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毋極夜 文 / 深幻
(感謝書友「蒹葭521」的月票,今天兩更,決定將本周的酬勤補完,當然這個禮拜是特殊情況,為了酬勤有些地方都不夠好,但也不是完全湊字數,有些是填以前的坑,有些是埋下來地新坑,看下去大家就知道了,下禮拜的更新我會安排好的,不會再這樣子了,新的一個月大家也支持一下吧!~)
韓馥又一次從噩夢中醒來,明明夜間清涼的風透過敞開的窗子吹進來,室內溫度也很涼,但他坐起來的時候渾身大汗淋漓,額頭更是濕嗒嗒,將覆下來地劉海都浸濕了。
這段日子以來,這種經歷他幾乎每個晚上都有過。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自從在安平遭遇公孫度伏擊兵敗後,原本已經做好了以廣年之戰將呂奉先、曹孟德都拖下水來的準備,這也是他在呂布出乎意料竟然也率軍來到了冀州之後在沮授建議下做出的對策,也是他在廣年擺開陣勢卻始終沒有真正主動開始動手的原因,只希望呂布或是曹操哪一方會先忍不住動手,與袁紹糾纏起來,然後自己就好在他們與袁本初三方糾纏之後趁機脫身而出,而後北上,或是安平或是中山,甚至是幽州都可以,只要能再拖得一時自保足矣,後面更遠的事情,他倒是考慮不到那麼多了。
可萬沒想到袁本初也做出了出人意料之舉,竟然罔顧身後兩大虎視眈眈之敵,下了狠心,似乎是想要趁著呂布等未及反應前先將他韓馥拿下,袁軍各種軍械齊上,猛攻廣年。兩邊各有傷亡,但也正如之前呂布那邊分析的,袁紹耗得起他韓馥耗不起,更何況再這麼下去,他的計劃就要完全泡湯了。最終韓馥只能是放棄原計劃撤離廣年,沒有想到就在退回途中在安平卻又遭遇了迎面而來的公孫度大軍。
其實對於公孫度如何出現在這裡,韓馥還是有很大疑惑的,幽州兩公孫,相比於公孫瓚的雄心勃勃,公孫度更多是偏安那遼東一隅。從來沒有表現出要染指其他地方的想法。
當然或許也是因為以前沒有那個實力,而在袁本初幹掉了公孫瓚,幽州大亂之後,他趁機出擊接掌下一片混亂剩下不到兩萬人的白馬義從似乎也可以理解,不管是為了自保還是野心開始萌發,這種能夠增強自身實力的事情傻子才會不做。只是這時候的公孫度對於幽州大片地盤依然毫無興趣一樣,然後……然後他就出現在了冀州,給可以說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都應該是與他毫無糾葛乃至矛盾的韓馥致命一擊。
對於公孫度這類人,韓馥已經不想去揣測他的思維了,反正和自己肯定是不一樣的,就算是沮授也摸索不出這其中有什麼奧妙來。
這也是當然地,畢竟他們對公孫度從來沒有過一個正面的瞭解。對其也從來未曾正視過,這可以說是一個失誤,而且現在還沒有辦法彌補。
所幸韓馥最終還是帶著兩萬不到的殘部退到了中山這唯一一片淨土來,儘管在這裡沒有預期的熱烈歡迎他的世家和百姓,只有一張張虛偽假笑的臉孔,那些曾經見到他都是恭敬有加甚至很多時候求見一面都不可得的本地世家,這時候看到他更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物,躲避都不及,如果不是他手下還有一些可戰之兵,他們不敢招惹。甚至中山本地駐紮的一下兵馬也被他調遣起來,恐怕這些人連那虛偽的笑臉都不會給他。
想到這些韓馥就一陣氣惱,也乾脆就直接在毋極就地駐紮下來,然後接下來他就在中山全郡國推行了高壓政策,不僅內部巡邏嚴密、宵禁森嚴。在四處邊界還安排大隊人馬駐紮,嚴禁可疑的大批人馬的進出,甚至暗中對那些世家都進行了監視。
除此之外,他還要求那些世家不僅出錢出糧供養著他的軍隊,還要將他們用以自保的人都收羅過來,此外更要每家貢獻一對嫡子女,美其名曰加深關係,其實就是將他們綁架上自己這輛破舊的戰車,甚至未嘗沒有到時候以他們為炮灰的打算。
沮授對於韓馥入中山以後的一系列做法都是極不贊同的,但這時候的韓馥已經得了一種名叫被迫害妄想症的不治之病,就連對於沮授都不再那麼信任,甚至沮授之前聯繫曹孟德的舉動現在也被他自動解讀為對自己的背叛,對於沮授的勸說置若罔聞。
倒是對於張郃,他倒還保留著一定的信任,但本身張郃平素話就不多,也不知該怎麼像是沮授那樣勸說,即便韓馥對他的話能夠聽得進去,他也不知道怎麼講出來。
另一邊的麴義韓馥則是對他完全失去了耐心,現在已經被剝奪了手中兵權,並且暗中監控起來,這樣的舉動恐怕也是讓手下不少將士尤其是當初追隨麴義一起投奔過來的原袁軍的將士們要寒心不已,短看或許還沒什麼,但等到這種情緒不斷積壓到了極點,最終總有一天會承受不住,如洩洪一般宣洩出來,那時候恐怕就難以控制了。
韓馥其實也不是不瞭解他現在所做一切或許不太對,但他已經有些病入膏肓,是明知不可而為之了。
「來人、來人……」劇烈的喘息聲在寬大的房間裡迴盪著,周圍漆黑幽森的環境裡讓韓馥突然有些莫名的恐懼,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眼神閃爍不定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向著外面大喊起來。
「噠噠噠」密集的腳步聲響起來,旋即那房門被推開,幾個甲士小跑進來,在門前就停住不前了,畢竟是跟隨韓馥日久的親衛,知道什麼樣才是對彼此都好的安全距離。
實則此時的韓馥對此倒也沒有太過在意,他靠坐在榻上,滿臉的疲憊和無力,抬起手來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然後說道:「去叫張將軍過來,吾有事找他……」
「喏!」其中兩個甲士領命退下去,剩下的依然在原地待命。
韓馥吁了口氣,看了他們一眼,良久才道:「掌燈吧!」
這房間分為裡外兩層,空間極大,從裡間到正門口這一路兩邊每隔幾步遠就有一盞燈,甲士們個個忙活起來不久就將所有燈盞點著了,這室內頓時燈火通明起來,而且帶來的不只是亮度,還有一種莫名的溫暖和安全感,在此時的韓馥內心漸漸滋生,只是卻怎麼也壓不住那股亂躥的不安。
他臉上的肉在閃爍的火光中都好像是跳個不停,直到門外傳來張郃將軍到的聲音,韓馥精神一震,令道:「進來……」
張郃一身戎甲,跨步而入,道:「末將張郃,參見州牧。」
韓馥點點頭,笑道:「俊乂啊,不需客套了,先坐下吧。」
待見得張郃謝恩入座,他才又道:「吾這麼晚將你召來,實是有些事情,未想清楚都睡不安穩啊!」
張郃朗聲道:「州牧但有吩咐,張郃聽命便是。」
韓馥臉色一肅,剛想說什麼,外面突然響起了一片混亂嘈雜的聲音,一個聲音傳來:「當朝太尉、虎牢戰神要殺過來啦,韓馥擋不住他,咱們快逃吧……」
接著又是一聲:「太尉說降者不殺,咱們盡快開城投降吧!」
張郃與韓馥都是臉色一變,立即命人去查探情況,不久就得到回稟:「毋極縣內許多商家都生了大火,街巷上到處都是奔逃的百姓,巡邏的衛士們已經有兩隊一共是六十人被發現了屍體,還有一些聯繫不上……」
「不必說了,」韓馥長身而起,沉聲道:「咱們出去看看。」
張郃等人自然無有不允,一行浩浩蕩蕩,先是出得這韓府所在的街道,再過去一條路上到處都可看到四處奔走神色倉皇的人群,而且正如稟告中所說從這裡望去城內各處都有火光沖天,即便是在夜裡,在那沖天火光的映照下,瀰漫的黑煙也是令人心悸不已。
張郃臉色難看,畢竟這毋極防務由他主掌,現在出了問題,不管怎麼樣都算是他的責任,韓馥倒還是寬慰道:「俊乂無需自責,先將咱們的人馬集結起來,弄清楚情況再說。」
「喏!」張郃拱了拱手,就領命下去了,而韓馥望著四處,雙眉緊蹙成了川字。
他不相信呂布這個時候真的攻過來了,且不說他攻擊自己暫時還沒有合適的理由,冒然而為對他剛剛在朝廷裡確立起來的名聲不利,就說他若有動靜,自己不可能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這些騷亂更可能則是本地那些世家大族們弄出來的,韓馥本身就是如此出身,對他們的所思所為再瞭解不過了,或許真是自己將他們逼急了,狗急而跳牆?
但他們又應該不至於這麼蠢,自以為鬧出這麼點事情,就能給自己施加什麼壓力,何況韓馥也知道他們內部的意見還未必統一,除非……除非是另外有人,想到這裡,韓馥只感一陣焦頭爛額,他隱隱覺得這背後似乎有一隻巨大的暗手在操縱著這一切,可現在的關鍵卻不是這暗手是誰,而是自己必須要將一切騷亂先平定下來,才有得去談後面的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