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十三章 狹路相逢 文 / 狂沙
趙烈在看見這間客棧高掛著的大紅燈籠之前，本來已經放棄好好休息的想法了。他也沒有想到在這麼荒涼的路上會有這麼一座寬敞豪華，熱鬧非凡的客棧。
趙烈舒服的點了一桌好菜，叫小二送上最好的酒。疲憊不堪的趙烈喝了一口，只覺得滿口清香，好不爽快，他一個人孤獨而開心的喝酒。
耳聞外面馬蹄陣陣，一匹快馬停在了客棧的門口。來人也是一身的疲憊，看來是趕了很久的路。趙烈望著面前英俊豪邁的臉龐，心裡一陣感動，幾個月前要是沒有他的出手相助，他早已經死在張楓的劍下了，此人正是江南第一大幫神刀門副幫主卓不凡。
卓不凡看見趙烈和他面前的好酒，眼睛一亮，微笑著走了過來。幾杯酒下肚，卓不凡目光炯炯的盯著趙烈道：「我很想知道你和南宮雨的事，可否告之，我覺得事情不簡單。」
趙烈喝了一大口酒，眼光裡露出了痛苦的眼神道：「哈哈，我的事江湖中不是都很清楚了嗎，你又何必再問。」卓不凡望著趙烈跳動的眼神，似乎在思索什麼。
卓不凡拍著趙烈的肩膀道：「趙兄既然不想說，我也就不勉強了，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和我說，我一定會幫你的。」趙烈抬頭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望著卓不凡道：「那天你為何要幫我，你本不必那樣做的，更何況我只不過是一個被人到處追殺的惡徒。」
卓不凡哈哈笑著道：「因為你請我喝過酒，我也沒怎麼幫你，是你自己熬了十招。」卓不凡抬起面前的盛滿酒的碗一飲而盡道：「很多時候認識瞭解一個人憑感覺就行了，哪天晚上和你喝酒很過癮，一見如故，這就是理由，我們是朋友。」
「有的人你以為很瞭解，很熟悉，但到了最後你會發現你錯了。」卓不凡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痛苦。「我們是朋友。」趙烈在心裡對自己說了一遍。
趙烈捕捉到了卓不凡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痛苦，但他沒有說什麼，把卓不凡面前的碗盛滿了酒，接著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來，我們接著喝。」說完手中的酒也跟著倒進了口中。
卓不凡喝完碗中的酒道：「江湖險惡，難得如此痛快的喝，哈哈，上次你請我，這次該我請你喝酒了。」喝酒的人漸漸散去，只剩下了趙烈和卓不凡還在爽快飲酒，沒有月亮，沒有星星，甚至沒有風。
「真的很佩服你年紀輕輕就成為江南第一大幫的副幫主，而我只不過是個逃亡江湖的小角色。」趙烈笑著道。但趙烈卻可以感受到卓不凡內心深處隱藏著的痛苦，看來縱橫江湖，年紀輕輕就身為江南第一大幫的副幫主的卓不凡也同樣經歷過磨難。
卓不凡雖然大部分時間把他的眼神掩藏了起來，但眼中不時露出隱藏不住的精光。趙烈望著不但精明過人，而且武功深不可測的卓不凡，不由回想起了在武林中廣為流傳的故事。
卓不凡在年輕一輩中的經歷是很獨特的。他的家世很好，他是六大門派之一青城派掌門的小兒子，但卓不凡有自己的想法，他不願呆在父輩的庇護下，不顧父親的激烈反對，很小他離家就獨自闖蕩江湖，加入大名鼎鼎的神刀門，年紀輕輕就靠自己的實力當上神刀門的副幫主。在武林中也傳為佳話，卓不凡的身名也直逼武林四大公子，成為江湖中新的偶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我五歲開始學武，十五歲離開青城派到江湖歷練，多少血雨腥風，多少江湖恩仇，但我從不後悔我的選擇。」卓不凡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回憶往事。
「我還和你手下的神刀四傑打過一架，我再喝一碗，算是賠禮了，不過我對他們幾個的武功很是佩服，從他們幾個就可以看出神刀門的實力，也可想而知你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測了，神刀門能有今天的勢力，你卓不凡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哎，那天要不是慕容無雙誤打誤撞救了我，還不知道能否和你在這裡喝酒。」趙烈望著卓不凡道。
卓不凡笑著說：「神刀四傑回來稟報的時候也提到了慕容無雙，不過你哪個時候的武功好像比現在要差很多。你放心，我會傳令神刀門，從今以後任何人不得追殺趙烈。」
趙烈笑著道：「不過也要感謝神刀四傑，沒有他們我也不會逼迫自己創出了狂風刀法。」卓不凡讚歎道：「狂風刀法的確是好刀法，我第一次看見的時候還以為武林前輩留下的武功秘籍，真的沒想到是你自己創出的，很是佩服。」
卓不凡喝了一口酒接著道：「你的過去也是一個謎，每個人都知道你是黑虎幫副幫主，但就憑一個小小黑虎幫副幫主能有你這麼好的武功嗎，能讓如此多的人追殺你嗎，而且那麼長的時間，那麼多的高手都沒能殺死你。」
卓不凡看著隱藏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中的趙烈，想起了他自創的狂風刀法，輕輕的道：「你真的不簡單，絕對不能輕視你，我對你的過去越來越有興趣了。」
「我的過去你是絕對想不到的，我是三年前才開始學武的。」喝的微醉的趙烈正準備向卓不凡述說他的往事。
卓不凡的臉上露出了驚異的表情。一般人都是從小開始學武，才能有穩固的基礎，而成年以後，無論靈活性還是柔韌性都不如小的時候，卓不凡沒料到趙烈僅僅學了三年就能有如此成就，他不得不重新評估趙烈了。
但很可惜趙烈的往事被打斷了，他們的耳邊傳來馬蹄陣陣，又有一匹快馬停在了客棧的門口。
門口布簾晃動，一個高挑的人影走了進來。趙烈本想把手中的酒一口喝乾的，但當他看見來人的一雙大大的美麗眼睛盯著他看的時候，他苦笑著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很不幸，進來的人正是一直苦苦找尋趙烈的慕容無雙。
望著慕容無雙美麗但卻充滿憤怒的眼睛，趙烈笑著對卓不凡道：「為何我們每次喝酒都不能喝個痛快，不知何時你我才能一次喝個爽快。」卓不凡臉上露出笑容，對著來勢洶洶的慕容無雙道：「慕容姑娘，能否看在我卓不凡的薄面上，今天暫時放過趙烈。」
慕容無雙看也沒看卓不凡，盯著趙烈道：「卓不凡你也是俠義中人，堂堂神刀門副幫主怎麼能和趙烈這種下三濫的『淫』賊混在一起喝酒，看來我以前是看錯了你，今天我是非殺了趙烈不可。」
趙烈站起身，大笑了幾聲傲然道：「也好，趁著卓不凡在場作證，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怕你了，我就和你好好打上一場。」話音未落，趙烈猛的拔出長刀，身行晃動，凶狠的朝慕容無雙劈出了第一招。
叮叮噹噹，刀光劍花漫天飛舞。趙烈狂風刀法的詭異凜冽與慕容無雙劍法的靈巧優美行成了鮮明的對比。乒乒乓乓，酒店裡的一張張的桌子，凳子，櫃子很快便四分五裂，整個客棧一片混亂，老闆躲在角落裡又是害怕，又是心疼。
慕容無雙的劍法可不光是好看，處在劍花包圍之中的趙烈卻是苦不堪言。凜冽詭異的刀風被慕容無雙深厚的劍氣壓住了，趙烈每劈出一刀，都要消耗很多的內力。
十幾招過後，趙烈大吼一聲，不顧刺向身上的劍，奮力向慕容無雙劈出了狂風刀法的第五招《漫天桃花》。站在旁邊的卓不凡看著這招變化繁多，柔中帶剛的《漫天桃花》，忍不住在心裡暗讚，但他也清楚看到這一招使出後果。趙烈就算不死也是重傷，而慕容無雙只不過最多受點輕傷而已。
卓不凡身行移動，一個人獨自接下了趙烈和慕容無雙的這一招。刀光劍花散去，趙烈和慕容無雙都望著站在中間的卓不凡，他輕易的就化解了他們凜冽的攻勢。趙烈這才體會到卓不凡出神入化的功力，身為神刀門副幫主果然名不虛傳。
卓不凡微笑對趙烈道：「你先走吧，改日我們再一起喝個痛快，我會留下和慕容姑娘解釋的。」慕容無雙大聲道：「卓不凡，你要是把趙烈放走，我同樣也不會放過你。」
卓不凡沒有答話，只是依然微笑著望著生氣的慕容無雙。趙烈感激的望了卓不凡一眼，看也沒看慕容無雙，把長刀瀟灑拋到後背的刀鞘，一言不發的走出了客棧。
客棧門口忽然響起了幾聲馬嘶，傳出來趙烈豪爽的笑聲。趙烈大聲的道：「慕容無雙你的馬不錯，高大神駿，我很喜歡，我借用一下，你們慢慢喝酒吧，再見，哈哈哈。」馬蹄聲伴隨著趙烈爽朗的笑聲漸漸遠去。
客棧裡面慕容無雙氣得滿臉通紅，她咬牙盯著把微笑逐漸變成苦笑的卓不凡道：「卓不凡，都怪你，要不是你，趙烈今天怎麼能逃脫。」慕容無雙說完話，眼睛骨碌一轉，終於露出了嬌媚的笑容道：「趙烈借了我的馬，哼，那我就只有借你的馬用了。」
卓不凡看著慕容無雙突然綻放的笑容，一時間忘了說話。客棧門口又響起了幾聲馬嘶，馬蹄聲伴隨著慕容無雙悅耳的笑聲漸漸遠去。站在門口的卓不凡怔怔的望著遠處馬背上跳動的修長背影和風中飄舞的秀髮。
江南風景如畫，可惜趙烈每天必須晝伏夜行，再加上心似冰凍，無暇欣賞沿途旖旎的風光。他逐漸養成了白天找個偏僻無人的地方練功，晚上趕路的習慣。
蘇州城外一坐荒涼秀麗的山頭，趙烈盤腿坐在一塊光滑的岩石上面，身上發出的熱氣縈繞在他的身上，在朝霞的照映下，全身宛如彩虹環繞。
對面的半山腰傳出一陣悠揚而厚重的鐘聲，每一聲都清晰的傳到了趙烈耳中，趙烈的心似乎也隨著鐘聲跳動。他睜開眼睛，望著對面山上隱藏在鬱鬱蔥蔥樹林中的千年古剎，忽然決定到對面的古剎去看看。
紅艷艷的落日剛好掉在遠處的山頭上，練了一天內力的趙烈在柔和溫暖斜陽的沐浴下，感到渾身充滿了力量。他的長髮被一根帶子很隨意的高高束起，在傍晚的微風中輕輕的晃動，看上去相當清爽。
印證歲月滄桑的參天老樹之間夾著一條蜿蜒的石徑通往半山腰的古剎，除了鳥聲和偶爾潺潺的流水聲以及寺廟裡特有的梵音以外，再沒有什麼聲音了。
由於天色漸晚，寺廟裡面的香客不是很多，趙烈徑直走到大殿的門口，抬頭定定望著威嚴肅穆的幾尊大佛的眼睛，似乎想要望穿他們內心的真正想法。「這些都是只能蒙蔽那些真正善良的人，不拜也吧。」趙烈在心裡對自己說。
趙烈轉過身望著遠處如絲的晚霞，笑著輕吟道：「秋色漸將晚，深山古剎幽。小窗低戶深映，微路繞斜。坐看流年輕度，拼卻鬢雙華。長徙倚望滄海，天淨水明霞。」
跪在大佛面前的一個女子顯然是聽到了趙烈不倫不類的詩，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趙烈回頭只看見了少女秀美的背影，一個苗條的少女正在許願，趙烈輕輕搖了搖頭，緩緩走出了大殿。
等趙烈跨出古剎的時候，天色已黑，古剎那種特有的氛圍和裊繞的輕煙讓趙烈的心暫時寧靜了片刻。走出不遠的趙烈突然聽到古剎裡面傳來了打鬥的聲音，他停了下來，但是沒有轉身。趙烈在思付該不該過去瞧瞧，他倒不是怕打鬥，打鬥對於他來說已是家常便飯。
站立良久，趙烈最終還是悄無聲息的潛回到了古剎裡面。裡面上演的是一場精彩而激烈的打鬥，趙烈索性藏在一棵樹上慢慢欣賞。
場上是四個人圍攻一人，準確的說是四個男人圍攻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看著年輕女子熟悉的背影，趙烈知道她就是剛才跪在大佛面前許願的少女。
圍攻的四個人武功不弱，而且經驗豐富，出手狠毒，而中間的女子雖然功力不弱，招式也相當精妙，只是可惜臨戰經驗不足，處於劣勢，腳法混亂，快支持不住了。
包圍圈越縮越小，圍攻的一人『淫』笑著道：「小美人，你還是乖乖就範吧，本來我們江南四俊東躲西藏的，也很久沒幹這種勾當了，誰讓你生得那麼水靈，我們兄弟幾個已經跟蹤你一整天，難得你會來這荒山野嶺之中。」
中間的少女咬緊了牙齒，腳法凌亂，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揮出的劍更快了。躲在旁邊的趙烈忍不住笑了。江南四俊在江湖中人稱「江南四『淫』賊」，他沒想到自己這個「『淫』賊」碰上了真正的『淫』賊。他們四個也同樣在江湖惡徒榜中，而且位置比趙烈靠前，位於153位。
趙烈突然從樹上跳下來，什麼話也沒有說，站在旁邊不停的哈哈大笑，直到笑彎了腰才停下來。激烈打鬥中的幾個人也停了下來，一起奇怪的望著狂笑不止的趙烈。
趙烈笑著拱手向江南四俊道：「在下黑虎幫副幫主趙烈，和各位是同道中人，在下見此女人秀色可餐，不知能否和各位一同享用。」
江南四俊中的一個人望著趙烈道：「閣下最近可是大大的有名，在江湖惡徒榜上到處都貼著你的畫像，你居然連南宮世家的三小姐也敢下手，我們四個可是想當的佩服！長江後浪推前浪，現在已經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趙烈收起笑容，虛心嚴肅答道：「各位前輩過獎了，你們才是我從小就景仰的英雄，今日一見，果然氣度非凡，玉樹臨風，晚輩佩服不已。」他們五個極度肉麻的互相吹捧，完全忽視站在中間的少女，就當她不存在一樣。這個少女睜大美麗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江湖中鼎鼎有名的惡徒趙烈。
五個男人不懷好意的望著站在中間楚楚動人的少女，會意的發出了一陣陣『淫』笑.
「大家一起上吧，我等不及了。」趙烈長刀《無邊》在手，狂風刀法悠然使出。很長時間都是別人追殺趙烈，他還是第一次像個獵人一樣看著苦苦掙扎的獵物，他覺得這種感覺好輕鬆，好愉快，他非常喜歡這種感覺。
趙烈只使出了平時三成的內力，狂風刀法也只用前三招。在五個人的圍攻下，中間的少女急得嘴唇都咬出了血，旁邊的男人笑意更盛，言語之間更加放蕩。
風雲突變，微風突然就變成了真正的狂風。趙烈用盡全力劈出了狂風刀法的第四招《無邊落木》，不過不是砍向中間的少女，而是偷襲毫無防備的江南四俊。
漫天的血光和淒厲的慘叫，江南四俊馬上倒下了三個，一命嗚呼，剩下一個身受重傷。那人在血泊中掙扎著不能置信的道：「趙烈，你為何要殺我們，」他的話還沒說完，趙烈手中刀光一閃，那人重重的倒在地上。
趙烈隨手把《無邊》高高拋起，滑出一道美妙的弧線，準確的落入背後的刀鞘。趙烈望著躺在地上的江南四俊的屍體淡淡的道：「你們的問題我也無法回答，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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