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584章 靜默 文 / 孤塵
驚天的叫罵被隆隆的雷聲劈散，瓢潑的大雨將一切足跡掩埋，抬頭望，淚珠如雨，烏雲漫天，有藍華飛濺銀蛇長嘯。
四下瞅瞅藏進樓閣的同伴，東辰靠在破敗的牆邊愣愣出神，漸回眸，雷聲依舊，閃電騰空。
「老闆，這雨要下到什麼時候？」五指大張摸了把禿瓢，自從鬥氣覺醒就全身光溜的金剛頭頭，也不曉得有啥毛病。
呆在身旁不遠躲災的奧尼爾聽到此話，咧開大嘴發出兩聲陰笑：「我說遭瘟的猴子，你怎麼一有事就問老闆，這問題應該找科學怪物。」
「別問我，我也不清楚。」科學家不是萬能，預測天氣這事貝戈伯德還真不懂，何況是如今這個詭異的年頭？不是有那麼句話麼，隔行如隔山，再說了，如今可不僅僅是隔道山，而是隔條海。
萬里碧波映蒼茫，這雨真要下起來，那是要命的沒完沒了。
注目盯住遠天，看著銀河倒捲，水浪翻天，一幫人心裡都有種末日臨進的危險。驚人的氣息，壓的大家喘不過氣來。
「夏洛克，你說的人在哪？」上岸良久，人影無蹤，雖說島嶼夠大，但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沒了。
老蝙蝠伸手接過片雨簾回過半身，慘白的面孔在悶雷中格外嚇人，心裡害怕的小丫頭嗖的縮向身後：「我不清楚，但是島上肯定有同族，而且他們離我們不遠。」
「特洛伊，教延的人又在什麼地方？」問完黑暗議會，東辰立即打上了聖十字教延的主意。
前聖堂武技長沒有出聲，默然的抬手向遠方一指，風雨飄搖中昏暗的建築彷彿遠古巨獸般挻立。
「事情好像有些麻煩。」感歎一句抬起腦袋，雷電滑落，無光的大廳泛起一片幽寂。
「哥哥，我怕。」打起哆嗦的身體緊緊貼在後背，伸手把小丫頭攬過的東辰，輕輕撫順髮絲：「安妮別怕，有哥哥在，沒誰能傷害到你。」
「可是，可是……啊！」
雷光燭影，黑影遠去，撲空的猛犸刀聖緩緩低頭，倒插長刃掃了眼地下，詭異的水漬將年久積聚的浮灰打成泥濘，慢慢靠近的大家臉色都不正常。
「是誰？」東辰的聲音有些冷，懷裡受驚的小丫頭還在發抖。
迎著滾滾悶雷抬起腦袋，斯拖克頓鋒利的目光透出點點利芒：「不是人型生物，看樣子，這裡並不像外面想像的那樣太平。」
「是嗎？我到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若無其事的掃了眼地面痕跡，一片轟鳴漸起，懾人的寒光映出一副充滿殺機的面龐。
血色浮現，安妮出奇的平靜下來，或許是東辰的決絕給了小丫頭信心，幼小的身體慢慢恢復往常。
踩著雷聲回到大廳，拉出副坐椅的東辰面門而座，後面背身而立的猛犸刀聖提刃在手，雙花紅棍掄著武器中，一左一右來回尋視。
外面的雨似乎越來越大了，嗚嗚的風嘯吹的人心裡發煩，一片一片的雨簾，好似牆壁般撞向殘埂，彷彿要洗禮人間。
站在高樓頂層，混身灰毛深透的大狗使勁甩開濕漉，可是在這風雨飄搖的夜晚，只能越甩越多，借助偶爾劃破天際的孤光，一嘴鋒利的牙齒露著利芒。
「拖爾巴拉殿下，我們什麼時候進攻？」忽然閃現的身影停在背後，好像亙古未變般立在那裡。
悄然回眸，一雙幽綠發寒的狼人呲起嘴角：「我們需要等待。」
「但現在是最好的時機。」破敗的斗篷發出一陣沙啞的聲音，風雨吹過，紋絲不動。
深深打量著此次行動的副指揮，少族長慢慢搖了搖頭：「聖十字教延並不好對付，這雨還要下很久，我們等得起。」
「那就聽您的。」沒有再次堅持，越說越小的聲音化為虛無，定眼前望，原地只剩下一片空曠。
再次孤單的狼人仰起腦袋，發出一陣刺耳的長嚎，穿透雨幕的聲音直直撞向教堂深處。叫聲入耳，幾個留守的審判騎士當即變了臉色：「是高級狼人，快去匯變。」
驚人的信息在一片急促的腳步聲傳向高層，剛剛洗刷完畢的崔斯特捏起了下巴：「將情報交給聖子大人。」
「大主教，您才是此次行的負責人，聖子大人太年輕了。」從身後傳來的低沉透著不滿，銀甲加身的光頭老目光含煞。
淡笑回頭，迎著老夥計憤怒的眼神，崔斯特自嘲的勾起嘴角：「我們都老了，雛鷹總要學會獨自飛翔。」
「他太年輕。」沒有否認也沒有同意，光頭老原本堅強的聲音透出陣陣無力。
崔斯特伸出乾枯的手臂晃了晃：「看到沒，我們沒有時間。」
「你可以選擇繼承活下去。」光頭老的聲音很低，低到不仔細聽都發沉不了。
身著紅衣大主教袍服的老者好像並未發覺，側過的目光透著無盡蒼涼。
活下去？誰不想活下去？可是為了自己活下去，卻要害死多少人？
永生的道路是所有智慧生物的追求，但就像血族說的那樣，永恆不是幸福，而是詛咒。自己已經活的夠久了，也是時候回歸主的懷抱。
腳步蹣跚，身露頹然。看著老友消瘦的身影，光頭老默默擦亮銀劍，這是一把斬殺過無數生靈的利刃，原本它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武器，一把大街上花點錢就能買到的工藝品。回想當年砸碎玻璃得到它時的興奮，宗教載判所的最高負責人露出少有的溫柔。只是配上他那張帶有疤痕的老臉，實在讓人看不出是哭還是笑。
「當初自己為了什麼？」目光茫然的透過雨幕，想起自己的身份，光頭老的心裡生起股濃濃的譏諷。
誰又能知道當初不受人待見，被上司隨意污辱的小職員能有今天？現在的自己想要碾死他們，不比弄死只螞蟻困難。但是……
他們都沒了，喜歡的，不喜歡的，討厭的，不討厭的，都沒了。
歷史永遠都是歷史，回憶終歸是回憶。仗劍千年，或許自己能留下的只有它，也是時候找個繼承人了。
雷聲滾滾，暴雨連連，或許是感覺到了主人的心思，橫陳腿畔的利刃竟然發出微微顫抖，一篷悲哀的銀華灑向人間。
「老夥計不要傷心，我們還有時間，至少這次，我們將戰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