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六十八章 世家相逼急 伯塵巧施計 文 / 今夕何夕
更新時間:2011-10-04
他知道我無法離開京城?
霍國公難不成霍國公也是長門中人?
轉瞬後,又一個疑惑從安伯塵心底生出——胡不非知道縮地符,那他又知不知道離公子之事?
抬眼望去,胡不非已走到拐角處。
心意急轉,安伯塵忽地開口。
「胡將軍請留步。」
停下腳步,胡不非轉頭看向安伯塵:「伯塵可是想通了?」
抱歉的一笑,安伯塵虛指頭頂,壓低聲音道:「實不相瞞,公子本打算近日離去,可放心不下伯塵。」
聞言,胡不非皺了皺眉,疑道:「原來離公子也知道了。」
察言觀色,安伯塵篤然,霍國公只告訴胡不非縮地符之事,其餘的,這位長門中人一概不知。
如此,正好也讓他來湊一下三日後的熱鬧,多一個見證,更添幾分把握。
「公子之能,想來胡將軍也有耳聞。」
輕歎口氣,安伯塵面露憂色道:「不單如此,公子還和我說,三日後午夜,厲家人會來上門尋仇,讓伯塵暫且避一避。」
「厲家」胡不非冷哼一聲,看了眼安伯塵問道,「不知離公子讓伯塵去哪躲避?」
安伯塵張了張口,猶豫著,並沒說出。
胡不非只當安伯塵信他不過,思索片刻,沉聲道:「離公子既說三日後厲家會來報復,應當有大半把握。也罷,伯塵也無需躲避,三日後午夜換防時,我會親率金吾衛巡邏,到時來墨雲樓走一遭,倘若厲家真來人,也不敢當著金吾衛的面行兇。此時一過,厲家定會消停幾日,離公子也會猜到琉京有人護著你,自會放心離去。」
「多謝將軍。」
踟躇著,安伯塵拱手稱謝,眉宇間仍夾雜著幾絲憂色。
直到胡不非走出墨雲樓,駕馬而去,安伯塵這才恢復常態,長舒了口氣。
微覺疲憊,安伯塵揉了揉額頭,登階而上,心中猶在思索今晚這番變故。
除了羽林軍外,胡不非竟還能接管金吾衛,權力之大,似乎遠超尋常統領,若他在朝中沒有助力,絕不可能三十出頭就有如此作為,想來是霍國公生前為他鋪的路。如此說來,霍國公定也是長門中人,可總感覺和胡不非有所區別等等
安伯塵停住腳步,卻是忽然想起,從前似乎在哪見過這胡不非。
是了,兩年前,跟隨離公子前往國公府,曾在霍國公身邊見過一名侍衛,高瘦,膚色微黑,雙目有神,像極了胡不非。
記憶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每每安伯塵全心全意思索時,總能從腦海深處發現些蛛絲馬跡。
「短短兩年便做到羽林軍一營統領,看來霍國公是花了大力氣,且還瞞過君上和左相胡不非來琉國又是為了什麼?」
安伯塵自言自語道,下一刻,眼睛一亮。
「是為了那條蛇妖。長門中人斬妖除魔,而那蛇妖曾在十來年前出現過,還傳授厲霖秘術,胡不非定是知道此事,方才來到琉國。」
繼續向七層走去,安伯塵雖猜到胡不非的目的,可心中的疑惑仍未完全解開。
「分明兩年前就已經來了,若已經殺了那蛇妖,為何還戀寨不去,官也越做越大。若沒有,那又為何遲遲不動手?」
隨著安伯塵越想越多,琉京的局面愈發錯綜複雜起來,琉君、左相在明,蛇妖在暗,想要招攬自己的長門胡不非,虎視眈眈的厲家,許久未曾露面的王馨兒,以及早晚要找上自己的璃珠公主或許還有那個來意不明的秦國小和尚。
局面雖亂,可安伯塵隱約察覺到,這一條條糾纏在一起的線無不牽扯到他,身陷其中,代表墨雲樓一方,在琉京這趟渾水中隨波逐流。
若在從前,安伯塵定會心生懼意,然而現如今,他非但不懼怕,相反,還有一絲難以道明的興奮。
站在窗口,望向琉京夜,安伯塵手執茶盞,眸映星光,不住閃爍。
這十日來,他如同木偶一般被吊著,身不由己,陷入琉京亂局,且還是風頭正盛的那一方。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和爹爹口中的田蛙一個道理,長此以往,他再難脫身,也再難掌握自己的命運。短短十來日裡,經過這麼多,見識過這麼多,安伯塵終於不再逃避,布下他生平第一局。
三日後的那一計若是能成,從此以後,安伯塵將脫離眾人的視線,漸漸的,將他自己的命運掌握在手中。至於那條不知隱伏在哪的蛇妖,安伯塵也不用再去擔憂。
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固然煩人,可此時此刻,站在七層墨雲樓上,迎著清涼的夜風,想著三日後各方人馬齊聚戲台,按照自己的佈置,念著各自戲文,上演那齣好戲,安伯塵只覺很是興奮,亦有種說不上來的快意。
「小安子,你又在傻笑什麼?」
司馬槿古怪的聲音傳來,安伯塵一口水還沒嚥下,當即嗆了出來。
拍了拍胸口,安伯塵轉過身,上下打量了番裹在夜行衣中的少女,琢磨著該說什麼。
「那封信函已經送到王馨兒手中,以她的性子,三日後定會前來。」
司馬槿開口道,沉默半晌,從懷中掏出一幅圖遞給安伯塵。
「這是秘術前兩輪也就是海底輪和臍輪的經絡走向。」
接過經絡圖,安伯塵放眼看去,卷紙上畫著兩方輪渦,第一輪海底輪位於會陰*穴附近,也就是兩*腿*之間的那片經絡穴位,第二輪臍輪位於丹田附近,經絡繞著神闕穴和命門穴遊走。
「小安子,你就不問我為何突然改口答應,把秘術行功圖傳你?」
聞言,安伯塵看向司馬槿,思索半晌,開口道:「你不是也沒問我,明明已經無法修煉秘術,為何還要行功圖。」
嘴角浮起古怪的笑意,司馬槿搖了搖頭,岔開話題,歎聲道:「你那條計策若能成功行使,的確能一舉兩得。不過,一來太急,二來,想必你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安伯塵平靜的說道,目光落向窗外的夜幕,眸裡閃出幾絲堅決。
誠如司馬槿所言,這一計策倉促間行使,不完善之處尚有很多,包括這秘術行功之法,安伯塵也沒有十足把握,可他已經等不了了,成敗就看三日後——確切的說,還有兩日。
「既然你心意已決,我自然會全力助你。時候不早,我先回屋了。」
又看了眼安伯塵,司馬槿轉身向藏玉廳走去。
能在一夜間,想出這金蟬脫殼之計,說實話,已讓司馬槿暗吃了一驚,想到十日前城門口那個被她誆得一愣一愣的小僕僮,當真有那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的感覺。可是,此計太險,稍有不慎就會敗露。況且,這一計想要成功,還得「造」出兩重輪,後天調理經絡,「造」七重輪並非沒有可能,但也需頂尖秘術大家相助。
這麼多天相處下來,司馬槿知道安伯塵對她有所隱瞞,可也太放在心上,人總有自己的秘密,司馬槿又何嘗把她的秘密告訴給安伯塵。只不過,光憑那幾個秘密便能「造」出兩重輪?
廳門口,司馬槿回眸望去,安伯塵依舊站在窗前思索著什麼。
明知此計有危險,司馬槿卻沒阻止安伯塵,蕭侯亦然。只因這是安伯塵靠著自己想出的第一計,險歸險,可簡單有效,若是成了對他而言是個極大的鼓舞。若是敗了,或是被兩人勸阻,信心受挫,安伯塵的心境再難通達圓潤。蕭侯有心傳授安伯塵亂世之道,而司馬槿,不知從何時起,也漸漸期盼起來,想要看看這個被自己撿回來的小僕僮,究竟能走多遠。
「人生果真充滿偶然,那夜相遇時有怎會想到我的成敗竟掌握在他手中。」
搖了搖頭,司馬槿漠然一笑,呢喃著,關上廳門。
收回離散的目光,安伯塵看向手中的圖紙,取了塊鎮紙,小心翼翼的將它壓在案上。
初時的興奮過後,此時竟有些緊張起來,誠如司馬槿所說,一切幾乎都佈置妥當,就差那兩重輪渦,這是此計之中最難的一項,卻也最為關鍵。
「也只能等明日再進入神仙府了,成敗在此一舉。」
夜色幽幽,安伯塵自言自語道,隨後不再動彈。
一條灰色的虛影從墨雲樓翻出,疾奔如雷,眨眼間越過朱雀街,來到棟苑厲府前
「三日夜時,至墨雲樓,商榷仙人秘籍之事。」
看了一遍又一遍,手中的信箋已快翻爛,王馨兒來回踱著腳步,黛眉緊蹙。
燭火將她曼妙的身姿倒映在牆壁上,卻沒了從前的婀娜動人,頻頻走動,將她心中的焦慮暴露無遺。
深吸口氣,又看了眼信函,王馨兒終於停下腳步,舉起燭台,將信函點燃。
「安伯塵,好手段,連我的住處都找的到,說是神通廣大也不為過。」
冷笑一聲,王馨兒坐回榻上,燭火閃爍,她的目光也隨之遊離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