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五百零七章 百年得一見(下) 文 / 今夕何夕
更新時間:2012-05-31
「兄台有何指教?」
惡佛王瞥了眼安伯塵,淡淡的問道。
一旁的狐六娘則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向的安伯塵,顧盼之間旖旎生姿,似乎突然對安伯塵產生濃厚的興趣。
張七面沉如水,下意識的皺起眉頭。
他並沒看上狐六娘,有司馬槿在前,世上女子皆如蒲柳。他更知道此女擅長媚術,水性楊花,無論老少美醜,只要是男人她似乎都感興趣。換做另外一個心胸狹隘的點的男人,見到一個極美的女仙先是挑逗自己,又向自己的手下拋媚眼,難免心生齟齬。
張七之所以不悅,是因為安伯塵竟然不經過自己同意擅自行動。他此時只想趕快帶著眾仙回府,大門緊閉,不再繼續丟人現眼,渾然忘記安伯塵並非他的手下,而是國師府聘請的客卿。
客卿雖比不上長老,卻也擁有極大的權限,完全有資格越過他發話。
安伯塵不理會張七責怪的目光,上前一步笑道:「兩位既然好心帶來太子的禮物,在下也不準備讓兩位白跑一趟,免得回去無法交差。」
話音傳出,國師府的一群仙人怒目而視,張七的臉色又陰沉了一分,留下來圍觀的眾仙只覺不虛此行,一個個眉飛色舞。國師府新來的客卿竟然僭越過張七的命令,擅自做主,這無疑是火上添油,在張七的傷口上撒鹽。
「哈哈哈」
惡佛王終於忍不住仰天長笑起來,對於眼下的局面大感有趣,餘光瞄到再不掩飾一臉陰沉的張七,他愈發覺得胤太子英明神武。
狐六娘原本還對安伯塵稍感興趣,想要聽聽他想說什麼,此時興趣蕩然全無,美目中閃過一絲鄙夷,輕笑道。
「哦?你主子都不要,你倒是敢站出來。你就不怕既得罪了七公子,又得罪了全城仙人,太子也看不上你,到時候走投無路?」
在所有人眼裡,安伯塵如今最好的選擇便是跟著張七回府,張七再如何失勢好歹也是當朝國師公子,只要太子不逼人太甚,他尚能保住安伯塵。可安伯塵此言一出,既丟了張七最後的面子,狠狠得罪了他,之前又擾亂胤京,眾仙恨之入骨,再加上底蘊豐厚的太子絕不會看上他。可想而知,他一心貪圖消退雷劫的法寶,下場將會有多可憐。
再看向低頭不語的張七公子,胤京的仙人們都為他感到不值,無不覺得荒唐透頂,向來以眼力著稱的七公子這回算是看走了眼。
「張七這是在逗本王開心嗎。真是笑死人了。」
最靠近皇宮的那座府邸中,身披三百六十五飛天金龍大氅的青年捧腹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他長得不算英俊,膚色古銅,眉毛微濃,眸子狹長,唯一說得過去便只有高挺的鼻樑。然而,當他眸瞳深處那點暗金燃起時,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神武英明,氣度高巍,彷彿九天神祇臨世,透著別樣的英姿偉貌。然而他的行事又格外與眾不同,率性而為,不拘常規,讓他的氣質中平添幾分難以捉摸的詭譎。
「或許只是張七在欲蓋彌彰。他的實力不可能只有這麼一丁點,雖然遠不及太子殿下,可也不會淪落到讓一個六重天的巔峰來撐門面。」
在胤太子身後的陰翳中,坐著九條虛淡的人影,其中有三人氣息格外強大,吐息間竟在頭頂聚成半明半暗的漩渦,猶如三方無盡大淵,通過太子府的聚靈法陣瘋狂的吸食著週遭的五行靈贇,實力明顯要比另外六人高出一個層次。
狐六娘說她和惡佛王是太子府客卿中墊底者,雖是誇大其詞,可太子府有真仙境的客卿,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欲蓋彌彰?京老說笑了。你看看張七那副可憐樣,他像是在做戲嗎?」
胤太子收斂笑容,一下子從狂傲不羈變得內斂而陰沉,手腕一翻,院子中堆積了一夜的冰雪彷彿生出翅膀,離地而飛,在太子府上空凝聚成一條九爪銀龍,龍身上的氣息竟比六重天巔峰還要高出一籌,騰挪扭轉,張牙舞爪,眼射殺機,直衝牛鬥。
「我給了張七足夠的時間和機會,想讓他陪我多玩一陣,卻等來了這樣一個助力,看來我還是太高估他了。」
站起身,胤太子走到赤金色的窗欞前,凝望向漫天飛雪,微微一笑:「也罷,等今日這場鬧劇收場,明日我便替父上朝,正式掌控胤京。」
話音一頓,胤太子目光滑向另外一個方向,瞳孔中的那點暗金猛地膨脹,化作兩團貪婪的大火,冉冉升騰。
「公主府的那個尤物也是時候收了。女人修行只該為了駐顏,留住美貌,供男人取樂,何必在暗處煽風點火,還搞出什麼勢力來,真是愚昧。諸公,誰替我處理此事?」
那九個一動不動的人影沒人開口,三名真仙更是眼觀鼻鼻觀口,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他們都知道太子口中的尤物是誰,也只有太子才敢把那樣一個美到令仙神都不敢褻瀆的女子稱為尤物。九人之所以無動於衷,一是實在不願意和女人動真格,自降身份,二來,她是太子心儀的女人,就像個燙手山芋,打重了太子心疼,打輕了生怕太子會不滿意。
「諸公還真是客氣。女人的野心就像烈馬,該用鞭子狠狠的去抽,直到脫了野性為止,越是自命不凡的女人越該如此。」
冷笑一聲,胤太子回過頭,目光落向坐在角落裡的一道人影:「鹿客卿,這功勞就給你了。先從龍門客棧的外圍勢力開始,一點點的蠶食,讓她一點一點的心疼,直到徹底馴服為止。」
「是。」
一個膚色泛黃的中年人無奈的站起身,拱手道
公主府,侍女護衛穿梭於堂上堂下,小心翼翼的看護著不斷來回奔跑的三公主。
「師姐,張七的客卿來了」
「師姐,那個客卿頭上頂著一朵雷雲」
「師姐,太子府來人了。」
「師姐」
一眾侍衛奴婢默然看向今日分外起勁的三公主,早已見怪不怪。也不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攪蠻任性的三公主彷彿變了個人似的,一夜間被司馬女官治得服服帖帖,甚至連尊卑之別都忘得一乾二淨,有些時候公主府中的下人們恍惚覺得,那個終日坐在軒窗前看書寫字的女子,才是公主府的主人。
司馬女官待人極好,從不恃寵而驕,又美得彷彿九天仙子下凡,盡得公主府上下之心。
可物極必反,公主府上下都有些擔心,等朝中諸位大人以及陛下回轉後,見到三公主這麼對待司馬女官,她又將遭遇怎樣的懲罰?她雖有個厲害的師父,可三公主畢竟是陛下的女兒,尊卑之別,豈同小可?
偏偏司馬女官似乎很不以為意,即便有親近的女官暗中提點,她也是扯開話題,一笑而過,令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師姐」
三公主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臉上浮起古怪之色。
雙鳳戲龍紋繡的屏風後,坐著一個面紗遮顏的白衣女子,手捧一卷《大荒經》看得津津有味。
眼見師姐毫無反應,三公主不再裝模作樣,撒嬌道:「師姐,大事不好了。」
「怎麼了?」司馬槿放下書卷,笑著問道。
「哼,張七那個沒用的傢伙,本以為他能找來什麼厲害的人物來對付大哥,沒想到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竟是個傻子。」
三公主氣哼哼的說道,一臉失望。
「哦,他長得很傻嗎?除了頂著一頭雲外,還有哪裡傻呢?」司馬槿強忍住笑意,雪白的面紗後,芳華綻放。
「那人就是傻。」
「是嗎。你就給師姐形容一下,他是眼睛長得傻,還是鼻子長得傻。」司馬槿笑彎了眼。
三公主一愣,奇怪的看了眼司馬槿,心中暗暗疑惑怎麼師姐今天似乎格外高興,還和我開起玩笑來。
學著大人模樣歎了口氣,三公主繪聲繪色的將發生在外面的事告訴給司馬槿。
司馬槿認真的聽著,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殿下說得沒錯,他的確是個傻瓜。」
「那怎麼可以,本來不是說好了嗎,和張七聯手,免得大哥老欺負師姐。結果張七找來個傻子做幫手」
眼見三公主又準備說個沒玩沒了,司馬槿搖了搖頭,收斂顏色,輕聲道:「凡事不能看表面,更不能立馬下結論。殿下不妨再去看看,說不定會讓你大吃一驚。」
聞言,三公主一怔,嘴邊的話一股腦的收回肚中,轉眼又向後院觀天鏡跑去。
「好戲要開場了嗎。」
待到三公主走後,司馬槿自言自語著:「想來那個太子興味索然,也該對我動手了。」
說話間,一隻隻紙鶴從珠鏈中飛出,扇動翅膀,轉瞬消失不見。
看向珠鏈,司馬槿只聽到她的心在跳動。
猶豫片刻,還是止住去看一看他的衝動。百年得見一回,雖然就隔了幾條街,司馬槿卻得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以免打草驚蛇。
禍亂胤京的大計,從這一刻起開始。
昔年亂琉京,今日禍胤京,同樣是京城,同樣攜手而行,這種感覺彷彿又回到了少年時的青蔥歲月。
流風從窗外撲來,裹著亂舞的雪花,司馬槿靜靜看著,美目中情絲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