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凜霜覺醒 第391章 落幕 文 / 中土
失去了強大的能量供給，首先各處的禁制運轉就不靈光了，坎宮中原本已再次有波光蕩漾、水煙浩淼之勢的地面，很快就變成了一灘死水。而沒有了禁制引發的變化，景物一下子變得清晰真切起來，即便是用肉眼，也能看到冥宮中央部被凍成水藍色能量冰山的三大殿正在拔高昇起。
太虛真人飄然而起，正了正已經被他用方便法門蒸乾撫平的衣冠，眼神明亮的與望過來的一雙雙眼睛對視，同時沉聲道：「諸位，是我們離開的時候了。」
眾人早就等這句話了，如今外邊都沒什麼新傀儡再誕生，滿目瘡痍破敗，以及區域崩潰的前的異景，光是看著都覺得心驚膽寒，自然是想越早離開這是非之地越好。只不過如今還活著的，皆是歷經征戰的精銳，都曉得即便是逃，也得有個章法，而且時機也得把握好，那群鳥人被一干會爆炸的傀儡纏住，他們都是看在眼裡，對於太虛真人的判斷力、指揮能力自然是信服的，即便是像巴拉克這樣地位和實力的人，都選擇了聽命配合，其他人自然沒有異議，此時終於聽到撤離命令，精神都是為之一振。
「勞煩張道友開路，巴拉克先生居中策應，貧道來殿後。」太虛真人言簡意賅，就把前、中、尾的主要負責人定了下來。雖然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調息恢復，人們也只是將緊要的傷處理了一下。比如包紮、鎮壓，也就是表面看起來無礙，真實實力都是不及盛時的一半，這樣的隊伍，自然已不可能全體行動如風，縱掠如飛，可以想像的到，遇到些阻攔是不可避免的，也確實需要通力合作，分管責任。
從水榭殘破的檯子上出來。先得淌一段泥水路，淨化炸彈毀掉了通往水榭之路，下面是水深過人的泥塘，這要是游過去，自然頗費時間，得虧修者中被稱為『木道人』的，有一手蓮葉浮萍的本事，其實也不是現場催生長出足以支撐人踩踏的蓮葉。而是背地裡準備多時的道具，用時更像是打開包裝，而非施法。但不管怎麼說，這發著微光的蓮葉一一展開，轉眼之間鋪就一條新綠通道，不但解決了實際問題。也的確養眼的很。
隊伍尚未完全離開水塘，附近便有些傀儡野獸般狂奔縱掠而來，這時張天師的飛符顯威，一張輕而薄的黃表紙，硬是飛出刀斧的破空聲勢。而且還帶著彩光，中途幻化成一隻火鴉，頓時將飛行方式由剛直改成了柔曲，前邊一段勁道飛行是趕路的、後邊則是捕敵。
張天師連連出手，無疑失漏，這飛符本身的威能其實並不如何大。但那拇指粗的洞穿傷，卻能每每命中傀儡的關鍵要害，破壞至關重要的結構，使其便是爆炸，也炸的宛如鞭炮中的劣品，嗤嗤嗤！釋放了能量了事，不但火光動靜小，也提高了安全性。
這與發光者們那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邊的聲光效果絕對一流，轟轟隆隆的宛如有個炮營在對之持續炮擊。
巴拉克、漢弗萊等人看到這一幕，對東方修者們的持續作戰能力、以及戰鬥技巧又有了近一層的認知。兩人都在天眼會中身居要職，視野開闊、考慮的事情也更多一些。眼下雖然同東方修士們同舟共濟，但在他們眼裡，這些東方人終究還是會成為敵人，最好的結果，也是競爭對手，這是由雙方的傳承源頭、及未來目標而決定的。
正是一直明白這個道理，兩人都是比較積極主動的觀察及套取東方修士們的能力、及其他一些信息。
拿這張天師來說，是東方修士中比較有代表性的人物之一，在淨化炸彈之後，因為操持坎宮陣眼禁制而受能量反噬、傷的不清，兩人都是親眼看到其連著口噴鮮血，當時漢弗萊甚至以為，這老男人恐怕要掛了。
結果呢，氣息奄奄的張天師，在服用了被其稱之為『丹』的藥物，然後靜坐調息了一會兒之後，竟然迅速好轉恢復，到了隊伍準備出發的時候，已經看起來大好了。
如果說之前兩人還懷疑張天師只是表面上的恢復，實際上跟他們一樣五勞七傷，那麼，現在張天師威風凜凜的飛符殺敵、符出必殺的高手風範，則用生動的事實讓他們的臆測不攻自破。
關於這個符，巴拉克之前也有留意，就在水榭中，張天師以黃紙為載體，以鮮血為顏料，書寫蚯蚓文。而且是寥寥數筆，血用量也很少，那畫出的痕跡，不比普通記號筆畫出的痕跡粗多少。
當時巴拉克還在想，這恐怕就是些聊勝於無的應急手段了。哪知現在張天師使用，便是這樣的符，都是先來個以一化九，一張血符，捏在手裡一搓一抖，就成了九張，每一張都能化作一次威力十足的攻擊，巴拉克也留意了，張天師在催動這些飛符時，自身的能量幾乎是沒有額外消耗的，不像他們，要發動類似的攻擊，必然會運轉體內戰能，痕跡相當明顯。
「那麼一點點血，跟一些咒語、物品結合，就能轉換成這樣方便且威力不俗的攻擊手段，這東方的技藝法門還真是神奇！」巴拉克的算法也是夠簡潔，他琢磨著張天師如果之前能把噴吐出的那些血都用作制符，那麼現在估計獨自一人就能頂一架彈藥滿載的科曼奇武裝直升機。
當然，這還是由於巴拉克對東方體系的修煉和攻防法門不甚了了，他不知道，張天師制符時的血，是蘊含了精元之氣的，是不得已為之，事後需要好長時間的勤修苦練才能補足，而之前受傷時噴血，則恰恰相反，乃是把遭受能量反噬而引起的傷害。通過噴血的辦法疏導出去，是一種以小損傷換大安全的手段，都是血，兩者卻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不光是張天師，在巴拉克他們幾個眼中，太虛真人也挺有代表性。尤其是他那口飛劍。看起來像是柳葉型的薄金屬片，也不如何特別，扔桌上就會被當垃圾清掃了的那種，可在太虛真人的操持下，卻能成為巴掌大的一團梭形金光。速度快、像由於般靈活、而且極其鋒銳。
初到冥宮，巴拉克帶人對正在破冥宮的東方修士們搞突襲時，就有領教過這種奇特的念力制導武器，也不覺的多麼大威力，就是討厭，像只蒼蠅般，噁心人的成分居多。
可跟修者們合作之後，巴拉克才知道。太虛真人當初是有留手的，他親眼見這小東西化作一道兩米多長的光條，飛斬掃蕩，冥宮傀儡中防禦最強悍的黃金甲士，也是被成片收割，惟一的弱點就是一斬之後。需要飛回補能，他還討教過，太虛真人說這是由於他的修煉不到家，若是『那位』施展，應該是沒這弊端的。這說法讓巴拉克深為忌憚。
而今。巴拉克看到的則是這飛劍來去無影、精準攻擊的一面，往往是太虛真人袖子一揮，金光一閃而回，十幾米外、幾十米外，就有傀儡撲倒餘地，跟被張天師的飛符命中一樣。都是核心被摧毀，連個自爆的機會都沒有。巴拉克琢磨著，這要威力在強橫些，比如『那位』出手，那恐怕連他這擁有二級戰能的，都得喪命在這種神出鬼沒的攻擊下。不行，得多套套信息，回頭好好研究下克制的手段……
相比於巴拉克等人。同樣身為領袖、太虛真人和張天師都有著缺乏政治敏感性的缺點，這或許與他們平時醉心修煉、極少參與、甚至問津世事有關。
而季良，則是早早的就將界限劃的很清。徹底征服或完全滅殺，對待非我族類沒有除此之外的第三選擇。
即便是有妥協，也是處於長遠的考量，是為了以後能更好的達成征服或滅殺的目的。比如眼下，暫時放棄敲斷巴拉克等幾個『硬骨頭』的美好願望。
「主上，通道已經打開！」一向沉穩的王信、通稟的聲音中都透著欣喜。
「非常好！」季良也是高興，幾個月的辛勞，最大的收穫果實，便在這顆摘取。通過熔晶龍架起的臨時橋接之路，他飛快的進入中央部，直奔核心樞紐。
作為冥宮體系的能量心臟，玄武車週遭佈置的禁制自然非同小可，並不多麼複雜，但防護等級極高，而這種結構簡單、強度卻極高的防護，往往很難進行技巧性的攻克。而且，玄武車的安嵌裝置也是具有自毀功能的，只要外邊的防護能拖得一時三刻，裡邊就能毀壞的一塌糊塗。
對此，季良使用的辦法是徹徹底底的冰封，頂部三大殿的冰封不過是冰山一角，真正的細節在於下面的九層冰環。早些的時候，王信在星軌儀進行小範圍的修改，使得歸屬季良操控的傀儡無法被體系有效識別，為的就是方便勞作型力士進行內部打孔、及冰環部件的佈置，隨著能量爆破式定向切割的完成，冰環也悉數啟動，玄武車是不怕凍的，其他部分在強大的冰寒能量面前，運作則基本凝固停止了。
這也導致了另外一個結果，那就是當季良進入通道末端，面對的是等若冰封實體的永凍能量體。這東西跟他當初從飛艇落下時搞出的冰靈柩差不多，不但堅固的如鋼似鐵，還有著相當強悍的能量抗性。
然而，時間不等人，他必須盡快拿到玄武車。不說冥宮體系毀滅在即，就說下面設置的寒冰阻隔層，有了這個佈置，上湧的熔岩才被暫時封堵，既錯開了動力核心部與整個體系的各種連接，又不至於造成獲取玄武車的不便，時間一過，待到阻隔層的力量消失，這中央部可就不是像現在這樣溫吞吞的徐徐上升了，而是會像香檳酒的瓶塞啟開一般，彭！的一下崩飛而起，到時候天知道會是如何一個稀里嘩啦的局面。
能夠打破這永動效果的，季良唯有使用崩鼎的力量。這樣的代價是必須的、他也願意付出。畢竟跟當初的計劃比起來，如今至少在奪取玄武車方面，局勢已是有利的多，他可以放心安穩的操作，不用擔心突然殺出個強者、壞他的好事，光是做到這一點，在計劃之初，就是幾近奢念的想法。
悶哼一聲之後，深藍色的光芒開始在季良體表流轉，季良急忙搶步上前。像進入水牆中般沒入了冰凍區。行動路線一早就已確定，路上毫無耽擱，幾乎連走多少步路都算好了。
等到了核心室，小心的挪開熔毀噴口，內中嵌著的玄武車，季良則是毫不客氣的一擊而碎。外邊這個殼，不過是這個文明畫蛇添足的作品，就算他不毀。也早在虛寒鼎的力量侵蝕下變得破爛不堪了，這玩意他可不稀罕，他真正需要的其實是一個比巴掌略大些的龜殼，這龜殼包括腹部的部分都在，乍一看就是一隻縮了四肢和腦袋的烏龜。說是烏龜標本似乎更準確一些。
這烏龜是上個能量紀元的產物，在當時都類屬於天材地寶級的變異生命。到了這個時代更是絕無僅有，就此一個。將其製成法器的手法，相對來說，季良反倒並不如何看在眼裡。他拿回去還是要進行一些細部改造才能使用的，甚至以後有了條件。他有信心將其變成另外一件核心法器，這是因為它的構成材料實在是珍貴，尚未挖掘出的潛力，也極大。
玄武到手，季良感覺心中像磐石落地般踏實了起來。他沒有多停留片刻，便迅速折返。離開封凍層後，收起之前擺下的用於收集冰寒能量的凝能器，以及並不是很豐厚的能量結晶，便頭也不回的往熔晶龍去了。在他身後，虛寒的能量愈演愈烈，正在將更廣闊的區域變成冰凍的世界，直到連同各冰環封凍區，上達三大殿。下到熔岩層。
天陽和地陰二殿尚有許多法器寶物，而中央眾皇殿，有著八部宮陣法禁制的總核心引導法器，始皇的棺槨和嘴心愛的器物陪葬品也在那裡，不過季良對那些卻是不太看的上眼，有當然好，錦上添花，得不到也不覺得肉疼。相比那些，他還是比較惦記活人，像發光者、又或巴拉克他們，能多留下一個是一個。畢竟這種痛打落水狗的機會，還是比較難得的。
季良順利拿到玄武，聯合軍的撤退卻不是那麼特別順利，雖然有張天師和太虛真人這兩位修者中的佼佼者招呼隊伍的首尾，但也只是保證了在坎宮中的行徑速度比較快捷。
出得坎宮，則是另外一番景象，傀儡劍士、宮衛騎士和宮衛騎射手，這三種否則宮城外圍掃蕩的傀儡兵種，曾在早期給東方修士和巴拉克他們造成過不小的困擾，如今他們實力大打折扣，再對上這數量眾多的傀儡，便愈發深刻的有了種殺不勝殺的感覺。更何況還有以毀滅為己任的混沌力士在四下活動。
更令他們膩歪的是，發光者們竟然也尾隨而來。
發光者們根本沒有一個長遠些的目標，就是想找個犄角旮旯，好能消停一會兒，好給聖戰士甲冑充能。仍舊是副隊長眼尖，看到了聯合軍一行，告知了隊長。
「追上他們！消滅他們！」發光者的隊長下達了這樣的命令，之後喊出了狂熱口號。
實際上連隊長自己都不相信，以發光者們現在的實力，還有能力跟聯合軍大戰一場。不過隊長的真實打算也不是戰，而是尾隨。他意識到太虛真人他們也是在逃命，而且他是真的被這裡的陣法搞的有點怕了，所以他此時是吧聯合軍當做帶路隊看待的，只要離開了這個鬼地方，怎麼都好說。
聯合軍雖然也看到了發光者的迫近，但他們此時已無力與之糾纏，也沒那個時間，只能是全力趕路。
就這樣，發光者們尾隨聯合軍離開了坎宮，同聯合軍一道扎進了外圍傀儡構成的攔截網中。這種情況下，發光者們甲冑功能強大的優勢得以發揮，連精銳傀儡都是靠螞蟻啃象的方法才能消磨他們，這些傀儡中的炮灰根本不能破開他們的防禦，對他們基本沒有威脅，發光者們也不與之糾纏，僅是躲好顯笨拙的混沌力士的攻擊就好。
就這樣，雙方的距離反倒漸漸拉近了。發光者隊長也看出了聯合軍的虛弱，這讓他有了新的想法，他下令再次使用緊急能量補充，就像當初剛進入冥宮一域所進行的那次補充一樣，它是以損害聖戰士甲冑的性能為代價的，不過這損害回去多修復幾日也就是了。現在能發動猛攻，很可能會成為打敗聯合軍的最有效力的一擊。
聯合軍的確已是強弩之末，他們也不太清楚發光者們的深淺，反正見他們甲冑再次發光，完全是一副戰力恢復的架勢，面對這樣一個嚴峻情況，天眼會的騎士羅伊德毅然決定留下來斷後，隨後，瑪希婭也站了出來，再然後是有些被迫無奈的瑪蒂娜。
11個人，二級教士已經在防護淨化炸彈時犧牲，他們三個成為隊伍中典型的拖累，原因是戰力相對低下。儘管木道人和另外一位修者也比他們高明不了多少，但他們需要和太虛真人、張天師操縱寶船，況且人家有些很方便的小把戲，可以暫時性的提高移動速度、同時變得溜滑如泥鰍。剩下的就是巴拉克、漢弗萊和夏佐三人，羅伊德和二級教士當初率領冒險二隊支援的初衷，就是保障一隊的精英們盡量脫困回轉，如今死的只剩下這三塊硬骨頭，實在是損失不起，那麼，也只能是兩位女爵和一名頂級騎士斷後賣命。
情況危機，間不容髮，天空已經破了洞，越來越多的天河瀑布從天而落，並伴隨有超大規模的閃電釋放，地上剩餘的傀儡則發了瘋的向這邊聚集，其中不乏泰坦般咚咚奔跑而來的混沌力士。這一副毀滅在即的景象，讓人心情繚亂，也讓人感到絕望。偏偏還有斜教徒般的發光者喊著口號趁機攻伐。
連醞釀和上演一場悲壯感情戲的時間都沒有，訣別搞好像是一次普通的分頭行動，太虛真人等7人，全力以赴，殺出血路，漸行漸遠，留下的三人則揮舞著兵刃、一路斬殺靠上來的傀儡，正面迎向撲來的發光者們。
當太虛真人7人登船之際，最後看到的景像是被冰藍色光芒完全包裹的中央宮殿、像炮彈一般沖天而起，熔岩如火山噴發般湧出，為冥宮宮殿群降下了華麗的落幕之雨，張天師還為此幸災樂禍、且不乏酸意的嘲笑了一句：「那位，恐怕得去熔岩海中打撈被他的寶貝冰塊了！」
巴拉克、漢弗萊、夏佐卻牢牢記住了這一幕，這位未曾謀面，卻把他們坑慘了的東方人，善於用冰……(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