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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六百章 化敵? 文 / 今夕何夕

    「李青衣看來並沒死,而是被這神秘小童收服。」

    安伯塵翻著書卷,自言自語道:「倘若馬賊的實力和大匡時的軍隊士卒實力持平,能一人殺盡五千馬賊,李青衣的實力應當在天品到神師之間,而那個小童應當在神師境。」

    說著,安伯塵又摘了本書卷,翻看起來。

    同樣也是一篇故事,故事的敘述風格和李青衣的故事差不多,似野史似雜記,這回卻不是發生在羅月國,而是發生在一個叫夢蘿國的地方。

    整整一天時間,安伯塵都在翻閱神殿前任主人寫的故事,到最後安伯塵發現,這些故事都是根據那人在這方世界遊歷的經歷所杜撰。這方世界的修行界並不昌盛,最強者約莫比神師略微高出一點,一重天真人左右。神殿前任主人在塔外是朝不保夕的斗奴,可在塔裡時,卻頗具情調,常常白龍魚服混跡塵世,取得見聞回來撰寫成卷,供自己把玩。

    「這一卷似乎有些不同。」

    在竹林最後方,安伯塵發現了一捆吊著的竹簡。

    取下,剝開竹簡,安伯塵從頭看到尾。

    「真是巧,看來我還算挑對了,這位仁兄的想法頗為奇特。」

    安伯塵自言自語道。

    在這最後的竹簡中,記載著神殿前任主人對於斗奴塔,以及塔中內壁連通一個個世界壁畫的猜想。

    他認為,這斗奴塔既是鎮妖塔的投影,而鎮妖塔這萬年來都未曾被人發現,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鎮妖塔為一極其厲害的強者所掩藏,二則鎮妖塔已在那年鎮壓偽妖的過程中被毀。若是第二種情況,鎮妖塔已被毀,卻能投來五道影響,匯聚成五塔鎮中的斗奴塔,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從過去延伸來的投影。

    試想一下,真仙境的玄奧是虛空,玄仙境的玄奧是時間,而那年的偽妖少說也有玄仙境,也就是至強者,能將偽妖鎮壓,這鎮妖塔的品秩至少玄仙,甚至有可能是幾乎難以證明其存在的無上法寶。既是玄仙境以上的法寶,那跨越時間,從過去射來投影也未嘗沒有可能。既是從過去而來,那塔中內壁的畫卷,十有**是過去的世界。

    在偽妖逃至通天寨,元壽漫長的遺民紛至沓來的那個年代裡,天地秩序崩潰,又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過去的投影,過去的世界似乎還真有這種可能。」明白了神殿前任主人的猜想後,安伯塵不由點頭,對方是老牌斗奴,在永塔校場也不知呆了多久,做出這番推測自然有他的根據。

    「這是怎麼沒寫完?」看到最後,安伯塵卻發現最後的字跡潦草凌亂,像是被人強行打斷一般。

    心頭一動,安伯塵施展神目通,卻發現無法在這裡搜尋過去影像,因為這裡本身就是神殿前任主人施法所開闢的空間,強行探索過去,會導致空間崩塌。

    「看來此人也是一真仙。真仙境的王級斗奴,或許他成為斗奴前本身就喜好舞文弄墨,不喜爭鬥,這才沒能晉陞皇級斗奴。可是,究竟是誰阻止他繼續寫下去,他沒寫完的話又是什麼?」

    安伯塵好奇心一起,索性盤膝坐於竹林間,靜靜思索起來。

    海浪如鼓缶,竹音如琴琶,一**的迴盪在安伯塵耳邊。

    沒過多久,安伯塵猛地睜開雙眼,眸裡翻覆起驚詫之色,轉瞬收斂。

    他假裝什麼也沒發現,緩緩站起身,背負雙手閒庭信步於竹林間,東看看,西翻翻,待到海面上升起一輪銀月時,安伯塵似乎終於玩盡興,踩著海波飛向遠處的後殿大門。

    「主人出關了。主人今晚在哪個殿過夜?」剛從後殿走出,一直沒有離去的月上前問道。

    「今晚我不留在神殿。」安伯塵說道。

    「主人」神使月已知道安伯塵和前幾任主人的不同,沒再驚訝,只是流露出些許不捨和擔憂。

    「放心,若不出意外,明日我會再來。」安伯塵心知月擔心自己一去不復返,遂笑著道。

    聞言,月的臉色輕鬆了許多,她向安伯塵恭敬施禮道:「如此,恭送主人。不知主人還有什麼事情吩咐月去做?」

    放在從前,安伯塵或許會大手一揮,命令月遣散神殿中的一干侍寢使女,順便遣散走她自己。可若這樣,這些神使心中的信仰必定會坍塌,而安伯塵又沒時間理會她們,於心不忍也無濟於事,所遭遇的情況會更糟糕。

    「沒事對了,等我下次來,你得準備些好酒好菜。」

    說完,安伯塵哈哈一笑,撇開月化作一陣青煙,向神殿外飄去

    斗奴塔八十一層,青煙慢悠悠的從畫卷中飄出,灑落地面後,變成一個青衣人。

    只在畫卷世界裡呆了一天,重回斗奴塔,安伯塵便感覺到心頭沉重,略略不是滋味。安伯塵雖然沒在神殿裡肆意妄為,可那種高高在上、掌控一個世界的感覺,仍繚繞在心田。好在安伯塵道心堅守,轉而便恢復自如。

    斗奴塔八十一層,除了他以外空無一人,似乎所有人都在他們自己的畫卷世界中享受著帝王式的待遇。

    「你總算出來了。」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安伯塵一怔,轉頭看去,卻見呂風起正坐在閣台欄杆上,身體隨風而舞,每一寸骨骼肌肉都和風融合在一起,無論形態還是韻律,難怪安伯塵起初並沒發覺。

    「你莫非真沒找一副畫捲進去過?」安伯塵略有意外,指著牆壁上的幅幅畫卷問道。

    「去了。」呂風起低頭說著,容顏隱於陰霾中,看不出臉上的表情。

    「感覺如何。」安伯塵邊說邊向呂風起走去,神情玩味。

    「那裡有座神殿,神殿裡有許多人,我知道我只要過去,便能擁有那方世界。」呂風起今夜出奇的平靜,聲音中少了冷漠,卻多了幾分淡然:「我在遠處看了許久,終究沒有過去。」

    「為什麼?」安伯塵已經隱隱猜到答案。

    「我做這一切,想要的只是一個證明。從前我聽了那個女人的話,踏上這條路,如今回想起來,更多的只是不服。」呂風起說道。

    安伯塵忍住心中的驚訝,他不是驚訝於呂風起的心思,而是驚訝呂風起居然和他開誠佈公的暢談心裡話。卻不知在畫卷中的世界裡,呂風起究竟看到了什麼,回憶到了什麼,又或者感悟到了什麼。總之,安伯塵已然發現,今夜的呂風起和從前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從他隨心所欲飄然融入和風的身法便能看出,他的心境再有提高。

    即便如此,他今晚這麼說,他日後還是會繼續前進在那條路上,只爭一世天下。

    安伯塵心中微微惋惜,可轉念一想,在那本《南華真經》中他曾看過一句話,子非魚焉知魚之樂,遂也釋然。

    兩人於閣台邊,一立一坐,都沒再開口。

    月光滑落,今夜的斗奴塔估計也只有他二人未能入眠。

    在西流海外二人激鬥奪武道,彼此間暗暗引為對手,都有獨此人而小天下的心思。躊躇滿志的踏上前往通天寨的道路,至今日,二人再度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被囚於斗奴校場,前途不明。儘管如此,可二人都是九分興奮,一分憂心,畢竟許久未曾遭遇如此境遇。

    「對於救出大匡虎狼,我總算理出些許頭緒,不過,還有待考究。」安伯塵說道。

    「在畫卷裡的世界中發現的頭緒?」呂風起一語道破。

    「是啊,我也算走了大運氣。」安伯塵望著也不知是真是假的那輪明月,喃喃說道:「來自過去過去通未來若我猜得沒錯,或許我們也無需再費什麼波折,從這通天寨裡,就可以找到我們想要的那個秘密。「

    安伯塵口中的「我們」自然是指他和司馬槿。

    呂風起嘴唇翕合,似想詢問,可他終究不是那麼八卦的人,並沒問出口。

    「當然了,解救他們的前提,是先要找到他們。五方斗奴塔,每一座都是八十一層」安伯塵搖了搖頭,話音卻忽地一轉:「呂兄,這些虎狼都在斗奴校場歷練過,他們的本事,應當遠高於尋常虎狼。若得他們,再教一賢君為主,輔以你我,匡復東界大有機會。」

    「你想說什麼?」呂風起的聲音漸漸變冷,之前的如風淡然逐漸消失。

    「你看李賢如何?」安伯塵毫不避諱,直勾勾的盯著呂風起的眼睛,問道。

    今夜呂風起難得的托出他埋藏百多年的心思,安伯塵也算知道,呂風起走這條梟雄之路,立志爭天地,並非骨子裡的野心,而只是為了證明,證明他可以擺脫從前琴娘帶給他的屈辱。

    趁此千載難逢的良機,安伯塵靈機一動,開口如此說道。

    捧李賢為天帝,和他呂風起自己成為日後天地之主,結果雖不同,可都能證明他呂風起是能夠傲視天地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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