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小鎮故事 606章 居心叵測 文 / 御史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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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到七月末之後，天氣越發的炎熱起來，中午能清楚地看見水泥地上不住地往外冒出絲絲熱，即便是坐在陰涼處，還是能明顯地感覺到汗水慢慢地從皮膚裡冒出來。
一輛黑色的小汽車在公路上奔馳。
公路兩邊的樹木經過一天的暴曬下都懨懨地，夕陽的餘暉依舊帶著幾乎烈日的餘威，公路兩邊的稻田里，農民們正忙碌著夏收，江南地處亞熱帶丘陵地區，一年可以種植兩次水稻，夏收的時候，收割了一季稻之後，就要抓緊時間搶在秋分之前插秧，這樣才不會影響二季水稻的生產。
楊學光的腦袋枕著椅背，微閉著眼睛，這兩個星期以來，他幾乎每天都往鄉鎮裡跑，實地查看農民的夏收情況，也從來不讓宣傳部門跟著他採訪，也不用下面基層部門搞歡迎儀式，幾乎他就是在各縣選幾個鄉鎮看一看，看完就走，餓了就找個小飯館三個人吃一頓飯，餓了就從農民家裡討口水喝。
就這麼兩個星期忙下來，楊學光整個人都瘦了很多，而且也黑了很多。
距離孫謀成的誣陷案子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了，江南省的政治局勢依舊平靜如波，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不過，出乎人民意料之外的是，省政法委書記孫仲依舊被停職，政法委的工作暫時由紀委副書記趙尚勤主持，公安廳的工作則由副廳長黃強主持。
中央調查小組歷時二十一天的調查終於在昨天告一段路。儲國飛在回京之前給楊學光打了電話，楊學光才知道調查結束了。
結論卻沒有，如果說有的話，也就是孫謀成被白沙市紀委雙規，白沙市委組成的調查小組查出了很多孫謀成違法亂紀的事情，包括成為白沙市地下黑惡勢力的保護傘，組織賣淫。開地下賭場等等。
當然，這一切都是儲國飛告訴楊學光的。這些都沒有公開，倘若公開的話，輿論必然嘩然，江南省委的工作就會更加陷入被動。
不過，對於孫仲的處理，中央遲遲沒有做出決定，甚至連雙規都沒有。儘管調查組查出來孫仲有接受他人賄賂，在公安廳集資建房的項目中撈取私利等犯罪事實。
楊學光卻明白，京城那邊各方勢力正在展開激烈的戰爭，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孫仲的處理結果出來的時候，就是分出勝利的時候。
手機突然間響了起來，楊學光睜開眼睛，摸出手機看了一眼，立即接通電話：「爸，你這個大書記今天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了？」
「你這臭小子，我打電話到你的辦公室沒人接。你是不是又下鄉去了，對了，你那裡上半年的農業收成怎麼樣，還有你那個特色農業經濟效果如何？」
楊學光咧嘴一笑：「對，還是老爸理解我呀。我們市裡今年上半年的收成還成，不過，扣除農藥化肥，還是賺不到幾個錢。不少農民還問我什麼時候開始才能有減免農業稅的希望呢？」
「行了，你這小子也不用拐彎抹角的跟我打聽了，我今天給你打電話就是告訴你這個消息的！」
楊學光心頭一震。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裡了，雖然知道減免農業稅試點是必然是實行的。雍州市也必然能拿到一個是試點名額的，不過，此刻聽到消息，心裡還是有些緊張。
「兒子，中央經過研究決定，明年開始試行降低農業稅政策，挑出了幾個省做試點，這一次重點是在北方省份，南方就你們雍州市唯一的一個試點！」
楊學光心裡一鬆，身子靠在椅子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早就該這樣了，這些年國家經濟發展得很快，農業稅在國家財政收入上已經佔不到多大的比重了，就算是取消也沒多大的影響的！」
「你這小子，就你說得輕巧，這麼大一個國家做什麼事情總得一步一步來吧，取消了農業稅，地方縣鄉的財政壓力就會增大，沒有了統籌提溜，縣鄉怎麼去搞農村的基礎設施建設等等，這些問題你考慮過嗎？」
楊學光聞言嘿嘿一笑：「老爸，那也不能總是讓我們農民來承擔呀？」
「你這臭小子，還我們農民呢，我看你是下鄉下成習慣了，真把自己當農民了！」電話那邊的楊天虹哈哈一笑：「行了，我還有事，不跟你多說了，工作要緊，身體更要緊！」
「老爸，我知道了，你也注意身體！」
楊學光的眼眶裡微微有了濕潤，知道老爸在關心自己，尤其是這個時候自己在江南省的地位更是尷尬，這個時候，這樣的好消息放出去，對自己來說無疑是一個極大的利好消息。
江南省政府大院，省長辦公室。
「你說的是真的，國家要開始搞農業稅減免試點工作了？」李強手裡捏著電話，聲音有些發顫，減免農業稅可以說是楊學光利用他的一切資源一個人發起來的，最關鍵的是楊學光是雍州的副市長，是江南省的領導幹部。
中央選擇在這個時候放出這個消息來，是不是有暗示江南省的幹部也有不錯的，例如楊學光。
在誣陷案剛發的時候，江南省委省政府的一些領導幹部，他們一個個指責楊學光私心太重，報復欲太強，不顧大局，如今公安系統的蓋子揭開，大白於天下。中央領導震怒的同時，省委省政府的不作為就成為事實。
就在這個時候，減免農業稅的消息放出來，楊學光多少也能為江南省委挽回些顏面吧。
「當然是真的了，已經初步經過討論，方案已經拿出來初稿，確定幾個省的試點地區，當然，這方案還要通過財政部。農業部，稅務總局等部門聯合審核，最終定下的方案還要送交中央首長拍板，不過，問題應該不大，最遲的話，明年就能推行試點了！」
「是呀。幾千年以來，農民都是生活在最底層。也該減輕一下農民的負擔了！」李強輕輕歎息一聲：「對了，我們江南是農業大省，試點是不是也有我們的份？」
「老李，我跟你說，你們江南算什麼農業大省，你往北邊走一走，看一看。那才叫農業大省，實話跟你說，這一次還真沒你們的份，不過你們那的雍州倒是被總理特地挑出來做試點的！」
李強心頭一震，捏著電話的手一抖，電話那邊這時候又說道：「不過，這個要下文的話，估計也要等到明年去，行了，不跟你多少了。我得忙去了！」
李強掛了電話，摸出一顆煙點燃吸了一口，煙霧在空氣中停頓片刻，迅速地被冷風吹散開去。
他的嘴角慢慢地露出一絲笑容，趙志啊，趙志，當你聽到這個消息，你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江南省委大院。省委書記辦公室。
管同在認真地向趙志匯報著明天的行程，現在是夏收的高峰期，各地都在搶收搶種。要趕在節氣前面插下秧苗，江南素來是農業大省。這種重要時刻，趙志自然要親臨一線，看望慰問戰鬥在一線的農民群眾。
「書記，您還有什麼指示沒有，沒有的話，我就把這個發給辦公廳了！」
匯報完畢之後，管同合上手裡的文件夾，抬頭看了一眼閉目沉思的趙志。
趙志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立即掙開眼睛，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接通了電話，管同則很聰明地輕輕退了幾步，轉身之間，卻見趙志搖搖頭，伸手指了一下沙發，示意他不坐下。
「嗯，聽著呢，說吧。」
管同豎起了耳朵，卻沒有聽見電話那邊說什麼，卻只能看見趙志的臉一下子就紅潤起來，連連點頭：「好，我知道了，謝謝！」
「秘書長，我沒有什麼指示了，就是這一次下去不要興師動眾了，你，還有盧飛省長等幾個人下去就成了！」
趙志放下手機，突然抬頭看了一眼管同：「秘書長，我得到消息，減免農業稅已經正式提上日程了，初步劃定了幾個地方做試點，我們江南省的雍州市就是總理特意挑出來做試點的！」
管同一愣，愕然地張大了嘴巴。
「總算是有個好消息來了，這個農業歲減免計劃，據說為了這個減免農業稅的事情，總理把楊學光這小子叫過去談了足足一下午，想必把雍州作為試點也是總理對他的一種獎賞吧！」
趙志呵呵一笑，眼神裡閃過一絲光芒：「秘書長，楊學光這小子也算是立了大功了，按說給他記一等功都不為過，我們省委是不是要獎勵他一下，我記得這小子在川西是幹過公安局長的！」
「年輕人既然有能力，喜歡挑戰性工作，那就要給他壓一壓擔子嘛！羅紋也跟了我很多年了，就讓他去雍州鍛煉一下嘛！」
管同心頭一跳，感覺到趙志的眼神裡似乎別有深意，莫非趙志知道了自己跟楊學光有聯繫了？
隨後，他又否定了這個念頭，只有自己和楊學光知道，沒有第三個人在現場，楊學光這個時候更加不會胡亂說話，因為自己是他在江南省唯一的靠山了，楊學光應該不會愚蠢到自毀長城的地步。
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漸漸地明白了趙志的用心，心頭生出一股寒意來，楊學光雖然幹過公安局長，現在看來這小子更適合抓經濟工作，讓他去做公安局長，就算是楊學光能夠在公安系統上做出一番成績來，這以後他的仕途也就會越來越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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