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六百七十一章 重回安寧村 文 / 池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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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流水向著山下奔湧而去，瞬時水霧瀰漫，發出震天動地的轟鳴聲，如同天飛流直下，夕陽餘暉照在瀑布之上生出一層紫金色的光暈，震撼炫目，氣壯山河。在大自然的壯闊雄渾之下，一切都顯得如此的渺小。站在瀑布的源頭上遠眺虛空群山，整個人如騰雲駕霧，蕩胸滌氣，直欲引頸高歌一曲。
此時，瀑布的源頭，一塊激流礁石上站著一條高大的身影，緊身短打，乾淨利索，從那凹凸有致的體型看得出是個女子，背上那把開山巨斧凜然生寒，整個人看上去英氣勃勃卻又不失女性的柔美。此女正是留守天河城的柳小小。因為天河城是太歲幫返回山河界的要塞，乃是重之重，所以蔡狂人把五支雲戰部和五支雲飛部駐紮在城內，以確保天河城的安全。
柳小小顯然在這裡站了很久，秀髮已經被瀑布的氣霧打濕了，柳眉緊蹙，清秀的臉龐似乎也染上了一絲冰涼，目不轉睛地盯著霧氣瀰漫的瀑布，不知在想些什麼，震耳欲聾的水聲彷彿也不能驚擾到她的寧謐。
一條人影輕輕地踱了過來，隔著幾步遠便站定了，出神地望著柳小小的背影，隔了一會才暗歎了一口氣道：「老大，就知你又跑到這來了！」
柳小小轉過身來，淡道：「聶大哥，你怎麼來了？」
聶封在柳小小旁邊站定，舉目遠眺道：「在城沒找到你，所以便出城看看，這天河城瀑布果然是一大奇景，在這裡站一會，就算是再畏縮的人也會變得豪情勃發！」
柳小小皺了皺眉道：「找我有事？」
聶封搖搖頭：「沒什麼緊要的事，只是覺得很久沒跟老大聊天了！」
柳小小抬起頭來望著天邊的晚霞浮雲，眼神變得有點蕭索起來，輕道：「是啊，很久很久了，又仿如昨日，就好像發了一場夢一樣！」
聶封背著雙手，點頭道：「時間過得真快，白雲蒼狗，彈指一瞬百年過，張呂和吳品兩人的屍骨恐怕已經化灰，當年的事依然歷歷在目，一成不變的唯有那循環往復的天道，人生或許就是一場虛空大夢，夢醒夢終，苦苦追求的大道永恆終是夢幻泡影，修道修道，可否得永生？」
柳小小心一震，扭頭看著聶封，這時才發覺聶封兩鬢竟然有了幾條銀絲，皺紋不知什麼時候爬上了他的額頭，歲月催老的並不只是女人。柳小小低下頭，默默地念道：「都是夢幻泡影，虛空大夢麼！」
聶封收回遠眺的目光，神色顯然有點激動，不過聲音依舊平靜：「是啊，珍惜眼前吧！」
柳小小默然地抬頭看了聶封一眼，輕道：「回城吧，不知怎麼的，近段時間總是心神不寧，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發生！」說著凌空渡水而去，血紅的夕陽讓她背上的開山大爺染上了一層血光。
聶封眼露出一絲痛苦之色，輕道：「珍惜眼前，有些事要說出來，有些人要去爭取，跟他說出來吧！」
柳小小的身形頓了一下，靴子被浪花打濕了一塊，很快便消失在城門之。一聲歎息隨風飄去，被隆隆的瀑布聲掩蓋，聶封望著天河城的城門口，苦笑著輕道：「我自己卻一直沒說！」
…………
山照舊綠，水依然流，山水依舊，人面卻不再。韓雲牽著林瑾兒俯視著下方群山包圍著的小村莊，心百感交集，當年和瑤瑤匆匆逃離安寧村，沒想到一別就一百五十載了，真的物非人也非啊，兒時的玩伴恐怕都已經化作黃土一壟。
「雲哥！」林瑾兒輕喚了一聲，把臻首挨在韓雲的肩頭，早已經熱淚盈眶。韓雲也是鼻子泛酸，輕輕地摟著林瑾兒的纖腰，柔聲道：「瑾兒，別難過了，不是還有雲哥陪著你麼？」
林瑾兒吸了吸鼻子，眼淚還是忍不住滑下來，抽泣著道：「其實……人家也不想……的，好討厭啊，就是忍不住眼淚，人家想爹爹和娘親了！」
韓雲暗歎了一口氣，將林瑾兒擁入懷柔聲地安慰了一會，這妮子才收住了哭泣，仰起臉來，梨花帶雨地問道：「雲哥，你真的會永遠陪著瑾兒麼？」
韓雲看著懷宜嗔宜喜的俏臉，心莫名地升起一陣悸動，輕道：「嗯，永遠永遠，生生世世！」
林瑾兒那水靈靈的雙眸漸漸彎成兩彎月芽兒，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兩粒露珠一樣的淚水，俏臉上綻開兩朵桃般幸福的紅暈，鮮紅欲滴的小嘴微微撅起來，美人傾城又豈限於一笑！
韓雲緩緩地低下頭去，淺淺地吻在林瑾兒的眼簾上，溫柔地吻去上面那滴晶瑩的淚珠。林瑾兒輕嚶了一聲合上了眼睛，一副任君採擷的嬌俏模樣。韓雲的雙唇滑到另一邊眼簾再順著瑤鼻一直向下，深深地印上那鮮紅欲滴的櫻唇。
兩人擁吻良久才分了開來，林瑾兒兩眼迷離地仰望著韓雲的，紅撲撲的俏臉上滿是幸福。韓雲握住林瑾兒的左手，五指交纏，柔聲道：「瑾兒，我們下去吧！」
「嗯！」林瑾兒乖巧地點了點頭，兩人牽著手悄然地降落在村外的樹林子，這才牽著手走出樹林子，順著鄉間小道向安寧村走去。
時值拂曉，晨光曦微，鄉間小道上並沒有行人，蓬勃的野草伸到道旁，被露水打得濕漉漉的，許多不知名的野花星星點綴，四週一畦畦的莊稼荷荷田田，成行成橫。兩人牽著手慢慢地走著，不時相視一笑，彷彿時間倒流，兩人又回到了兒時，光溜屁股的黑小子牽著掃帚朝天辮滿村跑的日子。
「雲哥，你看！」林瑾兒鬆開韓雲的手，指著路邊正開得燦爛的牽牛星欣喜地道。韓雲微微一笑，隨手揮出，那五顏色的牽牛星花便飛了起來，被一指靈力串成一個漂亮的花環，輕飄飄地落在林瑾兒的頭上。
「嘻嘻！」林瑾兒小心地摸了摸頭上的花環，宜喜宜嗔的俏臉顯得更加水靈迷人，突然撒開步子奔跑起來，一邊調皮地回頭叫道：「雲哥，追我啊，快追我！」
韓雲呵呵一笑，撒開大步就追上去：「別跑，跟本大王回去做壓寨五夫人！」
兩人追逐著跑向村口，銀鈴般的笑聲在鄉間響起，終於，土匪追上了黃花閨女，正準備大塊剁頤的時候，村口走出幾名外出勞作的村民。韓雲兩人的打扮就好像是山外飛來的鳳凰一樣，再加上水靈傾城的林瑾兒，更是被眾人驚為天人。
「神仙姐姐……啊……是神仙姐姐來了！」一名扛著鎬頭的年輕小伙突然興奮地大喊起來。整個村子瞬時沸騰了，村民們都熱情地圍了上來。韓雲看著一張張陌生又熱情的面孔，有點始料不及地笑臉相迎。
「咳咳……林家的閨女又回來了！」一把沙啞的聲音響起，一名老態龍鍾的老頭被兩名年漢子扶著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林瑾兒急忙拉著韓雲迎了上去。
「林家的閨女在哪裡？」老人拄著枴杖，混濁的雙眼四處張望，牙齒都掉光了的嘴喃喃地叫著。
「村長，神仙姐姐在這裡呢！」先前那小伙湊到老人耳邊大聲道，並指了指林瑾兒。老村長這才把目光落在了林瑾兒的身上，渾濁的雙眼噙著淚水：「回來了，回來了就好，我們安寧村能出一位仙人真是天大的福緣啊！」
「老村長，瑾兒又回來看您了！」林瑾兒眼圈泛紅地道，又扭頭對著韓雲道：「雲哥，這位是咱安寧村的老村長，也是爹爹八十歲時收的關門弟子！」
這老頭看起來都七八十歲了，牙齒都已經掉光，兩腮陷了下去。韓雲急忙道：「韓雲拜見老村長！」
「呵呵，仙長折煞老朽了！」老村長激動地握住韓雲和林瑾兒的手：「總算把你盼來，師傅師娘也可以瞑目了，老朽也可以瞑目了！」
眾村民都望著韓雲竊竊私語，有驚訝有讚歎，也有失落的，比如剛才大叫神仙姐姐的小伙就很失落。
「今天都不用出工了，咱給林家閨女風風光光地把喜事辦了，完了師傅師娘的心願！」老村長那老胳膊一揮，大有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氣概。一眾村婦便喜喜洋洋地吆五喝，指揮一眾青壯騰出房間，擺弄新房間，整個村子都動員起來，比過年還熱鬧。
韓雲和林瑾兒被村裡一群老人扯著問寒問暖，好不容易才得以脫身前往拜祭林瑾兒的爹娘。
河邊的柳樹果然都只剩下乾枯的樹幹了，當年韓雲捕魚的地方變得水急浪高，河流也發生了改道，面目全非了。韓雲牽著林瑾兒柔軟的小手默默地順著河邊走著，心百感交集。
「十五前我回來過，當年老村長還健步如飛，現在連走路都要人扶了！」林瑾兒輕輕地道：「那個叫我神仙姐姐的小伙當年還是個流著鼻涕的小屁孩，現在都這麼大了，時間過得真快！」
韓雲點了點頭道：「是啊，一切仿如昨日，卻又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