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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淋淋的第一桶金 五十四、嘴臭要洗 文 / 鴻漸於野

    權乘風兩個隨從雖然都有些武藝,但見自家主人隨時隨地都可能被挖出一雙眼珠子來,再也不敢妄動。一面口中大聲咋呼,一面緩緩靠近。

    蘇明海卻對這兩人的大呼小叫置若罔聞,依然將一張純潔清秀的少年臉龐朝著店夥計,神識中見那兩人近到了一丈五尺左右,猛地將左手一抖!權乘風那脆弱的眼皮子受了如此大力,再也耐不得劇痛,嘶聲慘叫起來。

    那兩個隨從心中一慌,立時站住了不動,大聲道:

    「先生手下留情,有什麼話只管說來!一切都好說話!」

    渾然忘了剛才還在滿口賊子賤人,威脅個不休。

    蘇明海剛才感覺到陳未雪的心中惱怒,有意怠慢這幾個人,卻懶得和他們說話,見店小二臉色蒼白,全身瑟瑟發抖,還在茫然之中,開口喝道:

    「小二,還不上來結賬!站在那裡幹什麼?」

    這店小二吃他一喝,全身打了個抖索,卻也回過神來,手忙腳亂掏出了菜單子,卻不敢靠近,挪了挪步子,站得遠遠地道:

    「大人……大人……謝謝承惠一共是八百四十文……」

    這接天樓果然不愧為石柱關第一樓,連這吃飯價格都比人家漲了一倍還多!

    蘇明海立起身來,轟然一響,桌上杯盤稀里嘩啦碎成一片,將權乘風上半身仰著按倒在桌面之上。桌上湯湯水水都翻了出來,不久就流出桌邊,滴滴答答響個不停。

    趙弘之、秦音等人再也坐不下去,都立起身來,讓到一邊,怒罵蘇明海做事這般毛糙。

    那店小二突然聽到這一聲巨響,駭地跳了一跳,等到雙腳落地,卻突覺兩個褲管中一熱,隱隱又傳來了滴答的水聲,一股尿騷的味道慢慢地散發了開去。

    蘇明海魔師氣勢盡出無遺,威風凜凜,將店小二驚得尿了一褲襠,卻全沒欺負弱者的羞恥感。一手按住權乘風,一手伸進衣服中去掏錢。趙弘之跟著蘇明海這無賴久了,也是臉色如常,將手伸入衣兜,笑道:

    「十六郎有些不便,這餐我來付吧。」

    突然,背後風聲凜然響起,趙弘之等人皆是臉色大變!

    權乘風那兩個隨從見蘇明海以背相對,雙手又不得空。立時抓住了這個機會,猛撲而上!

    蘇明海慢吞吞地回過身來,右足反蹴一腳,正踢在趕前一步的黃臉隨從小腿之上。他這一腳,暗勁運的十分巧妙,又兼那漢子突破高階戰士在即,勁力收束不住,被蘇明海一腳踢虛了步伐,氣息一亂,外力加上自己的內力,竟然身不由己,就在原地橫翻了個空心觔斗!

    那紅臉隨從在後,將雙手隱在前面大漢的身後,袖中似有寒光一閃。準備到了跟前突然殺出,給這小賊一個措手不防,正思量間,就見前面的同伴突然橫著如風車般轉了個圈!一時還有些摸不著頭腦,就看見蘇明海回過身來,右手一伸,剛好就捏住了同伴小腿,順勢往下一砸!

    「轟!」

    這接天樓的樓板足有近寸之厚,那漢子渾身勁氣外溢,腦袋又硬,竟愣是把這寸把厚的樓板砸出個大洞,洞口把下頜卡住,怎生也拔之不出,只留了雙腳在外面亂蹬。

    那紅臉隨從一驚愣住,看著自己的同伴,正萬分佩服他的腦袋之硬時,卻見蘇明海腳尖一勾,劃拉了一條長凳,「嗚」地打在了自家的小腿之上,整個人昏天黑地地飛將起來,猛地背上又是一痛,卻是再受了板凳一下重擊,接著手腳攤開,「光」地摔在了地板之上,幾乎震散了全身的四肢百骸!

    接天樓四層也有客人,猛聽得頭頂一聲巨響,就發現天花板上莫名其妙多了一個腦袋,大駭之餘,灰塵木屑已是澀澀而下。眾食客亂糟糟地避讓,紛亂之下,或拖倒了桌椅、或打破了盤碗,又有女人的尖叫,又或有男人趁亂過了把手癮的『淫』笑,隔了層樓板也是聲聲入耳。

    蘇明海聽得口牙酸楚,心疼不已——這都是要賠得啊!

    心中恨恨,右手重新摸了個金幣出來,「奪」地釘在權乘風的頸側,手指用力,「吱溜」將金幣拉成了金條,彎過來插入了另一邊的桌面,給權乘風裝上了一個金項圈。一揮手,大聲對店小二道:

    「不用找了!」

    又對趙弘之等人大笑道:「哈哈,我們就依秦姑娘,再找個畫舫吃飯!」

    陳未雪雖然矜持,也不由得露出幾分笑容,楊修潔更是少女心思,一臉崇拜地看著蘇明海,巴巴的走了上來,道:

    「原來十六郎打架,如此好看!」

    眾人走到樓梯口,權乘風終於松過一口氣,往上一起,忽覺頸項厲痛,用手一摸,竟然滲出血來。才知道剛才蘇明海手指一抹,竟暗中將金條子內口抹成了鋒利的刀口。他是大家公子,哪裡肯就此服氣?又知道蘇明海用心化了這許多手段,那就是沒想著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要了他的性命,膽氣一壯,上身雖不敢動,口中卻喋喋大罵不休。

    他那兩個隨從此時也掙起身來,上前幫忙,但黃金性軟,他們又吃了蘇明海苦頭,手酥腳軟,用不出元力護住金片子,因此一拉便兩邊收攏,在權乘風頸上切得更深!

    權乘風吃痛之下,又轉口笨蛋混蛋地罵起兩個隨從來。趙弘之聽得皺眉,對自己兩個隨從道:

    「這傢伙嘴巴好臭,讓他到霧江裡喝幾口水,好生洗上一洗……」

    兩個隨從「喏」了一聲,返身上前,紅臉和黃臉的想要阻攔,但力氣全無之下,立馬就被人制住,扔出了窗口。權乘風破口大罵,那兩人也不管他,只顧拉開了桌上的金項圈,提了這瀟灑少年,拖手拖腳,將他從五樓扔下了霧江中去。

    權乘風大概從未受過這般驚嚇,在半天裡「啊……啊……」大叫,好久才「噗通」一聲傳來,掉進了江中。

    蘇明海和眾人下了接天樓,遠遠看見紅臉和黃臉隨從已把權乘風救起,三人身上濕嗒嗒泥沙俱下,和乞丐也沒什麼區別。狠狠看了眾人一眼,張嘴又不敢開口,狼奔豕突而去。

    眾人相顧莞爾,走到江邊隨意尋了一艘畫舫,在霧江上觀賞起風景來。蘇明海抖擻精神,進了廚房親自動手,細細整治了九個小菜出來,其餘用的倒是船上現成菜餚。主事的卻是個姓丁的老頭,乃是漁夫出身,許多魚蝦都是現打的,這一下高手碰上好材料,大家都是吃得口滑,賴在船上不肯下去。

    蘇明海又是欣喜又是無奈,玩了一下午,光顧著和老船頭一起撒網釣魚,幸好楊修潔對蘇明海極有好感,一直在旁邊陪他說話,倒也不覺如何的寂寞。到了黃昏時節,蘇明海又變換花樣,新作了九個不同的菜式,眾人一齊叫好,又商量好了明日同游的地方,方才下船而去。

    不過眾人不知道的是,那丁老頭卻是個有心人,暗中仔細將蘇明海十八盤菜一一記下。從此生意紅火,八、九年功夫,就壟斷了石柱關大半個畫舫遊船業務,又過十餘年,到了他兒子一代,連接天樓都買了下來。

    百年後蘇明海重到石柱關,老丁家的「午九碟、晚九碟」,十八碟菜式已是名滿天下,「石柱關,真奇怪,豪門年底沒被蓋。」說的就是十八碟菜式上齊,老丁家要價二銀,普通人吃不起,當地貴族卻是凡有錢就要去吃,往往到年尾導致花銷不夠的情況。

    蘇明海等人下了船,陳未雪、楊修潔也不和大家分開——剛才船上就已約好,反正郡守府客房多的是,早已打定了霸佔官府的決定,其間趙弘之看出蘇明海和楊修潔兩人之間的曖昧,自然也是出力不少。

    眾人笑語高聲,沿江而行,眼前忽然遊人紛紛散開,一群大漢蜂擁而至,中間一人,正是權乘風,此時已換了衣衫,頭髮整齊,衣冠儼然,站在那裡哈哈大笑:

    「你這一群狗男女,這會看你們往哪裡跑!」

    說罷腦袋一摔,只是這頭髮打理得實在太過精細,旁邊雖然春風細細,卻連一縷髮梢都未帶起。

    權乘風來此經年,為的不過就是戰陣功名,因此足足帶了五十家兵,怎奈石柱關乃是永平公爵趙袛的地盤,又豈會讓一個外人插手進來?況且謝朋策看他傲氣逼人,性子又是浮誇,因此一直沒有任用。這時是兩大隨從高手,一個教頭,五十家兵一窩子全帶了過來,要給前面這群小賊一個教訓!

    蘇明海無奈回頭,苦臉而笑,趙弘之容色歡喜,往後退了退,道:

    「我是讀書人,可不會爭鬥……」將臉一努,兩個隨從往前兩步,站在蘇明海後面左右,做了邊鋒。

    林竹琴雖然也是高手,卻笑瞇瞇地拉了秦音、楊修潔以及陳未雪退在一邊,也道:「女兒家,出門打架可是不好……」

    反而是楊修潔掙脫了林竹琴,一跳而上,大叫道:「我來我來!」做了蘇明海後衛。

    咯咯笑得黃昏的太陽都似乎要重新探出頭來。

    四人大叫:

    「上啊!」

    權乘風見四人衝上,連忙指揮屬下在前面組成密集戰陣,刀子卻沒掏出來,顯是也怕出了人命。

    蘇明海左右得人護衛,對敵之時,全無顧忌。拳腳紛飛,所過之處,五十家兵如波開浪逐,凡被這小賊頭一抓拍上,一腳踢中者,立時倒地不起。

    權乘風見部下不敵,倒也有些勇悍,揮拳而上。被蘇明海左手一捋,右手一圈,拿住了雙手,他心中氣極,起腳復踢,哪知蘇明海腳尖一點,後發先至,反而搶先把權乘風踢得跪在地上。

    權乘風在地上動彈不得,只得又開動嘴上功夫,蘇明海聽得心煩,伸手抓了他的頸項,拖到了江邊,嘿嘿笑著道:

    「你嘴怎麼還沒洗乾淨,再去洗洗吧!」

    嘩啦一響,又把權乘風扔進了江中,和眾人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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