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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五百五十九章 立武 文 / 今夕何夕

    更新時間:2012-07-25

    一國老祖親自出戰,只能說明對手的強大和可怕。

    可連老祖都出場了,對手再強大可怕,也只是螳臂擋車罷了。

    兩國將士如是想著。

    蓮池國老祖紅袍褐髮,身材高大,在晚霞下攝空漫步,雙臂不時擺動,發出大片空氣撕裂的聲響,引得山坡前的兩軍將士大聲喝彩叫好。

    「來者何人,報上姓名!」

    拓姓老祖在距離典魁三十步外停下,高聲呼喝。

    他的身材奇高,單論身高,竟比典魁還高出一個頭,算得上魁梧之極。

    然而,當他和典魁隔著黃昏下的紅霞對峙時,竟難以讓人覺得他的個頭比典魁高。相反的,站在山坡上手提雙戟的男人紋絲不動,可每一個呼吸間隱隱綽綽給人一種勾天聯地的奇妙感覺,遠遠看去時,竟比拓姓老祖還要高大無數倍。

    「呼」

    典魁的呼吸突然變得響烈起來,就好像一陣陣拉風箱的聲音在天地間此起彼伏,迴盪在兩國千軍萬馬間,給人帶來一種強烈的不安。

    最先覺察到不安的,正是首當其衝的拓姓老祖。

    「你到底是誰!」

    張口吐出飛劍,擎於掌心,拓姓老祖又問道,聲音已沒有先前那麼理直氣壯。

    就在這時,拓姓老祖下意識的抬起頭,臉上浮起錯愕。

    只見晚霞上的那一片黃昏,不知何時居然燃燒了起來,且隨著雙戟男子的呼吸聲,越燃越旺。

    片刻後,所有人都看到了燃燒著的黃昏,整個西流海但凡能看到天空地方的人們,在同一時間陷入了不安和恐慌

    「賢婿,此人要做什麼?他不會是想要把天給燒穿了?」

    流沙國國王盯著水鏡中詭異的場景,又抬頭看了看王宮上方,也在燃燒著的黃昏,驚問道。

    「王上,那位高人燒的不是天,他燒的只是黃昏。」

    流沙國老祖低聲提醒道。

    「黃昏?黃昏又非實物,如何能燒?這是怎麼回事?」流沙國國王愈發驚疑不定。

    「老朽也甚難理解。」流沙國老祖長歎道,面露僥倖,幸好這些不知從哪來的奇人異士是站在自己一方,否則自己也會落到蓮池國老祖那樣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

    想了想,流沙國老祖又道:「這應當是賢婿請來的那位高人的功法玄奧,依老休看來,那位高人的本領雖不如八面王等妖王,可也應當在蓮池、金頂兩國老祖之上,將他們攔截於邊境之地當是不在話下。」

    李賢不認識典魁,自然不好插嘴。

    倒是顏小刀看得熱血沸騰,暗歎大匡前輩人物果真個個不俗,然後上前一步,對著流沙國國王道:「王上請放心,典將軍和我宗掌門師兄是生死之交,所行之事定會有分寸,不會對西流海造成危害。」

    「但願如此。」

    流沙國國王勉強笑道。

    站在李賢身旁的西沙公主看看顏小刀,又看看李小官,隨後轉目注視著水鏡中孤傲而立、一身英雄氣概隔著老遠也能感受到的男人,心中撲通撲通直跳。

    那種不安的預感越發強烈,她很奇怪,為何滿朝文武沒一人能發現這一連串事件中的巧合,這一切巧合背後的不同尋常?又或者他們早早發現了,卻假裝不知,更不敢說出?

    沒等西沙公主繼續想下去,水鏡中提著雙戟的男人,終於動了。

    黃昏火燎燎,土坡暗沉沉。

    他傲然而立,上半身置身燃燒著的黃昏下,散發著銀白色的光芒,彷彿天地間的光輝全部聚湧到了他身上。而他下半身,直到腳下的山坡,不知何時被一團黑色的大火包裹著,大火雖是黑的,卻給人一種比鮮血還紅艷、比陽光還熾烈的感覺。

    黃昏、山坡,包括他自己,都在蒸騰的火光中,人影若隱若現,如夢似幻。

    他提著雙戟,向蓮池國老祖飛去,他的速度並不快,氣勢也並不怎麼驚人,然而手擎飛劍一身修為的蓮池國老祖卻已經滿頭大汗,面無人色。

    旁人不知,唯獨置身典魁注視下的他,能夠深切的感覺到,持戟男人的目光似有一種非凡的魔力,目光如火,卻燃燒得四周空氣氤氳舞動,彷彿有了自己的生命,將他包裹住,轉而開始凝固,彷彿由火變成了冰,像是無形的絞索,讓他膚如刀割。

    這還僅僅是目光,拓姓老祖此時早已後悔不迭,他連對方的目光都承受不住,又如何能承受得了對方一擊?

    他和對方雖然同為六重天巔峰,可彼此間的實力,卻差距甚大,猶如天壤。

    可當著兩國將士的面,身為老祖的他實在拉不下臉不戰而逃。

    「閣下究竟是誰?本人可是蓮池國」

    稍作猶豫,拓姓老祖一邊咬牙支撐,一邊喧聲道。

    他卻不知,正是他這一猶豫,斷送了他的性命。

    黃昏即將燃燒殆盡,一股深不可測的氣息正飛快的從遠天掠來。

    拓姓老祖膽戰心驚,自然毫無察覺,典魁卻深深皺起眉頭,隨即面露冷笑。

    「我管你是誰。」

    典魁的聲音還和多年前一樣,平直得沒有波瀾,如冰一般寒冷。

    話音落下,典魁的氣質陡然一變,變得張揚爆裂,而他的氣勢也在這一瞬攀升到極點。

    「你若能接下我這招,我便告你我是誰!」

    典魁大笑道,冰封冷酷的容顏頃刻間變得燦爛起來,宛如炎炎夏日,臉色表情變換之快,令人咋舌,卻沒有讓人覺得絲毫不妥,只因為無論是冷漠還是笑容,他的眸子至始至終都在燃燒著,燃燒到最後,恰如此時焚成黑焦的黃昏,幽冥而深邃。

    既是天生無底洞,又是大匡逆天道技的先行者之一,典魁於蓬萊仙境苦修五年,終將極炎極寒之玄奧融會貫通,配合上他雙戟道技,漸至大成。

    從漆黑破碎的黃昏下飛出一支小戟,行蹤軌跡捉摸不定,直向蓮池國老祖射來。

    蓮池國老祖此時退無可退,避無可避,也只好放手一搏。

    西流海妖獸為大,資源匱乏,能在西流海從一籍籍無名的散修成長為一國老祖,自然有他獨到之處。

    見到典魁的玄奧是以火勢為主,蓮池國老祖本能的捏動手印,口吐咒言,雙手向側上方揚起,剎那間從西流大海抓來了八千道西流水精。

    須臾,原被燃燒成焦土黑屑的黃昏上,多出了一汪汪亂流的蔚藍長水,水勢如山,險峻陡峭。

    下一刻,蓮池國老祖的身影滑入八千道西流海水精中,消失得無影無蹤,恰到好處的避開典魁那一戟

    「西流海的散修突破真人境後,都會選擇去大海中修行,長年累月,在西流海中磨練出一身本領,因此他們的玄奧大多和海水有關。」

    流沙國的龍門客棧中,敖霸注視著水鏡,有些怪裡怪氣的說道:「這典魁的本領確實不可小覷,然而他也太低估西流海的六重天散修了,能在真仙境妖獸位尊的西流海佔據一席之地,這裡的散修又豈是善與之輩?」

    「的確。」安伯塵點了點頭,又道:「所以我才以西流海為練兵之地,既因看中這裡的妖獸,也看中這裡散修的本領。」

    「所以說,典魁適才所言太過托大。蓮池國老祖這海遁之術神乎其神,真仙境以下,誰能看破?」

    敖霸似笑非笑的說道,這些日子,他在和安伯塵的交鋒中,始終落於下風。即便兩人聯手已成定局,可一直被人壓著一頭的感覺終究不好受,倘若典魁這一戰沒能順利拿下蓮池老祖,既丟了他自己的臉,也丟了安伯塵的臉,敖霸也能稍喘一口氣。

    想到自己之前竟對安伯塵的話信以為真,敖霸心中一陣好笑。

    大匡能出一個安伯塵,已是不可思議的事,怎會連跟著安伯塵一同逃出三朝的大匡虎狼都擁有同樣的本事,相近的天賦,那豈不是無比逆天之事?

    抬頭看向安伯塵,敖霸不由皺起眉頭。

    「你笑什麼?」敖霸皺眉問道。

    「他笑你太早下結論。」司馬槿替安伯塵答道,她看向敖霸,美目中的光彩像是能斬破這晦暗天色的劍光,鋒利得令人不敢直視:「我知道,像敖兄這樣天賦異稟的遠古種族,不會看得起東界的凡人修士。別說你們了,就連九淵洲,甚至從前的洞天福地、五鎮海瀆,都不曾將五界凡人看在眼裡。只不過,你們卻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敖霸問道,滿臉不悅。

    沒等司馬槿作答,令敖霸震驚的事發生了。

    水鏡中,流沙國邊境城郭的山坡上,宛如火神降臨的雄奇男子向前邁出兩步,隨後站定。

    他並沒有抬頭看天,沒有從漫天西流海水精中尋找蓮池國老祖的身影,在敖霸和司馬槿談話間,他僅僅走出了兩步。可就在他邁出這稀鬆尋常、並沒什麼驚人之處的兩步後,但凡有點見識的人,都能清晰的發覺,典魁在這方天地中所處的位置似乎發生了截然不同的改變,又像是這方天地因為他的移動,而隨之改變起來。

    「這是什麼?」

    敖霸大驚,駭然問道。

    他絕不是見識膚淺之輩,然而發生在典魁身上的事,他卻是第一次見到。

    踏入仙人境者能施法勾連天地,取天地源力為己用,這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然而在敖霸看來,那典魁只邁出了兩步,隨便移動了一下,竟然取得天地之勢,讓天地之勢跟著他的一舉一動而發生變化,已然超乎常理。

    水鏡中,因為典魁邁出的那兩步,瀰漫在天地間的大水彷彿被比它們更有力的大風刮過,亂了首尾,隱遁於八千道西流海水精中、伺機發難的蓮池老祖也暴露出身形。

    「哈哈哈」典魁仰天大笑,右拳一縮一張,大喝:「死!」

    蓮池老祖心驚膽戰,他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便被找了出來,剛想再遁,那兩道流光已經一前一後襲來。

    典魁號稱漠北狂龍,時至今日,他的為人乃至道技,仍能從他的稱號中觀出一二。

    這兩戟霸道絕倫,一柄是炎熱之極,另一柄冰寒之極,且彼此間擁有著玄而又玄的聯繫,時刻變化流轉著,令人大歎其人對冰火兩極源力造詣之深。

    黃昏已經燃燒成黑色齏粉,這一回,蓮池老祖再想遁逃,卻突然發現他已被鎖死,淪陷在燃燒成齏粉的黃昏中。

    黃昏是夜晚降臨前的一刻,將那一刻的時間燒燬,想要逃脫出破碎時間的束縛卻是極其艱難。

    當蓮池老祖回省過來,他居然自投羅網,鑽入對方早先當著所有人面佈置下的陷阱,雙戟業已一前一後飛來,將蓮池老祖的肉身和元神同時絞成粉碎。

    一招斬殺蓮池老祖,典魁虎目中填滿血絲,興奮異常的他高高躍起,趁著那股強絕的氣息還未飛至時,揮舞雙戟,招來流星般的極火之光,轟殺向山坡前的兩國大軍。

    一時間血流成河,屍伏遍野,典魁在半空中仰頭大笑,兩國將士哀歎連連。

    「典將軍居然也學會用計了。」

    司馬槿笑道。

    典魁再強,可同樣是六重天巔峰,他想要一合擊殺蓮池國老祖,也是殊為困難之事。可他率先佈置下陷阱,引誘蓮池國老祖進入,輕而易舉的將其擊殺。

    如此有勇有謀的典魁,絲毫不像司馬槿印象中的那個漠北狂龍。

    「老典的才智不輸當年大匡任何一人,否則他也不會悟出那般神奇的道技。」

    安伯塵靜靜說道,淡若淺墨的眉宇間,不知為何擰起一絲惆悵。

    司馬槿一怔,未及說話,就聽敖霸嚷嚷著道:「剛才說我忘了一件事,到底是何事?」

    司馬槿又看了眼安伯塵,隨後開口道:「五界之地,自古以來便是天庭之下的中央天地。雖說道勢沒落,可一旦天地大道由衰轉盛,最先興盛的,必定是五界。九淵洲在這個時候出兵霸佔五界,正是因為看出了這一點,想要拔得天地道勢興盛的頭籌。可你們別忘了,大道興盛必有其始作俑者,在東界大匡,大道的先行者便是殘留下來的武將虎狼們,只要他們一日不死,便會順勢而起,借助大道興盛的機緣,步步登天,終究成為天地間最可怕的存在,至少在如今這段歷史時期。」

    敖霸遲疑著,看了眼司馬槿,又看了看安伯塵,半晌遲疑道:「你是說,在未來,你們所使用的那種叫做道技的戰鬥方式,會成為天地主流?」

    「不一定是主流,但必定會成為天地間最強的一道之一。」

    安伯塵吐出一口氣,篤定的說道。

    「正是。」司馬槿也點頭,美目盈轉,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笑道:「這道技既然是大匡武將們所使用的道法,那便稱之為武。」

    「武?」安伯塵咀嚼著:「武有行兵打仗征伐殺戮之意,用此代表一道也恰如其分,但願它能長久永昌。」

    「週而復始為天道。你別指望它能長久,像現在和不久之後一般昌盛。不過,不管過多久,它永遠不會真正消失就是。」

    司馬槿說話間,眸子裡似乎裝著許多深沉的東西,語氣亦潺潺如溪水,悠遠橫亙。

    「哼!」

    看到安伯塵和司馬槿含情脈脈的對視柔語,敖霸也不知在發哪門子神經,很是看不慣。

    「就知道說大話。罷了,我先去找李賢那小子,把大事徹底定下。」

    哼了兩聲,敖霸搖身化作流光,飛出龍門客棧。

    待到敖霸飛遠了,安伯塵走到司馬槿身邊。

    「莫非在你看見的未來裡,我們的道技名叫武,也會遭遇衰落的一天?」安伯塵低聲問道。

    「不是衰落,也不是消亡。說實話,我還真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司馬槿背著手,望向窗外的雲卷雲舒,莞爾道:「所以我想去尋找天地間藏著的那個最終秘密,為何會有週而復始的天道,為何遠古諸強各大世家會在一夜間消失。他們去了哪?在做什麼?在輪迴盡頭的未來年代裡,他們又在扮演怎樣的角色說真的,直到現在,我有時還會覺得這一切不真實得好像一場夢。」

    「就算真是夢也沒事,反正我會入夢。」

    安伯塵嘴角揚起,雲淡風輕道。

    「所以啊,命運讓我遇到你,或許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了什麼。」司馬槿笑道。

    「等解決完西流海之事,救出大匡的虎狼們,再把一切都佈置好,我就抽身而去。到那時,我們便可以離開中央天地,去探索那個秘密了。」安伯塵道。

    「你捨得?」司馬槿瞇起眼睛,笑吟吟的注視著安伯塵:「若能成功,那可是大道興盛之初,天地重演之際,最大的功業。注定了名垂青史,成就和遠古第一世家一樣的威望美名,你甘心退隱而去,把一切好處讓給你立下的傀儡和你的好兄弟好夥伴們?」

    「有何不捨。」安伯塵注視著水鏡中生靈塗炭的場景,自嘲一笑:「我們如今所做的,和九淵洲仙神妖魔當初在東界所做的,又有什麼不同?區別只在於,我們是以少佔多。擁有強大的力量,卻放在攘攘世間,也只能去做這些,否則便是不順應大道和勢。」

    「總會結束的。」

    司馬槿端詳著安伯塵,芳心中蕩漾著難以言喻的歡愉,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男人的野心並沒有隨著擁有力量的增大而變大。相反的,隨著道行精進,他的心意反而愈發的純粹起來。

    很多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有野心,很少有像司馬槿這樣,知道野心對於男人是大補之藥,可對於男人和女人,卻是毒藥。

    「呼呼」

    獵獵風聲迴盪在流沙國國境之地,這風聲極不尋常,像是從天地之外另一個世界傳來,一經聽聞,內心中難以自禁的生出這風會不會把整個天地撕裂的恐懼和幻覺。

    「來了,是西流海真仙境的妖獸王者。」

    聽著風聲,司馬槿搖起安伯塵的胳膊,蠱惑道:「不如你就祭出你最新創出的那式,一招敗它,震一震這西流海的散修妖獸們,包括那條不知藏在哪的老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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