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網絡原始版本 第一百八十章 戰神不敗 文 / 狂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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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原始版本第一百八十章戰神不敗
網絡原始版本第一百八十章戰神不敗
張旺財忽然衝到趙烈面前跪下,沉聲懇求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日我們黑虎幫兵強馬壯,根本沒有必要和陳浪拚命,千萬不要莽撞,請大哥三思!」
趙烈雙拳握緊傲然道:「古往今來,無數熱血將士沙場馬革裹屍,可是依然流芳千古!茫茫江湖,生有何歡?死有何懼?江湖豪傑若能轟轟烈烈戰死,那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希望能用我的鮮血點燃眾兄弟心中**,畢生勇往直前,決不退縮!」
數百名長刀鐵騎頓時熱血沸騰,不能自已,沒有人指揮,忽然全部用力把手中鋒利長刀深深插在雪地裡,齊刷刷地跪在了潔白冰冷的雪地上,黑色身影密密麻麻跪了一大片,襯著蒼茫純淨的白雪,黑壓壓地望上去異常醒目,鋒利的長刀在寒風中發出了森冷光芒,讓人膽戰心驚!
當先跪倒的幾個長刀鐵騎首領冷冷對陳浪喝道:「今日你若膽敢殺了幫主,你也別想活著離開,我們發誓將你砍成肉泥,除非你能把我們全部殺死!」他們忽然運勁把上身的衣物全部震碎,數百名好兄弟全部**上身,單手拄著鋒利長刀跪在冰冷雪地上,他們身上散發出無邊殺意和無窮的悲憤,氣勢驚人。
陳浪驀然感到了冰冷涼意,好不容易才擊傷了趙烈,而且還有點勝之不武,此時黑虎幫的實力和長刀鐵騎展示出來的強悍精神震撼人心,不過他也是縱橫多年的梟雄,忽然大笑道:「沒想到黑虎幫如此無賴蠻橫,老子今天就是死在你們手上也要殺了趙烈,我***還沒有怕過誰!」他深不可測的眼神現出帶點輕蔑和嘲弄的神色。
趙烈久久凝望跪在冰冷雪地上的好兄弟,忍不住熱淚盈眶,心中豪情滿胸,隨手從染滿鮮血的衣服上撕下了一塊布條,仔細地把紛亂的金色長髮從額頭緊緊勒在腦後,驀然大吼一聲,傲然運勁把上身粘滿鮮血的衣服震碎,露出渾身傷痕纍纍的強勁肌肉,後背那凶狠的黑色虎頭似乎正在發出震天怒吼!
趙烈忽然轉身,微笑著對數百長刀鐵騎高聲道:「能擁有你們這樣的好兄弟,我此生死而無憾!不過我向來令出如山,就算我死在陳浪手中,你們今日也絕不能為難陳浪,誰敢不從,就是讓我在閻王殿中也不得安心!」
數百長刀鐵騎虎目含淚,心神激盪,神色悲壯,全部凝神望著傲然挺立的趙烈,鮮血不斷從他身上滴落,雖然右手已經無法握住長刀,可是強悍的身子卻屹立如山,彷彿世間無人可以將他擊敗!張旺財驀然拔出雪亮馬刀,飛身踏雪躍出,悲憤道:「大哥不要再戰,今日就由我替大哥激戰風火神拳!」
圍觀的武林豪傑紛紛被趙烈身上那種勇往直前的威猛氣魄所感染,也被黑虎幫團結一心的氣勢所感動,眾人心中都湧動著激昂和狂熱的情緒,這就是讓人熱血沸騰的瑰麗江湖!
「武林戰神」勇猛天下,果然名不虛傳,可是有些眼光獨到的豪傑都看出趙烈受傷之後根本不是陳浪的對手,此戰勝負已定,趙烈難免一死,明知死而悍然迎戰,此乃真豪傑!
陳浪向來自負高傲,可是此刻他的眼中也忍不住露出了欽佩目光,趙烈的勇猛頑強反而激發出了他體內的猛烈殺意,經脈中奔湧的真氣不斷颮升,地面積雪忽然如水面那樣捲起層層波浪漣漪。
趙烈輕輕推開了擋在身前的張旺財,就連肩膀插著的斷劍也未拔出,他上前盯著陳浪淡然道:「無論勝負,今日一戰獲益非淺,我從你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謝謝你。」他飛揚的眼睛,寬廣的額頭顯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靜中隱帶一股能打動任何人的憂鬱表情。
趙烈忽然腳尖不停輕點雪地,朝前躍了數步,潔白雪地上沒有留下任何足跡,藍色身影輕盈地飄了起來,兩手化作干百雙黑色掌影,長髮拂舞,形相威猛至極點,可是神色卻靜如止水,顯示他的心靈修養,已臻堅剛如磐石的不動心境界。
陳浪欺趙烈力戰身疲,身受重傷,且自恃神功在身,傲然悶響一聲,火熱的拳風直震得方圓半里之內的空間嗡嗡作響,就生像是平地裡落下了個巨雷般爆裂而出。
黑虎拳剛烈天下,經歷實戰錘煉之後更是妙象紛呈,黑色拳影不住在兩丈許的空間內變化,每個變化都是那麼流暢自然,時而迅猛如炸雷,彷彿萬頭猛虎呼嘯而來,時而溫柔如春風,亦不帶起半分勁氣,彷彿無數蓄勢待發的黑虎盤踞山頭,虎視眈眈,頓時讓陳浪感到所有進攻路線全給拳勢封死。
無奈陳浪縱橫江湖二十年,搏殺經驗異常豐富,憑借強橫的功力壓迫趙烈,強大的真氣如驚濤駭浪般湧出,不時重重擊在水面,震起了數丈高的巨浪。
趙烈受傷的手臂開始由五指開始至肩井穴位置,所有的脈穴頓時感到酸麻難過,趕緊運氣把對方侵體的氣勁化掉,可是傷口處的鮮血卻是猛烈噴出,由此可知陳浪的功力如何深厚雄渾,鮮血如同漫天灑落的紅雨,他一陣頭暈目眩,渾身無力,黑虎拳根本無法發揮威力,只能不停閃避,拳拳交接處迸出耀眼欲花的芒光,像煙花般好看,又充盈著強烈勁力。
「暴火神拳」的拳風毫不留痕地劃過四周的樹幹,風雷之聲遠去,原本堅如磐石的密密樹木一點點傾斜起來,發出咯咯聲響,在這刺耳的聲音中,倒塌的速度越來越快,終於在轟隆隆的巨響中,連綿頹然倒地,陳浪忍不住大笑道:「趙烈,你已是強弩之末,讓你看看我傲視天下的「烈暴旋」!」
陳浪兩袖膨脹如鼓,捲起了數道陰影,連串密密的拳影宛似集聚著什麼吸力似的在空中聚集,呼啦啦地往趙烈身前飛去,劈哩啪啦的熾熱煞氣猛然爆起,竟然在趙烈身前聚起了一個不斷閃著紅芒的大光球,然後猛烈爆炸!
趙烈頓時感到全身氣血翻騰,眼冒金星,肉身則似要化成碎粉般飛了出去,地面一片焦黑,像給猛烈的大火燒過,又像天上驚雷下劈,丈許方圓寸草不留,石頭也被燻黑,厚厚的積雪早就化為烏有,露出了黑色焦土!
氣氛驀然顯得悲壯慘烈,數百長刀鐵騎依然靜靜跪在冰冷雪地上,**上身,他們似乎感覺不到刺骨寒風的冰冷,每個人的眼睛都瀰漫著堅毅悲傷,張旺財雙手握緊,眼神緊盯著趙烈的身影,全身真氣調節到頂點,似乎隨時準備出手。
趙烈渾身被火熱拳風灼傷,飄逸的金色頭髮似乎被火燒過,發出了難聞的焦糊味道,但他強忍疼痛,拚命朝前如鬼魅般移動,因為陳浪已經如影隨形般殺至,陳浪的一雙大手化作數十掌影,以水銀瀉地的方武,無隙不尋的狂攻而來,把趙烈旁邊的樹木石塊震得飛上了半空,可是趙烈依然頑強地躲閃,強悍的身子不停從四散而出的碎石斷木中詭異閃出。
慕容無雙不敢再看,雙眸流出了悲傷的淚水,周圍的數百武林豪傑也忍不住連聲歎息,不少人則緊張地握緊了雙拳,屏息觀望,幾乎忘記了呼吸,心都懸了起來!趙烈的悲壯勇猛使得他們終身難忘,也許是太過悲涼,風中又開始飄落晶瑩潔白的雪花,悠悠地落在了如雕塑般的數百長刀鐵騎裸露的肌膚上,雪花沒有融化,因為他們心中充滿著冰冷的悲傷。
趙烈幻如鬼魅的背影已經有些緩慢遲滯,匪夷所思的步法也開始凌亂,四射的碎裂石子和木塊在他身上留下了點點血痕,強悍的真氣壓得他苦不堪言,全身經脈似乎快要爆裂,如同一條喪家之犬般狼狽逃竄。
陳浪飛身緊緊跟著,眼中射出殘忍目光,眼看雙拳即將擊中趙烈的後背,他的心裡感到了從來沒有過的輕鬆,終於不用打了,趙烈在被刺中肩膀後居然又苦苦支撐了數百招,剛烈無比和黑虎拳和趙烈的頑強毅力簡直讓他感到恐怖,他再也不想打下去了,只想早點痛快殺了趙烈,早點得到解脫!
趙烈已經明顯感覺到陳浪就在身後,感覺到陳浪迸發出如山壓來的強大真氣,雖然耳邊湧動著真氣破空的巨大轟鳴,趙烈的心忽然靜了下來,心神空明無比,所有的運動忽然變得異常緩慢,他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陳浪急促的呼吸聲,聆聽到陳浪沉穩的心跳聲,在那一刻,趙烈的感官無比敏銳,就連遠出樹林中野鳥掠過的細微風聲都清晰可聞,他的臉上忽然露出了詭異悲涼的笑容,左手忽然「蓬」的一聲用力重重拍在右邊受傷的肩膀上。
殘留在趙烈體內的那枚斷劍沒有任何預兆,閃電般朝後詭異無倫地迸射而出,粘滿了趙烈鮮血的斷劍如毒蛇刺穿了陳浪的心臟,冰冷鋒利的斷劍帶著混雜兩人的血絲閃電沒入飄落的雪花之中,再也看不到了,眾人只看見眼前亮光一閃,時間彷彿瞬間凝固,陳浪奇妙地佇立在雪花飄舞的虛空之上,凌厲四散的拳風把飄在風中的美麗雪花震為碎末。
趙烈悠然凌空轉身,臉色依然蒼白,虎目精芒大盛,閃動著智慧的光芒,含笑滯空淡淡道:「以彼之道還彼之身,誰若暗算我都會死得很慘!今日一戰你可服氣?」他渾身充滿著強悍的霸氣,似乎永遠不會被擊敗。
陳浪心口猛烈刺痛,鮮血從胸口標射而出,他伸手摸在胸口,低頭凝望粘滿鮮血的手掌,忽然抬頭輕聲道:「我的心好痛,死亡的滋味原來真的很恐怖,我以前殺人如麻的時候卻不知道!哈哈,此生無憾,你的確配得上戰神的稱號!」涼風無情吹過,他凝固在空中的身子驀然如枯葉飄落。
趙烈剛才揮拳自傷毫不留情,不但震出了插在體內的斷劍,而且也擊傷了自己,胸口咯出了大量鮮血,他微笑擦去嘴邊鮮血,深深吸氣,目光凌厲,雙拳驀然變得漆黑,輕飄飄地隔空拍在陳浪的胸口,揮出了黑虎拳其中的一招「隔山打牛」。
陳浪飄落的身軀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依然伴隨著雪花悠然飄落,可是他的後背卻猛然暴出化為血塊的內臟,拳風無情穿透他的身體,那些碎裂的內臟竟然把數丈外的大樹也轟然擊倒!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驚駭莫名,許多功力淺薄的江湖客甚至不清楚陳浪究竟是如何被趙烈殺死的,「蓬」的一聲輕響,陳浪的屍體輕輕飄落在柔軟雪地上,深深陷了進去,一動不動。
趙烈從空中飄然而下,踏雪無痕,臉色亦如雪,金髮在寒風中飛舞,雙瞳暗映赤光,就好像冰獄中的少年現世一樣,狠絕中卻又帶著自然散發的悠閒,雙瞳很快轉成盡白,遠遠望去不見黑睛,全身晶化,光線照在皮膚之上,竟有寒冰般的反光出現,讓人望之瞠目結舌,良久恢復正常,臉上還是掛著從容的淡淡笑容。
數百長刀鐵騎直到此刻才驀然爆發,全部興奮地高舉雪亮長刀迎風揮舞,眼中滴落了熱淚,不停振臂高呼道:「戰神不敗!戰神不敗!戰神不敗!……」數百人齊聲高呼,巨大聲浪直衝九天雲霄,震撼大地,周圍樹上的積雪紛紛簌簌落下,此刻在他們心中,趙烈已經不是人,而是戰無不勝的神!
趙烈手腕微動,插在雪地中的長刀冰心驀然飛起,凌空落在他的手中,他微笑著轉身向那些觀戰的武林豪傑舉起長刀,狂放灑脫,上身獵豹般強悍的肌肉依然粘滿鮮血,可是他的眼神卻露出了狂放神色,忽然把長刀瀟灑拋回刀鞘,頓時引發了周圍排山倒海的歡呼聲。
經此慘烈詭異一戰,趙烈既有穩重堅忍的老練,又有果決勇豪的狠辣,終於傲然挺進了黑榜前十的位置,跨入了絕頂高手的行列,威名遠揚,震驚江湖。
夜晚時分,湖風樓中人聲鼎沸,就連酒樓外面空地也擺滿了酒席,不少黑虎幫眾頂著寒風站在雪地中痛快喝酒,趙烈雖然右手受傷,纏滿了繃帶,可是依然用左手拎起滿壇烈酒,面帶豪爽笑容痛快飲下,神采飛揚,金髮飄舞,引得眾兄弟連聲叫好,趙烈隨手把酒罈扔在地面,左手傲然拔出了長刀無邊,但見刀身驀然通紅,迸發出熊熊火焰,逼迫他的金色長髮猛烈飄動,震撼人心!
趙烈舉刀傲然道:「長刀一出,天下誰與爭鋒?」暗紅刀鋒輕輕凌空朝前劈出,兩丈外的數十根蠟燭全部被火熱的刀芒點燃,三百名長刀鐵騎頓時熱血沸騰,全部興奮地拔出雪亮長刀,用力緊緊握住,高舉在空中狂熱揮舞,他們渾身充滿了力量,火紅的燭光映紅了他們年輕而充滿自信的臉龐!
夜深了,雪停了,寧靜的雪夜早沒有了白日激烈搏殺和湖風樓喧囂的痕跡,就連輕柔雪花落在地面的聲音都清晰可聞,趙烈身著乾淨簡潔的藍色長袍,長長的金髮在雪花中微微有些凌亂,靜靜拉著慕容無雙的玉手在雪地中漫步,慕容世家的數十名帶刀護衛遠遠跟在他們身後。
兩人輕輕的腳步踩在雪地,悠悠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留下了並排的腳痕。慕容無雙的雙目射出濃烈感情,忽然柔聲道:「你改變了很多,但還是有很多未改變,還是那麼衝動,搏殺的時候還是那麼勇猛拚命。」
趙烈淡淡道:「環境在不停改變,每個人也只能不斷改變,只有這樣才能適應這個弱肉強食的江湖。」雪地的銀白映出了天空明月的光輝奪目,偶爾夾雜樹木枝椏間撲簌撲簌的雪落聲響,怕是桃李爭春的景象與之相比,也是淺薄了的。
慕容無雙伸手輕拂著趙烈受傷的肩膀,那裡纏滿了繃帶,她柔聲道:「還疼嗎?小時候我最喜歡下雪了,渴望看到白雪飄飛的迤儷,因為可以望白雪映紅梅,可以追隨著孩子的歡聲笑語,盡情在雪地裡堆著笨拙的雪人。」
趙烈微笑道:「已經不疼了,一點小傷而已。小時候我太頑皮了,總是把夥伴辛苦堆積的雪人無情推倒,或者加上難看的蘿蔔鼻子,經常幻想著圍爐煮酒吟詩對聯的意境。」
西湖的岸邊影影綽綽,自古女子都是善思善愁的,尤其是在這水色雪影叢間,慕容無雙拋卻了那份清澀和嬌蠻,自酎也該是有了能見得風色的成熟了,卻換來在兩人相處時的莫名驚慌,懷疑了自己,否定了自己,始終無法忘記折磨她的夢魘,萬象山莊的悲慘記憶總是浮現眼前,她在這寧靜的雪夜時分,生生壓制了那份陡然而至的避世念頭。
慕容無雙張開烏靈靈的妙目,滴溜溜的轉了兩轉,跺腳嗔道:「現在已經三更時分了,我爹還在等我回去呢,我會在棲霞山莊等你。」慕容世家的數十名帶刀護衛簇擁著高挑艷麗的慕容無雙逐漸遠去,她終於消逝在棲霞山莊高大堅固的護牆和重重疊疊的樓閣中。
慕容無雙轉身的瞬間,忽然淚眼婆娑,心中藏著太多的心緒,歲月改變了她,生命中經歷了刻骨銘心的悲歡離合,水雲間,純雪中,分明又見她顰眉無語而行,及至此時卻下了瀟瀟飛雪。如此地,飛雪一陣,她的惆悵又長了十分,風能躲過,雨能躲過,雪也能躲過,只有愛情怎麼躲也躲不過。
趙烈久久凝視隱藏在黑暗中規模宏大的棲霞山莊,目光閃爍不停,心中湧上萬般豪情,忽然轉身對張旺財道:「影子殺手和風火神拳陳浪都是罕見的黑道高手,我先後在西域和他們交過手,神秘的殺手組織肯定和北方的突厥帝國有關,他們連番刺殺我,可能和我在玉門關外斬殺突厥大軍副統帥有關,你吩咐周長空盡快查清楚對方底細,先下手為強,絕不能坐以待斃。」
夜更深了,冷冷的月光照射著白茫茫的冰雪世界,趙烈沒有心思休息,孤獨地站在冷清的西湖邊,背負著名震天下的長刀,傲立在湖畔一塊虛懸而出的巨岩盡端處,正閒逸地仰首凝視著天上的明月,心中思緒如潮。
趙烈遙望西湖斷橋殘雪,雪後的湖面異常寧靜,就連微小的漣漪也沒有,若有若無的薄霧輕柔瀰漫在水面,想到那些死在長刀下的亡魂,他渾身不由地起了冷顫,心神不寧,「我這是身在了何處呀?」他惶惑地四顧左右,看到的是,湖面依然平靜,波瀾不驚,可是湖面上明明有隱約的小舟順風淺行。
隱藏在黑暗中擔任警戒的張旺財和數名長刀鐵騎驀然衝到湖邊,神情緊張地望著飄忽不定的神秘小舟,趙烈雙眼忽然閃過興奮目光,微笑著揮手讓他們退下。
明月高照下,來的是一條頭尾尖窄的小艇,艇上豎起一枝竹竿,掛了盞沒有燈光的精美八角宮燈,可是艇上除此之外空空如也,鬼影都不見半個,趙烈含笑輕輕踏著寧靜湖水走到船上,風聲微響,倏忽間旁邊多出了一位高瘦頎長的男子,正是慕容無雙的二哥慕容秋水。
慕容秋水顯得有些落魄,臉上鬍子好久未刮了,雙目開合間黯然無神,鼻子平直,下領寬厚,身上隱約有種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和孤傲不群的味兒,他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緻酒壺遞給趙烈,微笑道:「這是上好花彫,最適合在雪夜暢飲,我們好久未在西湖飲酒了。」
趙烈神態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氣凌人,上唇優雅的弧形和微作上翹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種難以言喻的魅力,他輕輕淺酌醉人花彫後,抬頭平靜道:「慕容兄淡泊名利,在下十分佩服,不過大丈夫生於世,唯欲仰天長嘯,問蒼穹此生幾今朝?慕容兄空有一身傲人武功,卻終日落魄飲酒,何不與我攜手征戰江湖,也不枉到世上一遭,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
慕容秋水淡淡道:「今日親眼目睹了你與風火神拳陳浪驚心動魄的激戰,趙公子不愧為武林戰神,勇猛頑強,心智不凡,可是茫茫江湖,臥虎藏龍,即使武功天下第一也總有一天會被殺死,生也如夢,死也如夢,每個人都正如提燈的盲人,整天以為燈火可以照明他的歸途,其實燈籠早給風吹熄了,權利榮耀不過鏡花水月。」
趙烈置身在如此天籟的潔白寧靜世界中,靜靜聆聽,若有所悟,想要說話,但終究還是未能說出,眼神透射出隱匿著的蒼白,絲毫不著力色,忽然間,他感到人世間所有名利鬥爭,甚至令人顛倒迷醉的武功,均是不值一哂。
「有些東西只有當你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痛苦悲傷遠比快樂更有生命力和持久力,英雄自古都是寂寞的,希望你千萬不要辜負了無雙,千年江湖夢,從未有人能夠真正稱霸江湖,換來的不過是無邊痛苦的記憶,趙公子多多保重,我欲獨行獨醉獨入夢!」慕容秋水飄然離去,瞬間消逝在寧靜迷濛的西湖之中,財富、權勢、名譽和地位,都比較容易捨棄,只是有些回憶,有些辛酸悲傷的回憶,卻像是沉重的枷鎖,是永遠也拋不開,甩不脫的。
趙烈靜靜站在小舟上,苦苦沉思,手中精緻的銅酒壺已經滴酒不剩了,眼神忽然有些迷茫,「縱使擁有艷絕天下的美女,獲得用之不盡的財富,掌握無上的榮耀,可是生命仍是頭也不回地邁步流逝,生命仿如漫漫長河中的一個過客,歷盡人世間的喜怒哀樂,生命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呢?」
朝日驀然躍出大地,映紅了皚皚白雪,趙烈冥思苦想,似乎被寒霜凍僵了,一動不動,微微抬頭凝望火紅太陽,他的鼻樑高挺,嘴唇角分明,顯示出過人的堅毅和決斷,他的臉上忽然露出冷笑,猛然把手中的精緻銅酒壺捏為麻花,「人活著,就要有理想,有目的,就要不顧一切去奮鬥,至於奮鬥的結果是不是成功?是不是快樂?是不是痛苦?是不是悲傷?我絕不會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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