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魚龍幻化 第156章 名將身死常笑自薦 文 / 三生萬物
第156章名將身死常笑自薦
崇禎第一天上朝，是要弄明白自己的祖墳是怎麼被張獻忠挖了的！之前鳳陽那邊的消息還沒有完全傳過來，今天差不多了。
情況很簡單，一切都要從一直緊追著王自用一行的曹閻王曹文詔抓了一個逃兵開始說起。
當時曹文詔正愁追丟了王自用一行，抓住了一個叫做林黑子的逃匪，自然是一番毒打拷問，這林黑子受刑不過便招了，更將王自用等人駐紮的地方說了出來，並帶著曹文詔前去。
曹文詔趕到的時候，王自用等人剛走沒多久，曹文詔便分兵兩路一路尾隨一路繞道截擊。
王自用一行本來是要去找個村落屠村求食的，就算沒食物有人肉也行，餓極了的他們先自愛不挑食！
這些流匪們本來就餓了好幾天，再加上長期在寒冷的冰雪之中生活，一個個基本上已經沒有多少戰鬥力了，不說戰鬥力連抵抗力都沒多少了。再加上毫無防備。
是以被曹文詔算計，一戰大破之，王自用直接戰死，高迎祥和李自成每人帶著百十個手下逃之夭夭。
這是大捷，這一戰殺了紫金梁，斬首四千餘顆，這幾乎就將整個流匪肅清了。
曹文詔大喜，又四處追擊了一番，耽誤了四五天的功夫，最終也沒能找到高迎祥和李自成的下落，不過這兩個人現在還算不上什麼大魚，跑了也就跑了，並且曹文詔手下的糧食也不多了，而且天空開始飄起雪花來，眼瞅著又是一場大雪，繼續耗下去曹文詔也耗不起，便撤兵。
曹文詔在山中轉悠了十多天，此時一出來本來是報喜的，卻聽說十多天之前從山中跑出一股流匪，四處招兵買馬，招攬難民，最開始不過是三千餘人，但不過十天的時間竟然湊出了上萬人來，聲勢浩大！
張獻忠之所以能夠有這樣的快的速度聚集人手，還是要感謝這場大雪，大雪降下原本便沒有飯食的人們立時連生路都沒有了，絕望之中的人們，要想看到希望，那就得走不尋常的道路，是以張獻忠打出『開倉放糧，人人吃飽』的旗號後，所過之處刮地皮般的將人捲走。
這場大雪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面緩解了旱情，但是另外一方面卻使得百姓生活更加窘迫，許多活不下去的只能為了一口飯食而參加義軍。
當然也可以換一個說法，那就是正是這場崇禎盼望已久的大雪，成就了張獻忠，使得他這麼快的時間內便召集了這麼多的人馬，從而毀了朱家祖墳。
曹文詔心中格外的鬱悶，他這邊剛剛幹掉七八千民匪，那邊竟然又鑽出一萬多人來，這真是按下葫蘆浮起瓢。
不過曹文詔也沒太往心裡去，一方面張獻忠所走的路線是要離開他的管轄之地，出了他的管轄之地，這些流匪就不關他的事情了，另外流匪嘯聚在一起也不過是個平常事，一萬之眾數量雖然不少，但曹文詔也不大放在眼中。
曹文詔最開始打的念頭就是將張獻忠從他的轄區之中攆走的念頭，畢竟他將王嘉胤斬殺，還殺了紫金梁，這份功業已經不小了，打了這麼久的仗他也累了，他手下的人也累了，是時候需要好好歇歇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別人操心就好了。
他的這個想法一點錯都沒有，他不過是個打工的，最多也就是職位高點，現在打死了兩個大對頭，已經夠意思了，安安穩穩的等著過年發獎金就好了，實在沒必要再拚命了。
是以曹文詔將張獻忠趕出自己的轄區陝西後便撤走了，回去休整了。
當十幾天之後，曹文詔請功的折子剛剛到京師的時候，曹文詔突然聽說人數已經達到四萬的張獻忠一鼓作氣，一夜之間竟然將鳳陽佔領了，這還不算，他還燒了挖了老朱家的祖墳，曹文詔當時連飯碗都抓不住了。
他的反應比崇禎都激烈，連遺書都寫好了，在他想來，從不手軟的崇禎實在是沒有理由放過他！
不過崇禎沒有殺他，甚至沒有批評他，一句苛責都沒有。
因為他曹文詔被稱為當世第一良將，崇禎離不開他。而且實打實的說，鳳陽確實不是曹文詔的守地轄區，這件事確實和曹文詔沒關係！
但話雖這樣說，卻架不住有御史言官參曹文詔故意將張獻忠趕去鳳陽，心懷不軌，這話說出來真就是其心可誅了，恨得曹文詔牙根都癢癢！
但即便如此，崇禎依舊沒有說他什麼。
曹文詔也明白這件事究竟有多大，是以主動上書要去擒抓張獻忠，不將張獻忠的人頭砍下來他就一輩子不回家！
總之曹文詔是要和張獻忠死磕，崇禎要的就是他這句話，當即允了，曹文詔便帶著一千關寧鐵騎和一千步卒去追張獻忠的四萬大軍去了。
兩千人追擊四萬人，聽起來有些可笑，其實一點都不可笑，因為曹文詔之所以被稱為當世良將不是沒有原因的，更不是浪得虛名，就是因為他能打！
曹文詔追到張獻忠的時候，張獻忠已經攻佔鳳陽之後又接連攻克廬州（今安徽合肥）、安慶、和州、滁州，數處城池，此時的他手下人手已經到了八萬之眾除去守城的，還有足足六萬人。
兩千對六萬，曹文韶大破之！一路追擊斬首千人。
張獻忠鼓足力氣再戰，是人都要再戰，畢竟他有六萬人對方只有兩千。
結果曹文詔大敗之！
這就是名將和流寇的區別！
張獻忠不服，再戰！
曹文詔大敗之！
張獻忠決定，逃。
曹文詔是給崇禎許了必殺張獻忠的大願的，是以玩命的追，最終真的將自己的命玩丟了。
曹文詔馬太好了，衝進了張獻忠的陣營之中，他甚至都看到驚慌失措的張獻忠了，可惜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沖得太往前，身邊沒人了。
身陷萬人之中，結果只有一個，死，不光是他這樣的一個凡人，就是大修士也不例外。
曹文詔一死，對崇禎打擊太大了，大明就那麼幾個能打的，其中有一部分還要用來鎮守邊關，現在曹文詔一死，崇禎手中便沒人可用了。
能打的倒也不是完全沒有，但是誰都不敢去，為什麼？因為朝廷之中只有一個曹文詔，因為崇禎能夠給的兵只有八千人，對方可是足有六萬之眾。
八千對六萬這樣的數字對比，足矣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誰去誰死，半點含糊都沒有。
崇禎看著眼皮下的這下大臣們，文臣一個個好似鬥雞一般，見到誰就咬誰，武將們則一個個畏畏縮縮，偌大的朝堂之中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為他分憂。
此時的崇禎越發明白常笑的那句『攘外必先安內，安內必先治吏』的言語了，真是金玉良言啊，這些大臣只要在朝堂上一日，這大明朝堂就是一片污穢。
「那位愛卿願意為朕分憂？」
這已經是崇禎今天第四次問出這句話了。
回答崇禎的依舊是一片死寂。
崇禎深吸口氣，心中歎息，正要拂袖而去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皇上，臣願意為皇上分憂，去徵繳賊人！取賊寇首級獻與皇上！」
崇禎聞言不由得精神一振，放目看時卻是微微皺眉，因為說話的是站在百官首列的常笑，自從常笑第一天上朝佔據了這個絕對不該是他佔據的位置之後，他的位置就從來沒改過來，皇上不管，百官一個個雖然咬牙切齒但卻也不提這件事。他們就等著常笑怕得高高的突然之間掉下來摔死！別看現在這件事放不倒常笑，但以後常笑失寵了，到時候這件事就是現成的罪名！
崇禎剛剛展開一點的眉毛立時重新鎖緊起來。
「常笑，你雖然是武官，但卻沒有行軍打仗的經驗，你還是不要去了。」
在這個時候常笑能夠站出來說話，這便已經叫崇禎明白常笑的忠心了，不管這忠心是真是假，至少使得崇禎面子上得到了一些和緩，起碼百官之中還是有人願意為他分憂的，不管這個人能不能用！
崇禎雖然缺人，卻還沒到是個人就用的地步，尤其是這個常笑，這是他留著對付百官用的，雖然對付百官的事情現在不得不往後壓一壓，但是崇禎對於治吏的念頭甚至比以前更加迫切了，在這方面這個常笑也是個人才，要是跑出去被張獻忠殺了，就可惜了，哪怕是敗了，到時候文臣們必定群起而攻之，就算是他想要袒護都袒護不了。是以常笑他還是要叫他呆在京師，培養他做個弄臣，做個奸臣。
常笑早就想要撈兵權了，這是他能夠進階向上走的唯一方法，常笑看得很清楚，在文官之中混是沒出路的！自古以來文官造反稱皇稱帝的一個都沒有，武官之中卻不乏建樹者，現在這個時機就是常笑最好的機會，常笑自然是絕對不會放棄的，只不過崇禎拒絕的太乾脆了，一時間常笑也沒找到什麼更好的言語來勸說崇禎。
離了早朝，崇禎一臉疲憊的坐在椅子上，略微閉目半晌之後，才攢足了精神。
崇禎現在不知為何，總是覺得精神不似之前那般的充足，以往他可以不眠不休的批閱奏章足足三天，但是現在一天之中總有幾個小時容易疲憊，以往睡三個時辰便是極好，但是現在睡上三個時辰和沒睡沒什麼區別！
崇禎甚至覺得自己的身體也不似以往那般康健了，五臟六腑都有些不適，腦袋之中也經常感到有異物晃動之感！
最開始崇禎還以為自己是受到祖墳被刨的打擊太大了，但是隨著時間過去，崇禎否定了這一點，他自認為自己是個精神堅硬的人，即便受到挫折也能挺起胸膛來面對，斷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皇上，欽天監的人回來了，您是否要召見？」
崇禎正在揉著眉頭，聞言雙目一亮，道：「快宣！」
不一會便有兩位欽天監的官員趕了過來。
崇禎等了他們好幾天了，立即從椅子上站起，開口詢問道：「鳳陽的祖墳到底破壞成了什麼樣子？」
欽天監的兩位官員其中竟然有五官保章正甘易，另外一個則是生面孔，看樣子唯唯諾諾的。
甘易聞聽崇禎問話，嗓子微微一緊，額頭上也冒出一層冷汗，雖然他進來之前便已經有了準備，但真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感到緊張無比。
因為從他的角度看來，大明的風水龍穴已經被徹底摧毀掩埋，龍脈也被斬斷，大明江山風雨飄搖，這種話要是直說出來，弄不好就是個殺頭之罪。
正是因為大家都知道這趟差事最艱苦，而且注定怎麼回答都有可能觸怒皇上，是以這個差事才送到了甘易還有另外一個不招人待見的倒霉蛋兒手中。
「不要欺瞞朕，朕要聽真話！朕不怪你！」崇禎似乎看出了甘易此時心中的擔憂，直接開口道。
甘易本來已經準備好了一套無傷大雅也能保全自己性命的說辭，但是此時甘易卻瞬間將那些說辭丟到腦後了，因為崇禎的雙眼，執著之中帶著咄咄逼人的聰慧，這樣的崇禎他知道自己騙不了。
只能如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