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小鎮故事 200章 棋子 文 / 御史大夫

    200章棋子

    「是的，借力，就是借力！」楊昆重重地點了點頭，臉上瞬間就潮紅起來，敲擊著躺椅扶手的手指倏地一頓，停留在虛空中，手指微微顫抖，手背上的青筋暴漲。

    慢慢地，楊昆的情緒漸漸地平復下來，臉上的神情也漸漸地嚴肅起來：「天虹，這孩子遠比我想像中的更聰明，一定要好好地加以培養！」

    楊天虹用力地點點頭，老父如此誇獎兒子，他這個做老子的自然也是臉上有光。

    「所以，暫時還不能讓他認祖歸宗！」楊昆用力地一揮手：「卻也不能讓他這樣被欺侮，你要盡量配合他的要求，讓他去完成自己的心願，就當做給他的一次鍛煉！」

    「如果成功了，那就說明他基本上達到了我預期的目標，失敗了，就更加要讓他得到錘煉的機會！」

    楊昆呵呵一笑，楊天虹一愣，想不到父親會做出這麼個決定，權力配合，怎麼配合難道真的將一切都告訴他？

    「我這裡有一封信，你讓小柔送過去，或者讓瑤瑤送過去，一定要親自交到他的手上，至於該怎麼動手，就讓狗兒拿主意！」

    楊昆倏地抬起右手，用力地一揮！

    楊天虹愕然地張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大大地，這二十多年來，小心謹慎的父親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激動了？

    把楊家的未來都交到兒子手裡去，兒子就算是再聰明能幹也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而已！

    「你回去吧，我有點累了！」楊昆緩緩地閉上眼睛，臉上露出一絲疲倦的神色，楊天虹捏著書信慢慢地退了出去。

    蜀都市中心的風味樓。

    楊學光一行三人趕到風味樓訂好的房間，一個身姿曼妙，容貌姣好的長髮女孩子已經坐在房間裡。

    經過介紹才知道這個女孩子是蔣雪松的女朋友葉林，是川西省紀委的公務員，跟蔣雪松是高中同學。

    服務員很快就送上酒菜，三個人開始推杯換盞起來。

    蔣雪松人長得很英俊，卻有些內向，不擅言辭，酒量卻相當不錯，楊學光也是好酒之人，兩人越喝越熱乎起來。

    「學光，你是我目前見過最年輕的處級幹部了，少年有為呀，就沖這個，我們要乾一杯！」齊泰端起酒杯站起身來，一個星期的接觸下來，他或多或少地瞭解了楊學光的一些信息，同為林州市的幹部，他對於林州官場上的消息還是知道一些的。

    市委書記凌國強在水災的時候視察宮道縣，情況很不滿意，卻在鄰縣祁山才開始發飆，借助的由頭就是祁山縣的大洲橋鎮的抗洪準備工作做得好，凌國強欣賞楊學光的消息也就不脛而走。

    「老齊，你這話就太抬舉我了吧，副處級幹部在蜀都一抓一大把，我算個什麼少年有為！」楊學光苦笑一聲，他就知道齊泰會把話題扯到這上面來的，也難怪一個好好的副縣長突然被弄到省委黨校來學習，齊泰的心裡不著急才怪呢。

    「不一樣的，省委機關部門的確副處級的不少，不過，跟咱們縣裡比起來，這權力方面就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齊泰搖搖頭，站起身端起酒杯：「學光，你現在是市委凌書記眼裡的紅人呀，有朝一日發達了，別忘記了咱們的同學之誼，我先乾為敬！」

    說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齊泰這話說得有點淒涼了，他在副處級位置上混了不短的時間了，卻還需要楊學光這個末學後進來提攜，想一想也知道他此刻的心境了。

    「老齊，你太看得起我了！」楊學光苦笑一聲，仰頭一口喝乾了杯裡的酒：「我不過是運氣好一點，提前做了些防洪工作而已，至於說凌書記賞識我，更是謠傳了！」

    「行了，大家心裡都明白，你只要記著今日的同窗之誼就行了！」齊泰一屁股坐了下去，夾起一塊雞肉塞進嘴裡大嚼起來，華陽自從鬧出個選舉事件以後，許楓真跟李明揚兩人就開始鬥起來，但是卻讓他這條池魚遭了殃！

    楊學光一愣，隨後緩緩地點點頭，雖然幫不上齊泰什麼忙，但是當著蔣雪松等人的面也不好駁了齊泰的面子。

    「老齊，你這個副縣長怎麼都被弄到黨校來學習了？」楊學光有點不解地看了一眼齊泰，作為副縣長還被擠到省委黨校來參加所謂的處級幹部培訓班，還真有點出乎楊學光的意外。

    「怎麼回事？」齊泰冷笑一聲：「我他媽就是一枚棋子，一枚被人捏在手裡的棋子！」

    「表哥，你喝醉了！」蔣雪松一愣，迅速地伸手拉了齊泰一把，他雖然內向，卻是個聰明人，知道有些話是不能隨便亂說的，自家人關起門來胡說一氣沒什麼，一旦有外人在場，這話要是流傳出去的話就不好辦了！

    他卻沒有看見他的表哥齊泰的眼神總是有意無意地瞥向楊學光，顯然是在關注著楊學光的表情！

    楊學光也是一愣，捏著筷子的手一顫。

    他的這個動作雖然短暫，卻被齊泰看在眼裡，他輕輕地掙脫了蔣雪松的手：「雪松，我沒喝醉，我說的是實話，我不過就是李明揚用來殺雞駭猴的犧牲品而已，還說什麼要在全縣的領導幹部中搞什麼輪訓制度，讓每個領導幹部都到黨校去學習學習，換換思想，不就是逼著讓大家站隊麼？」

    齊泰說到憤怒處，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老齊，你要理解領導們的良苦用心才好！」楊學光呵呵一笑：「其實，李書記這樣的做法也沒什麼不好，讓領導幹部們都來黨校培訓培訓，的確有利於提高大家的眼界，拓展大家的工作思路，多跟其它兄弟縣市的幹部們交流工作經驗等等！」

    「不論老齊你學沒學到什麼東西，至少我們通過這次的學習相識了，成為了朋友不是？」楊學光笑呵呵地拿起酒瓶給齊泰倒上一杯酒：「來，為我們的友誼乾杯！」

    齊泰呼吸急促地接過楊學光遞過來的酒杯，跟楊學光手裡的酒杯重重一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酒足飯飽之後，齊泰兄弟兩將楊學光送下樓去，齊泰還要去蔣雪松家裡看望蔣雪松的父母就沒有同楊學光一起回黨校。

    「表哥，你是不是真的喝醉了，今晚上怎麼了，怎麼能在楊學光面前發牢騷呢？」蔣雪松眉頭一皺，表哥一向為人老到，今天怎麼就在楊學光面前表現這麼張揚，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對李明揚有意見一樣！

    「葉林，你怎麼看？」齊泰緩緩地搖搖頭，一雙眼睛亮閃閃地，沒有絲毫的醉意，都是酒精考驗的人，這麼點酒也就漱口水而已。

    葉林咯咯一笑，橫了蔣雪松一眼：「傻瓜，表哥這是故意說給這個楊學光聽的啦，不然，你以為表哥真傻呀！」

    蔣雪松一愣，不解地轉頭看了一眼葉林。

    出租車在省委黨校的門口緩緩地停了下來，楊學光付了車資下車，他是知道齊泰今晚上藉著他表弟在場發一頓酒瘋的，只可惜他的表演還不太到位，或者說太著急了一點，才喝了幾杯酒就開始借酒裝瘋，哪一個處級幹部不能喝上個半斤八兩的白酒？

    退一步說就是齊泰真的喝醉了，可他的眼神怎麼會變得那麼亮澈？

    顯然，齊泰是想借他楊學光的嘴，向市委書記凌國強表示他齊泰是個身家清白的人而已，凌國強空降林州，首先要做的就是培養一批他自己的班底，正是需要身家清白的人！

    怎麼就認定凌國強賞識自己了，楊學光苦笑一聲，緩緩地搖搖頭走進了省委黨校的大門，掛在腰間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楊學光掏出手機一看，卻是生母許煙柔的手機號碼，心裡一動，慌忙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電話一通，話筒裡就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小光，你睡覺了嗎？」

    「媽，還沒有呢，剛剛跟同學吃飯回來！」

    「沒打擾你睡覺就好！我和你妹妹現在就在蜀都！」許煙柔的聲音裡隱約有一絲期盼，一絲希望。

    「媽，你們在哪兒，我來看你們吧？」

    「那好，你快過來吧！」許煙柔隨後快速地說了一個賓館的名字，掛了電話，卻發現女兒楊夢瑤正一臉戲謔地看著自己，還以為自己臉上沾了什麼，伸手一摸：「瑤瑤，是不是媽媽臉上有什麼東西？」

    「媽，不是啦！」楊夢瑤掩嘴嬌笑：「你看起來好緊張哦，我看你去見爺爺也沒有這麼緊張過！」

    許煙柔一愣，隨後狠狠地橫了楊夢瑤一眼：「你這死丫頭，這麼跟媽說話。瑤瑤，媽媽看上去真的很緊張嗎？」

    楊學光伸手招了輛出租車，說出一個名字，然後在司機驚訝的眼神中拉開車門鑽了進去，他也有些緊張。

    出租車很靈巧地轉了一個彎，然後行駛了幾分鐘之後就停了下來，楊學光付了車錢下車，抬頭就看見賓館的霓虹燈不停地閃爍著，卻總覺得有點眼熟，轉頭四顧，這才發現原來這裡距離省委黨校不過是一街之隔！

    這才明白剛才出租車司機那奇怪的眼神來。

    找到許煙柔說的房間號，楊學光心情忐忑地按下了門鈴，很快房門從裡面輕輕地拉開，露出一張略有幾分熟悉的臉龐來。

    「狗兒，不，學光，進來，快進來，讓媽好好看看你！」

    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孩歪著腦袋看著楊學光，手裡捏著一封信：「哥，你好，我們又見面咯！」

    「又見面了！」

    楊學光點點頭，順手關上了房門，心中卻是一動，老爺子不是說不讓媽媽來跟自己見面麼，目光觸及妹妹楊夢瑤手裡的信封，心裡突然一動，難道事情有了轉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