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生水起靜雲縣 第160章 男兒有淚不輕彈 文 / 沉默如刀
第160章男兒有淚不輕彈
鄭三姑和胡翠蓮一前一後出了大門，唐成武就吩咐女兒去廚房準備飯菜款待唐開，唐秀答應一聲，鑽進廚房忙碌了起來，留下唐開和唐成武父子在客廳裡說話。
「二叔，爺爺去哪裡了，他老人家怎麼不在家？」唐開端起了茶杯呷了一口問道，他是開車先去的爺爺家，發現大門緊閉，才調轉車頭來二叔家的。
「你爺爺到山坡放羊去了，天已經黑了，估計也差不多時候該回來了。」唐成武站在客廳門口，望了望日薄西山的天色道。
聽說年逾七旬的爺爺這麼晚了還在外面放羊，唐開的心頓時一陣絞痛，眼眶一陣濕潤，站起來道：「天色太黑了，我去找他，老人家歲數這麼大了，萬一磕著碰著可怎麼好？」說完就要出門。
唐成武急忙一把拉住唐開：「開，放心吧，你爺爺的體格壯著哪，你安心的坐著喝茶，讓柱子去外面找你爺爺。」
「不，還是我去吧，爺爺在外面風餐露宿的牧羊，做孫子的怎麼能安心在家裡喝茶？」唐開揮了揮手，拒絕了二叔的好意，堅決的自己到野外去尋找爺爺。
聽了唐開的話，唐成武歎了一口氣道：「開啊，你真是個孝順的孩子，柱子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我也不想讓你爺爺去放羊，讓他安心的種好莊稼就可以了，可是他說你讀完書之後找工作還需要花錢，因此執意養了二十多隻山羊。二叔不上班的時候還能幫你爺爺照看下羊群，可是最近工作上煩心的事情太多，每天晚上到家都已經是深夜***點了，那裡有時間照顧你爺爺。」
唐開微微笑了笑道：「二叔你別想多了，我也知道你家裡的日子不寬敞，畢竟還要攢錢給柱子娶媳婦買樓房，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這時候唐柱在一邊磕著瓜子湊熱鬧道：「嗨……哥，你就甭擔心了，爺爺的體格壯著哪，攆著二十多隻山羊滿山坡跑一點也不費勁，我昨天跟了他一下午，回來後累的兩腿發酸，幾乎上不了床，咱爺爺卻啥事也沒有，他就是老廉頗，老當益壯。」
「混小子，胡說八道什麼哪，你要是有你哥一半孝心就好了，趕緊去外面找你爺爺，讓他回家吃飯。知道你哥回來了，他老人家一定會多喝幾杯。」唐成武在兒子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訓斥道。
就在這時候外面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羊群叫聲，唐開心中一熱，急忙邁開大步走向門外，邊走邊道：「一定是爺爺回來了。」唐成武父子見狀，一起跟著唐開走出客廳，迎到了大門外面。
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二十多隻山羊此起彼伏的叫喚著從唐成武的大門前經過，一個年逾七旬，精神矍鑠的老人正揮舞著鞭子驅趕著羊群，嘴裡不停的喊著「霍、霍……」
「爺爺！」藉著昏暗的路燈，看到爺爺一臉風塵僕僕的樣子，唐開的淚水就在眼眶裡打轉，忍不住喊了一聲。
冷不丁的從大門裡走出人來喊自己爺爺，讓老人家有些出乎預料，定睛一看，居然是分別了快半年的孫子唐開，不由得喜出望外，爽朗的大笑道：「喲，是開回來啦？啥時候回來的，咋不提前打電話說一聲哪？」
「爺爺，我剛到家，因為工作太忙了，所以沒來得及給家裡打個電話。」唐開急忙上前一把扶住體格還算魁梧的爺爺，熱淚盈眶的解釋道，一邊說著話一邊從老人家的手裡奪過鞭子道：「爺爺，把鞭子給我，我來把羊趕進羊圈，你到二叔家裡喝茶涼快一下。」
「沒事、沒事……讓爺爺來就行，你是大學生，是天之驕子，怎麼能讓你來做這些粗活！」爺爺急忙從唐開手裡搶奪著牧羊鞭，說什麼也不讓唐開做這些粗活。
「翠蓮，趕緊和柱子把羊攆進羊圈，讓咱爹進屋喝口水。」唐成武見這祖孫二人爭執不下，急忙吩咐剛剛與鄭三姑分別了的妻子和兒子把群羊趕進父親的羊圈。
見唐開有了出息，剛回到家又送了他們全家人價值不菲的禮物，胡翠蓮現在倒是不敢太忤逆公公了，有些不情願的答應一聲，對著老人道：「爹，你進屋和唐開坐著說幾句話吧，我和柱子把羊趕進羊圈。」
「算了，秀她娘，你去忙你的去吧，還是我自己把羊趕進羊圈就行，放了一天了，也不差這一刻。」對於兒媳婦的表現老人家有些出乎預料，很是知足的拒絕了胡翠蓮的好意。
「行了，爹，把鞭子給我吧，說的好像您兒媳婦什麼活路也不替你干一樣。」胡翠蓮存心在唐開面前扭轉自己的形象，不由分說的從公公的手裡奪過鞭子，和兒子唐柱驅趕著羊群朝不遠處的老宅子走去，那就是唐開從小和爺爺相依為命的地方。
沒想到兒媳婦今天居然這麼賢惠，彷彿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一樣，老人家心頭大樂，爽朗的一笑道：「呵呵……好吧，那就讓你和柱子來吧，不過，記的要把羊圈門鎖好，現在偷羊的賊太多了。」
老人家說著話的時候眼角瞥到了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由於鄉村的道路狹窄，停在路邊的車子堵住了羊群一半的道路，不由的皺了皺眉頭道：「這是誰的小車，停在咱家門口乾啥，把道路都堵住了半邊，真是太不像話了。」
聽了老人家的話，正在後面幫著母親驅趕羊群的唐柱大樂，呲牙一笑：「嘿嘿……爺爺，看你這話說的，這是俺哥的，不放咱家門口，難不成要老孫頭家門口嗎？」說完笑呵呵的趕著羊群去遠了。
聽了唐柱的話，老人家有些不太相信，對於農村人來說，汽車還是一件遙不可及的奢侈品，老人摘下掛在胸前的煙斗就要向裡面填煙絲，半信半疑的問唐開道：「開，這車真是你的？」
唐開莞爾一笑，摁了下手中的遙控鑰匙，啟動了後備箱，一邊從裡面拿出了一條剛買的「中華」香煙：「爺爺，這車是我開回來的，但不是我的，是機關的。」
「哦……我說哪，這車得十幾萬吧？」
這一刻老人家的眼神裡掠過一絲失望之色，隨即轉瞬即逝，呵呵笑道：「不是咱的也沒關係，畢竟現在車鑰匙在你的手上，你也算半個主人了，咱們早晚買他一輛。」
爺爺表情的變化被唐開敏銳的捕捉到，從煙盒裡彈出了兩根中華煙，分別遞給了爺爺和二叔一根，笑著說道：「爺爺，別抽那旱煙了，又辣又嗆的，嘗嘗這高檔香煙怎麼樣。」說完後話鋒一轉道：「雖然這車不是您孫子的，可是我也有自己的汽車，不過因為回來的匆忙，沒有來得及開回家，現在正放在靜海哪。改天有空的時候我拉著你和二叔去省城旅遊，咱的汽車是進口的，比這款車高檔多了。」
「不是吧？真的呀！哈哈……我唐建勳就知道我的孫子不是一般人物，早晚會有出人頭地的這麼一天，好、好、好、好……」老人家知道自己的孫子從來不和自己說謊，聞言聽了幾乎笑的合不攏嘴，一連念叨了十幾聲好，說到最好忍不住聲音哽咽起來，幾滴老淚止不住，奪眶而出。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想不到堅強了一輩子的爺爺此刻也落下眼淚來，這一刻唐開的心五味雜陳，難以名狀。
望著爺爺老淚縱橫的樣子，唐開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同樣的淚流滿面，上前一把攙扶著爺爺哽咽道：「爺爺……是孫子不好，讓你受苦了。」
看到這一老一少淚水橫流的樣子，唐成武也是唏噓不已，這是喜極而泣的表現，這是被壓抑了太久之後的發洩，父親從唐開兩三歲的時候拉扯著他，幾乎把後半生的心血全部傾注在了唐開的身上，此刻看到孫子有出息了，怎能不滿懷喜悅？
「看你們爺倆這是怎麼了？孩子有出息了，咱們一家應該歡天喜地才對，怎麼都這樣哪。」唐成武點上了手裡的中華煙，狠狠的吸了一口道。
「嗨嗨……開，你這是幹啥？爺爺是放羊的時候眼裡進了沙子，你跟著哭個啥？苦日子咱們爺倆都沒掉一滴眼淚，現在都買上車了，怎麼又哭哭啼啼的，忘了爺爺給你說的男兒有淚不輕彈了嗎？走，到你二叔家喝酒去！」老人家抹了一把鼻涕，大笑一聲，拽著唐開邁過門檻，走向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