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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帝王安在哉 第二百四十一章、詐城 文 / 鴻漸於野

    從那堆衣甲凌亂的兵士裡,終於走出了幾個人,當先一人拿起火把,照亮了自己的面容,仰頭大喊道:「林都統,在下乃勞瑞恩校尉麾下百人長,包辰龍,以前和都統大人喝過酒的……這些兵士是我沿途收攏……裡面官職最高的就是我了。」

    林都統見這人卻是自己認識的,皮甲上又濺了不少血跡,連臂甲都遭人砍落了一半,顯然是經歷了血戰。臉色就轉緩了幾分,轉頭向耿豪大聲道:「耿大人!下面是勞瑞恩大人麾下的百人長包振龍,這些潰兵是他沿途收攏的。」

    耿豪見人員已經確認,遠處的馬蹄聲又越來越近,點頭道:「快開城門,將這些人放進來,仔細甄別,防止奸細混入!」

    沉重的城門,終於在外面的一片呼喊聲中吱呀吱呀地慢慢打開。才剛剛開了一線,這些潰兵就一擁而入,竟然將幾個開城門的士兵都擠到了一邊。一邊沖還一邊大聲呼喊:「快跑啊!敵軍馬上就要來啦!」

    因為旁邊的城牆上就有人,隨時可以支援,城門防守的只有一個百人隊。那百人長聽這些兵油子說話曖昧,勃然大怒,大喝道:「架盾!有亂闖者,立時格殺勿論!」

    三十來把大盾頓時怦怦啪啪架起,將門洞堵得嚴嚴實實。但這些潰兵見後面馬蹄聲越來越近,哪裡顧得了許多,後面的不斷湧了進來,前面的想立足也立不住,繼續前衝,頓時將盾牌衝破一個缺口,跑了五個人過來。

    那百人長情急之下,大呼道:「架矛!」又是三十來根長矛架到了盾牌之上,前面的潰兵立足不及,頓時被刺殺了二人。其餘紛紛後退,被後面的人一擠,盡皆起了拚命之心。一面大罵,一面提起刀來就和這些長矛互砍,一時叮叮噹噹的兵刃交擊之聲響成了一片。

    百人長見這些人臨陣逃跑在先,向自己的兵丁動手在後,憤怒之下,卻隱隱覺得這裡面有些不對——埃希各**令,對於盔甲有嚴酷的規定:「臨戰敗陣,凡有卸甲逃跑者,定斬不饒!」軍隊潰敗,最怕的就是卸甲而逃——一個兵沒有了盔甲,往往四五個都打不過人家一個,只要盔甲在身,就有反擊的餘地。當然,這個命令裡面,也有穿著盔甲逃跑不便,讓士兵不得不結陣自保的意思在。

    所以這些潰兵凡是敢回到新碧關的,哪怕皮甲被人砍得只剩半付,也要抗在肩上背回來。但對兵刃的規定就沒有這麼嚴格,所以,戰陣敗退,總有一些扔了兵器的。但奇怪的是,這些衝在前面的潰兵,每一個手裡都拿著兵器——這些雖然大部分是老兵油子,知道武器的重要性,但也不至於裡面連一個不懂事的新兵都沒有吧……而且……好像貌似到現在二個多時辰了,外面散出去的探馬還一直沒有回報?

    城門內劉老大一幫人也知道潰兵這麼混亂入城,對城防影響甚大。見那五個越過盾陣的潰兵跑來,人多對付人少,立刻將五人按倒在地,將他們拉了過來對那百人長道:「大人,我們也來幫忙吧?」

    這百人長此時已經領悟了這些所謂『潰兵』的底細,他也是認識劉老大的,見狀大喜道:「這些人是奸細!劉老大你們快去幫忙!」說罷提刀就要趕上前去。

    「好!」

    劉老大才一點頭,忽然掏出了一柄刀子,揉身悶住那百人長嘴巴,一刀就捅進了他的頭頸裡去!隨手拿起這百人長彎刀,揮手一劈,又砍死了邊上一個來不及反應的弓刀手。他旁邊那些丁壯也紛紛出手,頓時放倒了留在裡面的十幾個兵丁。

    也有幾個反應快的,立時揮刀反擊,但長刀砍在對方身上,鏘鏘有聲,這些人的衣服破裂,全露出了裡面鐵甲灰濛濛的寒光——「媽的!他們穿的是鏈甲!穿的是鏈……」

    聲音嘎然而止,卻是被後面的人迫近,一刀斃命。

    這一個百人隊,大部上前去了堵截潰兵,留在裡面只有三十來人,其中更有二十來人是近戰薄弱的弓刀手。而劉老大這一幫五十餘人,外加五個潰兵,更有二十八人穿的是五百人都統以上將官才可穿戴的鏈甲。驟然動手之下,不過三五個照面,就已將這三十來人屠殺乾淨。這五十多人,繼續前撲,鋒刃不避,又切瓜切菜一般向夾在中間的三十多個矛手砍殺而去。

    這些盾手矛手見後面突然生變,就有十來人忍不住將兵器調轉過來,盾陣頓時出現了破綻,被後面密集的軍兵一擁而入,大部分人甚至連遞出刀劍的機會都沒有,就已被剁成肉泥。

    趙弘之算計的這一番裡應外合,攻佔城門,竟然只付出了外面的軍兵死傷十一人,裡面的內應重傷一人的代價,就已把這防守門洞的百人隊屠殺殆盡。

    「敵襲!敵襲!」

    上面的林都統想不到自己一時疏忽,竟然放進了一群偽裝的敵兵,早已大叫起來。耿豪立時下令:「下城!給我奪回城門!」

    但等到他的兵馬跑下城牆,門洞裡不但把剛才百人隊余留的四十張大盾豎起,甚至還有人跑到街中,將兩邊的盾車都拉了七八輛來。耿豪連忙命人阻截,卻依然給人家搶了三輛回去,連同盾牌一起,將一個門洞出口堵得嚴嚴實實。耿豪倉促之下,只得用盾陣來撞,長矛手則跟在後面亂捅。但這個門洞裡,密密麻麻擠了三百來人,靠盾陣又哪裡撞得動?因為急急忙忙上前,反而給裡面的人給捅翻了十幾個。

    這樣的陣勢,靠人命去填,還真沒什麼辦法。他們窩在門洞裡,連弓箭都吊不進去。外面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裡面還夾雜了其他的兵甲交擊之聲……上面瞭望的士兵已經在大喊:「將軍!敵人的步兵!敵人的步兵,已在一百五十步之外!」

    耿豪的臉色猛然白了下去——他已經想到,原來剛才的馬蹄聲響和城下潰兵的喧鬧,為的是掩蓋這些步兵的接近!

    這個門洞,裡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要奪回來,除非用沖車或盾車來衝!但他這是守城,根本沒有沖車,盾車這一條主街只有八輛——剛剛還給對方拉了三輛去,另有一輛在剛才的爭搶中還損壞了。他拿四輛盾車和對方三輛盾車和四十面大盾消耗,鬼都知道誰能佔據上風。

    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火攻!但引火之物,一向放在兵庫,現在又開始搬運城防物資不久,剛開始趁著丁壯精力旺盛,搬的都是笨重的城防器具。如今敵人後援就在城外,一百五十步,距離只有半里地不到!去搬,還來得及嗎?

    耿豪立時下令:「盾陣!給我繼續撞擊不惜一切代價,將敵人阻截在城門之內!」

    ——你趙弘之充其量也就五千人,現在實在沒辦法了,那大家就在門洞這兒耗唄,無非就是拿人命填嗎。

    一面又令人去庫房搬運守城物資:「就算你後面還有石柱關來的援兵,到這兒再怎麼樣也要到明天早上,而且還是人困馬乏,那時我早把城門給堵住了!」

    趙弘之這番進攻新碧關,除留下數百人手管理降兵之外,總攏了自己手下剩餘的二千五百步兵、趙弘濤的一千五百騎兵,還有外圍作戰的前攬蒼山嘍囉,共五千人。連一具攻城器具都不帶,為的就是趕時間,出其不意攻破城門。到時只要騎兵一入,在長街上縱橫奔馳砍殺,就勝局已定。至於後續防守,才是從石柱關趕來的六千郡兵的任務。

    其實耿豪所料確實不差,他那石柱關趕來的六千人,初六夜間趕路一百三十里,中途就掉隊了近二成之多,剩下五千,今天一天下來,還在寧宣樓一帶,人馬已經變成了四千四百。接下來還要不眠不休,跑這九十里地,到明天還真沒什麼戰力了。

    此時變成了耿豪在拖時間——他要拖到城防物資到來,然後無論是用烈火還是沙袋,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封住城門。

    趙弘之、趙弘濤、謝朋策、鮑勃等人都已到了城外,步兵也已經到了門洞之外,騎兵更已做好了衝刺準備,但城門卻一直衝突不進。這幾人向城頭眺望,一時之間卻也想不到什麼辦法。

    這是,謝朋策旁邊的一個親兵十人長,忽然遲遲艾艾地道:「大人……小人有一個想法……」

    這人,正是去年蘇明海從攬蒼山回到石柱關時,在謝朋策門外站崗的兩個士兵之一。這兩個人因為當時被蘇明海各自送了一把百鍛利器,又誇獎了幾句,謝朋策就把他們從伍長提拔成了十人長。這說話的,名叫尉遲昭,另一個比他大兩歲,叫做班思泓。

    謝朋策如今是病急亂投醫,雖然不以為這麼個小兵能想出什麼好主意來,卻依然道:「唔,說來聽聽……」

    這下子連蘇明海也注意到了這個小人物,他畢竟還有些少年習氣,忍不住好奇地看向了這個青年人,笑了一笑問道:「哈哈,謝大人手下,看來是人才輩出啊……嗯,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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