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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十七章 黯然失色 文 / 歐陽馥雪

.    第十七章黯然失色

    彷彿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已經昏迷不醒的秀色呢喃一聲,艱難地睜開黯淡無光、神色渙散的眼眸,視線雖然模糊依然可以感到身邊的人便是今生的最愛,見他痛哭傷心模樣,想及即將面臨的傷離別,眼眸濕潤,以微不可聞聲音道:「秋郎,秋郎,秀色終於等到你回來,見這最後一面。」

    秋遠峰聽到她柔弱的聲音不勝欣喜,但聽聞秀色言語中訣別之意又是心酸感慨,忙道:「秀色,別怕,你不會有事,我一定會救你。」

    秀色澀澀一笑:「秋郎,別傷心難過,秀色最怕地就是看到你這樣了。」微微側目,喘著微弱氣息道:「是個女孩,她真可愛,秋郎,你喜歡嗎?」

    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安然睡在趙晚晴懷抱裡的嬰孩兒,渾然不知道是她害死的她,秋遠峰恨聲道:「我要的是你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是她奪走了你的生命,我」

    一隻秀氣蒼白的纖手壓在秋遠峰嘴唇,秀色望著嬰兒,眼中皆是慈愛與不捨,情深道:「秋郎不要恨,不要恨她,更不要恨自己,也不要怪蒼天。8。秀色一生從未如此開心過,要怪只怪秀色福薄,不能再得到夫君垂青憐愛。」

    蕭依雪聞聲淚如湧泉,自小便與秀色相處,那時候她性格乖僻對身邊的人充滿敵意,一副冷冰冰模樣,可是秀色依然不顧自己刁難跟她嬉戲玩耍,儘管只有短短半年時間,雖然是主僕關係,但她們情若姐妹。

    秀色分娩過程她與趙晚晴親歷親為,豈料遇上難產,她與趙晚晴兩人毫無經驗,恰恰秋遠峰又不在,嬰孩與母親之間只能保住一人,在秀色一再堅持下保全了孩子,而她卻因為大量失血導致全身脫力,耗盡生命氣息。3。

    趙晚晴哭紅了眼,秀色待人寬厚給人無比溫馨舒服,是一個純樸善良心思細膩的女子,幾個月相處下來,對她十分敬佩由衷喜歡,絲毫沒有爭風吃醋之心,她還教會自己許多為妻之道,豈料會發生天人永隔的悲慘一幕。

    秋遠峰正待說話卻被手指壓住,秀色接道:「秋郎,別浪費你的真氣,我不行了,能夠見到你最後一面,我已心滿意足雖死無憾。」

    秋遠峰急忙握住那只蒼白纖纖素手,驚惶道:「別說傻話,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不是答應過我,要為我生幾個孩子嗎?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

    秀色想搖頭卻無力表示,臉色淒然中帶著一絲難以琢磨的欣慰,低語道:「我一生從未說過半句謊言,今生今世失信於你,來世你會責怪我麼?」話語越說越弱,秋遠峰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忙道:「怎麼會呢,我不要來世,只求今生與你永相伴。5。」

    秀色勉強展顏一笑:「秋郎啊,能否聽我把話說完,好嗎?」淒然話語讓秋遠峰聽得一怔,痛心疾首道:「秀色,你,你說吧。」

    秀色艱難地舉起右手撫摸秋遠峰的臉頰,然後是眉毛、挺直鼻子,最後停留在嘴唇,淚水無聲泣下,真的希望能夠陪他一起到老。

    若是沒有碧綠水塘荷花池邊那個赧然羞澀的瞬間,或許她就不會聽從心裡直覺對他芳心暗許;若是沒有屋簷倚欄旁那個動人熱情的擁抱,就不會有那顆生死相隨的決心;若沒有那個淚眼濛濛的會心眼神,就不會有當時的風雪旖旎夜;如果沒有這三個瞬間,就沒有接下來的草原即景,沙漠駝鈴以及駝背上旖旎的春光,雪谷梅樹下的臉紅耳赤和日後幸福美好時光。6。

    回憶往事點點滴滴,秀色一點一點收藏每一個值得珍藏片段瞬間,呢喃道:「如果沒有遇見你,秀色的一生將會是另一種光景,是死於敵人劍下還是一隻知道效命主人的卑微丫鬟?如果沒有你的垂青愛憐,我的一生也將孤獨無依,那樣有什麼精彩?又會怎樣幸福?再長的一生亦是乏味。是你讓我明白何謂今生無憾,體會道什麼才是開心幸福的感覺。」

    聽著秀色的話,秋遠峰赫然覺得縱使練成絕世武功根本不算什麼成就,能讓她明白人生真諦,讓心愛的人幸福才是他最值得驕傲自豪的。1。

    秀色抬頭望向蕭依雪和趙晚晴,如釋重負道:「我走以後你要加倍疼愛她們,因為我的那一份真愛都轉注到她們身上,你可不能偷偷給我留一份,不然我會生氣傷心的。還有我們的孩子孩子正等著你給她取名,叫什麼名字好呢?秋郎。」

    秋遠峰聽她一件一件敘說彷彿在吩咐身後事,心中千百種滋味一股腦混雜在一起,然而已知事情到了無可挽回的絕境,勉強振作精神,柔聲道:「慕色,就叫她秋慕色,好不好?」

    「秋慕色。」秀色氣若游絲低低輕念著,蒼白臉頰閃過一抹嫣紅,奄奄一息:「慕色好聽,秋郎有心了。秋郎不要把秀色離去的罪過歸責在小慕色身上,那樣你們都會受到傷害。7。愛她就像愛我一樣好嗎?」

    秋遠峰歎息著點頭時,瞧見秀色蒼白無血色的雙手拿捏著自己一縷頭髮與她的一綹青絲在費力編織,正想搭把手幫忙,只聽秀色急促喘息道:「不要,小時候聽姥姥說過,人若在臨死之前如果能親手編織好與愛人的情義蝴蝶髮結,那麼來世來世就能與愛人再續前緣,結成夫婦,恩愛一生。」

    看著秀色彌留之際拼著最後一絲力氣,心中仍是叨念自己,以圖來世再續今世情緣,秋遠峰再也抑制不住心中那份傷心欲絕的暗殤。一種沉鬱深刻又刻骨銘心的愛戀眷念的氣息湧在心肺喉結,頓時昂首仰天長嘯。

    嘯聲並不婉轉迂迴清越高亢,而是一種沉鬱壓抑如悶雷一般響徹於環山深谷之間,那是一種給人無法紓解的沉悶,天地時空如被嘯音壓實凝固,潭水飄雪在這一瞬間靜止。7。

    片刻之後,壓迫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多變的嘯音。不同於此前,時而輕盈歡快如仙樂開湊,時而沉鬱悲憤如泰山壓頂,最後嘯音竟如一泓細水長流潺潺低語,渺不可聞。

    秀色聽完長嘯聲,垂首凝望精緻蝴蝶髮結,臉上不覺泛起莫名笑意。她自然明白情郎嘯聲中的款款深意,聽聞訣別的是呢喃低鳴,知他業已看開生死,凝眸注視與他低頭而下那神情眼眸,彼此交織糾纏彷彿過了一百年或抑一瞬間,終於無力睜著沉重眼皮,沉沉睡去。

    秋遠峰知她這一閉眼如海棠春睡一般含笑而寐便是永遠不會再醒過來,眼淚氾濫而下,心中猶如千蟲萬蟻撕咬但偏偏感覺不到那種鑽心刺骨疼痛,只覺得一顆心正被吞噬卻毫無痛楚,整個刺痛神經已經變得麻木,腦中轟然一片空白。4。

    自己縱然擁有絕世神功卻也連愛妻睜開眼睛這麼輕而易舉的事情也做不到,往昔的歡聲笑語變得格外珍貴,又說不出的刺痛耳膜;好想再看到秀色溫柔撒嬌的俏臉,眼前卻是蒼白冰冷的夢靨;多想再看到那雙含情脈脈有著海樣情深的明眸善睞,而今卻是千難萬難永。

    秀色可以說是除了他娘親之外個走進自己內心世界最深處的女人,讓他明白許多世故,給他帶來數不盡的歡樂。如今她黯然離去,心中的天枰猛然振動開始傾斜,另一種情緒在滋生,滿腔的憤怒與怨恨在熊熊燃燒,不為什麼,只為了那股黯然消魂。6。

    蕭依雪此時最明瞭秋遠峰的心情,一年之前蕭府滅門慘狀的情景歷歷在目,是以她連半句勸慰的話語都沒說出口,萬一失口都有可能引發他那瀕臨爆發的失控情緒。一個章若初都已經這般難惹,若是秋遠峰步入後塵再度失控,那情況可說是雪上加霜,惡劣之極。

    悄悄拉走哭紅眼睛的趙晚晴,輕輕地離開,只有飽含深情的雙眼凝望著那道淒然背影,如今只能靠他自己走出陰霾泥沼。

    章若初輕盈曼妙的身軀斜倚著憑欄,一副悠然閒暇的姿態,對於裡面的情況不聞不問,看到二女淚眼婆娑出來,斜睨一眼嘴角微微翹起,表情看上去十分詭異。

    驀地,一道身影從屋內飛快掠出,蕭依雪凝目望去只見秋遠峰蕭索的背影,身前橫抱著秀色的屍體,眨眼間已到了雅捨之外。4。正擔心要舉步跟上,倚欄處的章若初倏地擺手一扭身,緊緊跟上丟下清冷話音:「照顧好孩子,我自會看好他。」

    蕭依雪止住了身子,望著安然休憩的嬰孩忽然覺得格外心酸與憐憫,暗忖:「山谷往昔和睦溫馨的氣氛不再,希望他的情況沒有想像中那麼糟糕。」

    且說山谷發生料想不及的悲劇讓事情變得愈加難測,華風第三次聽到從後山傳來天際雷鳴一般嘯聲,原本舒展的眉頭又皺得緊緊,到底發生什麼事,讓秋遠峰情緒激盪,引吭長嘯?

    離天山派不遠處的魔教營帳內,蝶戀與鶯悅同時聽聞如悶雷轟鳴的嘯音,臉色雙雙大變。蝶戀忙傳命下去:「速速收行囊,立刻撤出天山派。」

    僕人領命退下之後,鶯悅搓了搓小手,不安道:「嘯音充塞著無比憤怒,他會不會是衝我們來的,我又沒做錯事。」

    蝶戀淺笑道:「管他作甚,只要別把氣焰撒到我們頭上,任他是悲是怒與我們何干?姐姐,出來快三個月,你有沒有想爹了?」

    鶯悅拍手笑道:「你也想了?那我們就回去吧,在這兒挺無聊的抬眼只見白茫茫一片,又是打殺的,沒什麼好玩了。」

    「是呀,有三個月沒有見到爹爹怪挺想念的,我們回去讓爹給我們找更好玩的去。」蝶戀盈盈一笑與鶯悅抱笑摟作一團,嬌笑吟吟,花枝亂顫,雙面嬌娃一時間難分是蝶是鶯。

    不消片刻,魔教諸人收完畢整裝待發,讓蝶戀以為他們是巴不得早點聽見這個大好消息。來時不可一世,回時場面有些蕭索淒涼。鶯悅可不管,首次指揮隊伍意興正濃,揮舞著纖手歡呼叫嚷,有著說不出的愜意。

    一夜之間,青龍像是突然蒼老幾歲,一臉頹然萎靡,見到鶯悅指揮的隊伍雜亂無章,哭笑不得,想到回去該如何答覆仁殤尊者,頭皮一麻不禁渾身一個冷顫,但一念及罪責又不是自己一人獨擔,至少黃天副執教以及白虎堂主亦是脫不了干係,心情略有好轉,天塌下來也壓不著自己。

    只是對於尊者再也不敢起心思,盤算自己的小九九,感覺仁殤就像一座巍峨高山令人仰止,偏又睿智過人,事實洞察先機,與這樣的人物玩深沉不啻於引火**,自掘墳墓。本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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