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第一桶金 第一百二十章、劉鳴桐到 文 / 鴻漸於野
蘇明海施施然恢復了體力,又將地上四十具橫七豎八的屍體身上,凡有用的東西搜羅一空,還嫌人家這股味道難受,找了個偏遠之處,將這些屍身盡數拖到一邊。念頭一轉,開始想著是不是下山去探探人家的動靜反應如何?
此時,劉鳴桐、加文、烏興梁、烏興棟、還有那個一向低調的七級高手習厲都已到了下面的軍陣之中。劉鳴桐對於習厲並不放心,也將他帶到了這兒,反而將手下九級騎戰士藍軍佑留在了前蒼堡壓陣。
這裡早已佈置好的,是前蒼堡的一千三百精兵悍將,軍容整肅,行動如一。劉鳴桐戎馬一生,精於治軍,這些自己手下的倚仗,早已數年如一日,給他訓練的不在沮樺、蘭斯兩大帝國任何一支皇牌軍團之下。即便是隨後趕到的六寨精壯,也是軍容整齊,頗有正規軍的風範。
烏興梁神態儒雅,雙目細長,嘴唇略薄,頜下三縷長鬚,雖然披了一件應該也是魔獸皮的皮甲,但看上去依然極有文人風範。此時策馬走到劉鳴桐身邊道:
「大人,這山上林木茂密,道路崎嶇,軍陣擺佈不開,還是有些麻煩啊——」
加文見他說的有些喪氣,笑道:
「如今蘇明海進了我們的圈子,終歸是有辦法好想的,呵呵,我們正該高興才是!」
烏興梁是當年劉鳴桐的同僚,無非因為戰功不如人家,才會封了個子爵。即便這樣,他的勢力在攬蒼山,也僅在前蒼堡之下,穩居第二。說到頭了,這十七家勢力中,大部分是匪,也就是他的李鎮和湯潮的菜園鎮是官。加文則是一直跟隨劉鳴桐的娘家人,幾乎等於就是他的家將。劉鳴桐對著自己的袍澤和手下,說話倒也沒那麼忌諱,哈哈大笑道:
「這是老天也助咱們那!蘇明海雖然功夫不錯,但到底年輕識淺,只想著給我來個出其不意,卻全沒考慮自己的退步……這叫做自投羅網!哈哈哈哈……只要山上沒了這片樹林,部隊就可以穩紮穩打,一步步圍死這股小賊……習厲啊,你看如何?」
至於怎麼讓山上的這片樹林沒有了,劉鳴桐自然知道。但他身為攬蒼山首領,這話卻不好說出口來。這習厲平時不怎麼聽話,劉鳴桐念頭一轉,就回頭故意問他該怎麼辦。
習厲看上去有些落魄,一件麻布短衣,也不知是真窮還是假窮,上面滿是發黑的油膩,更足足打了十六七個補丁。特別是領口肘後,重重疊疊的,甚至補丁都有二三重。便是和周圍精神抖擻的兵士相比,都顯得他像個叫花子。年紀倒不大,不過三十二三,一張焦黃臉上卻已有了幾條皺紋。他張開還掛了一點眼屎的細眼,竭力裝出一副精神的模樣道:
「這是大人神機妙算,那蘇明海雖然聰明,也要落入殼中!呵呵,從此後我們這些小寨子就少了這個麻煩了,可不真要高興才是嗎?」這傢伙奸猾地要命,故意只接劉鳴桐前面半句,說到後來,越說越前,把加文的那句話都接了過來,可就是不提如何讓山上樹林消失的事情。
烏興棟一臉粗豪,和他老哥長得一點都不像,大著嗓子道:
「哈哈,大人,要山上的樹木沒了,還不簡單,我讓手下一把火燒了,興許還能燒死蘇明海這小賊也說不定!」
烏興梁聽得眉頭大皺:「這漫山遍野放火,可要毀了前蒼堡周圍多少百姓的吃食生活?你這一說,這『不體己百姓,毀民生計』的罪名可不就要落到你的頭上來了?以後我們李鎮這個臭名可就要擔下嘍……我說人家怎麼就這麼聰明,我這個弟弟怎麼就這麼蠢呢?」
不過烏興棟既然把這話說了出來,他烏興梁再去說要關心百姓的話,就顯是要把這罪名往劉鳴桐頭上推了。無奈之下,烏興梁只得道:
「大人,興棟平時雖然沒什麼腦子,但這話也有道理。大人不如傳出訊號,吩咐兩邊一齊放火,也好順便給蘇明海找找麻煩……」
最後的好人自然是劉鳴桐,他眉頭一皺:
「唔……此計雖然不錯,呵呵,也虧得興棟轉得過這個彎來……但這一座山,是周圍許多百姓的衣食所在,這一把火燒上去,可不就苦了百姓了……」
加文立時道:
「大人放心,如今攬蒼山來了大敵,大人此舉,也是為百姓除害。即便有人家因此過不下去,我們大夥兒湊些份子,由大人出面,給百姓們補貼一二,不就行了?」
這些人三言兩語,就定下了燒山的計策。劉鳴桐順帶一想,心道:「不如在天剛夜時起火,也免得蘇明海趁黑跑了……」立時在隨身親衛中點了一人,吩咐道:
「你從前蒼堡後嶺而上,到『霧江秋帆』縋繩而下,讓獵鷹隊隊長桑泰新,就等黃昏時候,看這邊信號一起,立刻放火!」
霧江秋帆,就是當日蘇明海和艾刺墜崖的敞軒,從那兒縋繩而下,至多大半個時辰就能到達後山的攔截隊伍所在。和這邊要翻山越嶺,彎來繞去的行走二個多時辰全然不同,更不要說這條路上面還有個蘇明海,現在還完全走不得了。
那隨從乃是黑衣眾成員,對桑泰新這個獵鷹隊長自然熟悉,立刻領命道:
「諾!屬下這就起行,必然盡快告知桑隊長!」
反而是劉鳴桐溫言開解道:
「唔……你路上也不必太急,一切以小心為好。只要給桑隊長留出足夠的準備時間,那就行了……」
這隨從頓時感激萬分,大聲言諾,退後幾步後,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現在已是五月初八,端午後初夏的中午,已經稍微有些悶熱。沒有風,隊伍中雖然有著許多旌旗,卻都軟綿綿地耷拉著,只有那一排排年輕的、帶著殺氣的臉龐,還排列得整整齊齊。腳下蜿蜒的土路,泛著白光,映著人眼,只要稍微一閉上,就覺得眼前一片昏暗。
遠近的樹林、草叢中,已經有蟬在叫,聲音忽遠忽近的,有時候就低喑下去,似乎就要停下,又驀的高亢起來。
劉鳴桐細細聽著這高亢的蟬鳴,忽然展顏一笑,對著遠處的樹林道:
「蘇大人!既然來了,何不出來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