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老慶記公司的活驢 文 / 老矣
這個世界上總是存在這樣一個矛盾,男人總想著要改變世界,而女人卻總想著要改變男人。
今天就是如此。
王一來大商銀爐開會是為營口和海城準備修建自來水廠提供政府貸款的事情。結果會後,他卻沒能抵抗住沈丫頭的軟語相求,終於一失足成千古恨地帶著兩個丫頭一起上街了。回到清朝之後,王一併有養成逛街的習慣。事實上,穿越之前就沒有。對他來說,逛街無已於折磨,不過看著那兩個小丫頭片子笑嘻嘻的,似乎與他有著完全不同的感受。
總的來說,這年頭男女大防尚在,一個男人帶著兩個女人在街上東瞧西看,未免有些傷風敗俗。問題是他王一還算不上個男人,至少目前還算不上。至於沈雅芝和童千佳,王一也不覺得她們比自己早熟多少,也許再過個半年,就說不准了。
王一現在滿腦子邪魔外道的胡思亂想,主要也是被二女給作的。好容易到了一個茶樓可以歇口氣,那兩個丫頭也不消停,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
這茶樓有二層,王一就坐在靠窗邊的地方,初夏的時節,天氣和煦,街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放眼望去到別有一番活力。
「先生,在看什麼?」千佳似乎覺得冷落了王一不太好,於是笑問道。
「沒什麼,隨便看看。」
「這邊有什麼看的,廣州那邊才叫熱鬧呢。」沈雅芝在王一面前小小的炫耀道。
「要是真沒意思,你怎麼還逛得那麼起勁?」
「我……我……人家是陪著千佳逛街的!」沈丫頭終於找到了反擊的理由。
「那千佳還想要繼續逛街麼?」王一這時轉而望著千佳問道。
千佳有點為難了,先生明顯是不喜歡逛街的,可是雅致又頻頻向自己使著眼色,「先生,我……」
「說自己怎麼想的,別人云亦云。」王一和顏悅色。
沈丫頭本想讓千佳和自己保持統一戰線,結果卻被王一一句話直接頂了回去,丫頭狠狠地盯著王一,小嘴撅得能掛上油瓶了。
正在這麼個功夫,從茶館二樓走上來兩人,一老一少,看樣子是爺爺帶著小孫女,五六月份的天氣他們二人卻還是穿著破舊的厚棉袍,上面縫了五六塊補丁。雖說如此,卻收拾得很乾淨。
老頭六十來歲,小孫女應該比沈雅芝和童千佳要小些,眉眼倒是不錯,不過面黃肌瘦的,自然比不得兩個丫頭的姿容俏麗。
二人手裡提著樂器,老人手中的是小三弦,小姑娘手中捧著的是弦子書,就是節子板。二樓靠東牆有一塊空地,那邊擺了一把空椅子,最初上樓時,王一還在納悶,不明這椅子的用處,現在才明白感情那裡表演用的舞台。
老頭上來之後就很客氣,周圍許多茶客都跟他打著招呼,顯然也都是熟人。
「諸位,諸位,謝謝諸位的捧場,小老兒王九香……」
跟王一想的不同,他本以為老頭是用小三弦伴奏的,而真正的表演者是小女孩。可後來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話說這年代還沒女演員呢,再過個十五六年還差不多。
王九香坐在椅子上手中彈著小三弦,腿上綁著弦子書,自彈自唱。小丫頭坐在一邊的台階上,雙手支著小下巴,看著自己爺爺的表演。
王一雖然沒聽過東北大鼓南城調,不過書裡面講的人物他卻知道,今兒說地是《呼家將》。這是長篇,顯然這老人與店家有了協議,在此賣藝彈唱。
沒想到千佳還是個書迷,之前還挺為王一和沈丫頭雙重逼迫為難的,現在卻有了自己的決斷。
「先生,我們在這聽會兒書吧。」
「成啊!」王一也不愛滿街溜躂,在這歇會兒腳,聽會兒大鼓,也就準備返回學校了。
沈丫頭卻不滿道:「偏心眼!」她嘴上雖然這麼說,人倒是沒生氣,不時和千佳咬著耳朵。
過了半個時辰,王九香把曲一收,叫好聲四起。
「謝謝各位老小爺們兒捧場。」
老頭先來了個羅圈揖,然後跟所有人說了幾句客氣話。這時坐了半天的小丫頭站起身來,捧著個小鑼就開始四處求錢。別看王一總說銀子銀子的,事實上普通老百姓很少會用到銀子,有些人甚至可能一輩子都沒用過。
茶客就把銅錢扔在小鑼裡,一個銅錢一個響,聽著倒也熱鬧。
可在這麼個時候,從一樓又走上來兩人。
看起來是二三十歲,長相十分粗獷,個頭不太高,但都五大三粗的,也不知道為什麼,走起路來都是橫著的。看穿著說不上富,也說不上窮。
茶樓的夥計在前面引路,點頭哈腰道:「兩位爺,這邊請。」
小丫頭正在求錢,這時就在樓梯口邊上,看到二人上來,連忙就要躲開。
哪知走在後手的那個男子在見到小女孩後,就是一笑,伸手挑起女孩的小下巴,笑道:「丫頭,長得不錯啊。」說完直接在女孩的胸口抓了一把,然後又摸走了一把銅鑼裡面的銅錢。
看自己的銅錢被搶走,小丫頭就要哭著分辯,這時她爺爺跑了過來,罵道:「還不給我滾一邊去!」然後滿臉賠笑道:「兩位爺請!」
拿錢的男子哼了一聲,抬腳把老頭踹了個跟頭。
這時周圍的茶客也沒人出聲,要麼是習以為常,要麼是敢怒不敢言。
王一對這種事一想沒什麼感覺,電視裡看太多了。沈丫頭卻被氣得夠嗆,不過再被王一瞪了一眼後,就不敢再說話,只能低頭生悶氣。千佳則小臉蒼白,眼淚為眼圈直轉,顯然有些害怕。王一把她的手抓在自己手心裡,那冰涼的小手才逐漸恢復了溫度。
有一句話說得好,叫天堂有路兒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王一本沒想惹事,結果這麻煩卻自己找上門來。
整個茶館二樓,就王一這桌扎眼。一十歲上下的小男孩,長相普通,卻穿著洋人似的衣褲,身邊還坐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女孩,看長相那真是一個賽一個的水靈兒。
那二人對視了一眼後,也不理會夥計的引路,卻徑直向著王一這邊走了過來。
王一就像沒瞧見,手裡拿著茶杯繼續喝茶。
之前沒出手的男子見此情形就是一皺眉,心說:「這小子來歷不凡啊!」雖說如此,可也沒有阻止自己兄弟的舉動,在營口的地面上,他們兄弟怕過誰?
調戲小姑娘的男子此時已經來到了王一他們桌前,先瞪了王一一眼,然後一擼袖子,露出肌肉粗獷的前臂,把手中抓著的幾個大錢往桌子上用力一拍,只聽「啪」的一聲巨響,震得所有人都是心肝一顫。這時他得意的一笑,然後對著身邊的夥計罵道:「爺他媽的就坐這了!」也不待其他人答話,直接一隻腳蹬在王一他們桌的空長凳上,身子壓低,一張大臉就衝著沈雅芝湊了過去。
沈丫頭那真是膽大,直接甩手一茶杯就砸在了男子的臉上。
因為茶水是新倒的,所以溫度不低,這男子顯然也沒想過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女孩竟然還敢出手,所以也沒防備。整張臉連鼻子帶眼睛都被燙了個通透,在蹬蹬蹬倒退三步之後,一聲慘呼,臉皮紅得很像是剛被烤過的豬頭。
沈丫頭也是一時興起,在砸完人之後,到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看了看王一,又看了看千佳。
王一這時卻笑道:「砸得好!」說完一聲一聲慢慢地鼓起掌來。周圍也不知誰跟著起哄,眨眼間,這掌聲就響成一片。
「燙死這個王八犢子,龜孫子!」
之前沒出手的男子此時卻惱羞成怒,也沒管自己被燙傷的兄弟,隨手拔出身上帶著的一把匕首,向著王一他們就衝了過來。
結果還沒等邁出一步呢,一條腿象鐵棍子似的就掃在他的迎面骨上,之後整個身體轟然摔倒。這時六名棒小伙子從王一身邊起身,踢開落在地上的匕首,接著不由分說把那兄弟二人壓倒在地,一頓扁踹。
而之前出腿的正是王一的勤務官,楚原!這小伙子可是武林高手。因為剛才沒得到王一的命令,所以才忍而不發,可是一見對方亮了刀子,那就不能在等命令了。
「你們敢打我們!」被打的兩男子惡狠狠地叫了起來。
王一心說:「這不是廢話麼!要不現在幹嗎呢?」
「我們是輔國將軍,御前大臣,奕劻貝勒家的,你們敢打我們,你們是要造反麼?」
王一的親衛們根本沒有停手的意思,其餘茶客閃人的閃人,看熱鬧的看熱鬧。倒是有好心人提醒道:「這位小哥,打他們一頓就算了,他們是從京城來的,沒事就在營口惹是生非,連同知大人都不敢過問。」
王一笑著一抱拳,表示感謝。他總覺得奕劻的名字挺耳熟,想了半天,才記起來。奕劻,愛新覺羅*奕劻,滿洲鑲藍旗,乾隆皇帝十七子永璘的孫子,輔國公綿性的長子。
「操,原來是未來的慶親王,傳說中的老慶記公司!專做賣官鬻爵買賣的老癟獨子。不過後來官做得挺大,當過總理各國事務大臣,總理海軍事務大臣,領班軍機大臣,世襲罔替慶親王,當過首任的內閣總理大臣,後來跑到天津,還落了善終!」
一想到是他,王一到樂了,吩咐道:「綁起來,堵嘴,蒙臉,帶走!」
親衛們終於停了手,這兩貨都被打得鼻孔穿血,早看不出人模樣了。
王一此時才對兩個丫頭道:「走吧!」
千佳還好些,沈丫頭瞧意思還想自己上去踹兩腳,要解心頭之恨。最後還是王一將其抱住,方才作罷。
出門就是一條小胡同,街上人見了王一他們也不敢多問,生怕招惹是非。王一此時擺擺手,將楚原叫到身前,低聲吩咐了幾句。楚原一笑,帶著幾個親衛進了胡同。
兩個丫頭顯然聽到了王一的吩咐,一個個小臉羞得通紅,想笑卻又不好意思笑。
楚原帶著幾名親衛押著兩男進了死胡同,這裡的盡頭有幾根拴驢用的木樁。楚原按照王一的吩咐,在二人反綁的雙手上又加長了一段繩子,然後將繩子的另一端繫在拴驢樁上。這還不算完,幾名親衛又把他們踹倒在地,然後不由分說,一脫二六五。整個人除了腦袋被抱裹著衣服外,渾身上下,就沒有一絲穿衣服的地方。
當王一他們走遠之後,有好奇之人走過來查看情況,結果見了這二人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放聲大笑起來。牆邊上還用煤灰寫了一句話:「老慶記公司,活驢出售!」
後來也不知誰在大街上喊了一句,弄得整個營口城的閒人都跑來看熱鬧,真可謂全城熱映,轟動一時。可憐這二人的清白之軀,就這麼被王一的一頓損招,弄得千人覽,萬人瞧,玷污了。
回到大商附屬小學之後,王一給兩個丫頭壓了驚,好言安慰一番後,楚原此時拿著資料走了進來。
王一沒殺那二人,到不是他心慈面軟,主要也是不想惹是生非。不過要說這事就如此完了,那也不可能。他現在拿在手上的就是二人的身份來歷,後來一看,他到樂了,感情這倆貨是倆狐假虎威的主兒。他們確實是奕劻貝勒府上的,不過跟奕劻沒什麼親戚關係,只不過是管家的兩個兒子而已。到營口也是偷跑自家的買賣,從泰安販賣糧油往關內,賺取其中差價。
楚原此時道:「隊長放心,那邊已經派人盯著了。只要有對您不利的行動,他們肯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王一點點頭,楚原在敬了一個禮後,退出了辦公室,然後輕輕將門關上。
王一把二人的資料收在資料袋中,然後隨手放進旁邊的木櫃內,冷冷一笑,輕聲道:「奕劻啊奕劻!咱最好是別見面,不然小太爺就帶人屠了你全家!」說完把櫃門一關,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金烏西墜,玉兔升空,有二人趁夜逃離了營口,惶惶如喪家之犬,忙忙似漏網之魚,後來兩人都落下點毛病,但凡有人說是營口來的,甚至是奉天來的,皆避而不見。
眾人皆奇,不知其中緣由,甚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