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三章 絕境 文 / 斷魂笛

    鄧水在無人防守的情況下，使用了急停後仰跳投。這種給自己的投籃增加不必要的難度的行為，在街球中倒還常見，正式比賽中真是鮮有人為。

    令陸森鬱悶的是，這記三分球竟然投進了。

    「阿水的狀態看來不錯嘛，我們隊裡經常玩三分球比賽，誰最後一名就要請第一名吃飯，阿水十次有九次是要請客的，但是剩下的那次他一定是被請的。」華檀英說道。

    「怎麼可能，你想騙我放棄包夾你？」陸森問道。

    「信不信由你。」華檀英見陸森不信，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華浦的進攻仍然是簡化版的三角進攻，但鐵一中的防守已經有了變化，史瑞柯跟著楊林跑向底角，如此一來，陣形變成了二三聯防，魏超拿球之後不再有二打一的機會，球傳了幾次，進攻時間已經耗得所剩無幾，楊林只好強行出手投籃，球彈筐而出。

    所幸華浦的隊員們都知道這球打進的機會不大，陸森和苗順淵提前退回防守，沒有給鐵一中快攻的機會。

    陸森繼續實行包夾華檀英的策略，然而鄧水卻表現得活像一位超級巨星，接球後又是一個急停後仰跳投，三分命中，分差擴大到了11分。

    *

    「走吧，他們打不贏鐵一中，更別說你侄子的雲大附中了。」雷同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肖震望了一眼計分牌，認同了雷同的說法。這場比賽，也許真的沒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雲大附中可以讓鐵一中整場落後，最後輸掉十幾分，而華浦呢？被鐵一中領先了十幾分。如果實力可以用分差來折算，那雲大附中豈不是能贏華浦至少二十分？想到這裡，肖震也轉身走向觀眾席出口。

    *

    陸森無暇關心這兩位的去留，他叫了第二個暫停，來調整球隊的攻防戰術，可惜並沒能收到效果，無論陸森叫什麼戰術，華檀英只是簡單地喊一個數字，鐵一中就能調整成相應的聯防陣型，幾個回合中，陸森嘗試了高位快速傳球的三分戰術、中鋒站罰球線接球的策應戰術、小前鋒溜底線的擾亂戰術、雙重背向掩護的中投戰術，鐵一中分別回應以三二聯防、二一二聯防、二三聯防、一二二聯防，使華浦中學一次次地無功而返。

    看台上的李文華坐直了身子，盯著華檀英，由於場館內觀眾的喧囂聲，他聽不到華檀英的口令聲，卻能看到他的口形。

    「你發現沒有？」李文華表情凝重地問肖鐵。

    「嗯，鐵一中出新招了，由玉面妖童觀察對方的進攻戰術，隨時喊口令變更聯防陣形。」肖鐵也認真了起來。

    「這樣的話，我們如果想針對他們的弱點進攻，他們只要一個口令，弱點就可以變為強點和陷阱，實在是很讓人頭疼的防守方式。」李文華分析道。

    「玉面妖童的籃球智商很高，對戰術看得很準，所以才能實現這種即時變陣。看來鐵一中為了打敗我們，下了不少功夫，回頭我們要研究下怎樣破解這種防守了。」肖鐵說道。

    李文華點了點頭，說：「華浦這樣的新球隊想跟鐵一中拼戰術，恐怕會輸得很慘，他們也不想想，老於頭當教練多少年了，戰術水平不亞於職業球隊的教練，鐵一中又是配合了兩年多的球隊，聯防打得爐火純青，拼戰術怎麼可能輸給他們。」

    「華浦能把鐵一中逼得用出這種新招數已經很讓我驚訝了。」肖鐵說道。

    「但是到此為止了，這場比賽鐵一中已經算是贏下了，我們沒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李文華說道。

    肖鐵對李文華的看法很是贊同，於是雲大附中的球員們在中場結束前離開了球館。

    *

    隨著半場比賽結束，華浦中學已經落後了二十分。

    鐵一中的隊員們平靜地走下場，彷彿覺得這樣的分差才是理所當然。華浦的隊員則是情緒低落，似乎認為這場比賽已經輸掉了。

    陸森走到場邊，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轉過身對隊友們說道：「這場比賽要是輸了，全是我戰術指揮不當的責任，到時候我會下課，讓段老師來執教。」

    楊林歎道：「你又在自責了，落後這麼多不全是你的責任，我沒防死史瑞柯，也罪責難逃。」

    梁天劍聞言默默垂首，上半場他被華檀英肆無忌憚地得分，「宙斯盾」的威勢蕩然無存，使得陸森不得不採取包夾戰術來防守華檀英，結果被鄧水連續投中三分球，將分差拉大。

    「鐵一中的防守太強，簡直像鋼鐵一樣堅固，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苗順淵打了十分多鐘，個人數據統計仍然是零。

    「你們的錯誤，就是一心想要靠戰術打贏鐵一中。」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華浦秋季校服，留著短髮的女孩款款走來，正是楓月啦啦隊的隊長慕容楓。

    「鐵一中的聯防久經考驗，你們想用戰術找他們的弱點來以多打少，是很難成功的，如果那麼容易就被抓到弱點，鐵一中怎麼可能拿到全市亞軍？」慕容楓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們跟他們的聯防硬碰硬？那樣我們的命中率恐怕比現在這樣還低。」陸森說道。

    「那可不見得，」慕容楓走到楊林面前，為他整理著凌亂的球衣，說道：「我們有三位個人能力很強的隊員，鐵一中能依靠4號和10號的個人能力單打得分，我們為什麼不能？」

    「因為他們有聯防啊，如果我們單打，會陷入包夾的。」陸森辯解道。

    慕容楓拽著楊林的胳膊，一把將他拉了過來，說道：「這個傢伙會怕包夾麼？當初你們班跟我們班比賽的時候，我們都用了三個人包夾他，可他還是能得分！」

    「楓，你別鬧，這是全市大賽，對手可是……」

    「你閉嘴，我先教訓他，待會才輪到你。」楊林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慕容楓冷冷地打斷。

    楊林頓時噤若寒蟬。

    「你太小看鐵一中的區域聯防了，不上場跟他們比賽，你感覺不到那種壓迫感，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囚籠，如果單槍匹馬殺進去，會被困得死死的。」陸森說道。

    「陸森，你真不是個男人！怎麼一點血性都沒有？你看看啦啦隊，她們有不少人曠掉了選修課來為你們加油，你們這麼打，對得起她們麼？」慕容楓見陸森執迷不悟，忍不住開始人身攻擊，「林，你怎麼能讓這種人指揮你，他會埋沒掉你的才能，讓你也變得跟他一樣膽怯懦弱！」

    楊林抬手給了慕容楓一記響亮的耳光。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說陸森的壞話，哪怕那個人是自己的女朋友。

    慕容楓的眼眶紅了，她強忍著淚水，轉身跑回了看台。

    「林子，你這樣她會很傷心的，說不定你們就吹了，快追上去道個歉吧。」陸森覺得很過意不去。

    「這事你不要管！」楊林餘怒未消，「現在最要緊的是，我們怎樣才能贏下這場比賽。」

    「也許照慕容楓說的，真能打開局面。」宋旭光插嘴道。

    「你也這麼覺得？」陸森問道，「面對那樣的防守大陣，你有把握衝進去得分？」

    「不試試怎麼知道？」宋旭光反問道。

    陸森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抬起頭，問道：「你們還想不想贏？」

    「廢話，誰不想贏！」楊林說道。

    「那麼下半場就跟我沖吧，我第一個來，林子第二個，大光第三個，後一個人隨時做好接應的準備，前一個人不到萬不得已，不准傳球！」陸森的聲音嚴厲了起來。

    「那我們兩個呢？」魏超問道。

    「你和天劍離開禁區，等我們出手後，有機會就沖搶籃板球，沒機會就回防！」陸森說道。

    「這樣能行麼？」楊林懷疑地問，「這根本就是沒有戰術的單打獨鬥！」

    「你相信能行，它就能行！我們要打到他們叫暫停！」陸森說道。

    「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有氣勢了？不是被慕容楓給刺激的吧？她是胡說八道的，你可不要被她氣昏了頭，做出腦殘的決定。」楊林說道。

    「我像是那種人麼？」陸森笑著說，心中卻難以高興起來，隊友們明顯都失去了取勝的希望和動力，這不是靠幾句話就能改變的。

    *

    下半場比賽的開場，華浦中學似乎在重複上半場的悲劇，陸森包夾華檀英時，鄧水再次急停跳投三分命中，將分差擴大到23分。

    時間剩下不到二十分鐘，23分的分差，在絕大部分比賽中，都足以向觀眾們宣告，比賽已經提前結束了。

    陸森向看台的方向看了一眼，楓月啦啦隊的女生們因為華浦大比分落後，都沒精打采地呆坐著，慕容楓背靠著看台最前方的護欄，將臉扭向一側，伊蘭紅月在她身邊說著什麼。經歷了剛才的那場風波，慕容楓應該既不想看比賽，也無心組織啦啦隊加油了吧。

    可是她的話確實給了華浦中學一條出路，一條擊碎鐵一中鋼鐵防線的路。

    陸森決定在比賽結束後，勸說楊林去向她道歉。

    眼前，鐵一中擺出了二一二聯防，這套聯防隨著華檀英的口令，隨時可以轉化為二三、三二、一二二、甚至是一人盯人的四人聯防。看起來毫無破綻，如同鐵板一塊，給進攻球員以很強的壓迫感。

    現在，我要憑一己之力，來打破這塊鐵板了。陸森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