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白髮劍者 第一百三十八章 賭 文 / 白衣十三
破冰國國主早在葉初的念頭分神擒住他的腦海之後，便眼前一黑昏厥了過去，倒是沒有大聲叫嚷。會場中的眾修士一個個手忙腳亂的同陰魂爭鬥，自顧不暇，哪裡還有工夫去看破冰國國主這邊的情形。
「且慢！」
孫思冷眼看著葉初的念頭分身動手，想要從中看出一點破綻。不過當他看到葉初的念頭分神決絕的動手之後，他便在沒有了試探的心思。
這個年輕人，真的會將破冰國國主擊殺，和自己來一個魚死網破！
心中權衡之後，孫思急忙喝止道。
「怎麼？」
葉初止住了念頭分身的動作，問道。
「放了那破冰國國主，我將界域打開，任由你們離開。」
孫思言語之間，界域之中的種種變化都已經停息，不再不斷的生出陰魂來。
「只要將破冰國國主留下，其他人都可以從這界域中離開。」孫思望著葉初，將破冰國國主幾個字說的重重的。
此時此刻，他心中惱怒根本無法用言語描述。這一番設計本來已經成功，他大可將破冰國中追查陰魂之事的黑雲煞仙以及葉初擊殺，並且得到天子氣數，完善十方閻羅道。除此之外，還能夠得到葉初的法寶，參詳其中的奧秘。
誰能料想到，這一番算計竟然全盤落空！
本來可以用來威脅葉初的黑雲煞仙，竟然也沒有半點用處！
一招失措，滿盤皆輸！
「孫思」現在已不去想別的，只要是能夠奪得天子氣數就夠了。如若不然，他的一番算計就是真正的徒勞無功了。即便將葉初斬殺了，並且得到了葉初的法寶，這一點收穫也不能同失去天子氣數的損失相比。
奪取天子氣數，成就十方閻羅。才是重中之重！
取捨之間的一番權衡，「孫思」便做下了決定。
眾修士見界域之中不再生出陰魂，也都紛紛停手。有些機靈的修士尋找破冰國國主的蹤跡，方才發現破冰國國主已經被葉初的念頭所化的陰魂控制，一時間驚駭莫名。
孫思同葉初的言語聲不高，眾修士先前同界域之中生出的陰魂爭鬥之時，也沒有心思留意兩人的言語，所以並不明白兩人之間經過了怎樣的一場交鋒。
「你這話說的，難道是將我做三歲小童一般的蒙騙？」
葉初冷笑一聲，說道：「你是身負界域的人物。這中間的手段也不用我多說什麼了。只要你想，反手之間你便能夠將周圍天地籠罩在你的界域中，任誰都逃不開。」
「打開界域讓我們離開，這一點或許不假。但是誰說的準，在你得到破冰國國主之後，會不會立刻翻身追趕上來，然後施展界域，將我重新失陷在界域之中？」
「那時候，我可就真是砧板魚肉，只能任你宰割了。」
葉初毫不放鬆。念頭所化的陰魂牢牢的控制著破冰國國主，牢牢的攥著破冰國國主的腦海。一旦有變，只要加上一份力，破冰國國主便要魂飛魄散了。
「你待如何？」
孫思極為不滿的怒哼一聲。問道。
破冰國國主現在雖然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傷勢，但是葉初的念頭分身在側，破冰國國主也是命懸一線。孫思心中雖然極為憤怒，現在卻也不敢激怒葉初。
「很簡單。」葉初笑了笑，說道：「放開界域，只不過，我要帶著破冰國國主一起離開。」
不等孫思怒喝，葉初繼續道：「你可以沿途派出陰魂追蹤，但是你不能露面。等到我覺得到了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之後，我才會放開破冰國國主。到時候這破冰國國主就等你擒拿。任你怎麼處置都是可以的，我一點不管。」
「你這種說法，何嘗不是將我視作三歲孩童欺騙？」孫思氣憤之極，怒極反笑道。
「絕無此意。」葉初好整以暇的拱拱手。說道：「閣下手段比我高強，若是現出本身，只怕境界也能夠壓我許多。在下面對閣下，實在是沒有獲勝的把握，只能夠暫且用這破冰國國主當做護身符了。」
「只有如此，在下才能夠放心。」
「對了，對了，還有一樁事情。」葉初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情一般。說道：「我現在還能如此悠然的站在這裡，同閣下討論這些事情。完全是因為我覺得黑雲煞仙此刻並未隕落。閣下若是想要繼續同我討價還價，那也無妨。只不過時間耗費的越多。我便越是覺得黑雲煞仙生機渺茫。」
「等到我覺得黑雲煞仙已經隕落之後，我就只能將這破冰國國主擊殺了，同閣下拼一個魚死網破。」
「黑雲煞仙的性命同阻止閣下這兩件事情，如果不能一起辦到，我總要做成其中一件不是？總不能一番忙碌結果兩頭不佔，那不是白費功夫了麼。」
「閣下好好考量一番就好，只不過還請快上一點。等我覺得黑雲煞仙應該已經隕落之後，閣下就不用思量了。」
葉初已經看清了形勢，破冰國國主便是這「孫思」的軟肋，他對破冰國國主身上的天子氣數是勢在必得，不會容許這件事情出半點差錯。
既然掌握了他的軟肋，葉初便再也沒有那麼多顧忌了。
「好。」
孫思思忖一陣，沉聲說道。他一連聲說了數聲「好」，然後說道：「今日所言，還請閣下記住，不要違反了諾言才好。」
「應當如此。」葉初拱手道。
「今日之事，我記下了。日後，定要同閣下好好的有個說法。」
孫思望著葉初，咬牙道。他心中只恨，自己的那一件法寶怎麼就沒有帶在身上，反而在煞脈中凝練煞氣。若是今日攜帶了那法寶在側，即便是葉初有界域保護，他也有把握擊穿葉初的界域，將之擊殺。
不過事已至此，再說什麼也都是無用。孫思只能夠遵照葉初的要求。
方才葉初命令念頭分身動手。他便已經看了出來，葉初是真的會將的破冰國國主擊殺，並不是用來詐他的手段。
葉初在孫思憤恨的目光中，逕直走向破冰國國主。他將登青冥放出，將破冰國國主放入了登青冥中，自己也站上登青冥，只等孫思打開界域。
黃泉洞天雖然是一個洞天法寶，但並不完全，不能夠將活人納入其中。登青冥中地方寬敞，正好可以用來安置破冰國國主。
在葉初踏上登青冥之後。他身周界域突然擴散開來，將登青冥也一股腦的容納在其中。如此一來，即便是孫思想要出點什麼手段，也不能夠順利成功。
「哼！」
孫思憤憤的望了葉初一眼，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便見天地之間一陣波動閃爍。波動完全消失之後，十方閻羅界域已經被他收起。
眾修士面面相覷，不過他們也清楚眼下的情形不是他們能夠左右的，一個個不發一言，架起遁光離開了。今日之事遠遠沒有了斷。今日才算是一個開端。不過這些事情到底該怎麼做，還需要返回宗門之後從長計議。
「這些陰魂會注意你的行動。小子，千萬不要想著同我耍什麼花招。」
孫思伸手一招，便有數百頭陰魂從他身旁鑽出。一個個畏畏縮縮的站在他身後，不敢亂動。
十方閻羅道號令各方鬼怪的手段，便是如此。
「今日就此別過，日後自當有些說法。」
葉初隨便用一句話敷衍了孫思，不曾散開一分界域之力。他操控著登青冥全力運轉，片刻之間便已經離開了孫思的視線。
「小輩……」
孫思站在半空中，冷眼望著遠去的葉初，口中憤憤道：「且讓你將這一次贏了，且讓你將這一次贏了……等到我得到天子氣數，修成十方閻羅道。那時自然要同你清算今日之事！」
「孫思」心思轉動，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他手中凝聚死怨之氣，形成了一封信箋。掌間力量微微催動，死怨之氣形成的信箋便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飛出。轉眼間消失無蹤。
「這件事情，不是說好了的萬無一失麼？怎麼會如此？」
孫思心中正在氣惱，卻見一旁飄來一頭陰魂，對他不滿的說道。
先前隨著葉初一起前來的陰魂，在方纔的動亂中竟然沒有遭殃，活了下來。
「這件事情可是原本就說好的！你替我奪得皇位，那老不死的就隨便你處置，破冰國中的煞脈隨便你們應用。現在這件事情竟然做成了這個模樣。你想怎麼同我交代！」
那陰魂見「孫思」不說話，更是氣惱。怒斥道。
「交代？」「孫思」語調怪異的說道：「我要向誰交代？你現在不過是一個孤魂野鬼而已，我才是真真正正的破冰國一等武侯。孫思！」
「你先前答應我的事情，現在我自己也可以辦到！」
「孫思」獰笑一聲，一手抓住那陰魂，手中用力，便將那陰魂整個捏爆！
一仰頭，「孫思」便將那一點精魄吞下。
「黑雲煞仙……你可要挺過這一關啊……」
葉初駕馭著登青冥飛遁，口中喃喃道。
登青冥在他的操縱下，已經將速度發揮到了極限，片刻之間便已經飛遁出將近百里。
黑雲煞仙先前在城外等候，離雪京不願，只不過二三十里的模樣。只不過葉初站在雲端一番探查，並沒有在那裡發現黑雲煞仙的蹤跡，反倒是發現了不少爭鬥的痕跡。
空氣中逸散的法術殘留痕跡中，正有黑雲煞仙的氣息。
他便是循著那些爭鬥的氣息，不斷的搜尋著黑雲煞仙的蹤跡。
葉初，從來都不是能夠任自己的同伴去死，而不作出任何事情的人！
先前在十方閻羅界域中，葉初便是在進行一番豪賭！
他賭的，就是孫思對天子氣數極為看重，不會讓這件事情中途夭折。
賭的，便是破冰國國主性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孫思會做出讓步！
一番作勢，總算是騙過了孫思，讓他誤以為葉初真的會痛下殺手。同他拚個魚死網破。
假如孫思真的有破釜沉舟，不管不顧的底氣，葉初這一折戲自己便就唱不下去了。破冰國國主是葉初唯一可以借用的優勢，如果孫思並不看重的話，他沒有半點辦法。
孫思用黑雲煞仙的生死來試探葉初，但是葉初心中存了豪賭的心思，面上便沒有半點波動，加之手段決絕，讓孫思沒有了選擇。而當葉初用這方法來要挾孫思，孫思便差了一分豪賭的決絕。以至於妥協讓步。
賭，還有可能保全自身的同時，盡快離開十方閻羅界域，前去尋找黑雲煞仙，雖說黑雲煞仙有可能已經隕落，但是這畢竟是還有一點生還的可能性。
不賭，那便沒有半點翻盤的可能性，不僅黑雲煞仙會死，葉初連自身也保不住。
賭的，就是孫思是否看重天子氣數。是否看得破葉初的偽裝。
賭注，便是兩個人的性命！
萬幸的是，葉初終於將這一次賭贏了。
「陰魂沿途監視麼？哼……暫且讓他們尾隨好了。」
葉初一邊操縱著登青冥飛遁，一邊用感應之力感應著周圍的情形。有不少陰魂遠遠的跟在葉初身後。監視著葉初的行動。
這些陰魂的飛遁速度出奇的快，竟然能夠勉強跟上登青冥飛遁的速度，雖然被葉初落下了兩三里遠近的距離，但也算是極快的速度了。
「如果不能保得住破冰國國主，今日做得這些事情便沒有意義了。且先等等吧……」
葉初先前聽黑雲煞仙說過，他庇護破冰國一方為的是積攢功德氣數，而其中的跟腳又同破冰國國主息息相關。若是破冰國國主在尚未傳位之前便已身亡，破冰國氣數嚴格來說便已經的消失了。即便繼位的國主是破冰國國主的嫡長子，那也同原本的破冰國氣數不同了。
破冰國氣數消失，那建立在這基礎上的黑雲煞仙積攢出來的功德氣數。自然也會消失。
那個時候，黑雲煞仙數載的操勞，便就成了鏡花水月了。
「有動靜。」
葉初的感應之力中，模模糊糊的反映出。在離他約摸五十里左右的地方正有一番爭鬥，其中的氣息判斷不清，也分不出到底是不是黑雲煞仙。
三十里之內，已經是清晰感應的極限了。那爭鬥之處遠在五十里之外，難免有些模糊不清。
葉初感應了一番虛空中留下的法術氣息，確認無誤之後，便操縱著登青冥飛遁而去。
離那地方越近，葉初的感應便越是清晰。那爭鬥之中確實有黑雲煞仙的氣息不錯。只不過黑雲煞仙的氣息已經有些萎靡不振之意，似乎受了重傷。
越是在這般關頭。越是不能慌亂。葉初凝神想了一想，便將登青冥隱去了行跡。放緩飛遁速度，向著爭鬥之處慢慢的靠近。
能夠圍攻黑雲煞仙，並且讓黑雲煞仙受傷的人物，自然不是葉初可以輕鬆抵擋的。現在突然現身，想要向眾人說明這件事情之中，黑雲煞仙只是被人陷害的，恐怕沒有幾個人相信。
說不定，葉初還會被當做幫兇一類的人物，陷入眾人的包圍之中。
再者來說，「孫思」能夠引動正道高人前去圍殺黑雲煞仙，這之間便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雖然那些正道高人或是是被蒙蔽的，但誰又能夠說得準，這其中沒有些什麼骯髒的交易。
葉初從來都不介意用惡意去揣測他人。人心骯髒，難免有變。葉初前世也是吃了不少苦頭之後才明白的這個道理。
「黑雲煞仙！你已經沒了任何機會，還是老老實實的就此授首罷！」
冰雪荒原上，有七八人將黑雲煞仙圍住，各自放出得意的法寶，卻並不急著動手。
荒原上裂痕道道，狼藉片片，看起來先前已經有過了一場惡鬥。
「嘿……嘿嘿！」
黑雲煞仙用黑雲掩住身形，被眾人圍在中間。黑雲比起往日淡薄了數分，不過還能夠讓黑雲煞仙驅使如意。
黑雲煞仙冷笑幾聲，說道：「這件事情，我已經同你們說過了。可是你們非要不信，要將這件事情蓋在我頭上。嘿嘿……南橫天，你倒是說說看。你們是真的不信，還是裝作不信？」
黑雲煞仙一言既出，圍著他的眾人中，便有幾個人面上有些猶豫之色。他們確實聽過黑雲煞仙解釋，心中說不上完全相信，但也願意相信黑雲煞仙這般的人物不會騙人。
「哼！為了一條生路而編造個謊話出來，這件事情誰都有可能做得出來。裝作不信？哼！誰若是真信了你，那才是大錯特錯！」
為首的中年道人面目堂堂，聽黑雲煞仙言語，呵斥道。他看了看眾人。然後轉向黑雲煞仙說道：「破冰國中數十宗派，百餘條性命那可是做不得假的！這筆血債，必然要用你的頸間鮮血償還！」
眾人聽了南橫天的言語，更是義憤填膺。先前面帶猶豫之色的幾人，也將面上神色收起。
「南橫天啊……南橫天。這一番車轱轆話那可是轉著圈的說，說到現在沒有十遍也有五遍了，怎麼的？是真的沒了言辭不成？」
黑雲煞仙冷笑一陣，歎道：「可惜啊，可惜。老夫也算是縱橫一世，不想今日竟然要死在你這宵小手中。真是可惜！」
「廢話少說！」
南橫天一聲怒喝。雙手一抹，便放出一片流光，兜頭蓋臉的向著黑雲煞仙去了。
這流光是一套金剛砂，被南橫天很是用心的祭煉過一番。加持了許多的禁制，可攻可防，是一套難得的的法器。
「清流！」
「冰封萬里！」
「隕星！」
眾人見南橫天已經出手，便再不等待，將各自的得意手段運用了出來。
眾人之中，尤以南橫天境界最高，手段最為強橫。除了南橫天已經一腳踏入涅槃境界的門檻，其他人還都在英魄境界晃蕩，比之黑雲煞仙也不如。
今日如果沒有南橫天在場，眾人還真的留不下黑雲煞仙。黑雲煞仙一身修為強橫至極。面對眾人九成九都能從容的全身而退，說不定還能夠斬殺一兩人。
「黑雲武略！」
黑雲煞仙勉強振奮精神，將黑雲鼓蕩起來，用出自己的得意手段。
黑雲武略一出。只見黑雲中不斷的生出種種兵刃，一個個帶著寒光向著眾人擊去。這些兵刃可不是黑雲模擬而成的，而是黑雲煞仙的秘法中煉出的，施展起來很是凶，每一擊都有千鈞之力，完全是硬碰硬的手段。
一時間，冰雪荒原上，只見諸般手段連連閃動。各個對轟。拚鬥之間道法威力肆意蔓延，將冰雪荒原上破開道道裂痕。
南橫天那一套金剛砂兇猛非凡。每一顆金剛砂在法術催動下都變得沉重無比，同黑雲煞仙的手段爭鬥時。往往是數十枚一起轟擊過去，也是硬碰硬的手段。
他雖然已經半步踏入涅槃境界，但畢竟領悟境界不夠完全，同黑雲煞仙爭鬥之時，也只能運用超出黑雲煞仙一個境界的真元法力，並沒有別的出彩手段。
不過單單真元雄渾，法力強橫這一點，已經是最大的優勢了。
黑雲煞仙面對七人圍攻，將黑雲武略秘法完全發動，抵擋眾人的手段。不過他單單一人畢竟勢單力薄，抵擋眾人攻擊之間險象環生，有許多次都要受傷，幸虧憑著他同人鬥法的經驗，能夠將敗局扭轉數分。
不過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眾人再強攻一陣，黑雲煞仙還能不能如此抵擋就不好說了。
「好一群作死的貨色。」
葉初在一旁聽的清清楚楚，心中暗暗發惱。
那南橫天身上，定然有問題！
不過現在這情景，南橫天是不是有問題根本不是事情的重點，將黑雲煞仙救走，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葉初心思靈通，稍稍想了一想，便就有了決斷。
登青冥無聲無息的下落，遠遠的落在另一處。這法器中原本就有遮掩行跡的法術，降落之時也並未讓眾人發覺。
登青冥方一落下，葉初便將兩世河連同那身外化身，悄無聲息的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