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垃圾話 文 / 斷魂笛

    「在nba，很多球員都會在場上講垃圾話。但只有當陸森把垃圾話當成一門技術，或者說藝術來發展之後，裁判們才對如何控制球員的垃圾話空前重視起來。垃圾話在球場上是一件利器，能讓對手心態失衡，影響其競技水平。在場上辱罵對手的，裁判可以果斷吹罰其犯規，但像陸森這種垃圾話水平登峰造極的選手，裁判們仔細研究規則之後，也只能建議與他對位的球員——找個耳塞把耳朵塞起來吧。」——楊林。

    *

    陸森走到中線處，站到了胡強的對面，胡強個頭並不高，瘦骨嶙峋，留著遮住左眼的偏分頭，右眼小得像粒黃豌豆，嘴巴總是歪向一邊，顯得痞氣十足。他穿的是校隊的白色8號隊服。陸森看向其他的對手，江元讓是個矮胖子，陸森一眼就認定他是那種利用身體向內線突破的類型；杜柯身材比較高，舉手投足都顯示出良好的身體諧調性；馮一冰比杜柯還高出一線，留著板寸頭，只是其中黑白混雜，有少白頭的跡象，高鼻樑尖下巴，如果戴上一副金邊眼鏡，倒是跟教導處的譚主任有幾分相似；楊繼禮看起來是那種典型的山東大漢，身材高大壯實，面相憨厚。

    胡強看向陸森的眼神頗有些鄙夷，譏諷道：「讓我這樣的明星級控衛跟你這種垃圾對位，對我來說簡直是恥辱。」

    陸森沒有回擊，倒是楊林朝胡強拋來了憐憫的目光。

    這時裁判走到中圈，示意兩隊選人進行跳球。二年級隊派出了他們的中鋒楊繼禮，而一年級隊派出的則是楊林。

    楊林比楊繼禮矮了些許，但楊繼禮似乎知道這個對手彈跳能力不凡，絲毫不敢大意。裁判將球拋起，楊繼禮判斷出球能達到的高度，立刻跳起伸出了長臂。他相信自己能在球剛剛下落的那一刻爭到球，可惜球沒有下落，在它停止上升之後，楊林的指尖便碰到了球，球向長了眼睛一樣飛向楊林背後的陸森。

    陸森接球後馬上運球衝向前場，胡強上前干擾，陸森熟練地變向運球閃過，胡強急忙轉身跟上，卻聽陸森說道：「從前有一個大明星，他小時候打籃球就喜歡追著垃圾跑，後來跑啊跑啊就成了明星，為什麼呢？因為垃圾跑得比他快。」

    胡強怒道：「你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陸森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慢下來，趁胡強說話的工夫，他做了個手勢，胡強卻沒注意到，他只顧盯著陸森跑動，忽然感到像是撞上了一堵牆，巨大的衝擊力使他仰面摔倒在地上，陸森趁著這個無人盯防的機會遠投三分，球劃過高高的曲線，直墜入籃圈，一年級隊先撥頭籌！

    觀眾們歡聲雷動，二年級隊的卑劣手段使他們失去了觀眾的支持，現在觀眾們心理上已經將一年級隊當成了弱勢的一方，甚至連二年級的觀眾都倒戈為他們加油。

    「這個球很奇怪，盯防陸森的胡強竟然沒注意到過來做掩護的吳展彪，直接撞了上去，讓陸森得到了一次無人盯防的投籃機會。」李輝解說道。

    胡強拉住馮一冰伸過來的手，站起身，卻見陸森從身邊跑過，口中唸唸有詞：「有一頭豬以八十邁的速度前進，一頭撞在樹上了，豬為什麼會撞樹上了呢？」

    「你他媽說誰是豬？」胡強怒道，「給我球，我要打爆這小子。」

    胡強運球衝過中場，來到陸森面前，威脅道：「小兔崽子，看爺爺我怎麼收拾你。」

    「豬為什麼會撞樹上了呢？」陸森仍然在嘮叨著，「原來是因為豬不會拐彎啊，那豬拍起籃球來就會拐彎了嗎？」

    胡強抵制住抬腳踹倒陸森的衝動，說道：「叫你見識下我的迷蹤步法！」

    「那是什麼？野豬撞樹步法的別稱麼？」陸森嘴上說著，心裡想的卻是方博筆記上的內容——胡強最擅長的是變向過人，用快速晃動迷惑對手，繼而變向突破。不過有一個小細節值得注意，每次他都會下意識地向自己右腳腳尖所指的方向突破。

    胡強快速地左右晃動，突然猛地蹬地啟動，卻發現陸森已經擋住了自己的突破路線，胡強突破未果，無奈地將球傳了出去。

    杜柯接到球，做了個投籃假動作，突破郭海川的防守，楊林上前補防，杜柯馬上將球傳給馮一冰，吳展彪也急忙衝上前補防，沒想到這樣已經把籃下的楊繼禮漏得一乾二淨，被他接到傳球輕鬆拿下兩分。

    *

    「兩隊的進攻都非常犀利，尤其是二年級隊的隊員們經驗豐富，只是幾下傳球就撕開了一年級隊的防守！我們會看到一場對攻賽嗎？」李輝聽不到陸森的喋喋不休，也看不清胡強憤怒的表情，只能如此解說道。

    這些他看不到的細節，卻在影響著比賽的走勢。陸森面對胡強的防守，又做出了手勢讓吳展彪上前掩護，口中卻不停地蹦出垃圾話。

    「原來迷蹤步的意思是走走就迷路的野豬，難怪野豬會撞樹上。」

    有了上次的教訓，胡強留意觀察，果然看到吳展彪又跑過來掩護，胡強小心地從吳展彪的身旁繞過，剛好看到球從自己頭頂飛過。這球竟然是直接向籃圈飛去，正在眾人以為這球將成為一次滑稽的投籃嘗試時，一個人影高高躍起，雙手抓住球，狠狠地將它砸入籃圈。

    觀眾的喝彩聲淹沒了李輝的吼聲：「空中接力！這個球陸森利用掩護跑出空當，球直接傳向籃圈，趁籃下空虛向內線切入的楊林順勢將球扣入籃圈！太精彩了！」

    回到防守端，陸森仍然在對胡強噴著垃圾話：「多虧我提醒，不然豬又撞樹上了，你聽，這麼多觀眾都在笑，你不覺得臉紅麼？」

    「給我閉嘴！」胡強惱羞成怒，扔掉球對著陸森的臉就是一拳。可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拳頭接觸到陸森之前，陸森已經捂著臉摔了出去，還誇張地在地上滾了幾圈。

    全場觀眾嘩然，紛紛譴責胡強的暴力行徑，更有情緒激動的觀眾開始起哄，要求裁判把胡強罰出場外。場邊的校電視台攝像師睜大了眼睛，把鏡頭拉近，給胡強來了一個特寫，恰好拍到他因氣憤而扭曲的臉。

    楊林衝過來扶起陸森，吳展彪則是衝過去就要挽袖子跟胡強玩命，場上混亂不堪，兩隊幾乎就要掀起一場全武行。裁判急忙喝止了兩隊的隊員，迫於觀眾的壓力，他雖有心袒護二年級隊，此時也愛莫能助，只好吹了胡強一個惡意犯規。

    「他罵我是豬！」胡強對裁判吼道。

    裁判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聽到。

    *

    比賽重新開始以後，胡強仍然不得不忍受著陸森無窮無盡的垃圾話，二年級隊更多地將進攻交到了馮一冰的手中，但他卻屢屢遭到楊林搶斷，幾次嘗試以後，二年級隊只好放棄了讓馮一冰主攻的策略，此時他們已經落後了10分。

    胡強見形勢不對，向裁判比出了暫停的手勢。

    *

    「這真是個讓人驚訝的結果啊。陣容堪稱豪華的二年級隊，竟然會被一年級隊完全壓制住，楊林的活躍表現讓我們看到了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段老師，楊林會給校隊帶來怎樣的變化？」李輝趁著比賽暫停的工夫拋出了問題。

    這個問題讓段老師有些難堪，因為事實是校隊的球權完全掌握在胡強和馮一冰等二年級球員的手中，這些球霸已經讓校隊完全脫離了他的控制，即使是隊長鍾瑋，在比賽中想得到傳球，也得看球霸們的心情。

    忍痛從主力中拿掉三年級的小前鋒金智秀，雖然可以讓楊林首發出場，但他在場上能得到多少機會，實未可知。

    如今面對李輝的問題，段老師斟酌再三，敷衍道：「楊林的水平相當出色，我毫不懷疑他會成為我們的王牌選手，但這還需要一個磨合的過程……」

    *

    回到休息區，陸森又變成了那個沉穩如磐石的教練，黑墨一樣的眉頭緊皺了起來，用嚴厲地聲音道：「防守還需要再強調一下，海川，小龍，你們兩個在防守的時候，把重點放在防突破上，不要輕易讓對手的假動作把你們晃掉。大彪，防守好籃下，不要輕率地補防到外線。接下來他們一定會再換人主攻，無論是江元讓還是杜柯，林子都可以適當的偷襲一下。」

    「你可要小心那個胡強再對你下狠手啊。」楊林提醒道。

    陸森望向二年級的休息區，默默地點了點頭。

    *

    胡強此時正罵罵咧咧地發洩自己的不滿：「這個小兔崽子，老子饒不了他！說我是豬，還假摔陷害我，我倒要看看他長了幾個膽子，敢惹我！」

    馮一冰勸解道：「強哥冷靜點，依我看那個陸森沒多少威脅，主要是楊林那小子太猛了。」

    「現在落後得有點多了，沒想到這個一年級一班這麼棘手，要不我們啟動應急方案吧。」江元讓建議道。

    「好，那就執行我們的應急方案，拿楊林開刀。」胡強目露凶光道。

    「這樣……不太好吧？」楊繼禮質疑道。

    「有什麼不好的，敢惹我，天王老子也給他拉下馬，就這麼定了，上場！」胡強惡狠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