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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 第043 千秋二壯士,煊赫大梁城(中) 文 / 傅戍己

    第043千秋二壯士,煊赫大梁城(中)

    凡事有其利必有其弊,蕭言因劉曄就任西城門亭長,亦因劉曄遭遇成德縣令冷眼。

    漢世制度,門吏一職,無品無階,甚至不在縣級政府正式編制之列。但是,由於門吏掌衙門之便,有通報之權,可謂位卑而權重,是衙門小吏中的肥缺。

    當然,門吏是否權重,能否斂財,全在於他能不能在縣令、縣丞、縣尉等長吏面前說上話。若能,則紅包偏財,滾滾而來;若不能,則有類後世保安,為人輕視。

    因故,門吏若想吃香,必須變身附庸,緊隨長吏意志行事。

    蕭言既然遭遇成德縣令冷眼,那就別想門吏笑臉相迎!

    就任西城門亭長以來,蕭言每逢前往縣衙交割事務,哪怕送他紅包,也要被門吏故意扯拌,屢屢耽擱時間,令蕭言鬱悶。

    不過,正如前面所說,凡事有其利必有其弊。門吏平素借手中權力,肆意刁難蕭言的行為,反成為蕭言挾持成德縣令的絕佳藉口。

    可憐門吏,弄權成禍,就這般成為蕭言宦海搏浪的踏腳石。

    蕭言一劍刺死門吏,沉聲喝道:「主隊,隨我向前衝,活捉縣令!」

    「但凡持刀劍阻攔者,皆殺無赦!」

    「殺!」蕭言一腳踹開縣衙大門,率領數十名遊俠,湧入縣府。

    適逢鄭寶率眾北來,成德縣令為預防萬一,遂將縣城所有兵力集中於南城門,遙遙監控劉曄、鄭寶。

    因為此節,本來警戒鬆弛的縣衙,變得更加虛弱,僅僅留守五六名衙役。

    衙役善於捕盜捉凶,卻不善於戰鬥,哪裡是蕭言這一幫殺人遊俠的對手?

    僅僅一個照面,五六名衙役,便死的死,降的降!

    蕭言熟悉縣衙地理,曉得何縣令、劉縣尉、陳縣尉、董游徼、許游徼議事內堂所在。因是,擊潰眼神迷茫,尚不知發生何事的衙役之後,蕭言毫不戀戰,筆直衝向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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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衙後堂。

    成德縣令、縣丞、兩位縣尉、兩位游徼,以及數名佐吏,就巢湖賊兵一事展開討論。

    「劉子揚{劉曄}真殺了鄭寶?你們有誰能夠確定?」成德縣令猶自不信南城傳來的消息,懷疑劉曄使詐。

    從某一方面來說,成德縣令倒是與蕭言有共同話語:兩人皆認識到劉曄高才無行,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詭譎性格。成德縣令對劉曄百般防範,蕭言亦不願做劉曄佈局棋子;成德縣令與劉曄不合拍,蕭言亦與劉曄亦漸行漸遠漸無路。

    當然,儘管對待劉曄的態度相似,蕭言與成德縣令也無共同話語。

    成德縣令之所以忌諱劉曄,是因為他忠心袁術;蕭言與劉曄漸行漸遠,是蕭言在劉曄身上,看不到光明未來。蕭言在劉曄身上看不到光明未來,在成德縣令身上,他更看不到光明未來!

    袁術呂布悔婚之戰,這場掀起袁術第二次衰敗序幕的戰役,已經提到日程表。

    袁術倘若衰敗,成德縣令可能獨活?蕭言不看好他!

    正是因為袁術衰敗在即,蕭言才敢逆兵縣衙,挾持成德縣令。畢竟,一旦袁術下邳慘敗,面對呂布、曹操的雙重剿殺,袁術勢力哪裡還有心情,關心成德縣令被人挾持一事?

    閒話暫且不提。

    且說,成德縣令正與眾人探討劉曄有沒有誅殺鄭寶時,門外突然傳來嘈雜聲。

    成德縣令疑惑抬起頭:「怎麼回事?」

    「我去看看。」陳縣尉拎起佩劍,長身而起。

    然而陳縣尉還未走至門前,只聽「匡、匡」兩聲,杉木質材前門,被人猛烈踹開,帶起塵土飛揚。若不是木門虛掩,未插門栓,陳縣尉幾乎懷疑,木門將會被直接踹飛,砸向他。

    「誰這麼大膽?」陳縣尉陷入慍怒。

    不過,當看清來人時,陳縣尉又傻眼:踹開杉木前門的,正是蕭言直轄的三十名遊俠。三十名遊俠魚貫湧入屋內,分前中後三列,短劍在前,短刀在後,堵死眾人外逃路線。

    陳縣尉傻眼之後,繼而暴怒:「哪裡來的刁民,你們是想造反嗎?」

    「造反又如何?」蕭言背負箭筒,腰挎長劍,手持短弓,自人群背後,緩步走出。

    「咦,我認識你,你好像是西城門亭長吧?你來這裡作甚?」陳縣尉眉頭微皺,拿出長吏的威嚴,呵斥蕭言。

    蕭言嘿嘿一笑,右手取來一支羽箭,食指、中指、無名指三指控弦,指向陳縣尉:「陳縣尉,刀劍無眼,還請解除佩劍,免得誤傷。」

    見蕭言取弓,指向陳縣尉,屋內眾官吏紛紛驚叫出聲。他們雖不明白蕭言意欲何為,心中卻隱隱升起不妙感覺。

    成德縣令神情陡然嚴肅:「蕭言,你欲如何?難道劉子揚勾結巢湖賊兵,想奪我成德縣?」

    「何縣令,你是真不懂還是不願懂?鄭寶的人頭,我都已送至南城門。劉公子殺鄭寶,納降賊兵,那是助小袁將軍安定地方,怎當得起『勾結賊兵,侵奪縣城』罪名?」蕭言冷笑嘲諷道。

    「咦,鄭寶人頭已經送至南城門?我怎不知道?」成德縣令詫異一聲,驚訝的望向其他官吏。

    「我也不知。」

    「委實不知。」

    「我路經南城門時,卻是不曾見過鄭寶人頭!」

    「蕭亭長沒騙人?」

    ……

    聞聽眾人議論,蕭言發覺,成德縣令、縣尉、游徼這些人,好像是真不知道,鄭寶人頭,已經送至南城門。顯然,此間似乎頗有內情,想乘亂取利的,不止蕭言一人。

    不過,無論成德縣令是真不知道鄭寶已死,還是假不知道,都不影響蕭言計劃的繼續進行。

    俗話說,開弓沒有回頭箭。

    蕭言既然已經率人圍攻縣衙,就別想半途而廢。

    蕭言喝令眾人停止喧嘩,向成德縣令說道:「我來目的,何縣令想來已經猜到。不錯,劉公子單馬赴巢湖,危險重重,還請何縣令、陳縣尉、劉縣尉,整冶縣兵,發兵巢湖,配合劉公子收編招降巢湖賊兵!」

    「不可能!無袁將軍軍令,縣兵豈能遠赴千里之外!」成德縣令斷然拒絕。

    蕭言心中冷笑:「可能不可能,可由不得你!」

    恰在此時,蕭言突然想起後世一篇名詩,遂笑道:「何縣令,我這裡有一篇五言詩送你。」

    不等成德縣令表達意見,蕭言已經昂首朗誦:

    「閒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煊赫大梁城。」

    蕭言朗誦的詩句,卻是摘自李白所作《俠客行》。

    《俠客行》一詩,共十二句,一百二十字,蕭言掐頭去尾,卻是只取其中四句四十字。之所以只念四句,是因為蕭言覺得有這四句詩契合場景就好,沒有必要非得念完十二句《俠客行》。

    朗誦四句詩完畢,蕭言又進一步詮釋內涵:「戰國之際,秦國長平之戰,坑殺趙軍四十萬,而後又進逼趙國國都邯鄲。趙國恐慌,遣使向魏國求救。信陵君欲救趙國,而魏將晉鄙不給他兵。信陵君遂遣猛士朱亥,以鐵錘擊殺晉鄙,奪其軍,統其將,逆擊秦軍。」

    「今日之勢,頗類昔日。」

    「巢湖賊兵,秦軍也!」

    「劉公子,趙國也!」

    「何縣令,晉鄙也!」

    「我蕭言,朱亥也!」

    「劉公子收編巢湖兵,救國救民,義之所在。」

    「何縣令倘若因私廢公,欲間接害死劉公子,那我也只好效仿朱亥餘威,捶殺何縣令,統領縣兵,揮旗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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