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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五十七章 醉酒 文 / 懵懂的豬

    眼睜睜看著楚振邦與幾個年輕人攔了兩輛麵包車,直到車子消失視線,預感到不對頭的姜立潮才回過神來,他看看面色鐵青的王本榮,又看看滿臉失落的肖昌貴,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那個,什麼,王總,你們跟剛才那個土……啊,那個人認識?」

    王本榮狠狠的瞪了他將近半分鐘,上前一步,抓過那個裝著錢的帆布袋,一句話都沒說便鑽進了車裡。bp;「哎……」姜立潮抬了抬手,見王本榮不理他,又扭頭對肖昌貴說道,「肖總,這……這是怎麼啦?」

    肖昌貴還是老實本分了點,他沒有像王本榮那般的不講情面,只是歎了口氣,說道:「立潮,有什麼話上車再說。」

    「老肖,你跟他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你還嫌受他牽累少啊?!」王本榮從車裡把車窗放下來,招呼道,「趕緊上車,走咱們的。」

    肖昌貴又猶豫了一下,終還是伸手拉開車門,鑽進車之前說道:「立潮啊,要不這樣,你先回去,我和老王這兩天就不到你那去了。」

    「不到我那去了?那咱們的生意怎麼辦?」姜立潮愣了一下,追問道,「那批貨呢,咱們什麼時候去提貨?」

    「貨的事你就不要想了,」王本榮車裡不耐煩的說道,「咱們這次估計全都要折進去。」

    「折進去,什麼意思?」姜立潮上前兩步,詫異道,「咱們前些日子不是才跟那個什麼什麼洛夫談妥了嘛,我這邊連下家都找好了,你可別嚇我。」

    「鬼才有心思嚇你!」王本榮哼了一聲,說道,「格洛夫的話能信嗎?他昨天告訴你能成的事,轉過天來就能一推二五。」

    「是啊,立潮,你還是提前有個思想準備的好,」肖昌貴原本還想多說兩句的,可王本榮說話的時候,車裡踢了他一腳。肖昌貴知道,他那意思是別把楚振邦的事扯出來,否則的話到時候可能會給他們自己帶來麻煩。

    「王總,你們不是涮我?」姜立潮臉上的狐疑越的濃了,他手扶車頂上,彎著腰說道,「這可是上萬的生意,說折就折了?」

    王本榮不理他,拍拍前面司機的靠背,說了一聲:「開車。」

    車子很快動起來,姜立潮車外不肯鬆手,他追了兩步,朝車裡大聲說道:「王本榮,你他媽到底什麼意思?!」

    「想知道什麼意思就自己過江去問格洛夫!」王本榮俯身過來搖車窗,嘴裡冷笑道。

    「不能去!」肖昌貴嚇了一跳,趁著車窗還沒搖上去的工夫喊了一聲。

    肖昌貴很清楚姜立潮若是這個時候過江會碰到什麼情況,這些日子江那邊的國家顯得愈動盪了,聞上前兩天才播報了莫斯科出現蘇聯有史以來規模大的一次示威遊行。遠東的局面也深受影響,布拉戈維申斯克爆了反對市委第一書記的遊行,並連帶著出現了打砸搶的混亂。這種時候,即便是一般的客商都不敢輕易過江,何況姜立潮還得罪了一些他原本不該得罪的人,說句不好聽的,他只要過了江,能不能活著回來都得兩說著。

    「老王,你這是幹什麼?!」也不知道姜立潮聽沒聽到自己的話,不清楚他是不是能聽勸,肖昌貴眼看著車子拐上公路,忍不住抱怨道,「你這不是推他去送死嗎?」

    「我管他去死!」王本榮憤憤的說了一句,沉默片刻後,又歎口氣說道,「放心好啦,小楚兄弟不會把事做那麼絕的,別看跟他接觸的次數不多,可我多少能揣摩出他的一些心思。」

    「什麼心思?」肖昌貴問道。

    「他不可能為了這麼點小事就去聯繫安東,」王本榮他腿上拍了拍,笑道,「剛才那話,實際上是說給咱們兩個聽的。」

    「說給咱們聽的?」肖昌貴加迷惑了。

    「是啊,」王本榮揉揉腦門,苦笑道,「什麼都別說啦,這次的生意不要做了,回頭把資金撤回來。」

    「合同都簽了,貨款也給了,有那麼容易撤回來?」肖昌貴皺眉說道。

    王本榮沒說話,他心裡早就盤算好了,楚振邦的確不太可能為這事聯繫安東,但不等於他不能。對於姜立潮來說,這次的事是一場危機,可對他王本榮來說,卻是一個機會,若是操作好了,說不準他就能跟安東直接建立聯繫——至於說姜立潮的死活,王本榮沒考慮過,本來嘛,商場如戰場,你自己不懂得低調做人,不知不覺得罪了一尊大神,那就別怪別人趁機落井下石。

    往「海連勝」跑了一趟,生猛海鮮沒吃上,卻吃了一肚子氣,一群人情緒都很低落。打了兩輛車去了「香園」,算是補償,孟朝陽終還是沒讓楚振邦請客,只是這頓飯吃的沒滋沒味的,每個人的情緒都不怎麼高。

    飯桌上,喝高了的孟朝陽說了他家裡的情況。

    感情姜立潮還是孟朝陽同父異母的哥哥,孟朝陽的親生父親很早就過世了,他媽那時候還年輕,就帶著他「走了一步」,跟同樣帶著一個孩子的姜丁銘結了婚。原本姜丁銘只是一個土生土長的農民,但幾年前他靠一台借錢買來的手扶拖拉機跑運輸,兩三年的工夫就了家。姜立潮打小學學習就不成,初沒畢業就輟學回家,跟姜丁銘做起了生意,而孟朝陽的學習成績卻很不賴,高畢業後還考上了一所大專,是他們老家四里八鄉都挺有名的「秀才」。

    可惜的是,「秀才」不能當飯吃,國,尤其是改革開放之後,「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那一套早就被扔進垃圾桶了。孟朝陽大學畢業分到了東安市團市委,做了一個小科員,每月工資多塊,而姜立潮則全面接手了他父親的生意,成了市裡鼎鼎有名的「蔣萬」。如此一來,姜立潮可是鹹魚蛋翻身了,每每訓起孟朝陽這個當初「總比他有出息」的弟弟來,簡直就跟訓狗一樣,類似今天這樣的場面儼然就是家常便飯,楚振邦他們這幾個人不過是受了「濺射傷害」罷了。估摸著孟朝陽那種內向害羞的性情,也是這種高壓下養成的。

    一頓飯吃到後,孟朝陽喝的酩酊大醉,酒桌上就酒瘋似的嚎啕大哭,誰勸都勸不住,後還是楚振邦和焦勝強連拖帶拽的把他弄回賓館。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也許表面虛幻的風光之後,卻藏著一個自卑自棄的靈魂,這都是說不准的。楚振邦也說不上他對孟朝陽有什麼看法,不過他倒是覺得依孟朝陽這樣的經歷,並不適合走仕途,他這樣的人仕途上走下去,終的結果要嘛是一事無成,要嘛就是身陷囹圄。

    因為心情不好,楚振邦破天荒的逃了課,孟朝陽住的賓館分了手,他出來找了一輛三輪車,就讓蹬車的小伙子拉著他四處亂轉,後又找了一家路邊的小錄像廳,躲進去看了半個下午的錄像。

    也不知道這家充斥著汗臭、腳臭氣味的廉價錄像廳裡呆了多久,當楚振邦再次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濛濛暗,街道上華燈初上,撲面而來的清風帶著初秋黃昏特有的清涼。

    午喝的有點多,悶錄像廳裡一下午還感覺不到什麼,出來被涼風這麼一吹,酒的後勁上來,楚振邦就覺得眼前看什麼都亮,明明腳底下軟綿綿的,精神卻亢奮的很。

    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直奔沈城大酒店,車到酒店門口,楚振邦才從車上下來,就覺得胃裡一陣翻湧,忍了兩忍沒能忍住,停路邊哇的一口吐出來。

    「呦,這不是小楚嗎?怎麼啦這是?」楚振邦扶著路邊的柳樹,吐了兩口,就聽到有一個女人走到身後,詫異的說道。

    忍著胃裡翻上來的酸水,楚振邦站直身子,回頭看看,嗯?是個挺狐媚的女人,一條牛仔褲緊緊裹著兩條筆直修長的大腿,小腿細的讓人看了心慌。

    「怎麼,不認識我啦?」女人往前走了兩步,笑道,「我傅淑麗啊,咱們縣招待所……想起來了嗎?」

    楚振邦晃晃腦袋,只覺得腦漿子都成了糊塗糨子,眼前這個女人看著挺眼熟,傅淑麗這名字聽著也不陌生,可就是想不起她是誰來——縣招待所,難道自己跟她縣招待所開過房間?

    「哎呦,臭死了,怎麼喝這麼多?」傅淑麗才走到他身邊,就皺眉鼻子前面扇了扇,說道,「要說你們團委這些人啊,就是不知道克制,難道不知道酒喝多了傷身嗎?」

    「傷腎?老子傷腎跟你有什麼關係?」楚振邦也沒聽清她說的是哪個「傷身」,心裡嘀咕一聲就朝酒店院裡走。

    「你就一個人?」傅淑麗看他腳底下輕飄飄的,走起路來活像個醉八仙,趕忙追上去扶住他,說道,「算啦,算啦,我送你。」

    楚振邦也不搭腔,自顧自的繼續往酒店裡走。傅淑麗攙扶著他走了一段,才詫異的問道:「你住這兒?」

    「嗯,」楚振邦悶哼一聲。

    「呦,那這種地方房價不便宜?」傅淑麗一邊扶著他上台階,一邊抬頭去看高高聳立的酒店大樓。她本身就是經營賓館的,自然懂得一些行情,這裡她雖然沒有來過,但只看外面這奢華的樣子,就知道肯定便宜不了。

    「還行,」楚振邦還想身邊這個女人究竟是誰,但腦子裡思緒混亂,一點概念都抓不住。

    進了酒店正門,從大堂裡橫穿而過,走電梯上樓,一路上傅淑麗都沒再說話,只是探頭探腦的四處打量。幸好楚振邦還能記得自己的房間哪兒,雖然腳底下跌跌撞撞的,但終歸能找到地方。

    到了房門口,楚振邦伸手去口袋裡摸房卡,結果摸了兩摸沒摸到,胃裡一翻,哇的又是一口吐出來,正正的吐傅淑麗身上。

    傅淑麗一開始都沒能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胸前連同衣襟裡全都流滿了沒消化掉的食物碎屑,刺鼻的胃酸氣味連同酒精的味道撲面而來,嗆得人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對不起……」楚振邦的神智還算清楚,他一邊道著歉,一邊用力拍了拍房門,「真是不好意思……」

    這話還說著,穿著一身睡衣的苗豆已經從裡面拉開了房門,她一看門口這架勢,先是尖叫一聲,這才慌手慌腳的跑出來攙住楚振邦。

    「這是怎麼啦,怎麼喝成這樣?」跟傅淑麗一人一邊的架著楚振邦進了門,苗豆連聲抱怨著問道。

    「你是苗豆?棉紡廠那個苗苗的妹妹?」傅淑麗從進了門就一直打量苗豆,直到把楚振邦放倒客廳沙上,她才一手捏著鼻子,含糊不清的問道。

    「嗯,你是誰,你怎麼認識我?」苗豆拿著一條毛巾,給楚振邦抹了一把臉,用酸溜溜的語氣問道。

    苗豆並不怎麼懂得照顧人,沒有照顧「醉鬼」的經驗,楚振邦正酒勁上湧呢,這時候忌諱用涼水敷面,而她手裡那條毛巾卻正好是涼水打濕的。

    楚振邦歪沙上,原本還有點清醒的意識,被涼毛巾一敷,暈的就厲害了。他掙扎著豎起一支胳膊,胡亂的朝四週一指,說道:「這是傅……傅淑麗,嗯,傅淑麗……我把人家衣服吐髒了,苗豆啊,給人家找身衣服換……嗯,換上。」

    話說完,他沙上擰了擰身子,只覺得眼皮重的像是灌了鉛,就想閉上休息一會兒。

    「真看不出來,小楚這人還挺風流的,」傅淑麗看看仰倒沙上的楚振邦,捏著鼻子甕聲甕氣的說道,「我可遭罪了,這裡能洗澡嗎?我得好好洗洗。」

    說完,也不等苗豆開口,便自顧自的朝客廳對面那扇門走過去。

    「浴室這邊,」也不知道為什麼,苗豆從一開始就看著傅淑麗很不順眼,她覺得這女人身上有一股妖氣,就像今天下午剛電視上看到的那個西遊記裡的兔子精,眼神掃過來掃過去的,就想著勾引唐僧。

    眼看著「兔子精」像是到了自己家裡一樣,裝作什麼都沒見的樣子,硬是到那間臥室裡扒頭看了看,這才轉回來進了浴室,苗豆氣的一揚手,就想把手裡的毛巾摔楚振邦臉上,可猶豫了一下,終還是沒能下的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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