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南下之行 第九十三章 語摘真假 文 / 庾樂
在曾久家，眾人也是相談甚歡。期間曾久跟嚴老請教了一些關於古玩的知識，嚴老自然是知而不言。曾久的寶貝也不少，但八成都是贗品。洪天寶暗想：看來這個富豪水平還真是一般般，交了不少學費呀！
孫莫霸隨手拿起一冊書法，掃了一眼然後說道：「鄧石如？沒聽說過，現代書法家？」
洪天寶等人惡寒，暗道中國古代書法家如滿天繁星，你這粗人恐怕就只認識王羲之了。唐心鄙夷一眼說道：「我就說你這黑炭井底之蛙，硬說天只有一個盤大！鄧石如都不知道，孤陋寡聞。鄧石如是清朝著名書法家，我看你黑炭還是回小學去好好補補歷史吧！」
孫莫霸眼睛一瞪地說道：「欺負俺老孫眼睛瞎了不成？這章印那麼新，俺怎麼看都不像清朝的東西。你指天椒別以為自己吃過幾年墨水就可以舞文弄墨，睜大你的針眼看看。」
「咳咳！」曾久頓時面紅耳赤，神情窘迫難堪至極。說來丟臉，這冊書法是他的第一件收藏品，當時一時腦熱就買了下來。
誰知道回來之後立即被人指著那印說打眼了。先不說那落印新舊，很多人都知道《鄧石如語摘》是沒有上印的。這令曾久尷尬了許久。隨後為了駁回一點面子，他才開始接觸古玩，準備淘個貨真價實的古董出來讓人瞧瞧。
殊不知這眼拙就跟三黃雞發瘟一樣，一段時間內連連打眼。後來經高人指點，這才捉到一絲門徑，也慢慢喜歡上古玩了。他不求古玩為他陞官發財，只是追求淘到寶貝那一瞬的驚喜和快感而已。
唐心不屑地說道：「我只是說鄧石如是清朝人，可沒說這書冊是清朝的，你黑炭別混淆了。誰告訴你東西一定是原汁原味的？不知道這世上還是『山寨』一說嗎？外面的蘭亭集序還不下百份呢！」
嚴老看著孫莫霸和唐心互掐，苦笑不已，並沒有留意那書法冊。洪天寶卻是眼睛微微一瞇，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孫莫霸的位置走去。
他接過那書法冊，仔細一看，心中的疑慮立即茅塞頓開。第一眼看這書法冊的時候，洪天寶就覺得是真的，但那紅印就讓他望而卻步了。
洪天寶當然清楚鄧石如這個人，清朝是書法的中興時期，而這鄧石如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開創了碑學之宗。
鄧石如出生於寒門，祖、父均酷愛書畫。他少好篆刻，客居金陵梅鏐家八年，盡摹所藏秦漢以來金石善本。遂工四體書，尤長於篆書，以秦李斯、唐李陽冰為宗，稍參隸意，稱為神品。性廉介，遍游名山水，以書刻自給。
作為震古爍今的書法大家，鄧石如是以貨真價實的創新贏得我們尊敬的一個典範。與他同時代的包世臣把他的書法列為「神品」，譽為「四體書皆國朝第一」。書法史上以「我自成我書」自負的「濃墨宰相」劉墉，當時見到鄧石如的字，拍案驚呼道：「千數百年無此作矣！」
而他這《鄧石如語摘》也是聞名於世，很多人都聽說過。其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蓋印落章，《鄧石如語摘》後來也不知所蹤。
洪天寶清楚，眼前這就是真的《鄧石如語摘》。至於為什麼會有個紅印在上面，洪天寶也能猜得出。很顯然當時賣給曾久的人也是一個古玩瞎子，一點常識都沒有。以為書法有蓋印就會身價倍增，於是就畫蛇添足、狗尾續貂地加了一個上去。真的東西反而被他弄假了，不得不說天意弄人。
「嚴老，你來看看這語摘，我看這是真的，那印應該是後來不懂行的人蓋上去的。」洪天寶將那書法冊遞給嚴老。
嚴老立即一凜，態度馬上嚴肅起來，接過語摘說道：「有這事？我看看！」說完便旁若無人地端詳起來。
曾久等人都是一愣，有些意料不及。唐心馬上也湊過去，她要好好瞧瞧才行。剛才還在孫莫霸這個門外漢面前誇下海口，說這玩意不真。要是弄錯了，她這次丟臉就丟大了，保準那傢伙以後會經常用這事笑話她。曾久則是大喜，眼神期待地看著嚴老。
良久，嚴老才抬起頭來。見曾久盯著自己看，嚴老開心一笑道：「還是天寶眼睛毒，這《鄧石如語摘》的確是真的，被人多此一舉地蓋了個印，這才讓這寶貝蒙塵到現在。」
曾久一聽，立即狂喜，這可是他第一件收藏品，意義非同小可。
洪天寶還沒得意，孫莫霸就站出來說道：「這好像是俺發現的吧？」他看見洪天寶一眼射過來，頓時改口接著說道：「咳咳！當然也少不了老大的鼎力相助。」
嚴老微微後退一步，有些違心地道：「嗯嗯！小霸王的眼光不錯！」
「不就是盲貓碰到死老鼠？這有什麼好神氣的？」唐心挖苦道。
孫莫霸也不惱，洋洋得意地說道：「總比某些人眼睛老看著天上，目無一切好。至少說明俺運氣過關，鴻福齊天！不像一些人有眼不識寶，還黃婆賣瓜，自誇自己有多了得。」
洪天寶真懷疑孫莫霸前輩子造了什麼孽，到底對唐心做了些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搞得這世兩人針鋒相對。
洪天寶也懶得勸架了，他們要罵就罵，要打就打吧！說得太多，這兩個傢伙都免疫了，自己也累。他轉移話題說道：「嚴老，這落印應該可以清塗掉吧？」
「呃！你不知道？」嚴老吃驚了，這應該是古玩比較常識的修復問題呀！洪天寶鑒寶、賞寶能力極強，還瞭解不少偏門古玩知識。被他們視為最閃亮的新星，居然不知道這方法，委實令人意外。
嚴老哪裡知道洪天寶之所以鑒寶、賞寶能力超群，還跟落寶金錢以及修煉息息相關。談到古玩的基礎知識，他還真懂得不多。他入行時間短，這是一個原因。而古叔錯以為洪天寶基礎紮實，沒有傳授，則是另一個原因。第三，洪天寶對那些奇離古怪的知識更感興趣，這也是一個問題。
「那個，我玩古董時間不長，老師也沒跟我提過，還真不知道。」洪天寶稍微窘迫，但也不遮羞地說道。在他看來，懂就是懂，不懂就不懂！不懂裝懂，自欺欺人不好。
唐心偷偷一笑，終於發現自己的優勢所在了。嚴老苦笑道：「沒事！有空多看看相關內容就行。這有幾個辦法可以清除，並不是什麼難事。我簡單說幾個吧，我們可以用化學方法，將其反應掉。可以用人工消除，還可以通過高科技抹掉。」
說完，嚴老暗鬆了口氣。看向洪天寶的眼神也正常了不少。因為這才是正常人的表現，之前洪天寶那些表現都超出了常人範圍。
洪天寶汗顏，一副受教的樣子。心裡暗暗決定，有空得再補補這知識才行，看來這古玩也是博大精深，就算他是修煉之人，記憶過人，也非三五天能夠學完。
「寧館長就是這方面的能人，可以去找他幫忙，我相信他會很樂意的。」嚴老望向曾久說道。
「嗯！嚴老放心，我曉得，不會隨便找個人處理，糟蹋這寶貝的。」曾久明白嚴老的意思，是希望自己不要馬馬虎虎對待而已。
曾久這裡也有一件重寶，這是他花大價錢從國外拍回來的。
那是一件纏枝牡丹雲龍紋罐，是一件元青花。不高，但罐身很大，上面描繪這無數的牡丹花枝，一條青龍盤繞其上，栩栩如生。
元青花太出名，就是不懂行的人都略有瞭解。元青花瓷開闢了由素瓷向彩瓷過渡的新時代，其富麗雄渾、畫風豪放，繪畫層次繁多，與中華民族傳統的審美情趣大相逕庭，實在是中國陶瓷史上的一朵奇葩，同時也使景德鎮一躍成為中世紀世界制瓷業的中心。
「這件瓷器能夠回歸，也是我們中華民族的一大幸事呀！曾老闆功德無量呀！」嚴老滿眼欣賞，這纏枝牡丹雲龍紋罐他之前就看過，但每次看到都會心花怒放。
「嚴老嚴重了，只要是有能力的國人都不會坐視不理的。」曾久謙虛地說道。
能夠拍到這件瓷器，說來也是幸運。當時曾久一家人周遊歐洲，到達法國的時候，一個法國的合作夥伴邀請他去參加一個拍賣會。本來當時逛得累，有些不想去的，但礙於這位朋友的面子，勉為其難地參加了。
當他看到這個元青花的時候，頓時曉幸自己能夠參加，沒有錯過這個瓷器了。要不然這件纏枝牡丹雲龍紋罐又得落入外國人之手。當時就只有他一個中國人參加，所以毫不猶豫地砸重金拍了下來。
「這就是八國聯軍從圓明園奪走的那只吧？」洪天寶也聽說過這個瓷器，當時曾久拍回國的時候，可是震驚不少人，鬧得人人皆知，直罵法國佬不是東西，居然拿中國的國寶拍賣，賺取利潤。
「不錯！唉！當年流失的寶貝實在太多了，世界上稍微大一點的國家，哪個沒有拿了中國的國寶？尤其是當時的八國聯盟，想要一一收回來幾乎是微乎其微。」談起這段傷心史，嚴老就感概萬千。不單是嚴老，幾乎每一個熱愛古玩的人都是痛心疾首。
到了七點左右，曾久的妻兒才回來。曾久的妻子關彩霞四十多歲，保養不錯，但並不漂亮。她回來之後看到那麼多客人，立即開始張羅晚飯。曾久的兒子曾榮光是一個清爽大方的青年人，比洪天寶等人稍大，長相成熟，氣質不凡、談吐優雅！體現著富二代另一面優良素質和作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