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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六百八十七章 有魔西來(上) 文 / 今夕何夕

    離開盧家姐弟,安伯塵來到三仙峰,三仙峰峰頭,白裙迎風舞動,司馬槿回過頭看向虛空邁步的安伯塵。

    「無需自責,非你之過,兩廂情願而已。」司馬槿走到近前,寬慰道:「早在擂台上我便看出,裘擊印已懷必死之決心,就算你出手救下他,他也不會獨自苟活。」

    聞言,安伯塵笑了。

    「你覺得我在自責?我只是在思考一件事,為何到了如今的高度,擁有如今的力量,我卻還需妥協。」

    「妥協?」司馬槿搖頭道:「這不算妥協,只是你佈局的一部分。別以為我不知道,從頭到尾你都曉得,裘擊印必死。」

    安伯塵沉默,背對著青灰色的三仙峰,他的臉色也如起伏山巒一般,縈繞著一圈暗沉的顏色。

    「也是。」安伯塵忽而一笑,籠罩在山巒高處的烏雲向後飄去,讓陽光灑向安伯塵的面頰:「不過你有一句話說錯了,我真正擅長的不是佈局,而是拆局。見局拆局,拆來拆去,為我所用,就比如這一局。」

    「好啦,不就是一個口誤。」司馬槿撇了撇嘴,她走到安伯塵身旁,背著手道:「現如今那個九辰君操縱著的無光劍神秦宇應當已經投靠向天庭,天庭之人就算有所懷疑,可秦宇當著這麼多人面被揭穿身份,更是盛怒之下殺死裘擊印,諒那王子山再心思狡詐也尋不出破綻。我只是好奇,三天前你為何要殺死假的秦宇。」

    「你猜。」安伯塵笑道。

    司馬槿瞪了眼安伯塵,蹙眉思索起來。

    「猜不到。」片刻司馬槿手一攤道。

    安伯塵笑著搖了搖頭:「不為其它,只是氣不過九辰君的卑劣手段,秦宇為圖高位不擇手段的所作所為,想要殺他一回解氣罷了。」

    司馬槿一怔,她微微錯愕的看向安伯塵,美目中漸起喜色。

    「這麼說來,你一直想要的那個槍引終於找到了?」

    安伯塵的周天四象神槍尚未告成,所差的只是那個槍引——腔中熱血。但凡修煉到三百歲後的仙人無不老成世故,仙人境以上忘乎凡塵,真仙境以上超然於世外,這樣的仙人哪會有一腔熱血。可安伯塵的槍道講究一個週而復始,修煉到最後無不返璞歸真回到最初時,因此想要成就周天四象神槍就必須點燃腔中的熱血,像少年時那樣意氣激揚。

    「尚沒。」安伯塵搖了搖頭:「還差些許火候,無法完全激起。」

    司馬槿不言不語,沉默著望向遠處的青山莽空,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你在想什麼?」安伯塵問道。

    「我突然想到你現在追尋熱血的過程倒像是在尋找逝去的歲月,想要重複青春。」司馬槿抬起頭道。

    聞言,安伯塵心頭一動。

    他突然想起那年的君子國孤島,島上的功法石碑毫無例外的散發著古老滄桑的氣息,明眼人一看便知,這些石碑歷史悠久。唯有一塊石碑不是那樣,從它身上感覺不出絲毫逝去的氣息,它始終保持著一種平和而超然的氣息,像是永遠不會老去。那塊石碑上只寫了兩個字,輪迴。

    君子國中三蛇掌輪迴,那輪迴也正是君子國創建者遺留之物,而今那個人的身份已漸漸明晰起來,他正是開創遠古末年天地第一世家的史上第一強者,那個姓周的男人。

    「若我是棋子,他們是棋手,那一切的一切都該在他們的棋盤上擺定位置,從初始到末了。我到達君子國,遍觀遠古功法也是命中注定之事?而我這一槍」

    「你在自言自語什麼?」司馬槿問道。

    「沒什麼,只是又想通了一些事。」安伯塵恢復平靜,心中戾氣盡散,淡淡說道。

    長袖一抖,一個虛化的人影出現在安伯塵面前,正是老裘的元神。

    「無邪兄弟果真是大神通,竟在無光劍神必殺之劍下保住我的元神。」老裘幽幽一歎,語氣中帶著自嘲:「想來想去,這天地間能如此蔑視無光劍的真仙也就那幾個,當年縱橫天河的銀槍,不想竟和老裘同行了這麼些日子,也算不枉平生。」

    肉身已死,元神通達,老裘能想出安伯塵的身份也不出乎安伯塵的預料。

    「老裘,你既大仇得報,此生當無遺憾。如今肉身已毀,你是想要輪迴轉世,還是想要灰飛煙滅?」安伯塵也不寒暄,直截了當問道。

    一旁的司馬槿複雜的看了眼安伯塵,動了動嘴,卻沒說什麼。

    害死老裘戰友的罪魁禍首是九辰君,至於秦宇只是一個傀儡罷了,安伯塵不欲告訴老裘真相,司馬槿雖能理解,可心裡難免生出一絲異樣的情緒。

    裘擊印沉默著,如同司馬槿所言,他本就沒打算活著離開龍背山,如今大仇得報,他更是心中空空,壓著他不知多少載的大山一朝瓦解,他倒有些無所適從起來。

    他當初捨棄吳昊自己逃命心中一直有愧,本想著死得徹徹底底,灰飛魄散,可被安伯塵救下後,他卻有些捨不得了。

    非是貪生怕死,而是一種經歷了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之後的明悟,令他突然珍惜起這得來不易的新鮮空氣和溫暖陽光。

    三仙峰頭,陽光明媚,和風徐徐。

    安伯塵注視著裘擊印神色變幻的元神,忽然撫掌道:「不若這樣。我有一行宮,缺一守門人,你若一時半會想不通,不如去我那行宮中呆上一陣。一來反省,二來,我那行宮和之前我為你們布下的法陣一樣,能夠轉化時間,可供修行。」

    到了仙人境、真仙境,修行幾乎已成本能反應。即便老裘肉身已死只剩元神,聽到安伯塵後半句話仍是一怔,隨即面露苦笑。

    「也好。」

    老裘的元神朝向安伯塵屈身一拜,安伯塵也沒多言,揚臂一揮,將老裘招入周天宮。

    「你找周天宮的守門人還真是一點規律都沒,前一個王瓶是陰險小人,而這裘擊印又是一磊落義氣之輩。兩人間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都已只剩元神這老裘,你莫非也要將他煉製成道兵?」司馬槿問道。

    「自然不會。」安伯塵道。

    「你選周天宮的看門人真的是只看機緣而不看他們本身能力?」司馬槿甩著安伯塵臂膀鍥而不捨問道,時至今日,情形有些倒轉開來,賣關子的不再是司馬槿,往往是安伯塵。

    安伯塵笑而不語,他看了眼天色,時至下午將近傍晚。

    「走吧。真仙正賽快要開始了。」

    司馬槿心知今日無法撬開安伯塵的嘴,只好作罷。

    兩人在三仙峰上略逛了幾步,隨即駕雲向殿前廣場飛去。

    安伯塵還在想著輪迴和他周天四象神槍之間的關係,而司馬槿一邊期待接下來的真仙正賽,一邊思索著安伯塵為周天宮所選的守門人之間的關聯。

    兩人都沒發現,在背對著他們的西方,天色乍露紅光。

    傍晚未至,不該有紅霞,且怪就怪在那紅霞還散發著些許血腥味,西方是佛家靈山聖地之所在,這個時代唯一清靜無為處,更是不該染上半點血腥。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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