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魔法帝國 第六十七章 一腔忠血 文 / 造化齋主
第六十七章一腔忠血
說到這，夏亞自嘲的一笑：「雖然口氣很大，不過對學姐而言，大概也就是一位敗犬的顏面之話，不會放在心上，誰會在意失敗者的辯解之詞呢？當然，我這不是要抱怨什麼，僅僅在訴說發生過的事情，正如現在一樣，儘管有著諸多的不公平，比如情報上的不對等，背後的不安穩，但是成王敗寇就是成王敗寇，無論是運氣還是巧合，總而言之，投降吧！」
其實一開始，羅秀軍的確是採納修奈澤爾的計劃，可是在聽說磐石元帥瓦雷斯被囚禁的消息後，果斷改變了戰術。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但敵人自斷一臂對他們而言卻是必須要把握住的好機會，不需要客氣，落井下石才是明智的選擇。
如果留下來的是瓦雷斯，那麼接下來依舊會是由修奈澤爾擔任總指揮官，夏亞的奇策在面對一位不會動心的鐵壁時，很難發揮效果。
但是在明白留守者是擅長分析情報的烏露絲後，修奈澤爾主動提出要改換總指揮的位置，他只擔任戰術執行者，不參與戰術制定，全盤計劃實際上是由夏亞和唐寧共同設計的，一者膽大天，一者無所顧忌，自然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烏露絲將修奈澤爾當做對手進行分析，殊不知坐在對面位置的早已換了人，尤其是兩者風格似是而非，看似同樣喜歡冒險，卻有著實質上不同，頓時犯下了大錯。
修奈澤爾的冒險事實上依舊在框架內，可退可進，哪怕失敗也留有退路，屬於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但是夏亞此人不學有術，喜歡異想天開，唐寧又是個沒有上過正規軍事班的野路子，用來用去只會一招擒賊擒王，偏偏合乎對方口味，一拍即合。
兩人搭配在一起，唐寧出想法，夏亞結合實際，化成詳細的戰術計劃，效果可想而知。他們將所有兵力都投入了橫斷山脈，除了用來截殺的兩百名高手外，沒有留下分毫，打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想用軍隊來進攻馬德里港口，和禁衛軍戰鬥。
烏露絲的直覺猜對了一半，他們雖然在日以繼夜的強攻斷崖要塞，但真正的目標並非在那裡，目光一直注視著馬德里港口，不過看中的並非港口本身，而是裡面的人。
烏露絲昂頭道：「你的計劃當真是膽大，放著那麼大的一個漏洞也敢實行，因為要避免被發現，注定能夠前來截殺的人數絕對不能太多。如果我今天不是帶著這幾百人，而是帶著數千人去馳援斷崖要塞，那麼你們就算想截殺也是有心無力，全部準備都要付諸東流。甚至在那之後，我軍幫忙守住了斷崖要塞，令你們在那邊的強攻也是無功而返，那麼你可就真的兩手空空，全盤皆輸——」
她看見夏亞張口要反駁，卻是嫣然一笑，口風一轉：「雖然想這麼說，但是還算了，奇策之所以為奇策，就在於大膽和出人意料。正如你所說，現實就是現實，理論上的假設毫無意義，我相信，你也是料中了我的想法，知道我不但會出兵援救，而且不會帶上太多的兵力，才敢如此佈置。成王敗寇，所謂的假如，永遠都是失敗者的借口。」
見事有轉圜，好像不必交戰解決問題，夏亞帶著欣喜詢問道：「學姐的意思是？」
烏露絲卻在這時面色一寒：「彼是彼，此是此，別誤會了，我只是承認了你的說法，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你們方才使用的魔法，早已引起馬德里禁衛軍的注意，只要能堅守到他們派來援兵，一切情況就會逆轉。」
其實在她那番再三叮囑不能擅自離營後，馬德里的代理指揮官們會不會派出人馬進行援助，當真很難判斷，畢竟才剛剛警告過，萬一他們將這種情況當成是一種考驗，堅持不出，也並非不可能。
只是可能歸可能，她現在卻必須表現出一種篤定的態度，給予敵人心理上的壓力。
果然，夏亞也考慮到了這一點，並沒有深想，凝神道：「從馬德里到此處，就算快馬加鞭，也至少需要一刻鐘，就算我在半路佈置的迷陣和陷阱，還能再拖延一刻鐘，加起來半個小時，足夠分出勝負了！」
話音剛落，遠方騰起一道龐大的身影，那是一頭巨狼，正是伊伊的本體，明明強壯若小山，速度非但不笨重，還要快如疾風，一眨眼的工夫，就衝入了敵營之中，靠著身體上的絕對優勢左衝右突，橫行霸道，強行打亂陣型。
面對體型不對等的敵人，用武力職業對抗實非上策，但是因為事先佈置的元素干擾陣，使得魔導士以下的法師們難以控制元素，魔法成功率大大下降，很容易遭到法術反噬，所以這個百人法師團直接癱瘓掉了。
禁絕魔法師的戰鬥力，不分敵我，看似公平，實則羅秀陣營裡的魔法師們全部留在進攻斷崖要塞中，畢竟就算演戲也要做到逼真，此次跟隨著一起來的幾乎全是武力職業，偶爾的幾名法師職業也全是達到魔導士級別，不受影響的強者，比如水神教的大祭司。
禁魔非常困難，尤其是大範圍的禁魔，除了已知的禁魔領域之外，沒有其他的手段，但是擾魔就比較容易實現。畢竟魔導士不是大白菜，整個大陸上數量也很稀少，而且一名魔導士不管到哪裡都能獲得良好的待遇，根本沒必要去軍中，受軍規軍紀的管束。
相比在軍中時時受訓練，他們還有著更多的追求，會加入軍隊要麼是為人情，要麼是為愛國，因此即便是烏露絲重金聘請來的法師團中，也只有三名下位魔導士，而且帶出來的只有一位，其餘的兩位則是負責鎮守馬德里港口。
跟著夏亞一起來的人群中，狼人麗莎看著橫衝直撞的巨狼，就像是看見信仰的神靈一樣，極其虔誠的參拜了幾下，隨即跟著戰友殺了出去。
這一次的埋伏說到底也是斬首戰術，兵貴精不貴多，因此夏亞幾乎將陣營裡的高手全部帶出來了，修奈澤爾的貼身護衛，琳迪斯和草原上的各族第一高手，謝絲卡和水神教的強者們，一湧而上。
雖然烏露絲帶出來的也是精英戰士，但明顯差了一個檔次，面對敵軍的衝鋒，人群如退潮般散開，就像是一塊鮮美的肥肉被屠刀狠狠的剁開一樣。
「以天地諸元為名，召集四方之雷，十二界的諸電之力供我使喚，在藍色的火，白色的光中，雷電結合，掃盡一切之敵！」
身為上位魔導士的烏露絲自然無懼元素干擾，舉手過頂，天地間的雷元素頓時變得狂暴起來，十方雷電匯聚在掌心中，變成如漁網般的形狀，揮手而出，當真如萬箭齊發，雷霆霹靂，轟炸得天地隆隆震響，盡數擊向伊伊化身的巨狼。
這一擊真給命中，絕對是重傷，唐寧從狼首上一躍而下，手持霜之哀傷，劍鋒揮灑，形成一面水晶冰牆。
但這種隨手施為的防禦並不能阻擋一位上位魔導士的憤怒出招，剎那間冰牆就被雷鳴電亟粉碎成渣，不過唐寧並不在意，冰牆純粹是霜之哀傷本身的能量溢出，不消耗他的魔力，只是因為第一次使用這柄魔力，在細節上有些難以掌控。
他一手施展金屬系魔法，一手旋舞長劍吸引雷電，將對手使出的雷電盡數吸納到劍身上，接著通過召喚出來的十根金屬柱子，導入大地之中。
這招是三級金屬系魔法「避雷柱」，是一門相當冷僻的魔法，金屬系是土系魔法的旁支，以前的唐寧肯定是沒法使用，但是現在作為五項全能，一個三級魔法還難不倒他。
不過烏露絲使用的是七級魔法「雷鳴電亟」，超出了避雷柱能抵擋的六級魔法的極限，仍有兩成餘勁命中了唐寧和他身後的伊伊。
烏露絲本想趁著對方身體麻痺的空隙，再度出招，一舉重創，卻見對方竟然好像沒受事人一樣，行動自如，心中不由得驚歎，好強的雷系魔抗！
她還想再度瞬發七級魔法，掌心凝聚狂暴雷電，唐寧卻不給她這樣的機會，迅速用出飛燕流武技「一剪映月」，劍芒拋灑而出，捨棄掉邪刀犀角，霜之哀傷的速度更快也更加凌厲，還帶有一股強大的陰寒氣勁，說到底飛燕流武技更適合的是劍，也常被稱作飛燕劍。
面對如雨點般密集襲來的劍芒，以及夾在其中的寒流，烏露絲不敢大意，手一招，一柄黑色的魔導法杖出現手中，向前一指，以八角星為核心的魔法防禦陣出現身前，電光奔馳，風鳴陣陣，將劍芒盡數擋下，呼嘯的勁風將隱藏的寒流吹散開，顯露出完美無瑕的防禦。
但這一招只是前奏攻擊，當劍鋒斬破月影，最強的一擊緊隨而來！
鏗鏘一聲，烏露絲胯下的坐騎腰骨折斷，威猛的衝擊，令方圓十米的地面向下凹陷，如同遭到隕石的墜落，沙土如牆壁一樣被翻騰起來。
「唔，可以變幻形態的魔導器？」
唐寧看著握在對方手中的鐮刀型魔導器，架住了自己的霜之哀傷，略帶訝異，這種可物攻可魔攻魔導武器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由得產生了研究的興趣。
「可以變化的不止這兩種形態！」
烏露絲怒喝一聲，臂上肌肉膨脹，電流竄動，揮刀將唐寧逼退。
在她的背後，出現了一尊雷元素帝王的影像，那是頭戴皇冠，手持曲折形彎刃的元素輪廓，這說明她正處在雷神附體狀態，若非如此，就算武器不會被破壞，憑她的臂力也根本擋不下這一擊。
稍稍拉開距離後，烏露絲微微喘過一口氣，儘管只有一次交手，但敵人給她的壓力卻是空前巨大，稍有不慎，就會當場斃命，縱然她是上位魔導士也是一樣，以為在對方身上，她感覺到了那種千錘百煉，專門擊殺強者培養出來的恐怖氣息。
「怪不得費爾南多會如此有信心，原來有你這麼一張王牌在。」
烏露絲撇了一眼握住魔導器的手臂，上面竟然結了一層冰，而且隱隱有一股腐蝕的黑暗能量，看來對方的武器也絕不是普通的寶具。
她連忙催動雷電能量，將冰層融化掉，接著旋轉魔導器，再度從鐮刀形態變成了法杖形態，法杖的頂端匯聚起「茲茲」躁動的雷電能量集合體。
「雷鳴爆彈！」
唐寧凝神防備對方射過來的數發雷能球，並使用東方流的擦彈術，一一躲避掉，雖然他現在神力充足，但是在這種高強度的戰鬥中，真要對拼招式的話，消耗起來速度也是極快，何況他的神力有出無進，當然是能省則省。
緊接著，他就將少量神力灌入霜之哀傷，催動劍身上的符文，一條條冰柱拔地而起，宛如王之寶座，其中屬於巫妖王的黑暗能量在不斷竄動著，千萬亡靈在哭嚎著，劍身上光華流轉，絕招將出。
然而，明明被閃躲掉了全部攻擊，烏露絲看著唐寧蓄力絕招的姿態，嘴角露出一絲輕笑，開口道：「你中計了，雷光枷鎖！」
只見那些被躲掉的雷能球，並沒有消失不見，而是懸浮在空中，將唐寧團團圍住，隨著烏露絲的魔力的催動，一個個擴散開，化作激烈奔馳的雷電球體，接著一條條雷電鎖鏈從中躥出，宛如巨蟒向著唐寧吞噬過去。
這本就是她慣用的手段，前面的攻擊沒有被躲掉也就罷了，事實上因為積蓄能量太多，發射速度並不快，很容易讓對手做好準備，可一旦被躲掉，緊接而來的就是變招為封印系魔法。
雷光枷鎖以空間節點為基礎，雖然本身沒有蘊含空間法則，但是遠比那些空間系封印術還要牢固，而且能無視形體大小，一旦綁住，巨龍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掙脫，而她就能抓住這爭取來的時間，準備一招更強大的魔法，一擊斃敵。
然而，這種無往不利的招式，這回卻栽了一個跟頭。
唐寧道：「的確是中計，但不是我，而是你！」
只見那些雷電鎖鏈，在即將纏住他的時候，紛紛偏轉了方向，竟是將那十根先前召喚出來的金屬柱子牢牢綁住。
烏露絲大驚失色：「怎麼可能，雷光枷鎖的原理和雷擊系魔法截然不同，已經脫離物理上的電能範疇，就算是真正的避雷針也不可能改變方向！」
這時因為受到電流影響，地面上忽然閃爍起了電光，只見在那十根金屬柱之間的地皮表面，出現了由金屬烙印排布起來的複雜矩陣，而正是這種矩陣，將所有金屬柱聯繫起來，形成了特殊的磁場，強化了吸攝雷電的效果。
抓住對方錯愕失神的空隙，唐寧用出飛燕紅磷劍，突破原有極限，身形一化為六，從各個不同方向展開了攻擊。
前、後、左、右、上、斜，每一道身影都是殺意凜然，無比逼真，烏露絲倉促防禦，只擋下了三道，接下來的只能是盡量去躲避，但依然有大腿、手臂、後背同時中劍。
手臂倒還好，可以換一隻手，大腿中劍失去了行動能力，但是對她這種炮台系職業而言影響不大，唯獨背後那一劍，不斷擊碎了魔法護盾，還將她的貼身寶甲刺透，其中的劍氣更是貫穿了胸口，寒冰能量和黑暗能量雙雙入體，破壞她的臟腑機能，感覺全身血液都給凍住了。
穩穩立於原地的唐寧，開口道：「認輸吧，你毫無勝算。作為指揮者的你，是贏不了我這種常年與人廝殺的戰鬥者，這點無關實力強弱。」
憑霜之哀傷的威能，就算是小小的擦傷，那名附帶的冰凍效果和腐蝕效果都能讓一位青銅武者難以抵擋，何況剛才的一劍直接傷到了內臟，想要驅除就更加困難。
所謂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當初為了淨化魔劍的詛咒花了如此多的工夫，若不是得到蒼狼白之風和水之巫女的幫助，只怕到現在都還沒有淨化成功，由此也可知道，這柄劍的威能何等強大，也許在劍刃鋒利上只是普通寶具的水準，但是劍身上的各種符文效果才最是難纏，碰都碰不得。
烏露絲也是深知自己的身體情況，儘管由於傷口被凍住了，在表面上看不出來，但在她的體內早已是亂得一塌糊塗，各種能量在糾纏打鬥，光是壓制傷勢就無暇分心了，真要繼續戰鬥，哪怕來一名高級騎士也抵擋不了。
她看了一眼四周形勢，雖然局面上是己方人馬佔優勢，但是反叛軍的高手們在外層結成了一道隔離圈，生生將人阻擋在外面，只留出中心地帶，讓她跟唐寧單打獨鬥，這分明代表了一種對戰友實力的完全信任。
按照估算，只怕在馬德里的援兵到來之前，都很難攻破隔離圈，而且，馬德里是否會派出援兵都很難說。
——這下是輸定了。
心中已有覺悟，烏露絲眼神凜然依舊，不露怯色，堅毅道：「我的生命早已隨著榮耀一起獻給了陛下，無論是誰，都無法將其奪走！」
單手一抹，魔導器再度發生改變，雷霆能量凝聚劍形光刃，從法杖形態變成了巨劍形態，正是最後一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