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戰火與登基 第三十四章 遠方的艦隊 文 / 戰袍染血
「是麼？之卿已經回來了？」
聽聞了青年通報的老人緩緩點了點頭，而後沉默了起來。
在他沉默的時候，周圍的幾人都同時沉默。
場面一時顯得有些安靜。
但下方，大量的金屬撞擊和擊打聲還在繼續著，在空曠的空間內反覆迴響。
沉默持續了大概有一分鐘，老人重新發出了聲音，他看著下方運作著的一台台巨大的機械，歎了口氣。
「也是時候了，讓之卿開始逐漸接手天啟財團的部分生意，以及財團真正的存在意義……」
話音落，老人轉身，向著平台盡頭的通道走了過去。
其他人緩步跟上。
「方舟計劃，難道這真的是人類最後的底牌？」
蒼老的歎息聲，在他的心中迴盪著。
………………
幾乎是同一時刻。
在距離地球、距離月球無數遠，無數光年外的一處星空亂流中。
十幾艘巨大的、表面已經破損不堪的巨大飛船正在緩慢的行進著，其中，最後方的三艘飛船還在冒著一連串的火花，部分船體正在快速的崩解著，濃煙從裂縫中不斷滲透而出。
三艘閃爍著火光飛船的內部，一群地球人正在忙碌的行走著。
急促的警戒聲和忽明忽暗的警示燈充斥了巨大飛船內部的幾層機艙。
「第二十一層、第二十二層、第二十三層的租個門已經落下！」
「第二十二層，家屬生活區正在進行關閉，核心區域正在轉移！傷損輕點已經開始！」
「快！快！快！維修師！維修機械人！盡最快的速度進行維修！」
「醫療班！艦載醫院成員！全部到第十九層大廣場集合！重複……」
……
一切看似混亂，但卻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在一群正在被帶領著轉移的男男女女中，一名看上去很是柔弱的中年女子正牽著一男一女兩名小孩隨著人群緩緩移動著。
但在她的雙眼中，淚水卻在不停的流淌著。
「媽媽……」
正在這時，那名看上去最多只有七八歲的男孩子忽然抬頭問道。
「爸爸怎麼還不回來呢？」男孩的話語，顯然進一步的刺激到了女子，她頓時泣不成聲。
男孩的旁邊，那看上去比他年長兩三歲的女孩發現到這一點之後，立刻厲聲說道：「陳卓，剛才叔叔們不是告訴過你了麼！爸爸去執行特殊任務了！」
小女孩的聲音儘管在刻意表現的氣憤，但微微顫抖的聲線，以及女孩眼中強忍著的淚滴還是讓她的話語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
在這三艘破損的巨大飛船前面，飛行在這整個艦隊中央的那艘飛船內。
核心指揮艦橋。
這裡，空氣顯得很是凝重。
在艦橋中央，最高位置的座椅上，一名年紀約有七旬的老人正一臉嚴肅的端坐著，他的雙眼中精芒閃爍，但面容上的疲憊之色卻難以掩飾。
正在這時。
「總艦隊長，遺留在原本坐標上的探測器已經被確認摧毀了，追擊者確認被誤導入錯誤的路線中了……」
艦橋前方的，一名原本低頭操作著身前終端儀器的女子抬起頭，在通訊器內如此說道。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原本氣氛凝重的艦橋中，那些表情嚴肅操作著眼前儀器的人員們，一個個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幾名看上去年齡比較年輕的男子還激動的從自己的座位上跳了起來。
耳中聽著眾人的歡呼聲，被稱為總艦隊長的老人卻沒有任何表情，這種歡呼，在之前的幾十年中，他已經聽了無數次，他只是緩緩的閉上了雙眼，臉上的的疲憊之色越發的明顯。
過了三四分鐘之後，艦橋內的歡呼聲終於停息了下來，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崗位，進行著操作。
過了良久，老人歎息了一聲，站起身來，從座位上走下，向著艦橋邊緣的通道口走去，在路過一名身著潔白太空軍軍服、一臉嚴肅的中年男子身邊時，老人輕聲問道：「擔任誘餌的小隊……」
「已經失去了聯繫。」那名中年男子回答道。
「是麼，」老人臉上疲憊的神色更加嚴重了，「聽說，這一次自薦前往的小隊，是之前言路的那個小隊？」
「是的，只不過，言路去了之後，現在的隊長叫做陳新。」中年男子在回答時，臉上的表情也顯得有些黯然，「是個很不錯的苗子，之前在斥候隊呆了很久，這次新線路的確立和上一個跳躍孔的勘察也……」
「是麼……」老人挺拔的身姿在一瞬間顯得有些佝僂，從指揮艦橋中走了出去。
………………
在距離這十幾艘巨大太空船不遠的地方。
瑣碎的隕石群中，金屬碎片正在緩慢的漂浮著。
這其中，還包括了機架看上去還算完整的飛行器。
此刻，一架飛行器上，一名中年男子正趴伏在駕駛台前，昏迷著。
咚！
忽然！
飛行器似乎是撞到了某個障礙物之上，劇烈的震動了一下。
「嗯？」
原本寂靜的駕駛艙中，響起了微弱的聲音，那名已經昏迷過去的男子掙扎著抬起了頭來，他的眼中閃爍著迷離之色，額頭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巨大傷口已經乾涸。
「這是！」
突然，男子原本迷離的雙眼，在掃過前方的屏幕時，怔住了，隨後瞳孔猛的收縮。
只見，在前方的屏幕上，正展示著一個彷彿漩渦一樣的奇怪景象，在這個漩渦的周圍，空間彷彿液體折射般的扭曲著，一顆顆細小的隕石在接近了漩渦之後，就盤旋著被其吸收了進去。
「這……這是一個空間跳躍孔！在空間組織不穩定的隕石帶中，居然出現了一個空間跳躍孔！」
良久之後，男人驚呼了起來，他的聲音，在這空蕩蕩的駕駛艙內顯得格外響亮。
………………
冥王星，第二十七號城。
「城主卡拉，已經確認死亡。」
「副城主拉斯科，已經確認死亡。」
「副城主加拉爾，已經確認死亡。」
「城主助理摩西可，已經確認死亡。」
「城防軍指揮官摩西中校，已經確認死亡。」
「城防軍後勤指揮官米麗娜少校，重傷昏迷。」
……
一個接著一個的噩耗不斷傳來。
陳釋和葉旗聽在耳中，臉色不斷變化著。
而一旁，茵德潘朵和幾名年輕人則是撲到在幾個機械人的軟墊床上。
那床上，正躺著他們的父母和同學。
短短幾分鐘時間的間隔，就令他們陰陽相隔。
陳釋沉默的看著這一切，他的嘴唇有些乾燥，心中則非常複雜。
他不是沒見過死人，甚至於還親自只做過不少的死人，但從來沒有想到，死亡會來的這麼毫無徵兆。
幾分鐘之前，那位城主大人還一臉不高興的轉身離去，而再次相見時，他便已經四肢不全的躺在了軟墊床上，身上和臉上都被遮蓋住了，體內的鮮血將床和蓋布染得一片紫紅。
在這一刻，這位城主之前執著的陰謀、權力和種種算計都變得毫無意義，甚至於，有些可笑了。
「有什麼感想麼。」
沉默中，一旁的葉旗忽然開口問道，他是在爆炸發生之後，被人叫來的，因為這次爆炸的中心地點是整座城市的核心中樞，所以當爆炸發生之後，很多具有著高等權限的指揮著都非死即傷，他葉旗作為軍方上尉，以及不受本城憲兵機械人約束的特殊身份，令反應過來的官員和士兵立刻找到了他。
一時之間，葉旗成為了這座城市的指揮官。
陞官，在戰爭中就這麼簡單，需要的，只是上位者的厄運，和自己的好運。
而陳釋，由於修羅軍的身份，在這場變故之後，也搖身一變，從一名剛剛到來，將要迎接整個城市管理系統排斥的新人，變成了指揮權限僅次於葉旗的第二指揮官。
「沒什麼感想。」陳釋搖了搖頭，心中的複雜感越發明顯。
誠然，他和這裡的死者並沒有什麼交情，甚至連名字都只知道一兩個，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的死對陳釋毫無觸動，只不過，幾分鐘時間前後的強烈反差，令陳釋感到有些無所適從了。
「那就好，不要多想，」葉旗聽到陳釋的回答之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加入了軍隊，就要做好死去的覺悟，軍人就是去殺人的，只有做好了被殺死的準備，才能完成一個軍人的使命，聯邦的宣傳和現實總是有差距的，戰爭從來都沒有停止。」
葉旗說著，自己歎了口氣，想來他心中也有些感觸。
陳釋點點頭，他強迫自己不去想一個可怕的可能性——如果他剛剛從裡面晚走出一會，也許此刻，倒地的死屍中，就要多一個了。
噠！噠！噠！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傳信兵從遠處跑了過來，在到達了葉旗和陳釋身旁之後，他站定了身子，行了個軍禮。
「報告長官，爆炸的原因已經查明了！」
「哦？」葉旗聞言皺起了眉頭，「撿重點說清楚，為什麼敵人還被城防軍攔在保護罩之外，這城內的中心部分居然會發生這麼慘烈的爆炸！」
「是！」那名士兵應了一聲，「據查，是有一小撮城市的中層管理人員聯合剛剛被釋放了的外星人俘虜共同進行的爆炸襲擊，我們已經逮捕了一名參與者，從她的口中得到了大量信息，據她所說，他們早在幾天前就在城主正廳的地下，賣好了炸彈！據悉那些叛逆者和外星人下一個目標是城北部的武器倉庫、西部的糧食倉庫！」
「什麼！」葉旗臉上陡然變得鐵青。
一盤的陳釋在聽說是城內人自己做的之後，心中也是感到一陣憤怒，與此同時，他注意到了通信兵口中的「剛剛被釋放了的外星俘虜」。
「難道是那名蠻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