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十章 茹毛飲血(下) 文 / 歐陽馥雪
. 蕭依雪聞言提起水袋向趙晚晴走去恰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想來亦是被這殘忍無奈的一幕影響無心做事暗想「看來比之章若初我們遠遠不如她那般果敢又漠然。」若是對著仇人蕭依雪自信不怕任何悲慘景象就算將其剁成肉醬也絲毫無懼於色。然而對像換作無辜生靈那就另當別論相比之下趙晚晴更是不堪。
章若初拔出利刃俯身之際望見那雙黯然死灰色的眼眸咬咬嘴唇揮劍砍下駱駝四肢登時鮮血再度迸流。
章若初劍法專走輕靈手腕抖動間但見寒光閃閃對像卻是駱駝四條大腿不稍一會兒皮毛悉數被剝掉將沾染鮮血的大腿用沙子揉搓抹乾放在烈日下暴曬。
「嗯光是四條大腿可能不夠那就多割一些吧。」心念收起章若初利劍再度出手。趙晚晴從遠處瞧見章若初對著死去多時的駱駝屍解眼眸中隱含著淚水說不清為何流淚是為無辜的駱駝?或抑自己?還是那個正在揮劍屠戮的佳人?
約莫半個時辰章若初站起提著駱駝肉向帳篷處走來見她二人站在遠處觀望大聲道「晚晴你到戈壁灘上看看可有乾枯野草著火之物最好祈禱有喲不然咱們可得生吃駱駝肉。」
此刻章若初身上衣裙處沾染不少血紅色斑塊再聽聞她口中之言整個彷彿未開化的荒蠻野人模樣極為可怖偏偏襯著絕色姿容恰似一個浴血俏羅剎趙晚晴見狀一個戰慄趕緊躲在蕭依雪身後不敢再看。
蕭依雪愣怔一下問道「吃一頓需要那麼多嗎?」「誰說我們一頓吃完這是為以後準備只有充足的食物我們才有充沛的體力和精神趕路。」
肉經過章若初暴曬紅白一塊塊趙晚晴不想再看背身走向戈壁灘時虔誠祈禱能夠找到枯草之類否著真的要生吃那些個血塊斑斑的肉。一眼瞥見仍然拋屍荒野的駱駝心中不忍道「姐姐那駱駝還需要嗎?」
「嗯我想這些足夠維持我們五天時間多餘的也不需要帶在身上反而累贅。晚晴你行行好幫我積點陰德將駱駝埋了吧。」章若初看著滿是血染的雙手不禁苦笑一聲準備燒烤事宜。
趙晚晴勉強一笑「我只是不想讓它暴曬於沙漠之中被一些蟲蟻之類蠶食好歹它曾經跟我們共同患難過。」章若初頷首道「你們去吧剩下來的事情由我來處理。」
連著埋葬駱駝都是簡簡單單的推沙沙漠中又多了一座小小沙丘趙晚晴的心情是跌宕起伏不定很不是滋味生與死在她看來最是難以割捨和直觀悲哀的表現。
雖然如此日子還是一天一天的過。藉著夜空玉盤灑下的清輝章若初三女白天緩步行走若非天上烈日過於毒辣以她們一身卓絕的內功修為造詣盤坐調息三四個時辰便可恢復精神無奈天公不作美。
經過三個夜晚疾行趕路天山距離她們越來越。日落月升章若初仰起頭咕嚕一聲喝下一大口血水揮袖抹去嘴角血絲將水袋遞交給蕭依雪一手不閒著抓起一塊烤肉津津有味地細細咀嚼起來。
看到章若初好似男子般粗獷有辱的動作渾然沒有半點女子矜持賢淑之態趙晚晴顰著黛眉咧嘴瞇眼道「若初姐你真吃得下?」雖然不是次見到如此茹毛飲血的情形在她次見到時嚇得毛骨悚然此後幾天都不敢靠近她離得遠遠的。
驚悸惶恐的眼眸瞟向正在躊躇猶豫的蕭依雪身上死死盯著試想一個絕色美人喝下血水該是如何一副震撼畫面。
蕭依雪氣質不同與章若初宛若冰霜雕刻般無形中散發著冰冷孤高氣韻出塵脫俗的氣質加上嘴角溢出的絲絲血紅痕跡真當是地獄俏羅剎。
一股血液特有的腥味撲鼻而至蕭依雪不用去看便知水袋裡那殷紅腥臭的體液纖手雖是握住事到臨頭卻是緊張不安餘光瞥見趙晚晴直勾勾的眼眸越發忸怩難堪「晚晴你轉過頭去好不?別用那種驚詫的眼睛盯著我直讓我心中發毛怎麼能喝得下去?」
「依雪你當真要喝?」趙晚晴嘟起嘴眼睛瞪著大大的「你真能喝下血水?」「哎呀你別提那個那個血字那我更喝不下去啦。」蕭依雪握著水袋的誰微微發顫雙眼不安地看著水袋口扭頭瞧見章若初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敬佩之餘頗感自愧不如。
無奈水已經喝完僅剩下的唯有一袋血水。
章若初吃得很快不一會兒巴掌大的肉塊僅剩一小塊瞧見她們愣怔看著不動伸手取過蕭依雪手裡的水袋再度舉起又喝下一口暗紅色的血絲順著嘴角緩緩流下滴在泛著微光、光滑的鵝卵石上留下一塊鮮紅刺目的一點。
趙晚晴不可置信地望著她真不敢想像眼前茹毛飲血之人乃是風姿綽約、雍容華貴的章若初蕭依雪則是慚愧地底下螓首。
章若初看著二人神態皺了皺眉頭沉聲道「你們若是不肯喝下的話休怪我未曾提醒今趟將是路經戈壁灘之旅的最後一餐。今夜我們要在日出之前趕到天山腳下聽聞最後一段路程十分凶險所以一旦啟程中途便不能停下歇息。」
「啊!」兩人吃驚失聲既為即將達到目的地感到由衷欣喜又為章若初所說的艱難旅程擔憂。蕭依雪猛地搖搖頭如雲秀髮凌亂披散一手取過水袋對著嘴巴閉眼張口喝下。
趙晚晴吃驚於她的做法三天以來所剩的水皆是由她二人包辦只有章若初一人喝著血水雖然心中過意不去然則要她喝血委實太過難受。
蕭依雪一番痛飲過後嘴巴喉嚨裡滿是血腥味道心中反而舒坦許多苦澀笑了笑遞過水袋艱難地嚥下血腥血水原以為勢必反胃或者肚子一陣陣翻騰等等一系列特殊異樣不料卻在腥味中品味到一絲清涼甘美忙問道「若初姐血水之中可是摻雜一股清涼味道沖淡了血腥味那是什麼?」
「無甚不過是些藥丸既能沖淡血腥濃重氣味又避免血水凝結。」原先滿滿三袋水而今只剩一個空殼章若初看著水袋一抹猩紅嘴角逸出淡淡笑意。
趙晚晴嘟嘴皺眉道「就算加進瓊漿玉液、靈丹妙藥也不能更改血就是血我可喝不下去!」
章若初歎道「晚晴莫要遷就了。今趟是戈壁最後的旅程明天天亮之前必須抵達天山山腳快些喝下我們休息時間無多不要再磨磨蹭蹭耽擱了。今晚比預計多走一兩個時辰僅僅留下隨身衣物輕裝趕路我不想半途再出任何差池。」
趙晚晴嘟起嘴吧艱難費力地舉起水袋對準乾裂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但那很快又放下了下來。蕭依雪吃下幾快乾癟肉絲瞧見趙晚晴一副猶豫之態皺眉道「晚晴你也太不爭氣了不就是喝幾口血水真得令你如此為難嗎?試想一下今夜過後又將是一段新的路程難道區區幾口血水比之從前的苦難還艱巨許多?令你甘冒失去性命的危險?」
趙晚晴耷拉著一張苦瓜臉想一想為了區區幾口血如此猶豫躊躇再三委實過於窩囊就喝幾口血的事情有什麼大不了的犯得著被她二人再三勸說?
想及此趙晚晴把心一橫緊咬貝齒狠聲道「喝酒喝再多苦難都熬了過來難道讓幾口血難住了?」說罷一個咕嚕大口大口喝下動作竟是比之章若初還有粗獷。
章若初與蕭依雪相視一笑旋即兀自搖頭歎息一聲若非情勢所逼江湖哪裡曾見茹毛飲血的女子。
一股腥膻味道劇烈刺激著著鼻子喉嚨胃裡在意識的翻江倒海令她很難喝下然則不想再次失態強忍著令人作嘔的氣味捨命吞嚥彷彿是帶著委屈也似的趙晚晴一連幾口堪堪止住洶湧勢頭。
章若初笑道「不錯麼來再多吃些肉。」不知是受了委屈還是自棄趙晚晴放下水袋接過肉塊便低頭悶不吭聲啃食。
天色終於黑了下來天空月朗星稀好像一張無形巨大的淡藍色布匹熠熠生輝的星星掛著彷彿遠遠地一閃一閃的星眸。
三人食用過後章若初輕啟朱唇寂靜空曠荒原傳出清脆悅耳清音「趁月亮還未升起我們好好調息一會踏上沙漠戈壁灘上最後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