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帝王安在哉 第一百九十三章、笑出生死言 文 / 鴻漸於野
蘇令南此言，也是有感而發，要知道太陽城可只有三十餘戶，一百六七十人口。高手雖然不少，但在外立足，卻還需要訓練家兵的資源。蘇家在太陽城經營了七八年了，自不願輕易放棄，因此要分守兩邊，這就有些麻煩了。
蘇明海就問道：「我們蘇家現在立足的地方可選定了嘛？」
蘇令北臉上泛起了一絲笑容：「桃溪郡地方開闊，要住人的地方自然是多的是。我剛才和郡守狄大人談了，想選在落烏鎮東北四十里左右的地方。這樣和太陽城距離不遠，雖然這中間還是有落烏鎮這一片污濁之地籠罩，夜間無法穿行，但已經算最好了……」
說罷，突然又歎了一口氣道：「但這樣一來，我們和太陽城幾乎就攏為一片，一共才一百六七十口人，人手不足啊。而且這一片，有許多桃溪郡的豪強，別的地方我們又不願意去。我擔心這些大家族怕就有些不願，到時會有人從中作梗……」
蘇明海抬頭看了蘇令南一眼，詭異地笑道：「我們要立足，自然有人不願，他們要作梗，我們就讓他們沒法作梗！」
蘇令翰急道：「明海不可！家族立足，還是要在規則的範圍內行事，殺人畢竟不是辦法。」
蘇明海道：「父親，我說的不是殺人，是殺魔物！」
蘇令翰、蘇令北聞言皆是神色大變，蘇令南看了蘇明海一眼，卻是眉毛一聳，寒聲道：「明海此言，不是沒有道理，我們兩大魔師在此，就算拿不下整片污濁之地，取一二個村莊，還是可以的！」
污濁之地的清理，最重要的是連根拔除，不能留下冥氣貫通的可能。白天人類雖可通行，也會遇到魔物。但這些東西不喜陽光，喜歡躲藏在地下和角落裡，因此絕對不可能掃除殆盡。也只有在夜間大舉進入，才能將全數魔物引出，一舉蕩平。然後才有淨化的可能。
但夜間魔物沒了陽光的削弱，戰鬥力要增強二三層以上。而且白天只有當年落烏鎮周邊的二千五百餘具骷髏可以活動，最多也不過加上歷年死在裡面的路人而已，但一到夜間，當地居民歷代祖先的幽魂就都能出現、還要加上許多魔化的動物，這個數量可就不得了了。要不然，這一塊方圓不過四十里的地方，如何能保留三十多年，還未曾淨化？
蘇令翰怦然心動，但還是不放心地問道：「明海，你說此話，有幾分把握？」
蘇明海雙眉一挑道：「父親放心，我還有些隱秘的手段，只要後面淨化跟得上，落烏鎮一鎮六村，拿下一半，我有十成把握！即便是拿下整個鎮子，也不是沒有可能！」
蘇令北也緩緩地道：「污濁之地的清理，是按開疆拓土記功的，我們拿下了這片土地，至少也能到手六成，那就是光明正大的封地男爵了。到時我們人口少，但有著爵位在身，就不怕人家明著玩花樣，至於暗的……呵呵，我料他們也沒這個擔子！」
眉頭一皺又道：「只是其他的家族大多佔據了郡中高位，只怕還是不肯那……即使肯了，桃溪郡的郡兵怕也要來插上一腳，分潤些功勞。」
蘇明海道：「不會不肯，桃溪郡沒了這麼一個污濁之地，郡守的功勞可是更大，對桃溪的其他家族也有好處……」
頓了一頓，忽然展顏一笑，露出了一口白亮亮的牙齒，純潔無比地道：「至於郡兵，不會是每個家族都有軍權的吧，所以，其一，他們家族間利益攸關，先出了矛盾，對我們也是好事；第二，呵呵，我們蘇家可沒什麼人在掌軍權，有高手也要先顧著自己的性命吧……他們要來，就告訴他們，我們歡迎得很！會盡力對郡兵進行救援——但郡兵的傷亡罪責，與我蘇家無涉！」
在座諸人見蘇明海這麼平平淡淡的說話，皆是暗中吸了一口涼氣——桃溪郡有二千四百郡兵，除去守城，怕有一千六百會進入落烏鎮。但在夜間，這個數字卻只是個渣而已——蘇明海這話等於是說，若要分功，我救援卻不一定來得及，甚至把魔物往你們那兒引都說不定！這一千六百條性命盡數葬身於此的罪責你們能擔，那就儘管來吧！
我蘇家只管立足，世人千百性命，又與我何干！
這等話說將出來，蘇令北久研兵學，極為贊同；蘇令翰經綸滿腹，知道世事起落所需要的犧牲，也能認可；反而是蘇令南，對蘇明海將一千六百條性命視若無物的心態薄有微言。
白額虎蘇令南，雖然到了魔師，手下的性命怎麼也有數百條。卻不知蘇明海乃是前世當過幾年小官的人物，將除自己和家人以外的人視為路邊草芥的事，早已看的習慣了——草芥，就是用來踩的！高枝，才是用來攀的！不服？自然可以隨便按個理由，要你的命！死了一千六百條性命，我照樣是人民的好魔師，國家的棟樑之才，你又能乃我何？
接下去蘇明海隱於幕後，和蘇家幾個少年嬉笑打罵，玩鬧不休。蘇令翰和蘇令北同時出馬，向郡守遊說。蘇令南則前往太陽城調集人手。
桃溪郡的諸多世家果然沒人是傻子，心中雖然不願，但也沒人來出頭當蘇家的先鋒。郡守狄先更是大喜過望，雖然不信蘇家有這個能力，但事情成敗可不關他的事兒，立時星夜飛馬向武德郡城報備。武德行省都督自然願意賣這個新晉的魔師面子，不但同意按功封地，淨化的領地皆歸於蘇令南名下，而且這一片新拓之土，可以三年免稅，三年半稅，以利發展。
這一番手續，儘管兩地奔忙，卻依然在五天之內就辦了下來。蘇令南也帶了獨腳蜘蛛傑斯洛、暴虎馮河楊八妹、巴克萊、蘇明賢等高手趕到，村中只留下了幾個一代老人留守。桃溪郡仴教、讕教、屠教三大教派和其他一些小教派也盡力而為，湊出六位神官，就連武德郡城，都由行省都督親自指派，趕來了二位神官幫忙淨化和治療。
蘇家眾人見諸事兼備，次日就將全部人馬移師到了當時劉鳴桐駐紮的廢棄村落。這個村子雖然靠近污濁之地，卻是當年神官淨化時的最後一站，魔物萬不會接近，因此安全得很。蘇明海不願出頭露面，就對蘇令南道：「十叔，不如我們趁今晚去探一探污濁之地的威勢如何？」
蘇令南頗有些孩子氣，聞言心中大動，轉頭問蘇令翰道：「四哥，你看……」
蘇令翰知道兩大魔師出手，再不濟也能跑了回來，因此頜首道：「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今晚只是一探究竟，你們和令北和兩個弟妹同去，嗯，讓明賢、明德也去，讓他們在外圍接應。這兒就讓巴克萊留守吧，若是不妙，就要立刻回來，不可戀戰！」
兩人連連點頭，不過這事情還是要和神官說一聲，雖然淨化只能在白天進行，但他們畢竟要有些準備的。蘇令南也知道蘇明海有意隱藏身份，轉身剛要出去，就看見蘇明德一頭撞了進來，大聲道：
「十六，你那兩個手下來了！」
蘇令翰怒道：「你這小子，怎麼如此莽撞。人家遠來，又不是外人，你還稟報作什麼？快去請了進來！」
蘇明德卻道：「四伯，你可別冤我，十六早跟我說過，人我都帶進來了……」說罷出門喊道：
「馬修大叔，你們二位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