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一百八十八章 癡笑紅塵 文 / 狂沙
第一百八十八章癡笑紅塵
兩條修長的人影靜靜佇立在華山之顛yu女峰,此時已經黃昏時刻,太陽已經變得溫柔許多了,慵漫地調弄著雲衣,遠遠望去,座座峰頸圍著白雲,無盡的雲霧滾滾流動著,似海浪般翻騰,參差的峰頭,高的昂然聳之,矮的時現時隱,恍然間有如仙島羅浮。
華山掌門風遠山又高又瘦,配著嘴唇上飄逸的鬍鬚,越發顯得卓然不群,雙眼卻明亮冷靜,偏有種來自無限遠方的縹緲難測,瘦高身子一動不動,久久凝視半山腰的瑰麗雲海。英雄劍張楓則必恭必敬地低頭站在風遠山後面。
風遠山忽然轉身微笑道:「華山派的《紫氣東來》乃是江湖至高無上的內功心法,你不到三年時間就修煉到了紫氣東來的第九層,此時已經全部功德圓滿,融會貫通,天賦之高華山百年來無人能敵,就是為師當年也花了五年方才勉強修煉到第九層的境界,你真是百年難遇的武學天才。」
張楓鼻樑高挺平正,劍眉星目,雙目開合間如有電閃,雖然恭敬站立,不過神色間隱約透出沉穩氣勢,英姿勃發,氣宇軒揚,明顯比數年前成熟了許多,他謙虛道:「弟子能有今日成就,全靠師傅的悉心教誨。」
風遠山點頭沉聲道:「你不但功力進步神速,而且在江湖中向來俠肝義膽,鋤強扶弱,頗有俠名,年紀輕輕就被尊稱為英雄劍。為師甚感欣慰,好男兒自當成為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今日我決定把華山鎮門之寶《英雄劍》傳你,此劍百年前曾經飲盡無數江湖敗類地鮮血,劍鋒銳利剛烈,無堅不摧,為師希望你不要辜負此劍。成為真正的英雄劍,仗劍行俠江湖。」
張楓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雙目芒光爍爍,伸手接過了英雄劍,這是江湖中每人都夢寐以求的寶劍,天色黑白交際的一瞬間,他的雙手緩緩揚起,握住了劍身紅艷如血的英雄劍,身上發出了聖潔光芒。揚起地雙手劃出一條優雅弧線,揮向旁邊一棵挺拔的古松,耳廓中有輕輕地「嚓」聲,樹身微微一震,不見變化,然而稍後不久,翠茂的松蓋就在一陣溫和掠過的春風中悠悠倒下。
百年蒼松的斷裂樹幹顯示了清晰的圈圈年輪,昭示著歲月的流逝。天色愈暗,張楓迅速落劍入鞘,英雄劍的紅色劍身劃過夜空,如同龍影回洞,很快又歸於無形,遠處地暮色無聲合攏。天地之間頓時一片靜穆。
風清舞乃是風遠山的獨女,此時正斜倚在一張鋪著柔軟絲氈的湘妃竹榻上,她癡癡凝望天上明月,月裡的嫦蛾此時在呢喃著什麼呢?她微微挪動了輕盈身子,似乎想以她慵倦的手臂攬月入懷,似乎想以她的心音輕扣月的心弦,「葉飛,你可否感覺我將淡淡的思念化做跳動琴弦,彈奏無邊地期盼。」
春風柔情,月色似水。風清舞始終無法忘記在江南偶然邂逅的劍帥葉飛。少女之心悄然萌動,天空雲影在閃現。月也時而走出光影,不時躲在雲層背後,不知道那雲層中藏著一個什麼樣的故事?難道月亮也迷戀那身後的光影嗎?她青春的心飄來蕩去,隨手在潔白紙上寫下了葉飛的名字,她雖然不過十五六歲,可是性格灑脫活潑,決定到江南尋找葉飛,她臉上帶著紅暈,看來又堅決,又興奮,又美麗。
同樣月影婆娑地夜晚,華山偏僻的後山樹林中,張楓傲然挺立,冷冷凝視飄然離去的李飛燕,似乎沒有聽到她傷心哭泣的聲音,他的心中從來就沒有過李飛燕的影子,此刻更是連柳素青高挑的身影也忘記了,心頭想的卻是風遠山的獨女風清舞,不知不覺中,當年的天真無邪地小女孩已經長大了,「若是能獲得風清舞地芳心,那華山派遲早都屬於我,華山數百名年輕弟子根本無人能和我相提並論。」
張楓撫摩著掛在腰畔的英雄劍,意氣風發,昂首大步朝風清舞地房間走了過去,可惜伊人飄渺,人去樓空,徒留若有若無的清香瀰漫在房間中,他悵然站著,眼光忽然死死盯著桌子上的紙片,清楚看到了紙片上寫著葉飛的名字。
張楓的臉色驀然陰沉下來,不但趙烈的鋒芒在江湖中早就蓋過了英雄劍,而且就連他身邊的劍帥葉飛和無形刀張旺財也是威震江湖,聲名遠揚,若非張旺財心細如髮,趙烈已經被毒殺了,此時的葉飛更讓他感到嫉妒憤怒,他銳利目光中透著無盡的狠毒,「葉飛和張旺財乃是趙烈的左膀右臂,若想殺死趙烈,必須先剷除葉飛和張旺財。」
一身絢爛綵衣緊裹著風清舞美好纖細的身段,她毫無保留地釋放青春氣息,路邊濃蔭如蓋,外面的世界是那麼美麗,那麼遼闊,尤其是江南,更是如詩如畫,現在更就像是做夢似的,她的神魂似已飛越到江南,那溫柔的流水旁,溫柔的柳條下,似乎正有個溫柔而多情的少年在等著她。
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有哪個不喜歡做夢呢?尤其是在萬紫千紅、繁花如錦的春日,風清舞在路邊的清澈湖水之畔顧影自伶,臉上忽然抹了一縷嫣紅,全然沒有發覺隱匿在遠處張楓的眼中射出了惡毒目光。
張楓躺在路邊的馬車中,透過馬車簾子的縫隙凝視風清舞俏麗的身影,她已經歡快地騎馬朝前方奔馳而去了,可是他依然緊皺眉頭,苦苦冥思如何才能殺死葉飛,雖然此時他功力大進,而且手中擁有削鐵如泥的英雄劍,可是卻不敢和葉飛正大光明地激戰,而是希望用陰謀詭計殺死葉飛。
旁邊的樹林微微晃動,空中地氣流忽然產生了極其微小的振動。張楓腰間的英雄劍驀然發熱,他趕緊抬頭凝神望向遠方樹林,驀然發現了一個消瘦的紅色身影閃過,身行快如閃電,他心中驚駭無比,沒想到竟然遇到了黑榜排名第四的血魔王冷血!
張楓瞬間就冷靜下來,心中一動。青色身影忽然從馬車飄然而起,迎上了紅色身影。血魔王冷血性格殘暴霸道,而且嗜愛青春貌美的少女,他心思敏銳聰穎,決定利用血魔王冷血剷除葉飛這個眼中釘,他的臉上已經露出了陰險深沉地笑容,欲成大事,就必須拋卻一些東西。
風清舞青春年少。膽大妄為,居然徑直來到黑虎幫在江南的月牙分舵,朱門上地銅環亮如黃金,高牆內有寬闊的庭院,雕花的廊柱,窗子上糊著雪白的粉紋紙,不過卻被覆院的濃蔭映成淡淡的碧綠色,她微笑著敲打著門上銅環。
高大的朱門緩緩打開。風清舞抬頭就看到了密密麻麻地鋒利長刀,她似乎並沒有被嚇到,笑容清純如鮮花綻放,聲音悅耳甜美,「我十分仰慕劍帥葉飛,聽說這幾天葉大俠呆在月牙分舵。故千里迢迢趕到這裡,希望可以請他喝酒。」
沉重的長刀紛紛垂下,佇立在院落中的近百名長刀鐵騎露出了爽朗笑容,面對如此可愛的少女,誰也不好意思殺氣騰騰地手持鋒利長刀,一馬當先站在前面的分舵主劉長風歎息道:「真是不巧,葉副幫主今日剛好不在月牙分舵,姑娘改日再來吧。」
風清舞的髮髻精巧有特色,鬢角有用絲線穿成的珠花,垂在兩旁。薄遮雙鬢。使她份外嬌俏可人,她雖然稚氣未脫。可是忽然乾脆爽朗道:「你們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長刀鐵騎吧,早就聽說葉飛率領長刀鐵騎在江湖中戰無不勝,今日既然未能見到葉飛,我就請你們晚上喝酒吧。」
站在她旁邊地一名長刀鐵騎忍不住笑道:「我們這附近可是足有五六百名長刀鐵騎,全部都是酒中豪傑,沒有百罈美酒恐怕是不夠喝的,姑娘是在說笑吧。」
風清舞隨手從鬢角取下那朵精緻珠花,微笑道:「這些珠花應該值數百兩銀子,足夠大家晚上痛快喝酒了。」剛才說話的那名長刀鐵騎頓時傻眼了,怎麼也沒想到眼前嬌滴滴的少女出手竟然如此豪爽。
明月刀劉長風忍不住笑了,葉飛這些年為了黑虎幫日夜操勞,戰功卓著,任勞任怨,平時沉默寡言,從來不近女色,向來深得幫中兄弟尊敬,可是今日難得有這麼可愛的少女找來,劉長風沉吟片刻,忽然對風清舞輕聲道:「葉副幫主遠在百里之外的挽月樓,每次激戰之後,他都喜歡獨自到那裡喝茶。」
風清舞眼睛頓時發亮,甚至亮過了天上星星,她含笑把手中地珠花遞給了明月刀劉長風,嬌笑道:「謝謝大叔,麻煩大叔晚上請葉飛的眾多好兄弟喝酒,我現在就趕往挽月樓。」俏麗身子幽雅地飄到馬背上,快樂地奔馳而去。
月牙分舵的沉重朱門緩緩關閉了,門口忽然蹄聲陣陣,張旺財率領大隊人馬奔馳而來,他和葉飛不一樣,葉飛不喜歡熱鬧,只要沒有作戰任務,平時喜歡獨處,默默練功,出門也是獨自一人,絕不會帶任何隨身護衛,張旺財則喜歡熱鬧,出門總是前呼後擁,大隊護衛高手伴隨左右。
張旺財的臉看來毫無特點,瞇著又細又長眼睛,眼睛似睜非睜,可是卻有種說不出的懾人光芒,平平凡凡的人,看起來有點不平凡的派頭,他微笑著對劉長風道:「劉兄最近可好?葉副幫主呢?趙幫主讓我順道叫上他共同趕回黑虎山。」
劉長風恭敬道:「稟報張副幫主,葉副幫主此時並不在這裡,而是在百里之外的挽月樓。」
張旺財環視周圍密密麻麻的數百名長刀鐵騎,微微皺眉道:「葉飛是獨自去的挽月樓嗎?江湖險惡,此時風雲激盪,黑虎幫地強敵虎視眈眈,他身為副幫主,獨自外出太過危險了。」
劉長風沉聲道:「葉副幫主向來喜歡獨來獨往,以後屬下會吩咐長刀鐵騎隨時護衛。對了。剛才還有一名少女千里迢迢趕到挽月樓找葉副幫主。」
張旺財臉上露出曖昧笑容,詫異道:「真地有少女來找葉飛嗎?嘿嘿,我今日可要趕到挽月樓瞧瞧!也罷,我和他這些年東奔西走,平時難得有機會聚在一起。」他回頭對身後近百名黑虎鐵衛道:「既然葉副幫主有了佳人約會,你們也不便隨我同往,全部在這裡等我。我獨自趕往挽月樓。」
柳樹地枝條在微風中擺動,萌發出鵝黃地葉子。遠遠看去好像一團淡淡的霧,似有似無,「若總是呆在華山,看雲來雲去,花開花落,縱然有最好的享受,但和一隻被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又有什麼分別呢?還是外面的世界更精彩!」風清舞此時的心已經被春風融化了,駿馬悠悠奔馳在繁花似錦地小道上。她閉上雙眸,享受著這明媚的陽光,傾聽著春地呢喃。
挽月樓構建在一彎綠水之畔,四周山林青翠,樓閣層台聳翠,上出重霄,飛閣流丹,遠眺雲霧朦朧之中。可見群山之迭翠,藍天之雲飛,近俯碧水蕩漾,白鷺點點,湖心草灘盡收眼底,令人心曠神怡。
「挽月水在手。弄香花滿衣!」風清舞抬頭就望到了掛在閣樓大門的對聯,她興奮地走進了挽月樓,耳邊聆聽到的是拱圍在四周的參天古樹、低矮籐蔓枝葉在風的揉拂中發出「沙沙」的聲響,低簷無語,院落中青苔點點,蒲草叢叢,她徑直走上了最高一層,上面沒有太多的人,她一眼就看到了臨窗而坐地葉飛。
葉飛身著清清爽爽的白衣,文文雅雅的臉。膚白如雪。再加上秋星明月般的雙眼,眼中還彷彿不時有白雲飄過。悠悠遠遠的一朵白雲,他靜靜凝視起伏掩隱在濃淡相錯的綠蔭中青灰色磚牆,無論風雨侵襲歲月滄桑,磚牆承載著多少苛求、責難、曲解,承載著幾多惡厄與劫難,靜默無語,獨自舔恤著歷經風雨後的斑駁傷痕。
葉飛不時低頭飲茶,喜歡茶,也許就是源自於茶中平淡卻有著穿透骨髓裡的香,驀然回首,她卻不在燈火闌珊處,他英俊面容佈滿了蕭瑟之意,根本沒有注意到青春亮麗地風清舞,默默凝視茶葉上下翻飛著舞蹈,看著細長茶葉在水的浸潤下變的溫軟了,釋放著幽雅的芳香,所謂品茶也許不光是品著口中味吧?欣賞葉片靜靜綻放的過程又何嘗不是一種享受呢?
江南暮春如畫,風清舞身入畫中,如夢似煙,一團彩雲挾著香風捲進來,她有些微微惱怒,葉飛竟然沒有絲毫留意她的進入,他依然悵然品茶遠眺,她顯然心有不甘,「怎樣才能引起他地注意呢?」烏溜溜的黑眼珠靈活轉動,秀臉上忽然蕩漾著燦爛笑容,她隨手取下了掛在牆上的馬頭琴,纖巧的手指輕鬆自如地在琴弦上優美地跳動,微笑著開始輕唱一曲《笑紅塵》: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
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
心卻已無所擾,只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
歎天黑得太早!
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對酒當歌我只願開心到老!
風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逍遙!
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獨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瞭,一身驕傲!
歌在唱舞在跳,長夜漫漫不覺曉!
……
風清舞輕盈的身子似乎隨著歌聲輕輕搖晃,居然讓馬頭琴尖銳的音色從容地綻放和呼吸,隨著情緒的堆積,萬千言語和青春美麗通過這曲《笑紅塵》淋漓地宣洩出來,恰如一場夾雜著複雜矛盾情緒的暴雨瓢潑下來,令人猝不及防。
葉飛雖然還是沒有回頭,心中卻頗有感觸,靜靜聆聽天籟般的音樂和歌聲,恍惚間進入一個充滿色彩與青春的繽紛世界,抱負與灑脫,青春與光芒,絢爛與癡迷,種種交織地情感被風清舞完美地演繹出來,令他心情澎湃。臉上露出了灑脫笑容,琴弦間似乎瀰漫著激情硝煙,鏗鏹地節奏似寶劍玉珠擲地有聲,慢速樂段則滿是青春的惆悵和嚮往。
青春飛揚地琴音歌聲讓樓下的客人也紛紛上樓觀望聆聽,不少年輕的江湖客被悠揚激情的歌聲感染,忍不住敲打著碗盞杯筷一起大聲唱了起來,江湖總是在不經意間釋放出絢麗激情。讓人心潮澎湃,熱血沸騰。不能自已!葉飛終於忍不住回頭凝視風清舞,這是比宛兒更年輕的少女,他忽然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灼熱地目光和逼人的青春。
曲終人未散,挽月樓中一片叫好聲,風清舞放下了馬頭琴,當著眾多江湖好漢地面,忽然起身盈盈朝葉飛走去。一彎淺笑,那樣賞心悅目,那麼溫柔嬌美,背掛一枚精緻短劍,風中衣抉飄飛,輕盈灑脫,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雙明眸赤裸裸地凝視侷促不安的葉飛。
風清舞秀髮鬢角插著朵芬芳的白色小花,越發顯得嬌俏柔美,青春煥發的俏臉卻是笑容可掬,美眸在長而翹起的睫毛下晶晶閃閃,她嫣然笑道:「葉公子還記得我嗎?我們曾經在洞庭湖畔見過一面,今日我特地到江南請你喝酒。」
葉飛臉色似乎微紅了。抬頭沉聲道:「我從來不飲酒,謝謝你。」他並未忘記風清舞,她也很難讓人忘記,不過他還是很快轉身凝視窗外,不再說話,遠處杏花已怒放,猶如淡粉的雲在低空漂浮,那是怎樣的空靈呀?
風清舞似乎看到葉飛微微泛紅地臉,秀目閃過靈動目光,乾脆痛快坐到葉飛桌子對面的椅子上。還沒有忘記拿過旁邊桌子上的酒壺放在葉飛面前。手肘枕在扶手處,托起香腮。笑意盈盈,抬頭凝視葉飛道:「我名風清舞,乃是華山弟子,素聞公子劍帥大名,甚為仰慕,公子既然不喝酒,那也可以茶代酒,我不遠千里趕到江南,怎麼也要和公子喝幾杯酒。」
所謂伊人,在水之湄,煙籠流水月籠紗,淡霧浸入衫,如夢似煙,風清舞的眼是煙波橫,眉是寒山翠,酒已滿入酒杯,抬在了她的柔荑中,葉飛沒想到眼前少女如此豪邁,他也不說話,把眼閉上,品了口清茶,隨意把手中茶水飲盡。
風清舞撅著小嘴望著閉目養神的葉飛,慵懶纖細的十指在素淨的光影中徘徊著,像一葉浮萍劃過水面留下些微漣漪,淡淡地情感流露指間,卻不知道訴說著什麼,冥想之際只能把玩著酒的味道,辛辣的味道,流到胸口卻有些傷感。
葉飛眼中似乎只有清茶,完全忽視了風清舞的存在,她眉目間神采流動,忽然纖手一探,明潤似雪雕般的手掌攔在他的手與茶杯之間,微嗔道:「難道身為黑虎幫副幫主就這樣冰冷傲慢嗎?也不和我說話,甚至都不笑一笑,我真地好想看到你的笑容。」
葉飛早就習慣了沉默寡言,冷峻的面容依然沒有絲毫笑容,風清舞讓他想起了嬌媚宛兒,他的心中充滿了淡淡而永久的悲傷,忍不住冷冷道:「我喜歡獨自喝茶。」說完後轉身靜靜凝視窗外。
風清舞雙眸中隱約有淚花滾動,從來沒有人對她如此冷淡,從小就在華山被人寵著長大,她不由想起了江湖中流傳葉飛,宛兒和趙烈之間的情感糾纏,咬牙抬頭凝視葉飛的側面,忽然看到了深藏在他眼中的悲傷,她心中一軟,輕柔地為他加滿了茶水,默默與他凝視窗外蒼莽虛茫的落日暮色和聳入雲端、秀麗迷濛的群山夕景,他們誰也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眼神交流,一切盡在不言之中,窗外落日映紅了晚霞,群山迭翠,雲飛碧水之上,草灘上白鷺飄飛,她沉醉在美景之中,芳心「砰,砰」如小鹿亂撞。
葉飛心裡瀰漫著淡淡地憂傷,當漂泊地步履厭倦了浮世喧囂,當沉迷的心境趨於了繁華落盡之後地寧靜,回憶起那些且聽風吟,淡聞琴幽靜水流的恬淡,勾勒出那些無關風月的心情,竟然也會在心尖滑過或深或淺的痕跡,如花開過後那種靜靜的美!
樓面忽然微微震動,血魔王冷血的紅色身影驀然落在眾人面前。面容豐腴飽滿,豐頤秀目,嘴角微翹,偏偏眼睛血紅欲滴,讓人望之心驚膽戰,他悠然坐到了風清舞身邊,把她手中地酒杯取下一口飲盡。忽然對葉飛冷冷道:「葉飛,酒是好酒。不過你可以走了,我看上了這小妞。」
風清舞瞪大雙眼凝視坐在旁邊恐怖的血魔王,看到了邪惡冰冷的目光,秀眉輕蹙,她咬牙反手拔出短劍,裝出凶狠的樣子道:「我不喜歡你坐在旁邊,趕快離開。」她從小煉劍。向來在華山「戰無不勝」。
血魔王臉上露出妖艷笑容道:「小姑娘,我喜歡你這種性格,今晚我非要你不可!」他緩緩在酒杯中加滿酒,痛快一飲而盡,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葉飛已經握緊了雙拳。
風清舞手中的鋒利短劍閃電般刺出,血魔王臉上笑容更濃,隨手握住了鋒利劍身,手指輕彈。她手腕頓時發麻,手中短劍驀然就變為碎片從空中「叮叮噹噹」落在地面,剛才上來聽歌的江湖客紛紛低頭走下了樓,血魔王殺人如麻,誰也不敢招惹,只能灰溜溜迅速逃走。
葉飛雖然知道眼前之人乃是威震天下的血魔王。依然冷冷道:「她是我地朋友。」一種無法形容的劍氣,就像一重看不見地山峰,向血魔王壓了下來,大海之心仍在鞘,劍氣並不是從這柄劍上發出來的,他的人比劍更鋒銳凌厲。
風清舞頓時心花怒放,癡癡地凝視葉飛堅毅沉穩的面容,看到了他眼中冷傲堅毅的目光,雖然他依舊未有半分笑容,她秀氣的雙眸中卻射出喜悅的亮光。如絲細眉下一對明眸透出愛慕地神色。全然不知身邊之人乃是黑榜排名第四的絕頂高手。
血魔王瞳孔收縮,肌肉忽然繃緊。眼中閃過憤怒的血紅色目光,渾身爆發出凶悍殺氣,冷冷凝視眼前瘦弱的白衣男子,忽然仰頭大笑,透明氣流凝聚直如密密麻麻的無形鋼針刺向葉飛,他的雙拳則重重錘在桌面上,可是卻連桌面上杯中滿滿的茶水也未震潑。
一陣風吹過,也不知是從哪個地方吹進來的,酒樓內忽然變得很冷,桌面上傳來地強大力量幾乎讓葉飛雙臂欲折,腦際如遭雷擊,竟被對血魔王震得橫飛開去,他戰鬥經驗已非常豐富,尚在橫跌的當兒,體內真氣迅速運轉了數個周天,總算把對方摧心裂肺的勁氣化去。
葉飛飄落地面,神色未有絲毫改變,依然沉穩堅毅,氣度如同壁立千丈的斷崖,右手握緊了腰畔的絕世好劍「大海之心」,心無旁鶩,眾念皆空,長劍閃電出鞘,一柄窄窄長長的劍,劍刃上閃著銀藍色地光芒,只見一團光華綻放而出宛如遼闊無邊的藍色大海,散發出柔和光芒,劍柄上的古老雕飾如星宿運行閃出深邃光芒,劍身、芒光,和他渾然一體。
血魔王雙目射出利比刀刃的光芒,明白眼前年輕人絕對不容易對付,他似是不含任何人類的感情,雙手晶瑩通透,像蘊含著無窮的魔力,冷哼道:「憑你也配和血魔王動手嗎?」。
葉飛不置可否的輕聳消瘦肩膊,沒有答話,無論動作神情,都滿瀟灑好看,手中的長劍卻爆發出耀眼光芒。
血魔王伸手往後一抹,兩把黯淡的黑暗小斧已然在手,此雙斧名叫血殺斧,斧頭上紋路亂如蠶絲,斧刃尖上的光紋四射如火,而且在剛出爐時,天地神鬼皆怒,蒼穹雷聲怒吼,春雨提早了半個月!他身上登時生出一股凜厲地殺氣,直衝過來,兩把斧頭平胸往葉飛斜斜劈出,兩利斧先後有致,迅若閃電,氣勁從陰柔變成陽剛,由冰寒轉為灼熱,如此詭異地變化,一出手就知道乃是內外兼修的高手。
葉飛不為所動,冷冷握住劍柄,劍尖朝前直指,身子已挺直,就在這一瞬間,他整個人也變了,這種變化,就像是一柄被裝在破舊皮鞘中地利劍,忽然被拔了出來,閃出了光芒。他的人也一樣,就在這一瞬間好像也發出了光,大海遼闊無邊,包容萬象,他的劍法如同大海般浩瀚,正如他的開闊心胸,心正則劍剛,無所畏懼。
數聲爆響連串生起,就在劍斧相觸時,血魔王以快得肉眼難以看清楚的速度,兩把短小強悍的利斧先後以按、撞、掃、刺、劈等精奧絕倫的手法,化成萬千鋒利斧影,勁氣狂竄中,籠罩著以葉飛為中心的三丈方圓地面,迫令葉飛只有硬拚而沒法閃躲這威猛無儔的凌厲招數。
血魔王恐怖的凌厲真氣透體而入,葉飛觸電似的硬被震退兩步,心下駭然,差點因氣息翻滾而吐血,葉飛雖在敵人驚濤駭浪的攻勢下,心志仍絲毫不為敵所動,體內真氣再攀至巔峰狀態,十多招過後,葉飛像斷線風箏的斜飛落地,一個蹌踉,又穩立如山。
葉飛沉穩凝視血魔王,眼中毫無畏懼神色,忽然輕飄飄一劍刺了出去,表面上似乎顯得黯淡而笨拙,其實已將他生命的力量注入了「大海之心」,沒有人能看得見他出劍的動作,劍忽然間就已閃電般擊出,在出劍的瞬間,**的重量竟似已完全消失,變得像是風一樣可以在空中自由流動,已完全進入了忘我的境界,他的精神已超越一切,忘記了一切,如同漂浮在無邊無際的藍色大海中,無憂無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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