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赤兔畫戟呂奉先 第七十七章 、呂伯奢(下) 文 / 深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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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侄,為何如此匆忙?」看到曹操,呂伯奢顯得很是驚訝,那臉上表情不似作假,而且現在他也是孤身一人,手上甚至還提著兩壺酒,這番模樣還真如他原本所說是出去打酒了,這可是讓本來警惕的曹操和陳宮二人對視一眼,眼中不免多了幾分疑惑。
曹操旋即笑道:「操今已獲罪朝廷,被天下通緝,擔心拖累世伯,故不敢在此久留。不過還要感謝世伯留宿一夜……」
呂伯奢卻顯得很遺憾,「賢侄我方才去買酒回來,你就說要走,這真是……」
曹操苦笑道:「世伯見諒,非操矜持,只是不欲連累世伯,若只有一人,憑世伯與我父義氣,操也不會擔心,大不了咱們一起離去,只是世伯這裡還有一大莊子人……」
話說到這裡,呂伯奢也知道曹操是打定主意要走了,而且他說的也有道理,即便自己有心,卻也不得不考慮到那些人,不過既然留不住人家,那乾脆也豪爽地就要把打來的酒送給他路上喝,曹操推辭不得也只好接下,而後與陳宮撥馬就要走。
呂伯奢臉上還帶著遺憾之色,卻也不會為了這種小事長吁短歎,因此還是要往回走去。
這時候曹操卻突然做了一個動作,只見他撥馬掉頭,和呂伯奢之間距離才數步,棗紅色西域良馬一跨更是只需要一步,就到了呂伯奢身邊,這時候別說背對他的呂伯奢,就是他身邊騎馬並駕齊驅的陳宮也來不及反應,而到了呂伯奢身邊,曹操卻是身體前傾而下,手伸長出去手上七星刀只一揮,刀刃正割到呂伯奢咽喉,留下一道血痕,血液飛濺之時曹操縱馬已經走遠,而前一刻還活生生的呂伯奢,下一刻倒地而後身體迅速冰冷,很快成了一具無人問津的屍體。
曹操這個時候卻已經縱馬回了陳宮身邊,卻看到陳宮面色難看,眼角閃現著捉摸不定的光,連他看了也不禁一陣心悸。
曹操正要說什麼,陳宮已經沉聲道:「孟德你實不應該……方纔我等在呂府便已經是犯下大錯,誤殺那草堂眾人還可彌補,後來明知是誤會卻又殺了外面的人,已經是極不對;如今再遇上這呂伯奢,好歹是你世伯,若擔心胡亂解釋一通也就過去了,而且方才也算過去,到時就算他回了莊裡發現情況要來追我們我二人也早已遠離,孟德何故又要殺他?」
曹操緊盯著陳宮一雙眼眸,發現其中似閃爍著其他異味的光芒,心中已經警覺,口中還道:「這呂伯奢雖無害我之心,但方纔在呂府我二人行兇,已算與他結成不解仇怨,如今那董卓鷹犬呂布正追緝我,若放任這呂伯奢回府,一待他發現府中景象,必然想到我等逞兇,必報官府,等於洩露我等行蹤,而且那呂布時刻在追擊我們,若讓他得到消息豈不是壞事,如此隱患又如何能留得?」
陳宮閉目半晌,終是不忍,腦中卻晃過了曹操殺人之時那冷酷模樣,心中某根弦好似被觸動了,又好似崩裂了一般。
曹操卻又在此時冷笑道:「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亂世已至,若總存婦人之心,早晚有一日將成他人刀下之鬼。操欲成大業,豈會拘於這等小節?」
陳宮突然瞪大眼睛看著他,好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良久化成喟然一歎,卻是再也沒有半字言語。
而曹操自也不再多言,只是二人心思此刻,卻已是南轅北轍。
至於身後那屍首,就是陳宮也不會再去管,就留在這裡讓他慢慢化為腐朽,或許還會被人提早發現?
此後路上,兩人都是沉默不言,正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沉寂的氣氛顯得好生無趣。
陳宮沒再說話,曹操自然也不會開口,而且他心裡面下意識已經對陳宮開始有所提防。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到現在兩人都還沒能夠確定擺脫後面的追兵,如陳宮所說,他在離開前安排縣衙的官兵去騷擾呂布他們,雖然能夠起到滯緩作用,但也同時打草驚蛇,最終結果如何難料。
更何況曹操也明白呂布不好對付,他上過自己一次當,恐怕會對自己更加提防。
只可惜自己傷勢還沒好,若不到萬不得已,還是身邊有人護著會比較好一些,當然曹操是很果斷的人,如果發現意外或不對頭,也絕對不會遲疑。
二人縱馬一路行了也不知多久,就見不遠處突現一處破敗廟宇,也不知祭的是哪路神仙,二人便在此停下,然後將馬綁在廟外,便進其中要休息片刻。
此時正是進食之時,兩人逃得急,也沒有帶什麼乾糧,陳宮便要去附近買些吃地。
曹操看了他會兒倒也沒有反對,陳宮出去騎上馬片刻就離遠了,卻沒有發現身後曹操也跟了出來,只是看著他的背影眼中光芒閃爍異彩漣漣。
陳宮一路驅馬急行,對周圍的環境他也不是太熟悉,所以只能夠一邊走一邊尋找。
只是顯然,此時的他還有些心不在焉,雖說是主動提出要出來買食物,卻也未嘗沒有想要暫時脫離曹操一個人獨自走走想想問題的想法。
陳宮雖然正直,卻並不迂腐,他也懂得事急從權,也知道看清時勢,應急處理,但不意味著他就能夠認同之前曹操的做法。
難道是我錯了,此人當真是能救漢室之人麼?
陳宮不禁在心裡這樣問自己,他和王允那類人還不一樣,他所謂的救漢室其實只是為了讓江山穩固、百姓不再流離失所,每每想到中牟縣那些流民,他就愧疚黯然,所以他才會想要找到一個志同道合之人,即便是他來輔佐也沒有關係,本以為曹操就是那樣的人,誰知道卻讓他大失所望。
不過仔細想想,這曹操確實是個做大事之人,只能怪自己想得太過理想,卻忘了亂世生存就已經是難事,要在這時候迎難而上、舸中擊流,更是難上加難,若沒有理智清醒、更兼適當時候的冷酷,談何扶危於傾覆、挽狂瀾於既倒?
心中突然下了決定,陳宮頓覺一身輕鬆,也罷也罷,便是如此又何妨,且多觀察一段時間再做打算也不遲。
不知為什麼想到了曹操他突然又想到了他剛才看自己的眼神似有不對,又想到什麼撥馬就像往回走,卻立刻意識到周圍有什麼不對勁,心神一緊,一個大膽猜測湧上心頭。
然後他掉轉馬頭不敢遲疑就要逃跑,突然一個聲音炸雷一般在耳邊響起:「陳公台,你若再跑一步,我呂布箭下可絕不留情!」_del_log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