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因為她是我的女朋友 文 / 斷魂笛

    薛瑤做完這一切，輕輕理了理頭髮，解開髮束小心翼翼地收好，身上的殺氣便消失大半，僅留下清冷如雪的氣息。陸森卻能感覺到，她只是很好地隱藏起了那令人畏懼的殺氣。

    薛瑤這時也發現了一旁目瞪口呆的陸森等三人，她俏皮地噘了噘嘴，埋怨道：「陸森學長，看到我被人欺負，你們也不來幫忙！」

    幫忙？你這身手，我們幾個幫得上忙麼？別說是十幾個混混，就是再多一倍，現在也得全躺著。陸森腹誹著。

    「你沒傷到吧？」雖然看出薛瑤毫髮無傷，陸森仍然關切地問道。

    「有時間的話，陪我去下校醫院好麼？」薛瑤輕聲道。

    「你受傷了？」陸森聞言，緊張地抓住薛瑤的肩頭，上下打量著。

    「重色輕友，我受傷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關心。」楊林埋怨道。

    薛瑤起初還冷著臉，見到陸森傻傻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你想到哪兒去了，我是說，去校醫院找醫生來救治這些人啊。」

    陸森這才發現七零八落倒了一地的混混們傷勢不輕，再不救治說不定真會出事，急忙跟著薛瑤向校醫院跑去。楊林和方博遙望著陸森風塵僕僕的背影，歎了口氣，異口同聲道：「有異性沒人性。」

    校醫院的大門直衝著擁有華美的圓型穹頂的圖書館，學生們戲稱，那看起來就像個墳頭，校醫院的大樓是墓碑。這種謠言越傳越邪乎，以至於校醫院的殭屍和幽靈也榮登華浦十大靈異事件之列。

    這個時間正是晚餐前後，校醫院裡冷冷清清，幾乎沒有病人。掛號窗口的醫生沒精打采地抬了抬眼皮，只見兩道人影一閃而過，驚得她猛地坐直，揉了揉雙眼。

    再定睛看時，哪還能看到半個人影？她不禁懷疑剛才是否是疲勞過度引起的錯覺。

    薛瑤毫無淑女風範地跑進門診室，隨她吹進室內的風將桌上的報紙掀到了地上。坐在桌前的是一位戴眼鏡的中年女醫生，她顧不得撿起地上的報紙，緊張地站起身來，問道：「這位同學，什麼事？」

    「老師，小花壇那裡有十幾個學生被人打傷了，你快去幫幫他們吧。」薛瑤用比小兔還無辜的表情說道。

    女醫生聞言吃了一驚，從櫥子裡拿出一個藥箱，背到肩上，說道：「快帶我去看看。」

    薛瑤扭頭對陸森說道：「我還有些別的事情要做，要麻煩你帶老師去了！」

    陸森疑惑地應下，帶著醫生直奔打鬥現場。

    *

    龐世雄披著校服上衣，沒穿袖子，手裡提著一根疑似暖氣管子的鋼管，氣勢洶洶地走出宿舍樓。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二十多個高二和高三的學生，手中都拿著鋼管、西瓜刀之類的武器，這些人是龐世雄的骨幹班底，與臨近的志揚中學打過好幾場硬仗，戰鬥力頗為不弱。

    龐世雄邁下最後一級台階時停下了腳步，衣袖飄飄，無風而動。背後宿舍樓的燈光把他包裹在一團橙黃色的虹霞中，讓他的臉顯得格外陰沉可怖。他的身前投下了長而散亂的影子，影子的盡頭，站著一位少女。

    她身姿輕盈體態曼妙，表情平靜如水，對二十多名手持武器的學生視若無物，一步一步緩緩走了過去，無形的壓力讓人群騷動了起來。

    「是你！好膽！我正要去找你算賬，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來了！」龐世雄咬著牙惡聲道。

    「與其等你找我的麻煩，不如先來收拾掉你，讓你以後再也不敢找我的麻煩。」攔住龐世雄等人的正是薛瑤，她離開校醫院便前往男生宿舍，恰好碰到傾巢出動來復仇的龐世雄一夥。

    「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說這種話！小鵬，小偉，虎子！你們三個一起上，不用留手！」龐世雄聽說面前的女生獨自放倒了朱慶生的十幾個人，很是懷疑。掂量再三，決定派出自己手下的三員大將先試試這個女生的深淺，這三個人的功夫遠勝朱慶生那群人，龐世雄相信他們三個即使打不贏面前的少女，也能逼她使出全力，屆時再加派人手，拿下她就輕而易舉了。

    被稱作虎子的學生，手中提著一把西瓜刀，搶上兩步便向薛瑤砍去，與此同時，小偉繞到側面，掄起鋼管砸向薛瑤的後腦，小鵬則轉到另一側，手持匕首直刺薛瑤的腰間。

    說時遲那時快，一連串悅耳的鈴聲響起，薛瑤不退反進，其疾如風，快到虎子來不及反應。他只覺肘部的小海穴被一拳打中，頓時整條手臂酸麻難當，失去了控制。

    此時小偉的鋼管到了，但見薛瑤的身形倏然伏下，恰好閃過了鋼管，與此同時，回身便是一記凶狠的掃堂腿，正中小偉腳踝，小偉收不住衝勢，向前摔倒。

    小鵬發現自己刺向的目標突然由薛瑤變成了小偉，大驚失色，急忙收手，跳到一旁，愛莫能助地看著小偉摔了個狗啃泥。

    饒是龐世雄算盤打得響亮，也沒想到薛瑤如此難對付，只是眨眼工夫，自己的三員得力干將便有兩人吃了大虧。他氣急敗壞地向其餘的手下吼道：「給我一起上，廢了她！」

    「慢著！」正在此時，一聲大喝晴天霹靂般響起，讓龐世雄一夥人停下了腳步。

    「陸森！」龐世雄認出了來者是誰，他皺了皺眉頭，對陸森來趟這趟渾水頗感不滿。

    「老龐！」陸森來到龐世雄面前，低聲說道：「你不能動她。」

    聽到這句命令似的話，龐世雄頓時就來了火氣，沖陸森吼道：「你知不知道，她打了我的人！」

    陸森將龐世雄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勸說道：「我知道，朱慶生被打的時候我也在場。老龐，朱慶生是什麼貨色你比我清楚，他被打是他罪有應得，這件事你不該替他出頭。」

    「小陸，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龐世雄本想對陸森的話置之不理，但想起黑色閃電高層對陸森的態度，不禁又謹慎了起來，也壓低聲音道：「姓陸的，上面交代過，要盡可能地保證你的安全，但上面還說過，我們不是你的下屬，不需要聽你的命令。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不過既然上面放出話來讓我們不必聽你的，這件事我就不會給你面子，你想，我的人被打了，我要是不給他出頭，這麼多手下，以後誰還服我？所以識相的話，你就別來多管閒事！」

    龐世雄說完這番話，推開陸森，重新走回隊伍前列。沒想到陸森也跟了過來，擋在他身前，聲音平靜而堅定：「你不能動她！」

    龐世雄怒極而笑，質問道：「憑什麼？」

    被他這麼一問，陸森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理屈辭窮，站在自己現在的立場上，根本沒有理由可以說服龐世雄放過薛瑤。黑色閃電本就是黑幫組織，朱慶生的行為雖有不妥，卻無損兄弟情誼。為自己手下出頭這個理由，對龐世雄來說，實在是充分得不能再充分了。龐世雄不是自己的下屬，甚至不是自己的哥們，只是泛泛之交，打人情牌也不會有任何效果。一時間，陸森有些一籌莫展。

    「你讓開吧，不用為我擔心！」薛瑤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那略帶磁性的嗓音翻開了陸森記憶的畫冊。

    從車站上的驚鴻一瞥，到那個無聊的賭約；從足球場草坪上的香艷一刻，到網球場上尷尬的一球ko；那個運動全能的天才少女，目標竟然是建立一個醫學社；那只深邃明亮的左眼，時而出現在夢境裡，時而出現在夢醒時分，讓陸森魂牽夢縈，永生難忘。

    「因為她是我的女朋友！」陸森脫口而出。不知不覺間，他已張開雙臂，似要攔住面前的二十多名男生，「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誰都別想動她一根汗毛！」

    龐世雄對陸森突如其來的行動驚訝得瞪大了雙眼，在場的所有男生，都被這視死如歸的氣勢震懾得失神了一瞬間。

    陸森的話一字不漏地傳進了薛瑤耳中，她愣了片刻，急忙轉過身去，掩飾自己的表情。其實這個動作完全是多餘的，她站立的位置本就處在燈光的範圍之外，沒人能看清她的臉色，但轉身時發出的清脆鈴聲卻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龐世雄盯著薛瑤髮辮末端綁著的那對銀色鈴鐺，似是聯想到了什麼，面色驟然變得煞白，緊握著的鋼管鏘然落地。

    陸森對龐世雄的失態有些詫異，莫非自己已經達到「虎驅一震，王霸之氣側漏，萬人頂禮膜拜」的境界了？

    龐世雄很快便回過神來，突然哈哈大笑道：「大家都聽見了吧，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小陸跟我可是有交情的，朱慶生這個混蛋，竟然想染指小陸的女朋友。小陸，今天這事，我代老朱向你賠個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別跟他計較了！」

    陸森懵了，搞不清龐世雄這是唱的哪出，剛才還是一副不肯罷休的模樣，怎麼突然就開始低聲下氣地賠禮道歉了？但既然有和平解決的機會，陸森也樂於順坡下驢。

    「老龐，朱慶生雖然混帳，不過瑤兒也是下手太重，把人都給打進醫院去了，待日後我一定帶著瑤兒去探望他，不打不相識，這事咱就算揭過了！」

    你還是別帶著她去探望朱慶生才好，不然准把這小子嚇得滾到床底去，龐世雄苦笑著搖了搖頭，就要帶一眾手下退回宿舍。

    「誰讓你走的？」背後，薛瑤的聲音傳來。龐世雄渾身汗毛直豎，倒吸一口冷氣，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