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兄弟走好 文 / 孤塵
寒風呼嘯的早晨，傭兵們默默檢查著裝備。遠遠的，一個孤獨的身影頂著風沙前來。
「一個人？」帶頭的傭兵沉聲發問。
「一個人。」
「也好。」
聖十字小鎮，最大的城堡，也是教堂所在。據傳，這個雄偉的建築群，原本是文明危機以前的電影基地。裡面不光景色別緻，還有各種各樣用於拍攝的機關，暗道。
如果是旅遊，那麼，這座巨大的建築，無疑是一個很好的去處，很值得冒險。但是，現在這裡卻是要人命的地方。
「我們來晚了。」齊格盯著門口咬成破爛的屍體，臉色極其難看。
「昨天晚上來，未必就是好事。」東辰把屍體掃到一旁，污黑的血液劃出一道長長的污痕，彷彿預示著什麼。
傭兵們沒有撥劍，他們抽出了槍。如今已經不需要節約能源，能活下去才有明天。
即使經常有人打掃，長年風沙的侵蝕還是讓這座雄偉的建築，染上了歲月的痕跡。
傭兵們踩著沙塵前進，留下一行行腳印。
東辰握著劍，散佈全身的殺伐之氣，慢慢活躍起來，自頭顱深處湧出的靈魂能量順勢而下，和殺伐之氣混合在一起，血紅中帶著灰白，看起來相當詭異。傭兵們本能的遠離了他。
不知不覺間，東辰走到了隊伍前方。
一座作為裝飾品的浮雕毫無徵兆的從半空砸下，緊張的傭兵們瞬間高舉槍口，激烈的能量流掃落大片大片的沙石，本就不怎麼堅固的浮雕一座接一座的掉落，砸在地面，摔成碎塊。
一顆半殘的天使腦袋滾到腳邊，東辰看著她殘缺的嬌好面容，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
傭兵們的槍聲停了，他們的臉色都有些發紅。身為久戰之兵，做出這種走火的事情確實很丟人。但這怪不了他們，未知的才是可怕的。更何況，突然出現的這種怪物可比蟲子操蛋多了。
誰也不想受傷，受傷則意味著死亡。
沉悶的氣氛，致命的壓力。傭兵們還能戰鬥，已經不錯了。
四起的灰塵浮現周圍。
突兀的，一個站在外圍的傭兵倒飛了出去。
他驚恐的張著嘴，高高抬起的槍口掃向天空。
一道虛幻的身影出現在傭兵身旁，圓月一般的光華閃過，身處半空的傭兵掉了下來。
齊格扯開衣領，感覺喉嚨一陣發乾，冰冷的汗水從毛孔湧出。
剛才突然發生的事情，他剛反應過來，就看到一道詭異的身影，先他一步衝了出去。
那個身影手中握著一把燃燒著暗紅火焰的窄劍。
舞動間，如同天空中的月華。
這是齊格第三次見到東辰出手，他早就知道東辰很強，但沒想到東辰會強到這種程度。也許東辰的攻擊力並不強大。但這種反應速度，與移動速度足夠了。末世中，能先人一步，就意味著你能比別人活的更長久。
不是有句話這麼說嗎，我跑不過老虎沒關係，能跑過你就行了。
傭兵們看著東辰，神色複雜。
東辰沒有理會他們，他的目光盯著救下的傭兵。
這是一個中年黑人，他有一口潔白的牙齒，總喜歡圍著女傭兵轉悠。那雙外突的大眼睛，總是閃著探尋的光。現在，這雙眼睛中沒了往日的嬉笑和不在乎。
他看著東辰，目光中閃過一絲感激，隨後又化為了無奈，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殺了我吧。」緩緩從脖子上拽下一截暗紅色，如同繩子般的尾巴。人到中年的黑人傭兵聲音中帶著無盡的苦澀和不甘，大家都發現了他脖子上的傷。
那條繩子般的尾巴，陰險的帶著倒刺，黑人傭兵的脖子上赫然有著一圈血痕。
東辰把他掉在地上的槍踢了過去：「像個男人一樣，不到最後一刻不要放棄。」
黑人拄著槍爬起，往前走了兩步，發現往日的夥伴，眼神中都帶著戒備，那種害怕擔憂的神情深深的傷害了他。
「我會站在隊伍最前方，戰鬥到最後一刻。如果……我有什麼意外……」黑人看向東辰，語氣堅定：「殺了我。」
無私奉獻嗎？還是其它什麼？
沒人能理解黑人傭兵的想法，為了打破這份不好的氣氛，齊格轉移了話題：「剛才的東西是什麼？」
傭兵們的目光先看向東辰，又轉向了黑人，在看向後者時不可避免的帶著躲閃。
「我不知道。」黑人搖著頭，臉上帶著古怪的笑，不知道是自嘲還是其它一些什麼。
傭兵們又把目光轉了回來。
「爬行動物，灰塵太大，我看的也不是很清楚。它最後是從牆壁逃跑的。」東辰指著幾個並不清楚，在風中漸漸消失的印痕。
傭兵們睜圓了眼睛瞅著它們，再看看周圍隨處可見的圍牆，臉色要多黑有多黑。
「你們怕什麼，有老子在前面頂著。」
黑人如同英雄般端起槍，大步向前隊伍前方：「畜牲們，爺們在這裡，有種出來單挑！」
完全是神經質一般的發言，傭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把目光投向了齊格。
齊格看向東辰，這是對強者的尊敬。
「我們要找方向盤，沒有退路。」東辰平靜的給出答案。
隊伍繼續出發。
黑人遠遠的走在最前面，不時呼喊著，或者哼兩句奇怪的曲調。
隨著時間流逝，他的步伐漸漸變得無力，腳步搖晃著，槍口朝下，一隻手虛弱的拎著。
傭兵們看著他，看著他捂著脖子慢慢轉身。
「殺……殺了……我……」
槍聲響了。
能量流呼嘯而過。
黑人倒了下來，他慘白佈滿血絲的眼，到死都盯著往日的同伴，瘋狂中帶著感激。
傭兵們靜悄悄的，風沙吹著衣服，劃過腿腕的塵泥一點一點沒過黑人傭兵流出的鮮血。
東辰搖搖頭，帶頭向前走去。
傭兵們一個接一個跟上，在經過黑人屍體旁時都會稍稍停下腳步，用各自的方法送上祝福。
齊格走在最後，輕輕撫上黑人傭兵不瞑的雙眼：「兄弟，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