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餓鼠精神 文 / 斷魂笛
「老鼠鬥不過貓，是因為老鼠對貓有一種無可抗禦的恐懼感，勝負在未鬥時就已經注定。但是飢餓的老鼠卻能咬死貓，因為對生存的渴望讓它們忘記了什麼是恐懼，他們眼中的不是貓，而是食物。我把這叫作餓鼠精神。我們也一樣，你把對手想像成強得不可戰勝的樣子，那他就真的不可戰勝了，人只有在相信自己能做到的時候，才有著無限的可能性。」——陸森
*
僵持不下的局面令樂胖子大為不滿，他走到場邊，請求了暫停。
楊林坐回椅子上，接過隊友遞來的毛巾，擦著汗，呼吸相當急促。剛才與肖鐵的決鬥，使他的體力消耗不小。
「我們不能再這樣打下去了，就算比分能咬住，林子的體力也頂不住。接下來必須打戰術，主打大光這一點的雙重背向掩護、主打魏超的中鋒戰術、還有我和楊林的擋拆戰術，大家做好打這三套戰術的準備！」陸森簡潔地佈置道。
「我們不試試跑轟戰術嗎？」方博問道。
「這場比賽我們不能打跑轟，太冒險了，雲大附中的運動能力不差，回防速度很快，籃板球的保護又嚴密，打跑轟成功的機會不大，而一旦失敗，就會大比分落後，想再追回來可不容易。」陸森解釋道。
*
看台上，郁晴璇坐在第一排，伸長了脖子，豎著耳朵，想聽清兩位教練在說什麼，可是球場邊的戰術佈置，在看台上哪能聽得到？一時間，急得她直跺腳。
「教練，你在練瑜珈麼？」楚蒼亭看到郁晴璇的怪異姿勢，忍不住問道。
郁晴璇大窘，解釋道：「人家只不過想聽清他們在說什麼。」
「在看台上怎麼可能聽清，佈置戰術只有在教練身邊才能聽到吧？」楚蒼亭說道。
「要在他們身邊才能聽到麼？對啊！」郁晴璇轉向一旁的潘碩，他是個rap狂熱者，看比賽時仍然帶著耳機，聽著mp3。
「小潘，你的mp3借我用一下！」郁晴璇說著，從潘碩口袋裡掏出mp3，拔掉耳機線，握在手中，向看台出口跑去。
「強盜啊！」潘碩悲憤地喊道，「教練，你搶我的mp3幹嘛？」
「我知道她要幹嘛了，一定是跑到下面的替補席，去偷錄人家的戰術佈置！」楚蒼亭一拍大腿，猜測道。
郁晴璇從看台的出口跑出，趁保安不注意，從球員通道偷偷溜進賽場，她環視一周，發現左手邊是華浦的替補席，右手邊是雲大附中的替補席，手中的mp3只有一個，這令她陷入了兩難的選擇。
此時暫停時間早已結束，兩方的替補們都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看比賽。郁晴璇下意識地望了一眼電子計分牌，不看倒好，一看便大吃一驚——剛剛兩隊還是平分，此是電子計分牌上的數字是18比10，雲大附中已經取得了八分的領先優勢！
剛才從看台跑下來的時間裡，都發生了什麼？郁晴璇感覺自己的動作很快，比賽重新開始肯定不超過兩分鐘，怎麼可能一下子出現八分的分差？難道計分牌出故障了？還是華浦中學突然變得不會打球了？
就在這時，華浦中學請求了暫停。郁晴璇壓下心中的疑雲，悄悄向華浦中學的替補席走了過去。
計分器當然沒出故障，剛才的暫停結束後，雲大附中的進攻突然犀利了起來，有眼力的觀眾能看出，雲大附中又祭出了他們所向披靡的三角進攻戰術，籃下的周山、高位的肖鐵、三分線外的李文華形成一個進攻三角，並且時常大範圍跑動，從右側半場轉到左側半場進攻，讓人防不勝防。雲大附中的三角進攻，比起華浦當初用來破鐵一中三二聯防的簡化版三角進攻，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他們不但跑位精準，配合熟練，戰術的變化也是花樣繁多，運用自如。僅僅三個回合，華浦就被周山在籃下投進一球，被李文華在外線命中兩記三分！
反觀華浦中學，他們在暫停後也開始改打團隊戰術，有意識地讓宋旭光和魏超進攻，然而宋旭光不知為何，像是剛從冷櫃裡走出來一樣，手感冰涼，空位出手投籃，也怎麼都投不進。魏超的強攻則是在周山身上碰壁，直接吃了一記火鍋。
郁晴璇看到的八分分差，就是這麼來的。
陸森走到場邊之後，臉色有些難看，他沒想到球隊的主要攻擊點宋旭光，狀態會如此之差，而另一個重要攻擊點魏超，會被周山完全封住。
「大光，找不到手感？」陸森問道。
「身體有點緊，沒打開，再給我點時間，能找回感覺的。」宋旭光似乎有些緊張。
「跳投找不到手感，就想辦法攻籃下！用上籃或者扣籃來進攻。」陸森說道。
「哪有那麼容易？他們的籃下防守太……」魏超抱怨道。
「我和林子來給你們創造機會！」陸森打斷魏超，繼續說道：「他們的進攻，好像是典型的三角進攻，魏超，周山這一點你可以不用管他的傳球，重點是別讓他輕易得分！大光，你必須跟緊李文華，不能給他任何投籃的機會，如果對方利用掩護讓他出手，那麼其他人要注意補防李文華，絕對！絕對！不能讓他輕鬆投籃！」
陸森加強了語氣，強調說。長寧中學與雲大附中的練習賽他看過，清楚李文華是多麼可怕的一位投手，他可不想像長寧那樣，被李文華的三分球殺死。
郁晴璇提著一個簸箕，若無其事的站在華浦的替補席後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一刻她真把自己當成了維護場地清潔的工作人員。聽到陸森的戰術佈置，她有些不以為然——這佈置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聽起來感覺都不會有多少效果，憑這能扭轉局面？
郁晴璇對陸森的水平有些失望，看來當初自己的球隊輸給華浦，與教練的水平關係不大。
陸森將手中的小半瓶礦泉水喝得只剩一點，接著說道：「雲大附中沒什麼可怕的，剛才林子跟肖鐵對決的時候你們也都看到了，那是他們的王牌，一樣能被林子在頭頂暴扣，一樣會投籃不進。他們不是神，只是一群水平稍好點的球員，他們的水平，比我們之前的對手，也就強這麼一點點。」
陸森說著，搖了搖手中的礦泉水瓶，瓶中的稀少的水撞擊著瓶壁，發出微不可聞的響聲。
「然後，我脖子一仰，他們連這一點點也不剩了。」陸森說完，將瓶中的水一飲而盡。
華浦中學的隊員們發出一陣笑聲，緊繃著的表情都放鬆了下來。
「老鼠鬥不過貓，是因為老鼠對貓有一種無可抗禦的恐懼感，勝負在未鬥時就已經注定。但是飢餓的老鼠卻能咬死貓，因為對生存的渴望讓它們忘記了什麼是恐懼，他們眼中的不是貓，而是食物。我把這叫作餓鼠精神。我們也一樣，你把對手想像成強得不可戰勝的樣子，那他就真的不可戰勝了，人只有在相信自己能做到的時候，才有著無限的可能性。」陸森說著，將手中的空瓶擰上了瓶蓋。
郁晴璇聞言秀眉緊蹙，陸森這番話的用意很明確，但華浦的問題真的是出在信心上麼？難道不該好好佈置一下進攻和防守戰術麼？
「暫停時間結束了，我們上場吧，記住，不成功，便成仁！」陸森隨手將空瓶向身後一扔，揮拳喊道。
「不成功，便成仁！」華浦的隊員士氣昂揚，齊聲喊道。
郁晴璇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陸森扔出的空瓶，不偏不倚地落進了她手中的簸箕，如果說這是巧合，郁晴璇自己都不信。難道說，他早就發現了自己？這個動作是變相的趕自己走？很有可能，但郁晴璇不死心，她仍舊站在那裡，想看看陸森這個暫停的效果。
華浦中學回到場上後，打起了擋拆戰術，陸森利用楊林的掩護，加速突破沈磊磊的防守，向籃下衝去。
沈磊磊絕非泛泛之輩，他能成為雲大附中的主力控球後衛，自有他的過人之處。見陸森利用掩護突破，他不慌不忙地從側面貼了上去，在行進間將陸森擠向外側。沈磊磊是個小胖墩，他的特長就是下盤很穩，力量極佳，雲海市高中籃球界，很少有控衛能與他發生身體對抗卻不吃虧的，如果硬要說有，廖澤宇可以算上一個，不過他是利用身體的柔韌性，來化解沈磊磊的力量，有些投機取巧的味道。
今天，沈磊磊的名單上又可以增加一個人了。陸森氣運丹田，將力量集中到右腿，猛力蹬地，竟然硬頂著沈磊磊衝向內線，行進路線沒有被擠偏分毫！
沈磊磊吃了一驚，他迅速調整策略，減少身體對抗，加快腳步，想趕在前面，爭取獲得好的封蓋位置。
籃下的周山也轉過身緊盯著陸森，不過他沒有急著撲上前，因為他知道陸森的假動作極多，擔心陸森是假上籃真傳球。
陸森的動作還真是普通的三步上籃，沈磊磊在身體對抗中沒有沾到便宜，身高也不佔優勢，封到這個球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只能在側面干擾陸森的出手。周山見狀蓄勢待發，他決定等陸森跳起後再撲上前封蓋。
陸森跳起來了！他右手將球高舉，這是一個勾手上籃的動作，沈磊磊跟著跳起，但他已經絕無可能封到這一球了，周山見狀果斷大吼一聲，伸出猿臂，跳起封蓋。他的位置不如沈磊磊，但倚仗身高優勢，竟然從沈磊磊的上方將手探了過去，看這個架勢，很有希望封住陸森的出手！
然而陸森手中的球卻突然不見了，周山沒有等到籃球飛起，暗道不好，陸森想必是用了腦後傳球一類的技巧，將球傳向籃圈另一側。想到這裡，周山迅速放低手臂，攔截籃球可能的飛行線路。
周山攔了個空。他聽到一聲發洩似的吼聲，籃圈另一側，魏超像一座飛起的小山，讓人望而生畏，他飛向籃圈，雙手將球狠狠地扣了進去！
籃架有些承受不住魏超驚人的體重，微微晃了晃。
觀眾們全體倒吸了一口冷氣。並非是因為魏超勢大力沉的灌籃，而是因為陸森的傳球——超過半數的觀眾沒有看清這個球是怎麼傳過去的，那一小部分看清楚的觀眾驚得目瞪口呆。
「竟然還可以這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