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魔法帝國 第四章 一騎當千（終） 文 / 造化齋主
就像是為自己壯膽一樣，少女昂首道：「王族之人不會畏懼死亡。」
「只怕到時候你想死都難。」
少女被反噎住，奧利維亞連忙上前，擋在前面，用細劍指著對方：「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遇上了難題，而我擁有解決難題的方法。」
「就憑你？」
奧利維亞仔細觀察對方，魔力氣息微弱，勉強達到中級魔法師水準，雙手光潔如雪，沒有一點老繭，分明也不曾習武，不過算上之前那種神出鬼沒，隱藏氣息的手段，應該就是魔刺這種特殊型職業。
不可否認，魔刺職業非常強大，擁有魔法的幫助，可以將隱匿刺殺的效果發揮到極致，而且擁有多變的手段，臨場有諸多選擇，令人防不勝防。但是這種劍走偏鋒的職業，更多是體現在暗殺上，而不是正面對抗，一對一擂台比鬥，能否勝過同級別的騎士尚難定論。
「年輕人憧憬勇者中的正義不是壞事，但並非人人都能成為救世主，一對一的強者戰，和一對多的陣地戰，完全不是一個難度，你可以勝過一名強者，但未必能勝過綜合實力相當於強者的多名普通職業者。另外，你的好意心領了，但我們不可能信任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傢伙。」
「我同樣是一名見錢眼開的勢利之人，所以只要有足夠的報酬，完全可以相信我的職業道德。」少年完全沒有將奧利維亞放在眼裡，目光直接越過她，看向她身後的少女。
這令奧利維亞更加氣憤：「無禮之輩，一面之辭，誰會相信？」
「吾相信他。」少女再一次讓自己的輔佐官下不了台，「如果他是蝰蛇團的，完全沒必要多此一舉，就算正面衝突，吾等亦是毫無勝算，何必讓重要的人才涉險。你的提議，我方接受了，請說出所需的酬金吧。」
「十萬金幣。」
奧利維亞怒道：「你這是在搶劫！」
十萬金幣並不是小數目，尤其是作為流動的資金，相當於封地上半年經營的利潤收入。
少女卻連眉毛也不皺一下，允諾道：「吾答應了，奧利維亞，給他三萬定金。」
「殿下，這傢伙可能是一個騙子，拿到定金就會逃跑。」
「放心吧奧利維亞，他不是這樣的人，從眼神中就能判斷出，他是一個不屑於做這種事的人。」
這邊兩人還在爭論關於信任的問題，那邊被討論的對象卻是毫不在意的轉過頭，向著出口走去。
這種沒有禮貌的行為，奧利維亞最是看不過去，面帶不愉道：「喂，魯莽之人，你連定金也不要了嗎？」
「你們要演戲請自便，放心吧，我會先完成任務，然後再收取報酬。到時候，不怕你們賴賬。」
的確，如果他真有實力能擊潰堵在外圍的蝰蛇團，那麼哪怕是為了不與他為敵，也要花錢免災。
只是，被直接指出是在演戲，這令奧利維亞和少女很是尷尬，的確她倆一唱一和，一黑一白就是為了試探對方，可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了也不該說出來才對，說是社交辭令也好，說是固定習俗也好，都應該相互遵守規矩才對。
少女連忙道：「吾等不是有意……」
不等她說完，對方就道：「之前你對那群傭兵們的表演很不錯，不過有一點要注意，撒謊的時候手不要抖。」
「什！」這下連一直裝作鎮定的少女也難以保持儀態了，慌張的將手縮回背後。
這種稚嫩的反應更顯出她的修行不足，因為反過來證明了對方的話沒有說錯，少女也是後知後覺的想到了這點，臉上微微出現了嗔怒之色，惱怒對方居然這麼不給她面子。
不過少年顯然不想就這一問題多做糾纏，直接向外跑去，彷彿要印證奧利維亞關於魔刺職業的猜測一樣，他的身手快的嚇人，沒有使用任何鬥氣或魔法，只是幾下普普通通的跳躍，身影就已經看不見了。
奧利維亞連忙道：「殿下，我們得趕緊追上去，一旦這名無禮之徒得手，刺殺掉敵人的首領，就可以趁勢掩殺，奪路逃生。」
顯然，在她的猜測中，紅髮少年能有那樣的自信，完全是在於斬首戰術，以為只要能刺殺掉蝰蛇團的首領，就能令對方陷入群龍無首的慌亂之中。
這個戰術有些天真，只要敵人當中還有其他擁有威望的人在，就能鎮壓住慌亂，到時候如果沒有強大的手段，只怕連自己想脫身都很困難。
不過這的確是對付眼下困境中最好的解決方法，只是奧利維亞從自身處境出發，必須將優勢最大化，考慮到少年可能會失手的情況，趁隙掩殺就是將戰果擴大的最好方式。
退一百步講，不一定真的將敵人首領刺殺掉，只要少年進行刺殺，就能引起慌亂，哪怕失手，也可以令蝰蛇團陷入短暫的無人指揮狀態，這時就是他們最好的突破時機。
關於軍事上的指揮，少女自知比不上奧利維亞，沒有插嘴，而是退回馬車當中，開始更換衣服，換去身上這件不適合逃跑的禮服，穿上普通的皮甲，戴上一些魔法道具和卷軸，必要的時候，她會離隊逃跑。
敵人的目標既然是她，那麼一旦她成功逃脫，餘下的騎士們反而會變得更加安全，哪怕投降也可以得到用贖金贖買回去的對待，因為他們會想辦法偽裝成一種普通的劫掠行動。相反的，一旦她被抓住，那麼敵人為了殺人滅口，是絕不會放過手下的騎士們。
對於這種類似政治立場的陰謀算計，她看得十分通透。
只是，她的盤算全部失效了，從對少年戰術的猜測，到必要時的逃生手段，完全錯了。
屍橫遍野。
這是騎士們一起趕到山谷出口處時，看到的場景。
一具具身首異處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一些飛濺出來，灑在灌木上的鮮血，還帶著溫潤的氣息，分明是剛出爐的，熱著呢！
「這是哪裡路過的軍隊做的嗎？天啊，從我們出發到這裡，總共還不到五分鐘！」
向來鎮定的奧利維亞瞪目結舌，她當然不是真的認為是恰巧有哪支地方軍隊路過，光是從地上的痕跡就能看出，兇手只是一人——除了剛才裝神弄鬼的紅髮少年，還能有誰？只是她不願承認罷了。
「看那邊！戰神在上，他是哪裡出來的怪物？好可怕的殺戮速度！」一名騎士驚訝的伸手指著遠方。
眾人順著看去，卻只看到隱隱約約的一些影子，不過好在這群燒錢戶有的是豪奢裝備，紛紛催動頭盔上篆刻的魔紋，對自己施加鷹眼術。
極目遠眺，就看見遠方一團紛亂的人群，其中最鮮明的，是圍困在中間的一團赤紅，而且肉眼清楚可以看見，人群在隨著赤紅的前進在節節敗退。
那一抹赤紅，就像是點燃草原的星星之火一樣，走到哪，燒到哪，所過之處，儘是殘肢斷骸，血浪翻湧，開出一朵朵鮮紅的血花。
紅髮少年一點也沒有陷入泥沼中的困頓，在敵群中行走如閒庭信步，揮劍如砍瓜切菜般簡單，這已經不是什麼勢如破竹，而是重錘砸向嫩豆腐，砸到哪，哪裡就濺起一朵朵豆腐花，而且全部是鮮紅色的豆腐花，只是不知道味道是甜的還是鹹的。
他的動作非常簡單，看上去根本沒有技巧——事實上的確沒什麼技巧——只有揮出去後收回來兩招，可就是這兩招基礎動作，打得敵人潰不成全，手下無一合之將，無人能拖延上一秒鐘時間，不管他的敵人使出多麼精妙的劍招，都抵擋不住。
無他，紅髮少年的速度太快了。
再高明的劍招，也要擊中人才能起效，可是少年的身影騰挪變幻如影，捉摸不定，甚至在鷹眼術的輔助下，騎士們也看到一幢幢的殘影，可想而知，在那些沒有魔法輔助的強盜眼中，少年的速度是何等驚世駭俗。
速度夠快，遠程的弩箭也好，近程的利刃也好，全部沾不到身體；速度夠快，就能再嚴密的防禦中找到漏洞，一擊必殺，哪怕再嚴實的鎧甲，也可以從縫隙中穿透要害，甚至是那種連成一體的重鎧，也可以從面門下手。
事實上，一個講究游擊，進退如風的強盜團，哪來那麼多重甲戰士，幾乎所有人都是輕裝上陣，在紅髮少年手下，全是一劍瞭解，身首分離，殺人就跟割草一樣。
「不管了！眼下是最好的時機，不能錯過，全員聽令，衝鋒！」奧利維亞發起了命令。
於是所有騎士上盾持槍，戴好護面甲，鬥氣連成一體，向站在山坡上，原本打算居高臨下的敵人發起了最迅猛的衝鋒。
隆隆隆隆，大地震動的聲音，雖然遠遠比不上千軍萬馬奔馳的氣勢，可在短距離內依舊能帶給人窒息的壓迫感。
可是，似乎怎麼也無法拉近距離——
少年的殺戮速度，居然比他們衝鋒的速度還要快！
這傢伙到底是不是人？
所有騎士的心中都冒出了這樣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