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帝王安在哉 第二百六十八章、周旋 文 / 鴻漸於野

    「咯登……」

    鄧穎浩的整條右腿在只剩了白骨之後，突然掉了下來，接著小腹的血肉又開始繼續崩碎，紅的血、白的肉、黃的脂肪、綠的消化物，紛紛拋灑開來，轉眼就只剩下一根椎骨，然後白森森的肋骨漸漸露來，已能看到胸腔內噗通噗通跳動的心臟，再接著，這一顆心臟突然四分五裂，鄧穎浩的慘嘶聲也嘎然而止。

    遠處終於露出了蘇明海的身影，他的口鼻中有鮮血滲出，顯然也極不好受，但身法依然快捷如風，繼續想著旗鼓山的方向奔去。

    3075點，3984點，蘇明海身上一震，經驗變成了113953/140906，等級升到了十三級。他剛才先被鄧穎浩一刀一拳，打掉六十來點血量。最後一招毒龍腿，雖然用肉厚處擋了一下，但依然去了八十二點血量。此番升級，天地元氣匯聚而來，竟然絲絲有聲，在因飛速奔跑帶起的疾風中，形成了一個漩渦。蘇明海此時已經意識到只有雄厚的元力才是根本，立刻在體力上加了三點，在敏捷上加了二點。那一點技能點，猶豫了一下，終於加在了毒蛇攻擊上。

    毒蛇攻擊：聚氣性技能技能，連擊累加在最後一擊時的生命和魔法偷取，必須用龍系最後一擊或普通攻擊來釋放。當前技能等級：2；聚氣1級：＋45%生命偷取；聚氣2級：＋45%生命和魔法偷取；聚氣3級：＋90%生命和魔法偷取；命中率:＋22%；魔法消耗：2。

    「阿謙——」

    雷翼驚愕地看著蘇明海霎那間變成了一團狂風，翻身連踢，將自己的侄兒——雷家的另一個魔師踢起了丈許之高，落到了他剛才跳下的岩石上面。雙眼幾乎決眥欲裂，腳下加勁，幾個竄躍，直落到山腳，裹挾著暴烈的狂風，捲到了雙方的交戰現場。躍上岩石一看，雷謙的整個胸腹都被人踢得炸了開來，早已死得透了。

    前方遠處蘇明海已經顯出了身形，正在急速奔跑。雷翼知道他剛才連中三擊，最多也只剩下一半元力，頓時大叫一聲：「蘇明海！我必殺汝——」猛然躍身而下，急追而去。

    後面施巖德、梅聖菲、殷倩悅三人看到鄧穎浩死的如此慘法，對蘇明海詭異的殺傷力忌憚不已。施巖德立道：「梅大人，你身法最為快捷，不知你是否能留在這兒等查大人他們到後，再上來匯合……」見梅聖菲臉上沒什麼不虞之色，又接著解釋道：「咱們不能讓雷翼落單，兩組輪番逼迫，絕不能讓蘇明海走得快了！」

    梅聖菲這個名字雖然不難聽，樣子也只是四十多歲風韻猶存的少婦模樣，但她卻是個近八十歲的老婆子。施巖德和她是同一輩人，知道這女人做起事來我行我素，無所顧忌，卻偏偏心眼窄小，睚眥必報，人稱白面娘——這白面娘雖然明面上是說梅聖菲臉蛋白淨，但也是金壺洲一種白頭的毒蛇的名稱。這種蛇攻擊性極強、毒性又烈，便是人從旁邊走過，也會趕過來咬一口。使的兩把二尺長的插刀，隨身還帶著六支一斤二兩重的四稜鑽作為暗器，上面全都淬有劇毒。據說上面的毒性，連她自己也不敢沾手，平時都要戴著皮手套使用。所以施巖德和這個女人說話，才會如此小心翼翼，生怕什麼時候得罪了她，在背後不聲不響給他來上一鑽。

    施巖德見梅聖菲點頭答應了，才和殷倩悅二人繼續追趕，許久才喊停了雷翼，施巖德一把拉住雷翼道：「雷大人，這兒草木茂盛，蘇明海在前面奔逃，根本遮掩不得行蹤，咱們不可亂了方寸，慢慢逼迫即可。」

    雷翼剛才也是一時憤怒，此時自然想到了蘇明海身上肯定也有治療藥劑，點了點頭道：「在下一時魯莽，險些上了這小賊惡當，多謝施大人提醒了……哼哼，就讓這小賊在前面慢慢開路，咱們三人同時出手，也不怕他弄什麼偷襲的手段！」

    接下去幾人果然再不分開，蘇明海要逢山開路，過路搭橋，速度根本快不起來，後面幾個人不斷接近搏戰，又不斷被他逃脫，終於將他遲滯在了這一塊區域之中，後面的上萬兵士，也紛紛進入，開始了密集的搜索。不久，蘇明海被困旗鼓山的消息，就傳遍了天下。

    趙弘之聞知此事後，以鶩傷王幽禁皇帝，出兵請駱德和還都理國的理由。即刻發兵攻擊和永平相鄰的蒲墟郡，期望能減輕蘇明海的負擔。但鶩傷行省新的親王剛剛上位，諸事不諧，段維永雖然有出兵阻隔，可追擊蘇明海的兵馬卻有近一半沒有調回來。這等作戰之事，趙弘之是可發不可收，既然接戰，就只有接著打下去。雙方激戰一月餘，鶩傷軍死傷三千餘眾，至隆熙六年九月十三，行省南面的蒲墟郡、雙林郡、五亭郡皆落入永平之手。兩個月不到，鶩傷行省就淪喪了三成土地，三十四萬人口盡數歸了趙弘之轄下。永平兵鋒，雖然已經直指江東、信江、北苑三大衛城，但趙弘之連番用兵，先得新碧關，現在又得了三郡，人口幾乎增加了一半。在地方綏靖之前，已是無力攻擊了。

    金壺洲地方遼闊，人口稀少，這些山高林密之處，根本無人活動。林下籐蔓密佈、灌木叢生，跑路的人在前面行走，痕跡分明，簡直如在給後面追趕的人開道一般。蘇明海雖然精於叢林活動，時常會利用一些獸道、溝壑，乃至樹上的籐蔓來避免留下自己的痕跡，但往往不多久就要被他們追上。四個人一齊出手，蘇明海最多只能打個一二秒的時間差，一沾即走。

    「媽的，又來了！」

    艾略特.藍迪已經不會憤怒，因為他憤怒的次數已經太多了。他和查輪會在前，古竹和德洛麗絲在後，正緊循著地上的痕跡追索，就看到十步外的野草紛紛斷裂飛舞，神識中一個人影急速衝來。藍迪的大劍立刻就揮了出去，但這個人影不閃不避，以肩背受了一劍，然後自己的手腕上一痛，頓時酸麻漲辣，閃電、毒素、火焰各種傷害一齊爆發出來。

    查輪會看不到對方的人，完全只能靠感覺判定，哭喪棒托地刺出，手上的感覺卻彆扭之極。蘇明海此時衝勢未止，左膝一抬，略略引偏這勁風凜冽的一刺，右足一蹬，「彭」的一個旋風腿就打了過去！

    他這一腿，凌空躍起，旋身進擊，查輪會、藍迪兩人，只看到眼前一片灰白的空氣中，嘩啦啦一聲大響，竟然連都能看到氣流渦旋中的一絲絲空氣的扭曲。這等力沉勢猛的招數，中上一記便要斷筋碎骨，完全沒有阻擋的可能。查輪會身為聖魔師，也不敢橫臂阻擋，只得後撤一步，哭喪棒一挑而起，指向對方的上盤。

    「轟！」

    蘇明海左掌右腿交擊，立時止住了旋身之勢，凌空的飛腿一跨而下，進的比查輪會退的還要快。右足在地上剛剛點上，後面左腿又已懸空，上身側俯，右手腕刃就「嗖」地朝查輪會咽喉刺了出去！

    蘇明海的這一手，乃是他大紅拳中的三包腿，和他以前用過的千斤墜是一套連招。進步上身，一個旋風腿威猛無比，接下去的一刺卻詭異之極，對方即使格擋，也還有接下來的兩腿兩刺，後面還有貼地的一腿。

    這一刺，以蘇明海如今的功夫使來，著實快捷無比，查輪會受了他魔影斗篷的影響，連回杖格擋都來不及。勉強將頭一偏，依然被一刀刺中肩膊，劇痛之下，忍不住身體一僵。藍迪見蘇明海眼見就要跟蹤擊刺，橫劍攔出——在這等情況下，他若是通過劈斬阻截，蘇明海必然又是以傷換傷，繼續追刺查輪會。

    此時，後面古竹、德洛麗絲也已趕到，才一確切了蘇明海位置，古竹就已飛身躍起，如游魚一般穿過三丈遠近，劍似流星疾刺而前。他這一飛躍，看似快捷，但下面德洛麗絲貼地借力，接連三步跨出，卻反而趕在了古竹之前。長劍一挽，如匹練一般，直切了進來。

    到了這等時候，蘇明海雖然攻擊速度遠在這四人之上，也不能再作流連。虎吼一聲，本來躬身撲向查輪會的身形忽然一折，反衝進了藍迪的臂彎之中。左手腕刃一振，先在他右臂上直切了一刀，身子緊貼著藍迪的劍刃直衝了出去。鋒利的劍刃，在蘇明海體表嘶嘶拉動，將外面的元力激起了陣陣波紋。

    「嗆啷！」

    右刀反刺，一聲巨響，將德洛麗絲的長劍架在了外門，身形疾衝而上，「彭」的一聲悶響，和這美女雙肩相撞，錯身而過。當空一點寒星一閃，蘇明海再無閃避可能，待劍尖到了眼前，方始將頭一低，「哧溜」在肩後劃開了一條血痕，但這時，蘇明海手中的雙刃，忽然交織著剪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