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百三十九章 齊東關,飛雪熊,李嚴 文 / 今夕何夕
更新時間:2011-12-26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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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都佈置好了?」
「是。」
「下去吧。」
退散手下偏將,一身金甲的將軍閉目養神,乳白色的長氣從他鼻下呼出,遊走半空,轉瞬不見了蹤影,緊接著又是一道。
也不知過了多久,匆促的腳步聲從營帳外傳來。
「將軍,那怪物已到十里外。」
斥候半跪於地,畢恭畢敬道。
耷拉著的眼皮猛地張開,精光四射,少時恢復如常。
「下去吧。」
斥候告退,一身金甲的將軍收斂功法,若有所思的看向面前的沙盤。
他奉命看守齊東關,此關在西江之東,和由西北向東南一路上的關鎮一樣,不屬於任何諸侯、行省,卻又掐斷從西北到東南的咽喉要道。
五日前,匡帝下旨,調三虎七熊前往十方關鎮。
眾人雖知匡帝此舉無外乎為他新娶的狼妃護駕,可都覺太小題大做,且不談隨行的迎親隊中高手如雲,光是匡帝選中的妃子這一名頭,試問天下間又有誰敢搗亂?直到昨日,那個被追殺了整整百日,卻依然活著的叛將安伯塵駕著一輛會飛的戰車從西江躍出,衝殺五百多齊兵,一路飛向東南,天下諸侯、虎狼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條旨意最後說殺安伯塵者封萬戶侯,原來匡帝是在防他。
從西江到大匡東南,有三條道可走,一是先東行再南行,卻需經過天峽關、關南三國,還有魏國。第二條是先南下,再往東,卻需經過陳國和落雲行省。即便安伯塵擁有能飛的戰車,可無論是諸侯國還是落雲行省,都有擅長道法的修士,七品往上的道符,數不清的將士,因此這兩條路對安伯塵而言卻是死路一條。
如此,還剩一條,也是無需繞道、兩點之間最近的那一條,不屬於諸侯、行省的關南荒道。
正是在這條道上,匡帝設下三鎮七關,從各方諸侯、行省調來天下最頂尖的上將來鎮守,七熊守關,三虎轄鎮,對於只有地品境界的安伯塵來說,仍是死路一條。
「單槍匹馬和帝王搶女人,且還這麼明目張膽,從古到今恐怕也就你一人了。」
李嚴歎聲道,話音中三分欽佩,七分譏諷。
他身為齊國上將,名動天下的飛雪熊,自然眼界高絕。即便知道安伯塵有斬殺霸侯駿、西府駿的戰績,他也從沒放在心上,名將譜上的排名雖將那二十五人歸為一流,可私心底下都心知肚明,十三駿的實力和五虎七熊相差甚遠,除了墨雪駿外,其餘十二駿對上七熊毫無懸念,至多撐上十合。
同為天品,可天品中人的實力差距也很是懸殊,光臂力就從五千斤到萬斤不等,遑論五虎七熊之輩所斬獲的天地玄奧。天地玄奧加諸道技,不是道法卻勝似道法,絕非那十二駿所能匹敵,更何況那個安伯塵連天品都不到。
李嚴今年四十有八,元氣正當盛時,粗糙的面龐線條堅硬,稜角分明,一看便是出自極西苦寒之地,也只有那裡的風雪才能將人的內心和外貌磨礪得堅如鐵石。
乳白的長氣從鼻息間溢出,眸瞳中閃過點點白光,漸漸變大,好似從天而降的大雪,轉瞬後越眸而出,直飛西北。
齊東關西北十的天頭,宛如天龍的鑾駕被一匹背插四翅的黑馬拉著,騰雲御風,直逼齊東關。可就在這時,風雪來襲,並非真正的大雪,而是一波接著一波宛如鵝毛大雪的白火。野馬王眼疾腳快,連忙閃身避開,驚慌失措的扇動羽翅,扇飛射向它的白火,剩餘的白火擊中飛龍駕的旁側,卻被密密麻麻的龍鱗彈飛。
「好寶貝!」
齊東關內的將軍目露精光,將白火從十里外收回,喜聲道:「那個有名無實的萬戶侯不當也罷,可這寶貝卻端的舉世無雙,若能到手也不虛此行。」
起身,李嚴踱步走出營帳,一個縱身躍上三十丈高的城關,舉目望向盤旋在十里外高空的飛龍駕,低喝道:「牽馬,備刀!」
自有齊兵抬著銀白的鑌鐵長刀送至李嚴手下,與此同時,關門緩緩拉開,青驄駿馬撒蹄奔出。
李嚴也不走城梯,單手按住城頭,翻身跳下高城,在即將落地時長刀劃過殘影點中地面,而他的身體則如出弦的利箭般彈射向奔馳的駿馬,隨後輕飄飄的坐上,長刀不斷點中地面,馬借刀勢,眨眼間已在百丈外。
眼見自家將軍難得的顯露身手,城上的將士們無不歡呼助威,卻也看出將軍今天心情好。
齊北關頭,八百餘齊兵或是挑目遠望,或是手持千里筒,躍躍欲試的緊隨將軍矯健的身影,一邊還饒有興致的打量向遠天的飛龍駕。
「聽說沒,想搶琅妃的正是前些日子名頭很響的那個琉將?」
「切,就你知道,百敗之將嘛,天下聞名。」
「你說將軍去殺那個百敗之將,要花幾招?」
「難說。據昨日的敗軍說,那個會飛的戰車刀槍不入」
「刀槍不入管個屁用!將軍一刀可是有劈山之力,就算真的刀槍不入,大不了將軍花點力氣,將那戰車一刀劈下來,還不是照樣能將那個百敗之將宰了。」
「也是,俗話說怎麼說來著,凡是寶貝都有它的主人,美女也一樣。那個琉將既有會飛的戰車,還想要搶陛下的女人,真是自嫌命長。」
城關上的將士們你一眼我一語,說笑開來,嘻嘻哈哈,滿臉輕鬆。
被匡帝一旨調到齊東關,對他們而言也只不過苦上幾日,等將軍殺了那員琉將,摘得大功,回轉齊國後自然少不了他們的好處。
一個是聞名天下的七熊上將,一個是素有百敗之名的叛將,孰高孰低,一眼判定。李嚴的部下跟隨他征戰多年,對自家將軍崇敬有加,連帶著對安伯塵也不屑起來,安伯塵好歹也有斬殺十三駿的戰績,在這些齊兵口中卻變得一文不值,誰也沒想過此役會出什麼差子,一個個信心十足,翹首以盼,等待李嚴凱旋而歸。
十里外,李嚴翻身下馬,長刀砸地,雙膝微彎,隨後一躍千丈,手持長刀劈向盤旋天雲間的飛龍駕。
齊東關頭的將士們遙遙觀望,滿臉火熱之色,歡呼雀躍,只等著他們的將軍把那輛會飛的戰車劈成粉碎。
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事發生了。
當李嚴躍至飛龍駕旁,舉刀欲劈時,卻好像突然遇到什麼令他震驚的事,不但沒有劈下那一刀,反而疾降地面,也不騎馬,幾個閃身,飛奔向東齊關。
城頭上的將士們一片嘩然,滿臉錯愕。
「將軍這是怎麼了?」
「是啊,這可是唾手可得的大功啊」
「將軍」
「你們家將軍大概是在找我吧。」
就在齊兵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時,含著笑意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卻宛如凜冬的雪,初時的驚愕後,無不脊背發寒,全身僵硬。
無影無形的火苗攀爬而上,漸漸化作一個長髮及腰的少年。
頭戴沖天冠,身穿鎖子甲,腳踏水火靴,安伯塵站在齊東關頭,冷眼盯著**裡外的李嚴,隨後掃向滿臉呆滯的八百齊兵。
懶得再說什麼,安伯塵伸手探向肩頭的無邪,臂如殘影,銀槍奔出。
無邪.雷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