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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一百八十八章 行千里戰無勝,百敗而不死(四) 文 / 今夕何夕

    更新時間:2011-12-02

    冷風割面,安伯塵從天而降,摔入府中一間不大不小的院落。

    在他身體即將著地時,眼裡掠過一抹青火,手中的無邪發出嗡嗡鳴嘯,詭異的飄浮在半空,吊住安伯塵,救下了他的性命。

    那年安伯塵和司馬槿同游龍泉井,司馬槿便是馭槍而飛,帶著安伯塵飛過山洞和龍女宮間的山峽。馭槍之法只有地品境界才能施展,安伯塵也是第一次嘗試,卻是他脫身之計必不可缺的一環。

    翻身上槍,安伯塵搖搖晃晃的站著,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

    四目相對,兩人同時一愣。

    出現在後花園手提水壺的憔悴女子驚訝的摀住嘴,剛想轉身逃跑,就被疾飛而至的安伯塵一把抓住。

    「你你要做什麼?」

    穿著樸素麻布衣的女子慌亂的說道,花容猶在,卻掩飾不住眸中的疲憊和麻木。

    三年過後,兩人再遇於吳國琅坊,卻已是天差地別。

    三年前的王馨兒孤軍深入琉京,形勢很辣,殺伐果斷,儼然是安伯塵和李小官眼中高高在上的存在。三年過後,王馨兒只能穿著破舊的麻布衣,在王家後花園做屬於下人的粗活,安伯塵則一槍北上,引動天下風雲,如今更是銀槍橫於她脖頸前,同昔日完完全全調了個個。

    目光落向形容枯槁的女子,安伯塵無悲無喜,聽著由遠及近的馬蹄聲,壓低聲音道:「馬廄何在,帶我去取馬!」

    王馨兒嬌軀一顫,眼裡閃過一絲異色,重燃光芒。

    「安將軍隨我來。」

    王馨兒小心翼翼的說道,隨後帶著安伯塵向後院走去,她所在的花園本就位於王府深處,僻靜無人,而王家頭面人物都忙著奔往前門,兩人這一路竟沒遇到半個人。

    少時,兩人來到王府深處,沒入眼簾的是一座極為華麗的馬廄,廄中只有一匹馬,黑黝黝的鬃毛灑於後頸,身形健碩,比之尋常駿馬還要高大一圈,若非沒那麼粗胖,旁人還以為是一頭黑獅。在神駿旁睡著一名黑塔般的大漢,身高九尺,肌肉如塊,只穿著一件短衫,呼呼大睡著。

    「安將軍,這是家主耗費七年時間捕獲的野馬王,即便放在整個大匡也是數一數二的神駿。」

    王馨兒低垂螓首,畢恭畢敬的說道。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堪堪將那個黑塔般的大漢驚醒,那大漢手腕間捆著手臂粗的鐵鏈,看到手提銀槍的安伯塵先是一愣,隨後發了瘋似的叫嚷起來,雙臂發力硬生生的扯開鐵鏈,甩開大步向安伯塵奔來。

    餘光中,王馨兒眼裡掠過一絲得色,安伯塵哪還不知她的心思,也沒多說,深吞口氣,邁步上前,銀槍如電疾刺向黑大漢。那大漢也是了得,揮舞斷裂的鐵鏈,千鈞一髮間硬生生夾住銀槍。

    「鏘!」

    刺耳的金鐵聲響起,王馨兒抬頭看向安伯塵,滿臉恨意。

    眼前這名馬倌雖身無修為,卻是來自漠北的異族力士,雙臂之力比地品修士還要高出不少,健步如飛,力能扛鼎,王家上下也只有他不靠修為便能制住「黑獅子」,安伯塵雖得大運氣當上琉國將領,可和他比

    王馨兒得意洋洋的想著,可轉眼後,她便張大了嘴,眸裡浮現出濃濃的震驚。

    「起!」

    隨著安伯塵一聲低喝,漠北力士竟被他挑上半空,手腕一抖,螺旋之力迸發而出,黑塔漢子的那雙肉掌被槍力絞得血肉模糊,九尺之身也橫飛出去,墜落於地再無聲息。

    回過頭,冷冷看了眼呆若木雞的王馨兒,安伯塵甩步向前,一把扯飛廄門,斬斷牽著馬嚼子的鐵鏈,猛地伸手按上野馬王的額頭。

    既是來自吳國草原的野馬之王,目中精光熠熠不輸於當世地品高手,自然桀驁不馴,豈會讓陌生人隨意騎坐。安伯塵可沒時間花心思去馴服它,直接硬來灌入青火。

    野馬王血統高貴,孤傲難馴,即便被王家人捕獲,可也是吃的山珍海味,住的華麗馬廄,何時受到過如此虐待。馬目中閃過惱意,可青火灼身,源源不絕,饒是它也吃不消。

    眼裡閃過複雜之色,野馬王被圈養在王家,生性孤傲未變,可骨子裡的野性已然消磨大半。

    不甘的嘶鳴一聲,野馬王打了個鼻嗤,不甘的垂下馬頭,匍匐下身子。

    「好乖的馬兒!」

    安伯塵翻身而上,槍點馬臀,朗聲笑道。

    他本想隨便找匹好馬,幫他省點腳力恢復元氣,卻不料那王馨兒自作聰明慣了,將這頭神異非凡又通靈性的野馬王雙手奉上,如此一來卻是給安伯塵平添了幾分保障,安伯塵如何不高興。

    駕馬而行,安伯塵瞄準不遠處的後牆,正想一躍而過,忽聽身後傳來碰地聲。

    扭頭看去,卻是王馨兒顫抖著跪倒在地,連磕數個頭:「安將軍」

    冷著臉,安伯塵懶得理會她,拉扯韁繩駕馬後退,卻是準備醞勢躍過七八丈高的圍牆。

    「安將軍請留步,馨兒有一事相告。」

    安伯塵沒有回頭,王馨兒詭計多端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任她巧舌如簧,安伯塵也不會放在心上。

    「安將軍恐怕不知,你已中了百日隨行符,正是你手腕上那道符紋。百日內,只要天品高手運火而探,都能查探到到中符者的所在之地。」

    聞言,安伯塵心頭一擰,看向腕上符紋,目光閃爍。

    耳邊傳來衣衫碎裂的聲音,安伯塵回頭看去,就見王馨兒一身麻布衣被她自己扯碎,峰巒乍現,雪白的長腿動人心魂,臉上重染嫵媚。

    「安將軍請。」

    輕咬朱唇,王馨兒跪於地,昂首挺胸,迎上安伯塵若有所思的目光。

    馬蹄聲由遠及近,片刻即到,安伯塵猛扯韁繩,扯馬回槍,毫不留情的刺向王馨兒的前胸。一絲血痕溢出,流過飽滿的豐滿,映上那點朱紅,隔著破碎的衣衫透出別樣的風情。

    安伯塵清晰的感覺著槍尖不遠處,砰砰而跳的心臟,目光所及,王馨兒的臉上再無半絲高傲抑或怨恨,有的只是濃濃的祈求。

    抽槍走馬,安伯塵面無表情的衝向高牆,耳邊傳來王馨兒的昏厥前最後的聲音。

    「願將軍平安歸來」

    昔日以劍威逼,今日卻將我當成她最後的救命稻草,物是人非,不外如此。

    嘴角捲起譏諷的笑意,安伯塵猛扯韁繩,銀槍點地,借力御馬,轉眼後一人一馬化作流光掠過牆頭。

    王馨兒琉京之行失敗,回到王家終被打入冷宮,今日又放走安伯塵,何止死罪。也只有裝成力搏不敵,重傷昏厥才有可能逃脫此劫,兩人都算是聰明人,一切都不言而喻。最後那一槍還有一層用意,王馨兒看好安伯塵,欲借安伯塵之力重新起勢,可兩人之間畢竟有過節,只有一槍還一劍,才能稍稍挽回幾分。其中的風險王馨兒也知道,卻是在賭安伯塵不是那等殺人如麻者,王家人喜好冒險,王馨兒尤是,還好安伯塵於毫釐間收槍,也算她賭對一局。

    當然,這只是王馨兒的想法。

    安伯塵已去,鐵騎尚未趕到,王馨兒睜開雙眼,爬到重傷不醒的漠北力士身邊,抓起殘破的鐵鏈,用尖頭對準大漢的前胸,用力刺進。大漢被利器刺心,身軀猛顫,雙目暴睜,隨後漸漸失去神采。

    嘴角浮起滿意之色,王馨兒慘白著臉,再度昏厥過去

    琅坊後街,好大一片街市,午後正當熱鬧時,忽有一匹高壯魁梧的黑馬從天而降,馬上載著個長髮長槍的少年,槍尖被鮮血染紅,觸目驚心。

    他剛躍出沒多久,王家後牆便被上百鐵騎沖塌,光天化日,數百鐵騎刀明槍銳,呼喝著奔騁於鬧市中。雞飛蛋打,扁擔小攤被馬蹄踩踏,行頭貨物散落一地慘不忍睹。百姓們何曾見過這等場面,只當吳京生變,頓時亂作一團,驚慌失措的四散奔逃,司馬家的鐵騎雖蠻橫,也不敢在大白天踐踏百姓,束手束腳,而安伯塵騎著野馬王,疾如風雷,少時已將鐵騎遠遠甩在腦後。

    城門前,金吾衛正在開拔,木柵鐵刺還未置好,安伯塵便已駕馬而來。

    無邪橫掃,捲起飛瀑般的銀光,擊飛攔截向他的數名兵丁。

    「吱呀!」

    吊橋拉起,城門緩緩閉合,當安伯塵趕到時,木門已閉。

    槍尖拉回,安伯塵猛地刺向野馬王后臀,野馬王吃痛,無奈之下只能硬著頭皮,揚蹄躍起。

    好在它的頭皮著實夠硬。

    「轟!」

    三寸厚的吊門硬生生被它撞破一個大窟窿,安伯塵匐下身體,隨著野馬王一同穿過吊門。

    一人一馬落入護城河,城頭的士卒拉弓放箭,安伯塵耗盡最後一絲力氣,聚風水火三勢於無邪,無邪發出低壓的雷鳴,帶著一人一馬躍身而起。

    破風聲「嗖嗖」作響,無一例外的撲了個空,鑽入護城河。

    一人一槍,殺出司馬家,於王家得神駿,殺出琅坊,殺出吳京,安伯塵雖落荒而逃,可他這一騎絕塵卻讓城門上的將士以及追趕而至的司馬家鐵騎呆立無言,許久沒能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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