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李文華的覺悟 文 / 斷魂笛

    受肖震的影響，肖鐵在初中時就相當另類——他行事痞氣十足，欺壓良善的事沒少干，但姿容卻像軍人一樣剛健挺拔，完全不像普通混混一樣吊兒郎當。同學對他都很畏懼，很少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這也使他養成了唯我獨尊的習慣，當班級要組建籃球隊時，肖鐵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必須是隊長。

    高中的班裡大多是新同學，對肖鐵沒有多少瞭解，他們自然不會輕易認同他，當場就有人提出質疑，肖鐵也很強硬地表示：誰有意見，能在一對一鬥牛中打贏自己再說。

    一位個頭比肖鐵還高的同學立即提出挑戰，結果卻一敗塗地，在五球制的比賽裡被肖鐵乾淨利落地五比零贏下。

    其他同學見狀打起了退堂鼓，肖鐵的籃球技術讓他們自歎弗如，但卻沒人想讓他當選隊長，原因無他——他表現得太過強硬，有些咄咄逼人。

    就在這時，李文華站了出來，向肖鐵發出挑戰。肖鐵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文質彬彬、戴著眼鏡的傢伙也會打籃球。

    「籃球上可是很髒的，你敢碰麼？」肖鐵故意把籃球扔給他，按照李文華的潔癖，摸過籃球以後豈不是要把自己的手砍下來？

    「籃球是個例外，」李文華接過球，拍了兩下，輕鬆地說。其實肖鐵的想像距離事實也相差不遠，李文華初中時第一次打籃球，打完之後看著髒兮兮的手，他真生出了想把手砍掉的念頭。可是籃球運動魅力深深吸引了他，不久之後，他硬是克服了潔癖心理，至少在打籃球時，他是一個正常人。

    「少廢話，讓你先來，還是五球定勝負，贏不了我就乖乖靠邊站！」肖鐵霸道地說。

    李文華站在三分線外的弧頂，抬頭看了一眼，張手就是一記三分球！

    「你不想打就別浪費我時間……」肖鐵第一反應就是李文華在瞎扔，他這是要放棄？回頭看時，後面的話被卡在了嗓子裡——籃球精準地飛進了籃圈，還是個空心球。

    「三分球，是不是算兩個？」李文華接過同學撿回來的籃球，問道。

    「是。」肖鐵鬱悶地回答，哪知話音未落，李文華又是一記三分命中！

    「投上癮了？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肖鐵怒道，他心中卻萬分警惕了起來，兩記三分球，李文華已經拿下四分，只要再進一球，自己丟人可就丟大了。

    在肖鐵的全力防守下，李文華的第三記三分球沒能投進，肖鐵利用自己出色的身體素質和進攻技術，一鼓作氣連下五城，保住了臉面。

    肖鐵鬆了一口氣，心中暗自給李文華做了個評價——一個只會投三分的傢伙而已。

    當天晚上，肖鐵就改變了看法。

    他當時提著暖瓶去熱水房打開水，路過籃球場時，聽到場上有拍球的聲音。肖鐵好奇心起，想知道是誰這麼晚了還在打籃球。當他悄聲走到場邊時，看到昏黃的燈光下，那個略顯瘦削的身影，正在三分線弧頂的位置投籃，他的面前擺著兩張疊在一起的課桌，課桌上還有一把椅子，他奮力跳起，將球從椅背上方投向籃圈！椅背的高度讓他的投籃很吃力，籃球彈筐而出，他毫不氣餒，繞過桌子，跑去撿回籃球，重複剛才的動作，直到他能在這種情況下接連命中，才把籃球輕放在地上，將桌子和椅子費力地搬到45度角的三分線外，換到這個角度繼續練習投三分球。

    肖鐵心神為之一震。他能想像出，李文華把桌椅搬到球場來時的吃力樣子，也明白他這樣做就是為了練習有封蓋情況下的三分投籃。他費了這麼多力氣，就是因為白天輸給自己？好強烈的求勝心！

    他真是一個只會投三分的傢伙這麼簡單？能像這樣練習三分球的人，即使他真的只會投三分，也不能簡單地用「三分投手」這個詞來形容了吧。

    華佗只不過是個醫生，魯班也不過是個工匠，但他們將自己的工作做到了極致，所以成就了傳奇。一個能將自己的工作做到極致的人，就有資格成為傳奇，哪怕他的工作再平凡。

    「說不定，真是個很強的傢伙呢。」肖鐵自言自語道。

    李文華這時結束了45度角的練習，將桌椅搬向底角。肖鐵走過來一把奪走了他手中的椅子。

    「你要幹什麼？」李文華戒備地問道。

    肖鐵不答，他拿著椅子走到底角，雙手抓住椅子腿，高舉過頭頂，說道：「投吧！」

    肖鐵主動給李文華當起了陪練！

    後來，這兩個性格迥異的男生之間的關係竟然越來越好，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

    「你們根本不瞭解他的覺悟！」肖鐵望著宋旭光，不屑地說道。李文華在三分球上下了多少苦功，肖鐵清楚得很，這手快速三分技術，就耗掉了他足足一年的時光。

    李文華的三分球越過宋旭光的手指，飛進籃圈。他扶了扶眼鏡，平靜地跑回後場，只是他的心情卻一點也不平靜，使用剛才這種快速三分技術，固然可以加快出手速度，但命中率會比正常的投籃動作低很多，加之宋旭光的封蓋來得太快，使他不得不臨時提高了弧線，如此還能投進，有一定的運氣成分在裡面。

    *

    「把球給我！」宋旭光向陸森吼道。他心中默算著得分，從開場至今，他五投三中只得到6分，與他對位的李文華已經投中了三個三分球，而且無一投失，可以說他在對位中已經落在了下風。為了爭一口氣，他必須要拿更多的分數，才能證明自己比李文華強。

    陸森打出單打戰術的手勢，帶球跑到宋旭光身邊，小聲說道：「有機會就強打李文華，消耗他的體力！」說罷，將球傳給宋旭光。與此同時，李文華跑到靳子豪身邊，同樣小聲說道：「我們換防，我來防他！」

    靳子豪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宋旭光的腳步太快，讓他防起來頗感吃力。現在能與李文華換防，他求之不得。

    「他防不住我，你以為你就能防得住？」宋旭光冷笑一聲，一個體前變向交叉步，從右側突破，

    「當然能防住！」李文華向左後方撤步阻擋，宋旭光夷然不懼，他硬頂著李文華，從三分線衝向低位。

    李文華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無法與宋旭光想抗衡，宋旭光感覺自己完全有能力頂著李文華強行上籃。可是他只沖了幾步，便背轉過身，一步一步向籃下擠去。

    要強打，消耗他的體力！宋旭光為了實現陸森的要求，放棄了輕鬆得分的機會，選擇了身體對抗更激烈的方式。他像衝擊岸堤的海浪一般，猛烈地衝擊著李文華那略顯孱弱的身體。

    「你現在還敢說能防住嗎？」宋旭光故意壓著步子，增加撞擊的次數。聽著每次撞擊後李文華的悶哼聲，宋旭光感受到一種異樣的快感。

    「快出手！」楊林在一旁喊道。

    宋旭光這才意識到，自己單打的時間拖得過久，很容易給對方包夾自己的機會。他猛地發力，將李文華擠退半步，趁機轉身跳投！

    可惜已經太遲了，肖鐵見李文華形勢不妙，早就靠了過來，在一旁蓄勢待發，此時見宋旭光轉身跳投，他橫空殺出，將球蓋掉。

    「快攻！」肖鐵看到球向著沈磊磊飛去，立刻衝向前場，喊道。

    「回防！」楊林的反應也不慢，他與肖鐵幾乎是並肩向後場跑去，肖鐵接到沈磊磊的傳球時，無可避免地停頓了一瞬間，這給了楊林超過他的機會。跨步，轉身，兩人形成面對面單打的局面。

    被楊林封住了直接上籃的路，肖鐵並沒有放棄快攻，他將球傳給了剛剛跑到45度三分線外的李文華。

    「直接投三分？你休想！」宋旭光可不想讓李文華再得分，兩人的得分差距現在只有三分，還比較好追，如果被他再進一個三分，宋旭光的面子可就真掛不住了。

    「誰說我要直接投三分了？」李文華雙手持球，向右側傳去。

    他傳球了？宋旭光目光向左望去，只見那邊空無一人。

    糟糕！宋旭光意識到自己上當了，李文華這哪是傳球，分明是傳球假動作，把球遞出去以後又迅速收回來，只為了騙開宋旭光的注意力，他的最終目的，還是要投三分！

    我的任務就是不斷投進三分球，如果做不到，那我就沒有在場上存在下去的意義了，所以我必須投進，不管是誰防我。李文華出手時，心中暗想道。

    「李文華這招假傳真射，用得越來越漂亮了。」看台上的史瑞柯看到籃球飛進籃圈，評價道，「他對三分球有著非同一般的執著，經常會出人意料地選擇強行出手，但他還不是一個不傳球的人，所以這招在他手中才特別有威力。」

    包廂裡，從華浦反超比分起就陰沉著臉的古聚金，終於露出了一絲喜色，他把煙斗送到嘴邊，狠吸了一口，噴出一陣煙霧，才張口說道：「這才對嘛，剛才打得太假了！」

    古聚金並非對籃球一無所知，但他的眼光實在有限，看到雲大附中落後時，他認定這是一場安排好的假球，此時李文華的三分球將比分超出，他才疑心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