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最終之戰章(九) 文 / 造化齋主

    禁術師再度摧力，盡可能的將暴走的魔力控制住，使殘留的光暗能量融合劍身，竭盡一切方法增強威力，可如何擋得住來勢洶洶的蛾龍天劫。

    伴隨一聲尖銳的金裂聲，被污穢的杜朗達爾承受不住邪火蛾龍的衝擊的，當場斷裂，焦灼靈魂的炙熱火焰盡數轟在禁術師身上，彷彿被一頭火炎獸吞噬入腹一樣。

    然而，禁術師卻沒有受到傷害，他旁若無人的站在火焰當中，任由邪火炙烤，皮膚漸漸映透出了血色的魔紋，蜿蜒扭曲好似蛟龍，竟是跟血骨冥龍身上的赤色魔紋一模一樣。

    「哈哈哈，沒想到，不僅僅是我的龍鱗罡氣擁有非神性豁免法則，就連我的**也擁有同樣的能力，你傷不了我、傷不了我……傷不了我！」禁術師大吼一聲，隨即猖狂大笑起來，「任憑你們機關算盡，也料不到我仍留了一手，龍鱗罡氣不過是吸引你們注意力而拋出來的誘餌罷了，在最後的最後，你們仍是輸了！看見沒有，在真正的實力面前，陰謀詭計都只是微末小技，你們得意得太早了，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以犧牲生命為代價，催發的終極之招沒有傷到敵人，這本該是最大的打擊，但勇者唐寧臉上卻不見一絲氣餒，依然是堅定不移，滿懷熱血的眼神，彷彿打響第一聲槍的起義者。

    「你只說對了一句話，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真正的勝利者。在那之前大笑的人都是自以為勝利者的蠢貨——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靠這一招來殺死你了，這一招意義，在於鉗制住你的行動。」

    禁術師在戰鬥中遭遇連番突變的經歷，早已讓他成了驚弓之鳥。當下就要退開，可哪裡逃得出，蛾龍天劫雖然無法傷到他，可形成一個閉鎖空間，鉗制住他的行動卻並非難事，何況勇者唐寧用手臂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

    唐寧不知在何時來到勇者化身的身後，用魔導臂貼住後背道：「獻祭法陣，啟動！」

    勇者唐寧現在週身燃燒著邪炎。而且他將全部精力都放倒禁術師身上，沒有閒暇精力來調整其他部位，因此當魔導臂伸入炎圈的時候，出現了熔化的跡象。

    唐寧沒有在意。他發動了早已銘刻在化身上的魔法秘陣，於是在化身的胸口位置，爍現聖潔的神炎，一柄篆刻著滄桑符文的長劍從中鑽出，一頭刺進了禁術師的胸口。

    這是天秤之劍。正義女神阿斯特萊拉的專屬兵器，擁有極高的神性，一直隱藏在這具神之軀體當中，唐寧因為顧及雨露之器的反噬。一直沒有拿出來——現在人都要犧牲了，已經無所謂了。

    這柄帶有強烈神性的天秤之劍輕易刺透了禁術師的心臟。劍尖透出了禁術師的後背，劍柄還在勇者唐寧的胸口。

    但奇襲還沒有結束。那獻祭法陣並非僅僅用來召喚天秤之劍，「一命換一命」的承諾也絕不是虛言，勇者唐寧的生命精華被轉化成最純淨的神性能量，沿著天秤之劍衝進了禁術師的身軀中，如一群暴徒闖進了珠寶店一樣暴虐橫行。

    「豎子安敢呃啊啊啊啊——」

    禁術師的鼻口耳眼突然像是彷彿通了電一般不斷射出雪亮的光柱，無數聖潔的光束從他全身的毛孔中透出來，將整個人照得燈火通明，五臟六腑也一併開始發光，亮得好像一隻皮燈籠一般。

    他的腦袋沒有融化掉，而是不斷發出沸騰般的咕咕聲，就像是岩漿中冒騰起來的氣，這種在內部爆發的能量，無論禁術師有怎樣的神通都阻擋不了，受到神力侵蝕，他的血肉先是結晶，然後碎裂，被封印掉再生能力。

    「哈哈哈哈哈……」

    在暢爽的長笑聲中，勇者唐寧臉色漸漸失去了血色，整個人看上去如白紙般蒼白，彷彿被抽空一般，連體重也跟著消失掉，可就算是這樣的狀況下，他仍給人以豪邁偉岸的印象。

    所有的神性能量闖入禁術師的體內，彷彿無惡不作的蝗群般肆虐著他的身體，不禁皮膚上到處起了水腫和膿皰，還將他的身體撐得像是沖了氣的皮球一樣圓鼓鼓，到了最頂點。

    還差一點，我還沒死……

    禁術師腦海中剛浮出這個僥倖的念頭，就感受到一股與神性能量截然相反的力量衝進了身體中，邪惡、瘋狂、**、貪婪……蘊含各種負面情緒。

    這是神之軀體中的詛咒寶具「雨露之器」，隨著女神身體被獻祭，也一併化成純粹的能量體進入禁術師體內。

    在物質形態的時候兩者勉強還能共存，可當兩股格格不入的能量體撞在一起，加上被禁術師的身體限制住體積的時候，就像水滴入了滾沸的油中，剎那間爆發了。

    兩種逆反屬性能量對撞後產生的爆炸，威力並不是相加，而是相乘，禁術師終於被撐爆了！

    狂暴的能量瞬間就將他的身體碾成了齏粉，詛咒之力與正義神性產生的爆炸衝擊波，向著四面八方散播開去，所過之處，遍化虛無，連空間也先晶體化然後碎裂掉。

    唐寧在爆炸的前一刻，啟動了魔導臂上的開關，手臂斷開與肩膀的神經連接，噴發出強勁的推力，像是火箭衝拳一樣飛出去，而唐寧則藉著這股力量迅速往後退，臨前抓住了勇者化身。

    儘管如此，速度仍是不夠快，一旦被爆炸波及，就算他穿著黃金聖衣也要化成虛無。

    「魔王大人！」

    莉莉斯在千鈞一髮中召喚出觸手籐，捲住唐寧將他拉扯回來。

    「噶唔這下應該是結束了……」變成人形的伊伊有氣無力道。

    忽然間，齊無憾驚呼道：「小心。他的元神還沒被消滅！」

    眾人抬頭看去，只見在爆炸扭曲的虛空中，一道殘缺的魂魄從中鑽出，迅速向著天空飛去。這道魂魄就像是亡靈中的王者，呈現出一種暗金色，隱隱約約的顯現出一張扭曲而瘋狂的臉，是禁術師倉惶逃竄的臉，恐怖淋漓。

    禁術師本來也是一位極道強者，特別是偽裝教皇的多年裡，身居高位，怡養氣度。無論相貌還是氣質都是人上人，哪怕在之前戰鬥中被激怒，也有一種受傷的獅子的威嚴，讓人不敢直視。

    然而此刻他的元神中顯現出的臉孔。猙獰可怖到極點，就像是為了活命可以幹盡一切壞事，犯盡滔天罪孽，哪怕用盡人類語言中全部形容邪惡的詞語都難以描述清楚，地獄中的魔王看見了他。都會被嚇得做一輩子的噩夢。

    最勇敢的戰神見到他，都要被嚇得頭皮發麻，全身掉雞皮痱子。

    「不——你殺不死我！沒人能殺死我！在獄洲的時候沒人能殺死我，現在更不可能！等著。我還會再回來的，今日之仇。傾盡冥河之水也難以洗刷，終有一日我要全部討回來。將你碎屍萬段，靈魂永鎮，萬劫不復！」

    「糟糕，不能讓他逃出生天，他現在散發的執念太可怕了，一旦讓他奪舍重生，肯定會做出比現在更瘋狂的事情！」

    齊無憾強撐著站起來，想要出劍斬殺元神，奈何受的傷太重，胸口劇痛如剮心窩，站到一半又倒在了地上。

    唐寧臉上沒有露出絲毫擔心，用掌握一切的語氣道：「放心，他逃不了的。」

    在島嶼外圍的海岸，一艘商業聯邦的戰艦上。

    琳迪斯倩影獨立，手持神弓，弓拉滿弦，對準島嶼中央的山丘，她維持這樣的動作已經過了一個小時，卻依然一動不動的站立著，就像是變成了一座雕像，哪怕之前島嶼上發生的驚天爆炸，也沒有讓她做出絲毫改變，連眼眸都彷彿被固定了。

    可就在元神虛影從山丘豁口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逃出的瞬間，她鬆開了手中的弦，「箭矢」如白駒過隙般穿梭而出，數息後空中才出現了遲到的白煙似的軌跡。

    「啊啊啊啊啊——」

    禁術師的元神剛剛向著天空躥出，就發出一聲慘叫，像隕石般墜落下來，重重砸在地上。

    元神是沒有重量的，但他現在被凍結成巨大冰塊，因為射中他的不是普通的箭矢，而是魔劍「霜之哀傷」，作為巫妖王的武器，它對於靈魂有著特效，能將虛體當做實體一樣砍殺。

    也就禁術師的元神強大，被刺透還能不死，哪怕亡靈界的強者，挨上一劍都得魂飛魄散，哪還有被凍結的機會。

    不過禁術師的堅韌也到了盡頭，負傷元神被凍結的他，虛弱到了極點，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成為刀俎。

    「不，你不能殺我！放過我，哪怕囚禁我也沒關係，只要能讓我活命，不管讓我做什麼都行，你不是渴望知識嗎？我兼具東西文化的精髓，天文地理，物理化學，歷史人文，無一不通，我甚至能將真理之門送給你，雖然現在它遭到了損壞，但這種級別的寶具都擁有自我修復能力，很快就能恢復如初，到時候你也能瞭解世界的本源，掌握『根源法』，還有、還有高維空間法術，我也可以一併傳授給你，這是你花一輩子也接觸不到的層面，只要你能饒我一命，什麼都可以嗚嗚……」

    堂堂極道強者的靈魂，居然語帶囁嚅，毫無尊嚴的求饒。

    連齊無憾都看不下這一幕，歎了一口氣，撇過頭去，也不說什麼小心放虎歸山，必須斬草除根的話。

    勇者化身抓住唐寧的斷臂，用虛弱的聲音道：「我本是你身體的一部分，現在合該回歸了。」

    唐寧點點頭，啟動了血系魔法「血肉衍生」，勇者化身閉上了眼睛，全部血肉在光芒中煉化成唐寧的一條手臂，雖然身體以另一種形式存在，但人格卻就此湮滅。

    唐寧起身，面無表情的向著禁術師走去，開口道：「在你下決心殺我的時候，就應該做好被殺的心理準備，巨大的力量差距讓你大意了，哪怕經驗老道的獵人，也有被老鷹啄瞎眼睛的一天，何況你追殺的是人，螻蟻之所以無法威脅人，不是因為它的力量弱小，而是因為它沒有智慧，連這點都看不透，你的失敗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你本擁有極大的贏面，只要稍稍重視一下八神將，不要將他們當做可有可無的棋子，或者重視一下我們，主動來挑戰，這場戰鬥都不會變成現在的局面。可惜啊，那麼多勝利的機會都被你白白放走，並非命運女神沒有眷顧你，而是你拒絕了她。」

    「不，你不能這麼做，殺了我你什麼好處都得不到，放過你才能擁有一切。聽我說，我可以把覆天計劃的使用權限轉讓給你，現在時間上還得及，你可以親自來完成這個計劃。想想，不老不死、不滅不朽的軀體，一旦擁有了，天地之大都可去得，你可以無視時空壁障，穿越到任意的位面，這是東方修真者夢寐以求的境界，也是西方職業者永遠觸摸不到的層次，仙佛神魔在這種軀體面前都是可憐的螻蟻……」

    看見唐寧一步步向自己靠近，儘管打出了全部有價值的誘惑牌，禁術師仍未感受到對方有放過自己的意思，元神劇烈顫抖起來，哪怕虛弱到了這種地步，他居然還能爆發力量進行反抗，震得霜之哀傷一寸寸的向外拔出。

    如果沒注意的話，任由他長篇大論的說下去，說不定真會被他積蓄充足的力量，一舉突破困境而逃生。

    這老傢伙哪怕淪落到現在的處境，仍未放棄希望，還在謀算著用假象迷惑對手，拖延時間，爭取一線生機，就這點來說，倒是符合他極道強者的身份，能一直活到現在並非運氣好而已。

    可惜，換做別人也許就上當，偏偏唐寧是此道高手，聲東擊西，瞞天過海，恰恰是他最擅長的領域，就連他的化身，也沒有受騙過一次，禁術師在戰鬥中的小動作全被察覺到，沒有一次使出過高維空間法術。

    「在你眼裡的無價之物，在別人眼裡可能分文不值，不死不滅，我要這東西做什麼呢？我渴求知識，探索真理，但是比起知識跟真理，還有其他更珍視的寶物——那是被你早已拋棄的東西。」

    唐寧舉起手，輕輕落下，有情破顏拳穿透了冰層，正中禁術師的元神，以些微的力道輕輕扣了一下。

    「不——」

    在不甘心的吶喊中，元神化作青煙，隨風逝去，消散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