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一五九章 死磕 文 / 懵懂的豬
與詹國興見面是巴爾維哈酒店簡陋的餐廳裡,楚振邦與安東正享用專門定制的晚餐,一邊品嚐著昂貴的紅酒,一邊談論莫斯科局勢的走向,詹國興就這個時候出現餐廳入口。當時陪著他的還有一個國籍女人,不過轉眼那個女人消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對於楚振邦來說,這段時間西城生了什麼,他或多或少的也瞭解一些,畢竟他與國內那邊也不是一點聯繫都沒有,一個國際長途打過去雖然要等上十幾分鐘的接線時間,但總能接的通。
說實話,楚振邦現有點麻醉自己的意思,他整天將心思放安東的事情上,可能不去考慮西城的問題,蘇聯的這些日子裡所經歷的種種,切身體會著一個偉大國家從衰落走向衰亡,直到後被肢解,這種大開大合的波瀾根本不是西城那種小問題能夠比擬的。
人都是具有社會性的,管這不是人的天性,但卻是從出生到老死都擺脫不了的,人常說自己改變不了命運,實際上是改變不了受社會影響,受社會支配的地位。就像那些隨同安東一塊前來莫斯科的人一樣,他們或許和藹可親,或許面目可憎,但歸根結底,他們只是這場時代大潮掙扎求存的一個個個體罷了。
楚振邦從不認為自己有多麼的與眾不同,也不認為自己能夠超凡入聖,擺脫一切現實社會加諸他身上的樊籬,而他所創建的西城同樣也是如此。
好,既然無法同流合污,那就脫身出來,滄浪之水清,滄浪之水濁,清濁之間無非外物,惹不起我躲得起,眼不見心不煩,大不了等到這邊的事情有了眉目之後再做反擊。
李再安能看到詹國興的出現,安東當然不可能看不見,他也知道詹國興的真正身份,甚至也能想像到他突然出現莫斯科郊外的大概原因。
如果放過去,安東可能會有所警惕,甚至可能會有些不高興,但是現這一切都無所謂了,等到莫斯科的事情真正定下來,他將不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受任何人的掣肘。
餐廳門口有警衛守著,沒有安東的許可詹國興也過不來,而心情不錯的安東,倒是沒有故意刁難,他招呼人去放行的時候,壓低聲音對楚振邦笑道:「看來現把咱們當成焦點不僅僅只有莫斯科啊。」
楚振邦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笑了笑,簡單的答覆道:「焦點是你,不是我,我只是被人家追債的。」
「那就把債賴掉好了,又不是無處藏身。」安東對漢語的把握越來越強,竟然懂得用隱喻了。
楚振邦沒理他,只是低頭默默吃著自己的鮮牛排。
得到通行許可的詹國興進了餐廳,卻沒有直接過來,他靠近門口的地方找了一張空桌,安靜的坐下,腰桿挺得筆直。
安東看他那兒做了幾分鐘都沒動一下,聳聳肩,對楚振邦說道:「我是不是應該給這位客人要一份晚餐呢?」
楚振邦正將後一塊牛排送進嘴裡,聞言一邊咀嚼著一邊回頭看了看,又皺眉想了想,這才抓起餐布嘴唇上抹了抹,起身走過去。安東沒攔著他,也沒跟過去,只是打了個響指,讓餐廳的服務員給詹國興準備一份晚餐。
「從北京過來還是從布拉戈維申斯克過來?」坐詹國興的對面,楚振邦給自己點了一支煙,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布拉戈維申斯克,」詹國興很難說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他和楚振邦之間的關係像是朋友,而不像是簡單的同事。但之前輕工集團收購安東手西城股份這件事上,他對楚振邦做了隱瞞,直接導致兩人之間的關係產生裂痕。
當然,他可以推說組織上有保守秘密的紀律,但這個紀律似乎只對楚振邦執行了,而沒有對輕工集團那邊執行,雖說這一點上他詹國興不應該背責任,但責任總要有人背,他說不清這個人應該是誰,所以就只能是他自己了。
「為了安東的事情?」楚振邦點點頭,緊接著又問道。
「是,上面希望瞭解多的情況,尤其是莫斯科今後的局勢會朝哪個方向展。」詹國興點頭說道。
「很簡單,緊急狀態不可能維繫多久,如果明天局勢沒有明朗化,後天也差不多了,」楚振邦這次不用隱瞞了,他可以將自己前世所知道的一些事情和盤托出了,「保守派將會徹底淪落,但戈氏也將失去對局勢的控制,終的獲益者只有今天下午高蘇維埃大廈前登上坦克的那個人。安東目前正尋找可靠的投資方向,很明顯,保守派淪落之後,莫斯科將會出現的鬥爭,這種鬥爭必然會出現激進派內部,安東目前選擇的就是今天下午那位。」
將近莫斯科生的事情簡要的概括一遍,楚振邦說道:「我現知道的也只有這些了,希望這就是你想要的。」
詹國興沉默了一會兒,扭頭看看坐遠處自斟自飲的安東一眼,小聲說道:「現,還能對安東施加影響嗎?」
「我們現已經沒有了任何利益糾葛,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楚振邦彎唇一笑,說道,「你覺得朋友這種關係,彼此又能施加多大的影響力?」
詹國興默然不語,他知道楚振邦是鬧情緒。
「好啦,你既然來了,就現這裡住下,」楚振邦也不想多說什麼,他見詹國興不再說話,便直接說道,「不過今後幾天我不太可能總留這裡,也不方便帶你同行,當然,如果有消息,我也會第一時間聯繫你的。」
「另外,」語氣頓了頓,楚振邦接著又說道,「我這段時間聯繫了一鳴兩次,可他的電話都打不通,如果方便的話,請你幫我聯繫上他,請他幫忙聯繫大公和安永那邊一個公告,就說我有意辭去西城的全部職務並出售手上掌握的西城分之三十七的股份,至於具體的價格,我可以委託安永代為評估。」
詹國興一愣,隨即便明白了楚振邦的意思,他遲疑了一下,不無擔憂的說道:「這個決定是不是有些意氣用事了,管我不是很懂,但也知道你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決定,是要準備承受巨額損失的。」
詹國興說的沒有錯,楚振邦如果選擇這個時候辭去西城的一切職務,此前西城時裝領域內接貨的訂單就有全部泡湯的危險。這些訂單的合同都是建立西城以他為席設計師的基礎上的,他的退出將給那些訂貨人一個有法律依據的退貨借口。
再有,一旦這個公告出去,西城的品牌就等於是從根本上砸掉了,楚振邦作為席設計師,可以選擇另起爐灶,或者是加入別的時裝品牌,但他要想重回來,再將西城這個品牌撐起來卻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其實詹國興還是沒有能夠領會楚振邦的意圖,楚振邦的真實計劃,他拋掉手的西城股份才是大的一件殺器。作為西城原來的總裁,楚振邦掌握了分之三十七的股權,就幾個月前,換股收購國麻一廠的時候,西城的股份價值是由安永做的評估。時隔幾個月後,西城收購了國麻一廠,從某種形式上來說,這是股份增值的一個表現。但若是讓安永此刻對這分之三十七的股權進行估值的話,相比起幾個月前,西城分之三十七的股權價值,都不一定比得上當初分之三十的股權。因為安永會將國麻一廠的資產直接定為不良資產,那些加坡人才不會給大陸什麼人留面子的。
一旦這個估值的結果出來,某些人的臉上就要挨耳光,而且還是當著全世界的面狠狠的扇,扇的啪啪作響。
「即便是要賠付,我也只需要承擔不到分之四十的份額不是嗎?賠付的大頭自然會有別人撐起來,」楚振邦也沒解釋他的真實意圖,只是冷哼一聲,語氣冷淡的說道。
「也許事情還沒有糟糕到那種地步,畢竟你還是西城的董事長,這一點沒有變。」詹國興當然知道那個大頭會由誰撐起來,說到底還不是國家掏腰包,浪費的還不是國人的稅金。
楚振邦當然知道輕工集團虧損的是國家的錢,也知道這些企業的所謂高管根本不乎虧損多少,他們憑藉著企業享有國家壟斷的權利,將全部的盈利當作是自己管理有效的能力,為此還要拿天數字的高薪,實際上卻不知道他們那個位子牽條狗上去都能做,甚至比他們做得好。
不過有些事情就是這樣,要為了堅持一件事,抱定一個原則,有的時候就不得不做出犧牲,楚振邦這次就是跟國麻一廠較上勁了,如果不能將國麻一廠的問題梳理清楚,他寧可拚個雞飛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