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一枝獨秀·萬卷歸一 第369章 妃朝而不見 文 / 薪愁龍兒
第369章妃朝而不見
皇子娶妃,皇帝是不會參加婚禮的,所以李瑁大婚的時候李隆基是身處於驪山溫泉宮內。但是這兒媳婦不能不見公公呀,所以就有妃朝見這麼一個習俗。妃朝見顧名思義就是,皇子妃入朝面見聖上,跟普通人家兒媳給公公婆婆敬茶是一個道理的習俗。
說白了這個妃朝見就是讓王妃跟文武百官見個面,以後走到大街上都認識,知道這女人是皇家的人,別欺負。當然也有幾分讓文武百官看看這皇家的媳婦到底為何樣,讓他們都羨慕羨慕。
天濛濛亮,朱雀門內就出來一頂轎子,看這樣轎子的顏色以及質地以及轎夫,都能認出這一定不是凡品。再一看後面跟隨的宮女、太監以及那麼多的侍衛,明眼人肯定能看的出來這一定是什麼宮中要角兒,不然的話肯定不會這麼氣派。
跟著轎子的視線,竟是來到了壽王府。轎子落下,一個宮女趕忙上前摻著武惠妃出來,看了看大門緊閉的壽王府大門,武惠妃不禁眉頭一皺,不滿的道:「都什麼時候了還睡懶覺,這壽王妃也真是的,都不知道早起。」
說罷,武惠妃竟親自走上前去拍打門環。開門的是一個守夜奴,看到敲門的竟是武惠妃,一下子趕緊跪倒在地,道:「奴、奴才給惠妃娘娘請安,惠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王爺和王妃呢?」武惠妃正色道。
「稟告惠妃娘娘,王爺和王妃新婚燕爾,正在歇息呢。」守夜奴趕緊稟告。
「去,讓他們到正堂見我,妃朝見這等大事豈是胡鬧。」武惠妃正色道。
……
楊玉環幾乎是一夜沒有睡覺,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又看看窗外的明月,一夜就是這樣過去的,壽王似乎睡的非常香,不時的還說幾句夢話。看到濛濛亮的天,楊玉環知道自己今日出去依然已是壽王妃了,而不是所謂的楊氏孤女。
梳妝打扮,穿上名貴的綢緞衣裳,帶上名貴的各式各樣的首飾,梳一個正統的妃子才有的奇特盤頭,鏡子中的楊玉環似乎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貪吃的小姑娘,依然成為一個美輪美奐的壽王妃,一個王爺的妃子。
這時壽王似乎也是睡醒了,打眼看了看楊玉環,傻乎乎的笑了笑說:「玉環,你真漂亮。」
「多謝王爺誇讚,玉環不敢當。」楊玉環矜持的說。
壽王又是傻乎乎的笑了笑,可憐的壽王還沒有發現自己昨天晚上什麼都沒有做,而且楊玉環是坐了一晚上,根本就沒有睡,他還以為人家楊玉環是起的比他早呢。
正說著,謝阿蠻就進來了,急沖沖道:「玉環姐,惠妃娘娘來了,要見你和壽王爺。」壽王府的下人都怕過來打擾壽王跟楊玉環的新婚燕爾不敢過來,最後只好讓壽王妃最好的跟班進來通知兩位新人。
果然,壽王不滿道:「這才什麼時候呀,母后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雖然壽王這樣說,不過他可是比誰都猴急,趕緊起床洗漱,穿衣打扮,當然這一切也都不用壽王自己做,也不用楊玉環做,有那些個侍女來做,當然謝阿蠻也不可能做這些,雖然謝阿蠻的身份是侍女,但是她跟楊玉環的關係更像是姐妹。
等打扮完畢之後,李瑁不知又從那裡變戲法似的拿出一隻玉鐲,給楊玉環帶上,謝阿蠻看到此玉鐲,一下驚道:「哎,這不是……」說到這裡,她也知道如若要是再說下很可能會讓人猜疑,畢竟這玉鐲是所謂的李三郎送的,要是讓人知道的話,說不定還說楊玉環不守婦道,所以謝阿蠻也是啞口不語。
李瑁卻是毫不在意謝阿蠻的疑問,說實話李瑁有點不待見謝阿蠻,他認為謝阿蠻就是一個鄉下丫頭,那裡能當得起自家王妃的姐妹,不過楊玉環喜歡,而且現在他也是剛娶楊玉環過門,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戴上玉鐲之後,壽王不禁道:「奇情奇遇,若不是這隻玉鐲我還真是找不到你。玉環,你不知道,我曾經偷出王府到市井去聽書,有那麼一節,才子佳人。現在看來咱們兩個還真是這玉鐲定情。」
壽王說的不錯,不過要是他知道了這玉鐲就是他的父皇,也就是李隆基送給楊玉環的話,恐怕他也就真的不認為他和楊玉環之間是這玉鐲定情了。
看著手上的玉鐲,楊玉環不禁也是想到了玉真道觀,搖頭道:「玉鐲定情,不是。」
李瑁不明,問:「不是?」
楊玉環又是看了看玉鐲,說:「是知音。」對於楊玉環來說,李隆基扮演的李三郎頂多對於她來說就是一個知音罷了,她善樂舞,李三郎會欣賞樂舞。
由不得李瑁解釋,管家就又來稟報:「王爺,娘娘已等候多時。」
雖然李瑁很是想和楊玉環獨處,但是這如若要是再不去見武惠妃的話,被母后責罵可不是明智之舉,趕緊帶著楊玉環就去給武惠妃請安。唐朝時期有個規矩,那就是男跪女不跪,這請安的時候亦是如此,李瑁跪,楊玉環不跪。
「兒臣(兒媳)給母后請安。」李瑁和楊玉環見到武惠妃後道。
「好,起來吧。」武惠妃板著臉說,顯然是等候的時間太長有點不耐煩。
李瑁卻是站了起來恬著臉說:「母后,這麼早啊。」
武惠妃冷言道:「你父皇早朝之後就是妃朝見,我不來叮囑一下你們要是錯了禮數,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懂嗎?」武惠妃說這些話的時候完全就是看著楊玉環說的,說是叮囑,看上去則更像是教訓。
楊玉環道:「母后想的周到,兒媳請聽母后教誨。」
武惠妃又是以至高無上的口氣道:「皇室的子孫娶媳婦,那是要宣詔天下的,要普天同慶的,所以呀,兒子媳婦要拜見父皇母后,不能像百姓人家那樣隨隨便便的,要有特別的禮儀,那就是要在正殿舉行妃朝見之禮。那可是滿朝文武,皇親貴胄全都在場的,懂嗎?」
看著武惠妃這種至高無上的姿態,楊玉環突然感覺有一股喘不上來氣的感覺,以前她只不過是一個傻乎乎的小女孩而已,雖然知道些禮數,但是那裡知道這妃朝見竟然還有什麼特殊的禮數。禮部的大員已經給她叮囑了一些妃朝見的禮數,今日這武惠妃怎麼又要叮囑,不過楊玉環那裡敢反駁,依然是答道:「是」
武惠妃卻又是板著臉問:「真的懂了?」
楊玉環只能答道:「是」
聽到楊玉環如此說,武惠妃轉而又道:「那好吧,做一做,我看看。」
李瑁顯然是娶了媳婦忘了娘,見武惠妃刁難自己的媳婦,不禁也是替楊玉環打圓場道:「母后,這用得著嗎?」
武惠妃冷言道:「放肆,就像你們剛才那樣隨隨便便的一跪一拜,那怎麼行啊,豈不讓人笑話,笑話的不是你們,是笑話本宮不諳家教,重新來。」
壽王又是苦逼的看了看楊玉環,他是真的心疼楊玉環,但是他又忌憚自己母后。顯然楊玉環也是害怕武惠妃這般嚴厲的態度,只好委身道:「一切聽母后的。」
見楊玉環都如此說了,李瑁也只好答應了下來。說著李瑁就準備跪拜武惠妃,但是武惠妃卻是指著遠方說:「等等,等等,重新從那兒走過來,跟你說到了大殿上可不是這幾步,滿朝文武,皇親貴胄,全都站立兩廂盯著你們,這步子可是不能亂哪,來。」
面對如此強勢的婆婆,楊玉環沒有辦法反駁,而且武惠妃雖然強勢,但是說的也是比較有道理,楊玉環也只好答道:「是」
楊玉環又和李瑁兩人從新回到房間的盡頭,慢慢的走過來,剛沒走兩步,武惠妃就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看來還真是不教不行啊,你們以為這是逛花園哪,這妃朝見可是昭告天下的儀式,是你們這樣隨隨便便就能完成的。」
說著武惠妃也是親自站了起來,走到房間的盡頭,道:「來,跟著我。」其實武惠妃也不是有意刁難楊玉環,自己的兒子好不容易娶了個媳婦,武惠妃還指著抱孫子呢,怎麼可能有意刁難楊玉環,但是正如武惠妃所說,這妃朝見就是昭告天下的儀式,一定要大大方方,穩紮穩打。
看到楊玉環站到自己的身邊,武惠妃也是道:「把手端起來,兩眼平視,步子要不急不徐,不能讓人聽到踏踏的走路聲,腰要直,兩眼平視,腳底下要壓著走,好像飄過來一樣,明白了嗎?」隨著武惠妃的講究,武惠妃也正如她所說的一樣,就好像飄過來一樣,不過看上去似乎很是嚇人,就如同一個女鬼一樣,要是誰半夜敢這麼走路,恐怕非被人當成鬼不可。
楊玉環雖然沒有學過這麼多的禮數,但是楊玉環也不笨,雖然這朝見之禮聽上去是那般繁雜,但是做起來也不是很難。楊玉環和李瑁又是給武惠妃行了一禮,武惠妃看到之後,總算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好多了。」
不過隨即武惠妃又是冷臉問:「知道這妃朝見為何是男拜女不拜嗎?」
這楊玉環怎麼會知道,不過這武惠妃問話,她又不能不答,只好說:「好像都是這樣的。」
武惠妃得意的賣弄道:「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吧。百姓人家的媳婦不懂也就罷了,本宮的媳婦必須要懂。」
楊玉環見武惠妃這樣說,也是趕緊答應道:「謹聽母后教誨。」
武惠妃藐視的看著楊玉環,問:「本宮姓武,你知道嗎?」
「是」
「所以本宮的娘家祖上是則天女皇,我們女人當皇帝開天闢地那還是頭一遭,我家則天女皇在位時,哪個男人敢不拜她呀,所以我們女人家在則天女皇那一代,那真是揚眉吐氣,這男婚女嫁時男拜女不拜的規制,也是她哪個時候給定下來的。後來不光是皇家,簡直成了我們大唐的民俗了,你懂嗎?」武惠妃這番話可以說有那麼幾分賣弄的韻味,當然個中意思也是向楊玉環暗示自己自己很有可能成為另一個則天女皇。
楊玉環那裡會聽不出來武惠妃話裡面的意思,趕緊恭維道:「玉環做了武家婆婆的兒媳臉上很有光彩。」
見楊玉環如此懂事,武惠妃也是點頭笑了笑,說:「所以這妃朝見得見得有聲有色,要讓滿朝文武皇親貴胄都看看,本宮的媳婦那是規矩規行的。」
「兒媳謹承母后教誨。」到現在楊玉環算是徹底的明白過來這武惠妃的性格了,這武惠妃就是一個自大狂,只要跟武惠妃順著來,那保準是沒錯。
教誨完楊玉環,武惠妃也是趕著進宮了。這妃朝見可不光是見皇帝,武惠妃也是要在場的,不過武惠妃卻是不知現在這個妃朝見最重要的人物,也就是要見的皇帝卻是身處於驪山之中。
妃朝見的時間來的很快,太陽冉冉升起的時候李瑁和楊玉環就已經穿戴完畢準備進宮面聖。但是,此時宮中依然是一片大亂,所有的宮女太監都找不到李隆基其人,就連早朝都沒有上,不過所有的大臣們也都不敢離開,畢竟他們也都知道這早朝之後就是妃朝見。
最急的無異於就是武惠妃了,武惠妃費盡心思一大早就敢到壽王府去教誨楊玉環不就是想出名頭,但是卻是都見不到李隆基的人影,而且就連高力士都不見了,就在武惠妃著急的時候,一道口諭就傳了過來,傳信小廝道:「稟告惠妃娘娘,陛下身處於驪山之中,昨日驪山瓢潑大雨,路上泥濘多滑,陛下無法返回宮中,特此讓臣送令牌過來,如朕親臨,今日妃朝見不得耽誤。」
聽到這個消息,武惠妃一下子氣的差點揮手打這個報信的小廝,本想出盡風頭,但是現在李隆基卻是身處於驪山之中,而且還送來一塊破牌子說是如朕親臨,這算是什麼事兒,要是真的妃朝見的話,估計非要讓所有的皇親貴胄恥笑不可。
就在武惠妃著急的時候,聽到這個消息的滿朝文武大臣們也是互相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其中最高興的莫過於就是太子一黨了,這妃朝而不見,那可不就是打武惠妃的臉嗎?他們能不高興嗎?
不過似乎即便是取消妃朝見也已經晚了,楊玉環和壽王已經聯手走進了正殿之中,楊玉環走的非常端莊,正如武惠妃教導的一樣,好像就是飄過來一樣,而且楊玉環打扮的也是光彩耀人,不過正殿之上並不見李隆基的身影,只有武惠妃一個人矗立於正殿之上,而兩側全都是文武大臣。
李瑁和楊玉環雖然奇怪,但是他們兩個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依然是緩步走到正殿之前,叩頭道:「兒子(兒媳)給母后請安。」由於並沒有見李隆基,所以楊玉環和李瑁並沒有說父皇二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武惠妃的臉上,自三皇五帝以來,那麼出現過這樣的事情。而且昨天驪山有沒有下雨,這些人都是清楚的很,恐怕是李隆基有意不想舉行這妃朝見,所以才傳了這麼個口諭罷了。
不過武惠妃豈是會被這些目光所打敗的,她厲聲道:「還有你父皇,你父皇大雨困龍,不能前來了。」現在武惠妃也只能這樣說了。
李瑁和楊玉環又是順從的道:「是,兒子(兒媳)給父皇母后請安。」
其實妃朝見的儀式非常簡單,只不過是公公見兒媳一般,不過是武惠妃說的過於複雜了。現在這李隆基也不在,武惠妃那裡還有心思在這裡挨眾人那種質疑的目光,匆匆走了個過場之後就離開了。
剛下朝,武惠妃就急匆匆的回到宮中,怒聲道:「亂了,亂了,妃朝見竟然都給我省了,這眼裡還有沒有我。」
雖然武惠妃怎麼生氣,但是現在李隆基不在宮中,她也無能為力,要是去貿然去驪山的話,顯的有些唐突,不是太好,現在也只能等著李隆基回來之後在去責問李隆基了。
然而,此時驪山溫泉宮中,李隆基看著眼前的歌舞,目光之中滿是迷茫之色,他不想見自己這兒媳,所以才不得不躲避到這驪山來,用大雨封路之名躲避妃朝見。
「陛下,事情已經按照您的意思辦了。」高力士來報。
「嗯,那咱們回宮吧。」李隆基歎了口氣道,整件事情都是李隆基一手策劃的,當然其實他也只是說了一個謊而已,不過這君無戲言,誰有敢質疑李隆基的話。
「陛下,現在貿然回去恐怕惠妃娘娘會責問您哪。」高力士說,顯然高力士是個考慮周全的人。
「哼,責問,她算什麼人,朕是大唐天子,可是連一個女人都要讓她的兒子娶了,現在她到是反過來責問朕,這妃朝見朕願意見就見,不願意見就不見,給我回宮,在有廢話廢了你。」李隆基怒聲道,顯然對於壽王娶了楊玉環的事情李隆基還是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