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836章 裝象 文 / 孤塵
能夠笑傲星空拉著蟲族墊被的一界無首，哪裡是平常表現出的那副模樣，真正被歲月掩埋的英姿恐怕這一輩子都沒有重新冒頭的機會。
哀大莫過於心死，西多夫的一生是輝煌的一生，但這些足以讓世人仰望的輝煌卻僅僅佔了所有生命歷程的一小部分，而絕大多數時間都在伴隨時光流逝而腐朽。
一代豪傑失去翅膀，艦隊元帥成了陸地司令，把現在所有士兵加在一起都沒有當年一艘戰列艦上的人多。
星空，才是他應該遨遊的世界。不過可惜的是，那片奪目燦爛的世界已經向他關上了大門。
多少次午夜夢迴的期盼，多少次內心掙扎的企求，如今有了機會重新升空，老元帥不會允許任何人阻攔：「長公主，您的計劃不可行，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時間，不是和那小子拚命。你應該明白，拖的越久對咱們越有利。」
「no，元帥老頭，你真的老了，直到現在你還在做夢！」重返星空，說的到挻簡單，以現在手頭上的財料不是做夢是什麼，就靠那麼兩艘老古董重返太空？去他碼的，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想當年所有太空級戰艦，全都是在宇宙船塢裡建成，四五艘加一起就能頂上個星球，大一些的甚至比恆星還在翻番。
可現在我們手裡有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有！
沒有太空戰艦，沒有宇宙船塢，而且就算有了這些又如何？沒有足夠的人手，沒有足夠的人財，那些大傢伙就是些廢鐵。
你當你西多夫還是當年坐在主船操控台，張張嘴就有無數人賣命執行命令的宇宙元帥？得了吧，現在你就是個要死不活的老古董，除去象徵意義，再也沒有多大價值，你活著，只不過是給人一個念相罷了！
久久壓抑的怒火在心裡不斷翻轉著爆動，雙眸染血的m老夫人真恨不能把面前的老混蛋按地上胖揍一頓，可是她不能，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m老夫人太瞭解西多夫了，這老頭別看平時很好說話，其實內裡卻掘的要死，誰要是真敢和他得瑟，絕對沒有什麼好下場。何況他現在已經瘋了，為了重新尋找往日的輝煌，這個老傢伙鐵定會付出所有，任何擋在他面前的人都會被其碾碎。
「我們……活的太久了。」一聲歎息，一聲哀怨，人類為什麼能夠征服星空，靠的不是別的，正是暴發似的數量和足夠短的年齡。
因為壽命的短暫，所以才能如夏花般燦爛，人活一世總得有些追求。在短暫的生命裡尋得永恆的光輝，是無數稱列唱響的口號。如今，他們都成為了歷史，而自己，則變成了活化石。
當年齡不在是不可求的東西，人又會有什麼追求？
看看那些貴族吧，他們所需要的，只不過是個良好的情境，已經糜爛的酒會。只要有女人，有美酒，他們就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苟活下去。
貴族們不喜歡星空，他們喜歡地下。
「長公主，我知道我們的追求不同。」久久沉默在歎息中重新抬頭，老元帥滿是皺紋的臉上佈滿了滄桑：「歲月不撓人，時間越久，戰鬥力越低，雖然暗地裡我還在傳售新兵們宇航文明，通過模擬機訓練他們成材，但假的永遠都是假的，一代代逝去的戰士們每次都會問我，元帥，什麼時候能飛？」
一個飛字，代表了所有，轉首看著戶外天空的絢麗，看著天空中星辰的閃耀，西多夫忽然之間老淚縱橫：「我對不起他們，對不起他們的付出，更對不起他們的堅持，他們用一輩子的時光來學習等待，可到死也沒著一把戰艦，開上一門機炮。那些學習機甲，學習飛機的孩子們，初始時眼裡全是期望，可是……」
說到一半說不下去的話語混著濁淚滑向地面，兩腳之間的陰影裡，一滴一滴的水漬濺個沒完。
它們的速度不快，每滴間的間格都要四五秒，但這是男兒淚，是英雄血，是一個曾經傲視蒼穹之人的悲歌。
西多夫哭了，累了，但是他卻不得不忍著昂起腦袋，因為，他是他們的元帥！
「孩子長大了，夢想破碎了，年輕的戰士從老戰士嘴裡知道了希望的渺茫，但他們還有憧憬，十歲幻想，二十期待，三十死心，四十絕望，五十悲苦，六十自朝，七老八十上戰場求死，我害了他們，害的他們編出了這首軍歌。」
「知道麼，我很怕見他們，每年的軍裡大比拚，都是我最難過的日子，一個元帥竟然害怕見到士兵。可笑！可恥！可悲！「化不開的自嘲混雜著不可抑直的眼淚打濕了衣服，沾染了衣褲，情緒莫名暴發的老元帥忽然哭的像個孩子。
「我害怕見他們，我害怕聽到他們詢問，更害怕他們的目光。站在高高的巡視台上，迎著底層將士的仰望，迎著他們仰望中的企求與期盼，我的心就像刀割般難受。公主殿下，請您告訴我，本帥是不是很自私？」
忽然出口的問題驚呆了默默傾聽的女人，m老夫人轉首看看西多夫紅如血球的眼珠，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元帥自私嗎？或許是，或許不是。這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給了士兵希望，又給了士兵絕望，如果有可能，西多夫會是第一個想要上天的人。但那只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如今夢想終於迎來機遇，自己還有什麼理由阻止他？阻止一個一直期盼的軍人？
我不能，其它人同樣不能。
「斯拖克頓，看你的了。」嘴裡叼著的雜草噗哧吐出老遠，提緊戰錘的泰森豪威爾可不知道遠在沙塔斯的交談：「手腳麻利些，別留下太多痕跡，老闆需要速度。」
「明白，這話用不著你講。」左右歪歪脖子將戰刀取出，一把一把縛在身上的俄勒芬刀聖目光迷茫，看上去好似沒有焦距。但從那一把接著一把的利刃上卻不難看出，這個傢伙正在裝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