的銅牌放在桌上,緩緩道:「生死各安天命,半點怨不得人。」
江少南見得令牌眼中閃過亮麗之光,急忙一把抓過銅牌,緊握在手,臉上露出喜色,對於青衣人的告誡並不放在心上。
青衣人眼中閃過一絲嘲弄,轉身走到門外,聽得離去的腳步聲,江少南心下一驚忙望向門口急問道:「何時?何地?何物?」
「十二月廿十夜,秦淮河畔天香樓,佛果舍利。」青衣人人影渺茫,話音卻在江少南耳中清晰地想起,一字不漏。
這是傳音入密之法,江少南自然不用擔心被人竊聽。「原來跟猜測的一致,果然是這寶貝。」江少南呢喃低語著,「我一定去,要去,就算是死,為了你我也願意。」想起那張令他魂牽夢縈,廢寢忘食的絕色臉龐,淡雅中帶著令人不忍褻瀆的聖潔,江少南不禁又悲又喜。
原以為自年少風流瀟灑,恣意遨遊花叢不粘半點濕,誰料竟無法自制一發不可收的愛上了那個絕代佳人。不錯,是愛,一種從沒有有過的感覺,見到她時彷彿置身天上仙境,看不到時猶如置身地獄。
本以為憑借自己的驕傲與自負,能博得佳人青睞,不料在她手下居然不過十招之合,驕傲變成了恥辱,自負換來不屑一顧的目光。
不為情傷是江少南流連花叢,**女人和感情的最基本原則和底線。哪能想到今次卻被弄得遍體鱗傷,痛徹心扉甚是粉身碎骨卻又心甘情願。這傷突如其來,不曾設防,待到恍然時已被她牢牢套住,由不得半點垂死掙扎。
真到她毫無徵兆地離開,不辭而別,從此再無仙影芳蹤,自己才去傻傻地追尋。
「我要變得更強,比所有人都強,才能俘獲她的芳心。」江少南在心中不停吶喊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認真。
「冷冷地掃視四周,江少南闊步邁出酒樓,抬頭仰望漆黑夜空,絲絲冷雨飄灑令他清醒一些,心中默念:「章若初,你一定要等我。」說罷快速隱入綿綿惆悵的江南煙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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