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白髮劍者 第九十七章 彼岸奏殺 文 / 白衣十三
葬劍峰怨魂死氣頗重，從外面看去如果說是像一處原始森林，那麼真正踏足這片原始森林的話，細心感受之下就更像是一處廢墟。無數的巨木鬱鬱蔥蔥，但卻充滿荒蕪之氣，粗大的老籐都有大腿那般粗。
荒林之中，一個繫著眼罩的少年正在細心灌溉著一株曼陀羅花。
此花盛開在陰曆七月，長於夏日，卻在秋天結花，又因春、秋分時節交替稱為「彼岸」，春分前後三天叫春彼岸，秋分前後三天叫秋彼岸。是上墳的日子。彼岸花開在秋彼岸期間，非常準時，所以才叫彼岸花，又叫做天涯花，捨子花。美麗又悲傷的名字，花香傳說有魔龘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
傳聞它是生長在三途河邊的接引之花。它的確需要無根之水澆灌，但所謂的無根，是指淚水，因為它的花語為『悲傷的回憶』。
彼岸花，花開開彼岸，花開時看不到葉子，有葉子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相傳此花只開於黃泉，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在那兒大批大批的開著這花，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又因其紅的似火而被喻為「火照之路」，也是這長長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人就踏著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獄。
充滿哀怨死氣的葬劍峰中，有著許許多多的曼陀羅花。這一株卻是葉初從其中，特別移植過來的。
此花算不上珍貴，但卻可以培育。根據靈師傳承，如果將這些曼陀羅大批培育之後便可以布下大陣，令人心神嚮往，最終死於自己編織的夢幻之中。如果有上等的曼陀羅花，煉丹師更是可以將它入藥煉魂丹。
曼陀羅花雖然在葬劍峰漫山遍野都是，但前來此地真正見其開花的人卻寥寥無幾。因為此花需要千年一開，大多數前來坐化的前輩根本沒有時間。他們有的道心已死，根本不想再目睹此花。有的則是寄望突破，早早進入山腹，最終化為塵土。
葉初跟前的這株曼陀羅花卻是被無數的黃沙包裹，充盈著無比的靈氣。
「主人，這是你種的第十！會不會又功虧一簣？」插於花前的血飲黃泉很是好奇道。
聞言的葉初身形一滯，輕罵道：「烏鴉嘴！」
「我的劍身是三足金烏，說我烏鴉嘴也不錯。不過主人，作為天下間最帥的劍，你不覺得這樣讓我會很受傷麼！」自從開始領悟太玄紫雷青煞劍兩道劍氣之後，寒螭劍靈的神智都似乎成長了不少。
「哈，這麼說來你早就是有所預謀！」葉初笑笑，卻是將週身真氣化成黑水繼續灌溉。
來到葬劍峰已經有兩月多餘，葉初的修為境界雖然沒有突破，但是道心與劍勢卻是更上一層樓。不論是雪月諦命經的修煉，還是雪掩孤城傲寒篇，更是給了他無上的助力。
葬劍峰山腹內的瀰漫死氣，對於葉初道心的磨礪可謂是至關重要的。也正因為如此，讓他更加發現修行一途，欲速則不達。強行突破，只會種下心魔！
「嗯？」
感受著曼陀羅花的變化，葉初禁不住再度皺起眉頭：「這已經是第十八次試驗了，難不成黃泉洞天內的靈氣精沙都不能栽培？」
這段時間，葉初修煉之餘就是體會靈師傳承。而對於一名靈師來說，上好的培育手段是至關重要的。葉初如今除了黃泉洞天內的赤火蓮外，找不到更好的試驗品，所以便挑選了最為常見，卻最難培育的曼陀羅花來做實驗。
而且搞搞園藝，無疑是陶冶心情，對於身處葬劍峰的葉初來說卻是最好的調劑之法。
「彼岸之花，就這麼難栽種啊！」身前的曼陀羅在快速的消失著生命跡象，葉初的神色也更加思慮起來：「沒想到我那世界的死亡之花，在這裡更死亡！」
「不對，黃泉洞天內的精沙全部由各種仙芝靈草的精華所化，顆顆充盈靈氣。我再以真水灌溉，它怎麼還活不下來！」
葉初苦苦思索，對於黃泉洞天內的黃沙已經有了認識。之所以黃泉洞天之內靈氣匱乏，就是沒了仙芝靈草進行周轉。而之前的靈氣，全部濃縮在一顆顆的黃沙之中慢慢揮發。如今用來栽培，卻是最好之物！
偏偏對這曼陀羅花，居然沒用作用？
突然，葉初週身劍氣征伐。極端滅殺劍意陡然凝聚道：「既然是死亡之花，那就試試死亡的劍意！」
突發奇想的葉初，頓時指劍冒出滅殺劍氣。
剎那間，週遭的草木都迅速枯萎。但是那一株曼陀羅花，卻絲毫不受影響。
「這樣也可以？」葉初心頭納悶，黑水真氣亦是滅殺存生，但對於此花沒有絲毫作用。但是劍意，卻能護住生命之精消散？
就在他準備進一步嘗試的瞬間，天外一道強烈的感知前來。
「難道又有前輩來葬劍峰坐化了？」葉初心神一念，眼前的黃沙與曼陀羅花瞬間全部都被收入黃泉洞天之中。
王雲化虹而來，一身氣勢完全沒有收斂。也正因為如此，葉初遠遠就感知到這處荒蕪之地來了生人。
「葉初！」
熟悉的聲音響徹，葉初回神已經知道來人。不過他的臉色，卻是登時一變道：「王雲長老，你……」
「不要誤會，我可還沒油盡燈枯！」王雲哪能看不出葉初的想法，頓時哈哈大笑著擺擺手。
再看週遭草木都已經枯萎，他的眼神卻是更添欣賞道：「能夠在這樣的地方繼續淬煉你的滅殺劍意，難怪劍傾寒會故意將他罰來此地面壁三年！」
「……我就猜到！」真正確認了這個由來，葉初心中忍不住嘀咕一聲。
見葉初不答話，王雲也不奇怪。這個弟子似乎生性孤僻，便徑直道明來意道：「今日內門弟子大比進入尾聲，前五名人物都揚言要挑戰你。就連其他各峰的弟子，也都說你不參戰，就算有人奪得魁首也難以讓人信服。因此首座特別恩典，讓你今日前去參加大比！」
說著，王雲很是慈祥道：「葉初啊！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你可一定要為我太一峰爭光啊！」
「挑戰我？」葉初語氣有些詫異，問道：「我不用在葬劍峰面壁了？」
縱然是心性穩如磐石的葉初，兩個多月下來都難免受不了這個地方。寂寞孤獨也就罷了，偏偏是山腹之中的哀怨死氣以及看破紅塵的那股精神勁讓人心神動搖，長久在那修煉都會被奪了神智。
也正是因為這樣，葉初才開始出了山腹種種花，參悟一下靈師傳承！
「這個麼……刑堂判罰，難以更改！」王雲臉色略帶尷尬，不過隨即慷慨陳詞：「如果你奪下了內門弟子大比的魁首，說不定首座就會為你求情！」
「有人請戰，所以他們特赦一天讓我去表演？」
葉初心中大概已經明白原由，此處雖然折磨人，卻亦是考驗人。既然師傅覺得此地對我溢處甚多，我完全沒必要參加什麼內門弟子大比。何況師傅已經提早都把獎品發下，顯然是無意讓我參加大比了！
一念至此，葉初也就當場回絕道：「既然刑堂判罰不曾更改，我私自離開此地怕是徒惹爭議。我太一弟子人才眾多，葉初何德何能，怕是辜負了首座的美意！」
「啊？」
原本神色帶喜的王雲，卻是萬萬沒有想到葉初會是回絕。
這算什麼，是鬧脾氣嗎？
「你萬萬不要脾氣用事！參加內門弟子大比，能夠讓你為自己在太素劍宗正名！就算劍傾寒知道你奪了魁首，肯定會喜悅。否則他人只道劍傾寒的弟子，怕是怯弱不敢應戰了！」
「隨他們！」葉初淡然一聲。
激將法？葉初有些無語，他可不是少年心性。何況自己那個師傅，他就更加清楚了。只怕他要是在場，肯定會拂袖笑道：我劍傾寒的名聲，哪用一個不孝徒來維護了！
眼看著說服不了，王雲頓時故作大怒道：「葉初！你這是不將首座與我放在眼裡了！」
「王雲長老，葉初雖然與你接觸不深，但是你的為人我卻略有瞭解。此戰，葉初無意參加！」招手之間，血飲黃泉頓時回到衣袖。再回首，葉初竟是已經遁身山腹，進入葬劍峰內。
顯然，這已經不再給王雲開口的機會！
整個人怔怔失神的王雲目瞪口呆，隨即哭笑不得道：「真是一對師徒！劍傾寒，你什麼時候能收個正常點的徒弟！」
葬劍峰，他不能踏足。
緘默原地的王雲思緒一動，暗想道：難道葉初是因為被罰面壁三年，所以意氣用事。也罷，我再回去與首座說說，有了肯定的答覆，這小子肯定願意出戰！事關太一威名，豈能這樣錯過了!
他卻殊不知，已經有一長老前往萬劍碑林告知此事。而劍傾寒的答覆，更讓人咋舌。
「我劍傾寒的弟子，又不是世俗耍猴，讓他受罰就受罰，讓他出戰就出戰！請他出戰？嗤！你們也要請得動他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