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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吾乃常山趙子龍(下) 文 / 深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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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袁紹決定全軍開拔、正式撤離鄴城的時候,即便是早有心理準備的一些中低將領們,也都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更別說一直都被各種調度搞得心煩其實真正原因始終都被蒙在鼓裡的那些普通士兵們,他們更是在一瞬間全都炸開了鍋。

    「什麼,離開鄴城,那二娃子(在北隨文丑軍)、三娃子(在東隨高幹軍)他們怎麼辦?」

    「主公是不是怕了,咱們不怕,咱們一定要留下來,一定要等到前方那些兄弟們回來!」

    「對,咱們不怕,咱們不走了……」

    到這個時候,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未經一戰而主動撤退,這分明就是示弱的舉動,哪怕敵人的確強大,但士氣經此也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正是因為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所以袁紹才會一直做著籌備,務必以盡量平穩的方式過度過去,但現在顯然沒辦法了,他從心底裡也認可田豐建議的,先確保自己和幾個兒子安全離開鄴城再說,說到底他也的確是怕了那呂布與曹操的聯合。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袁軍的士氣經此雖然受到了重大打擊,但在這種情況下,願意主動跟著袁紹一起離開鄴城的人還是不多,主要是不管是文丑領的那六萬大軍,還是高幹那五萬大軍,他們中有許多人都與留守在鄴城的這些士兵有各種各樣的關係,或者是親人、或者是親戚、或者只是兄弟夥伴。但無疑不管怎麼樣的關係,從血緣親疏上來講,都有絕對的理由祈禱著他們的平安歸來,甚至乾脆就在鄴城一直留守著,一定要等到親眼看著他們平安歸來的那一天,雖然或許他們心裡也應該知道這種可能性不多了。

    對比下來還真是顯得諷刺,這些士兵們沒有多少文化。尚且都割捨不下與自己有這樣那樣關係的戰友,袁紹作為四世三公之家出身的貴公子,卻能夠在關鍵時刻捨棄自己的親侄子。

    雖然他這樣的確顯得理智、顧全大局,但顯然經此一次他在軍隊中的威望再次受到了沉重打擊,而前一次這樣的時候,還是在當初袁韓圍攻公孫瓚、呂布突入河北進而兵圍鄴城,在面對呂布這個大仇人時候袁紹的拙劣表現,令許多看在眼中的中低將領都深感失望。

    不過此時的袁紹也顧及不到這麼多了,所以遵照他命令下來的各級將領們就算自己心裡也未必贊同這樣的做法。但還是強制壓下了士兵們的憤懣不滿的情緒,著令立刻收拾整頓好,即刻就要撤離。

    在兩種情緒的衝突下,雙方當然不免要有一些摩擦,剛開始彼此都還足夠克制,主要是這些士兵們大多都是面臨著自己直管的將領。心理本能上就會有些弱勢;而得到了袁紹命令的將領們也知道見好就收,只要這些普通士兵鬧得不是太過分,最終還是會遵命行事就行了。

    可是誰也不知道是從哪一刻。或許只是從幾個類似於將領推搡普通士兵,或者只是普通士兵推搡將領這樣的小細節開始,本來被壓制在一定限度內的混亂,終於如同被引爆了內核的火山劇烈猛烈而強烈的迸發了。

    在這個時候如果是有能夠鎮得住場面的人站出來,比如更有威望的將領,或許情況會好轉,至少也不至於更加惡化;可惜沒有。

    一邊兵一邊將,雙方從最初只是一些言語的劍鋒,到後面成了彼此肢體的接觸,剛開始也只是一些推搡的小動作。但最後動作卻越來越大,這個時候不管內心是懷著什麼樣的情緒,只是天生純粹比較好熱鬧想要鬧得更大一點(這叫純粹只是好熱鬧?)也好。還是一些有心之人想要推波助瀾也好,又或者只是無心的比如說站在前排卻被後面的人推搡向前去,直接就撞到了對面的人,繼而引發了衝突,各種各樣的矛盾在此時此刻同一場合上演,共同湊成了這樣雜亂嘈雜無比的場面。

    特別是最後一種情況出現的最是普遍了,平常要是這樣撞到人,還能解釋一句是為無心,可這時候恐怕再怎麼帶著笑容誠心的笑容也只會被認為是得了便宜賣乖,不開口還好,要一開口多說多錯,哪裡能夠討得好去?

    這時候一邊是覺得對方欺上門來自己非得要也讓他好瞧不可,另一邊則是覺得自己明明沒有做卻冤枉自己擺明了不想要好好談,那自己也不需要客氣了,抱著這樣心理的兩方人自然就成了水火不容之勢,互相望著對方的眼神裡恐怕都要直接噴出火來,而在分成兩派涇渭分明的隊伍中,這樣對峙的情形很普遍。

    說是兵對將,不過將領數目到底是不如普通士兵的,所以實際上應該是將領領著一些站在他們這一邊的士兵、對著其他的將士。

    那些普通士兵們覺得不平、憤怒,但那些下來宣佈命令的將領們心中也不舒服,畢竟他們也不過就是聽命行事而已,結果出了什麼事請首先遭罪的就是他們,還可能兩邊不討好,誰又能夠理解他們一下?

    彼此都想要對方的理解,卻都沒想過要理解對方,這種溝通方式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加上在一開始就沒有有效的壓制,也沒有合理的引導,接下來從小摩擦變成大糾紛,再變成騷亂混亂甚至是大動亂,也就都是可以理解的了。

    這些混亂傳到了袁紹那邊的時候,袁紹這時候人卻已經準備妥當將要出府了。

    此行除了他本人,還有他四個兒子,幾位夫人以及一些侍奉的人,當然還有一大隊被賦予保護他們周全重任的護衛,不過為了避免目標太大太過引人注目。這些護衛也是經過精心選拔出來的,實際上光光是袁紹手下拿得出手的武將,就有十數個,都是說得上名字最次也有著二流武將實力的人,比如馬延、郭援還有淳於瓊等人都在其中,當然袁紹手下一向是以兵多將廣而聞名,雖然除了文丑一人。就沒有能夠登上大漢武將排行榜的超一流一流武將,而今文丑也已經死了,可以說是頂級武將凋零的局面,但袁紹相信以數量取勝也未嘗不可,這天下間除了呂奉先,任何人想要突破這些武將的層層保護都是一件難事,更別說是想要對他不利了。

    有這麼多的武將包圍,再加上那些單兵實力或許無法與他們相比,但之間的配合更加默契甚至有一些專門的防禦陣型的親兵們。袁紹對於自己的安全問題絲毫不擔心。

    袁紹採納了田豐的意見,不過田豐卻是不能跟著他一起走了,在這樣的時候,袁紹似乎也有些放開了,決定相信田豐一次,所以將自己離開之後。鄴城的大權暫時交託在田豐的身上。

    袁譚與袁尚本也想爭一爭這樣的機會,但當知道其中的風險之後,為了各自的小命著想。他們終究還是不敢去冒這個險留下來。

    當然想要袁紹完全相信一個人也是太難了,所以除了田豐,郭圖也被他留了下來,名義上說是輔助田豐,但誰都知道其中監視的意思要佔到大半,不過郭圖也同樣受到了田豐的制衡,簡單說一句就是袁紹兩人都不全信,而在他們中取一個平衡的話,就讓他們自己去決定。

    倒是許攸被袁紹帶在身邊,這倒不是他有多看重許攸。實在是相比於那幾人,他對許攸可要厭惡的多了,這一趟把他一起帶走。不過是想要趁著什麼時間把這個心煩的人徹底解決掉。

    不過田豐和郭圖這時候還是特意跑過來送袁紹一行,而此時當那消息傳入了在場眾人的耳中的時候,田豐就第一個站出來笑道:「不知道主公安排的人,可有什麼收穫?」

    正如他們在一開始計劃的那樣,引軍入甕就要把戲做足全套,這邊袁紹準備離開,那邊大軍也要開拔,而暗中袁紹早就派了一些心腹進入軍中去,混在那些將領和士兵們中間,密切的關注著他們的動向,但凡其中有水有一些不符合常規的異動,馬上就會被列入他們的黑名單中,這一次是真正的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只要發現有多少人有異動,全都會被逮出來,直接就地處決。

    袁紹本來的想法當然是想拷問一番,看能否從他們口中撬出有用的情報來,但田豐卻說道:「我想不必了,這些人不過是聽命行事,難道呂奉先或是曹孟德會將全盤計劃傳入他們耳中嗎?更何況到目前來說,那兩邊的計劃如何已經不重要了,只要咱們顧全好自身,解決了這些細作的問題,然後立刻整軍撤離,其他都無關緊要了。」

    袁紹最終還是決定聽田豐地,關鍵時刻還是田豐的能力值得信賴,他也乾脆就一聽到底了。

    這時候聽田豐這麼問,袁紹又將目光轉向了另一邊的蔣奇,這些事情是由他下去處理地,要問進展如何,當然也要看他如何說。

    蔣奇被點出來,就走到了袁紹面前,道:「主公,不出軍師所料,在撤軍之事宣佈之後,雖然軍中將士大多都有些疑問、不解甚至是排斥不滿,但也都在可控制範圍內,只是這時候有一些人卻冒出頭來,不僅言語間助推了矛盾的激化,甚至搶先動手,引得兩邊陷入混亂拉扯中,最後險些引發一場大戰,不過咱們的人及時趕到了現場,現在應該已經控制住局勢了,很快主公就將見到那些細作,不過那時候恐怕都是一具具屍體了。」

    袁紹皺了皺眉,沒好氣道:「見他們我想就不必了,都是屍體有什麼好見的,只要確認下去就行了。」

    「喏。」蔣奇應聲退到一邊去,袁紹這時候又問田豐道:「元皓覺得這一次真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若萬一其中還是有些漏網之魚呢?」

    田豐歎口氣道:「這當然是個問題,但若只是零星漏網之魚,根本不足為慮,所以豐這一次真正的目標除了軍中的細作。最主要還是他們在鄴城、鄴縣周圍是否埋伏有什麼兵馬,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煩,雖然人數或許也就在千餘。」

    袁紹點點頭,「這也有道理,人太少終究掀不起大浪,至於傳遞情報之類,咱們現在也根本無懼了。不過要怎麼才能引得外面那些兵馬出動呢?」

    田豐笑道:「豐想他們若是想要裡應外合,不管如何肯定是要有一些聯繫的手段,如果可以得知到底是什麼手段就很好了。」

    「那你還叫吾將他們就地處決了?」袁紹瞪大了眼睛,裡面也不知道該說是懷疑還是無語。

    田豐道:「因為拷問他們也未必能得到什麼好結果,何況豐也差不多猜到他們用什麼手段作為信號的了。」

    袁紹這下更不相信了,不過田豐隨後說的話,卻讓他眼睛瞪得更大,這次卻不是懷疑,而是不敢相信的稀奇。

    ……

    陳南乃是呂布麾下并州騎兵的一個軍侯。雖然職位不算高,但他進入軍中早、資歷老,多多少少就有一些油氣,尤其是對於這次被呂布派來作為先鋒軍,卻將他安排在一個陌生面孔的手下,這叫趙雲的陌生面孔還年輕的過分。陳南心裡是充斥著不服氣地。

    這也就罷了,這傢伙竟然還又拉了一個叫做夏侯蘭的陌生面孔來,直接就成了副將。這支先鋒軍中地位同樣算是在自己之上。

    當然心裡是不服氣,但剛開始行軍中由於呂布命令的關係,陳南還能夠聽命行事,不和趙雲鬧彆扭,即便是趙雲一些在他看來不合理的安排,也能勉強接受下來,而一路上這趙雲和夏侯蘭也沒有什麼擺譜,反倒是與他們打成一片,陳南多多少少有一點自己被敬重了的感覺,那點被年輕新人壓著的不舒服也慢慢沒了。不過也只是暫時隱藏起來,而非完全消散了,只要再遇到什麼事情被一觸發。立刻就會爆發。

    就像是現在,從袁軍中傳出來的消息,袁紹分明就已經轉移了注意力,不會再關注潛伏在軍中的那些真正的細作了,而這個時候敵人鬆懈正是己方大加施為的好機會,按照陳南的想法這個時候就可以先令軍中那些細作引動一場大騷亂,鄴城中潛伏的人也要盡量挑起城中百姓們的恐慌,最好是將鄴城整個攪得天翻地覆,袁紹被打個措手不及焦頭爛額無暇他顧,這時候他們就趁機來人打開城門,讓他們這些還在外邊潛伏好地千餘軍馬潛入進去,趁亂直逼袁紹居處,活捉了這個河北霸主級諸侯。

    陳南認為自己這個計劃堪稱完美,另外那幾個軍侯也都同意與他一道,這時候趙雲是什麼意見都不重要了,當然這時候他們也是不會承認自己等人只是為了搶得頭功才如此做,事實上陳南在勸說他們中最懦弱膽小的一個軍侯的時候,就是直接以生擒袁紹的巨大功勞和後面將帶來的豐厚獎賞的回報作為誘餌,有錢能使鬼推磨,有利也自然能讓人冒險。

    而之後再傳來的一個消息,則更是讓陳南他們大喜過望,認為施展自己計劃的最合適時機已經來臨了,這個消息自然就是袁紹大軍即將撤離鄴城的消息。

    儘管他們在一早就知道了袁紹即將離開,之前一切都是在做準備,這也是他們之所以會做那麼多搗亂之事,就是為了破壞袁紹的準備,乃至於拖延時間,等到呂布後續大軍全部到來,但那之前都還是在準備階段,而根據軍中細作們傳來的消息,顯然這個時候袁軍的許多準備都還沒有完成,這樣倉促啟程,不外乎兩個解釋,一個就是可能袁紹收到了呂布又或者是曹操那邊的不好的消息,迫不及待要離開這裡了;另一個可能,則是他們這一番搗亂已經奏效了,即便是細作都已經被拿下,袁紹的心思也被搗亂了,沒有辦法再靜下心來讓軍隊再慢慢籌備了。

    當然不管是哪一種可能,對於他們來說,這都會是一個好機會,畢竟倉促啟程,首先那些袁軍將士就不好交代,陳南他們也相信在軍中的細作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一定會趁機讓軍中的不滿之風愈刮愈烈。同時煽動、造謠、作亂這些必要的手段都不會少,一定會讓袁紹紛亂繁忙起來,忙中就容易出錯,同時這時候鄴城的防護力量雖然看似會更森嚴,但另一方面因為軍隊的混亂,那些將士們恐怕都無心巡邏衛護,對於他們的潛入很有利。而這時候他們如果趁機躥入袁紹在鄴城的府中,想要一舉將大漢左將軍拿下似乎也不難。

    陳南的提議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也是因為他們都樂觀地想到了這麼遠去,至於更深層卻誰也沒有去多想,未必是想不到,而是被急於立功的心情破壞了,而且也不只是陳南一個人對趙雲感覺不舒服,如果能夠借此機會立下功勞到時候等於正面狠狠打他的臉,這種事情他們都樂於去做。

    最終行動自然是毫無疑問確定下來了。於是陳南他們接下來最主要就是等待今早才剛剛換入城中的那些人的響應,讓他們進去一來就是為了查看一下時機是否真正成熟了——他們雖然立功心切但頭腦還沒有完全昏掉;另一方面自然是準備讓他們作為內應,就連到時候的聯繫方式都準備好了,很簡單,直接就是打開城門,迎他們進入。

    在他們看來。不管是放火、還是搖旗之類的聯繫方式都有些容易引人注意,而他們要做的是不聲不響的進入其中,那麼最好的辦法自然是由內應想辦法騙開城門。他們再進去然後馬上關上城門,盡量不讓別人發現城中突然多了一些人,而後他們再在城中渾水摸魚去往袁紹住處,何況反正都是要打開城門,兩相結合,足夠了。

    當然時間要在晚間,畢竟白天城門自然就是打開著地,而且城門的守衛會相對森嚴一些,反倒是到了晚上的時候,雖然城上守衛還是那麼些人。可夜色本就有天然的掩飾作用,加上大部分人到了這個時間都會有睏倦疲憊之感,即便是有輪值。也難以避免,這時候的守衛其實已經是有所削弱地。

    這個晚上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陳南等人自然也是早早休息好,為晚上的行動養精蓄銳,等到天色漸漸暗下來,想到他們即將去做的事情,即便是身經百戰的他們也不禁感覺心情有些緊張和莫可名狀的激動。

    「來了、來了……」當天色終於完全暗下來,那鄴城北城門也已經關閉有一段時間了,陳南等人從剛開始的不耐煩到之後的忐忑不安到現在都快要麻木不仁了,終於才有消息傳過來。

    互相對視一眼之後,幾個軍侯立刻下達了軍令,雖說呂布派給先鋒軍的軍令是行動都聽從趙雲的指揮,但那些普通士兵直接就是聽從他們這幾個軍侯的命令,才不會管什麼趙雲不趙雲的呢,所以他們的命令直接就被完好的貫徹執行了。

    除了進入城中潛伏起來的百餘人,在城外千餘輕騎靜悄悄地自北城牆邊沿梭行過去,待到了城門口處,正好便見到那剛剛還緊閉著的城門此時已經又打開了,不過並不是完全敞開,而是只開了一道不小的口子,同一時間就只能容納一人一騎進入,這當然也是擔心開得太大更容易引起懷疑,雖然這樣必然要花費更長的時間,但小心點掩飾得好的話,還是沒問題地。

    既然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們倒也不在乎這點時間,一個跟著一個驅馬行了進去,當然進入之後仍然是先沿著城牆內的邊沿地帶,以防不小心被城頭上的將士們發現。

    「咦,裡面怎麼沒有人,不是該有人在這兒接應的麼?」

    進入之後發現裡面是一片空曠,一個人影都見不著,陳南不禁有些奇怪,按理說內應這個時候應該是在這兒等著他們,就不說之後還要為他們帶路,去往袁紹的住處,就說剛剛才開了城門,沒有道理招呼都不打一個就不見了蹤影啊。

    不過這時候陳南腦海更多還是被終於順利進城的喜悅充斥著,雖然覺得奇怪,卻也沒有太多其他的想法。

    「也許是去方便去了吧……」另一個軍侯半是調侃的笑著道,神色顯得很是輕鬆。

    陳南眼皮陡然跳了跳,他回頭看了看,這時候差不多人馬都已經穿過城門,聚在城內了,當然大家都保持著小心,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被人發現可就糟了。

    不知為什麼,看著身旁另外軍侯放鬆的笑臉,再看著後面最後一個騎兵也終於穿過城門進來了,陳南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剛想說些什麼,突然被一聲巨響嚇住。

    幾個軍侯這時候都愣住了,其中一人首先開口道:「好像有些不對勁……」

    隨即就是一陣「嘎吱嘎吱」的關門聲響傳過來,這下大家都知道不對勁在哪裡了,那城門竟然在這時候緩緩關上了,因為開的口子本就不大,所以這時候關起來也很快,靠得最近的那幾個士兵就算想要衝出去也都會來不及,何況他們此時也都搞不清楚情況,完全愣住了不會行動。

    陳南幾人還是最先反應過來的,立刻就叫道:「不好有埋伏,大家快四散開……」

    他反應已經算是迅速了,但叫出聲來還是來不及了,因為與此同時空中響起了一陣急促而且密密麻麻一聽著就讓人感覺心裡發毛的摩擦空氣的聲響,那分明是箭矢破空的聲音,而且數量絕對不少。

    「噗嗤」、「噗嗤」……緊隨其後就是一聲聲利矢刺穿將士的腦袋、皮甲、骨肉還有戰馬的聲音,而這時候他們才注意到城樓上不知道何時亮起了一把火把、兩把火把……連成一片的火把頃刻間就將這片天地照得通明,在火光的映照下城樓上的情景也完全顯現出來,一排排弓箭手目光森然望著他們這邊,手中弓箭毫不留情發射,而在城樓的正中央,還有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望著下方面無表情,又是一聲「射」。

    身週一大片一大片的將士倒下,千餘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中,他們現在完全就是呆在的羔羊,進入這個險境囚籠之後,就已經意味著沒有絲毫反抗之力了,一輪輪箭雨無情的收割走他們的生命,而在這死亡的威脅下,不管是軍侯還是普通士兵,都沒有什麼差別,就像是剛還懷著雄心壯志的陳南,在第一輪箭雨中就已經喪命,反倒是其中膽兒最小的那個軍侯逃命及時,不過也只是延長了沒到片刻功夫的生命,很快也跟著倒在了血泊當中。

    淒鳴聲、哀嚎聲還有慘叫聲慢慢地弱下去,直到再也聽不見,只留下了這一地的屍血,見證著剛才的屠殺。

    而就在距此處不到數里之地的鄴城西城邊袁紹府邸,已經整裝待發的袁紹還未來得及與護衛大軍匯合,就在大門口上遇到了攔路虎。

    迷濛的夜色中,還依稀能夠看清楚對方的行藏,驅著一匹馬漫漫而來,一身白甲銀披風,讓他在夜色下分外醒目,背上是一桿火紅色的長槍,也像是一團熱烈的火焰將他整個人包圍、烘托著,他像是自火中而來,目標直指袁紹。

    「你是何人?」袁紹端坐馬上,直愣愣看著這個陌生面孔,沉聲問道。

    「吾乃常山趙子龍,特來取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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