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六十五章 報復將至 文 / 今夕何夕
更新時間:2011-10-02
想到那日和司馬槿同「游」望君湖的情形,安伯塵只覺不寒而慄。
湖裡竟藏著一條蛇妖,還會偷天換日調理經絡之法,倘若那日它突然出現,怕是紅拂和自己早已葬身蛇腹。
隨著修煉時日漸長,安伯塵也見識了許多從前不敢想像的存在,然而,此時得知王宮不遠處竟有條蛇妖,安伯塵心生恍惚,難以置信。
兩圈輪渦造成,蛇妖呵吐紫氣,紫氣氤氳於厲霖頭頂,流轉迴旋,漸漸變成一道雷霆模樣的符文,沒入厲霖雙目。
又過片刻,厲霖悠悠醒轉,慌張地看向蛇妖,身體不住往後縮去。
「你若現在還怕,日後如何成就一世偉業,龍虎琉國乃至大匡。」
蛇妖冷哼一聲道。
彼時厲霖方才五六歲大,如何能聽懂,就算聽懂也不會去深想。
「開平十四年前後,琉國有大變,也是你成名之時。切記,每晚子時修煉五雷術,莫要讓他人察覺。」
說完,蛇妖不再滯留,返身鑽入望君湖,少時不見了蹤影。
厲霖一臉呆滯地坐在湖邊,眸中紫華閃耀,時不時會閃出一絲電光,卻只現於瞳中,且並無輪渦。
「就這麼簡單?」
看向緩緩站起身,揉著屁股向棟苑街走去的男童,安伯塵暗歎道。
他所說的簡單是指厲霖踏上秘術之途的這番奇遇,可在安伯塵心底深處,他只覺這件事不會如此簡單。
開平十四年不就是今年,蛇妖在十四年前便預言今年會有大變,果然,先是離公子不知所蹤,之後霍國公中計敗亡,琉京風風雨雨,在這多事之秋拉開帷幕。卻有一樣,那蛇妖沒有算到——厲霖並沒有聲名鵲起,卻而代之的,卻是自己。
「也不知這蛇妖還在不在琉京按它十四年前所言,它應當有所圖謀,厲霖的成名也在它預料之中,卻因我的出現而改變」
說著說著,安伯塵心中浮起一絲不祥。
那蛇妖神通廣大,藏於琉京不知多少載卻無人察覺,事先定好的計劃被自己打亂,說不定會惱羞成怒,拿自己洩憤
想到這,安伯塵只覺後背發寒。
本以為能夠喘上一口氣,靜靜等待白狐書院的春試,卻不料一朝探得驚天之秘,在這琉京中又多出一條不知藏於何處的蛇妖,或許正在暗中盯著自己。
看著十多年前的望君湖,安伯塵苦思冥想,琢磨著解決之法。
正在這時,地面震動,湖水氾濫,安伯塵身軀一抖,古怪的力道席捲而來,將他向後扯去
打了個趔趄,安伯塵穩住身形,床榻上的少年不知何時坐起身來,望向窗外青檬的天色發著呆,就和夢裡那個麻木的男童一樣。
「安伯塵」
冰冷而嘶啞的聲音從厲霖嗓子裡擠出,他深吸口氣,想要下榻,奈何胸口被重創,劇痛襲來,逼得他無法動彈。
動靜傳出,門外的小廝眼疾手快,連忙捧著壺熱茶跑了進來。
「我不喝!」
喘息急促,厲霖揮手打翻茶壺,低吼著,一臉歇斯底里。
「吱呀」一聲,紅木門推開,進來的是一個三十來歲婦人,額角已生出細細的魚尾紋,素雅的面容依稀能看出曾經的風韻,她看向榻上少年,眸中閃過一絲心痛。
「霖兒,可還痛?」
厲霖沒有回答,倔強地扭過頭。
走到厲霖身邊,貼著榻沿坐下,女子關切地看著厲霖,猶豫著將他擁入懷中。
出乎安伯塵意料之外,厲霖並沒抵抗,只不過兩人偎依在一起的姿勢有些古怪,不像是母子。
「霖兒勿要擔心,乳娘才從書房回來,大人們一宿沒睡,只顧著商量你的事。」
聞言,厲霖面色一緊,顧不得再享受女子飽滿的雙峰,扭頭盯著她。
「這麼說,他們沒打算放棄我?」
「霖兒就知道胡思亂想。」
婦人嬌嗔一聲,輕輕撫摸著厲霖的胸口,冷笑著道:「那刁民雖然僥倖得手,可霖兒的本事連君上都稱讚有加,大人們又豈會放棄不知霖兒和誰學的秘術?」
面色漸漸變冷,厲霖騰出手,重重拍向婦人的臀部,直到婦人吃痛面露求饒之色方才罷手。
「可是他們讓你來問的?」
冷哼一聲,厲霖盯著婦人的眸子問道。
「霖兒多想了,乳娘好奇而已。不過,等天明,大人們定會前來詢問,到那時少爺若還是沒想出借口,恐怕難過那一關。」
婦人嬌笑道,高聳的胸脯輕輕顫抖,看得厲霖雙目發直,下一刻右手已抓了上去,重重搓揉起來。
「少爺別你身子還沒好。」
婦人喘息連連,掙扎著站起身,雙頰浮起一圈紅暈。
這番情形落入安伯塵眼中,卻讓他目瞪口呆,好半晌回過神,只覺毛骨悚然。
這厲霖竟和他的乳娘有一腿,況且小廝就在近旁,兩人絲毫不避嫌實在令安伯塵難以接受。不過,想到世家**之風,安伯塵卻也瞭然。
「霖兒好生修養,等天明了我再來看你。」
說著,婦人正欲告退。
「等等!」
厲霖喚住婦人,眼裡閃過一絲厲光,幽幽問道。
「那個安伯塵,他們準備如何處置?」
「放心,家主已經吩咐下來,三日後動手。」
「君上那邊」
「霖兒還在擔心什麼,只不過一區區僕僮罷了,君上賜他士子身也是礙於臉面,說到底,君上看重的還是你。」
婦人慢條斯理的說道,臉上寫滿不屑。
「就算我厲家光明正大的出手,君上也不會說什麼,可也不能半點面子都不給。三日後,夜襲墨雲樓,不管是誰,欠霖兒的債都要百倍千倍的償還。」
說完,婦人略一欠身,向外走去。
「三日後夜襲墨雲樓」
安伯匿於一旁,兩人的談話一字不落收入耳中。
「也是,你一個世家公子被我一區區小僕僮戰敗,眾目睽睽,顏面掃地,又怎會不報復。」
地魂神遊,心意純粹,所思所想都比平常要通達許多。
半晌,安伯塵忽而一笑,飄飄然轉身而去。
「來得正好。」
琉京是個風流地兒,繁華精緻,沒有半絲鄉土味,可也不知誰家養的雞,每每拂曉來臨時,總會齊鳴報曉,掀開白晝的簾幕。
晨曦還未來得及灑落,一條虛影攀上墨雲樓,轉瞬即沒。
臥榻上的少年眼皮微跳,睜開雙目,掀起大氅,起身走到桌案前。
和前一次神遊歸返時一般,安伯塵神清氣爽、精神飽滿,就彷彿真的好好睡了一覺似的。可也有不同,今晨歸返,安伯塵沒有帶回散落天地間的那些玄奧,卻因他一心想著厲家之事,不知覺間忽略了晝夜交替時分,本可順手採擷的天地玄奧。
鋪開紙卷,安伯塵思索片刻,提筆寫著。
「小安子。」
耳旁傳來少女的喚聲,間或還有哈欠聲。
轉目看去,司馬槿揉著惺忪睡眼,迷迷糊糊的走到案前,垂著頭看向他。
「大清早的,你在這搗鼓什麼?」
未及安伯塵開口,腳步聲響起,雙眼佈滿血絲的李小官在樓梯口露出半個腦袋,鬼鬼祟祟地向這探來。
目光落向顯然一宿沒睡好的小胖子,司馬槿先是一怔,漸漸的,嘴角擠出一絲促狹的笑容。
這樣的笑容安伯塵早已不陌生,每每司馬槿捉弄他之前,總會如此這般。同情的看了眼李小官,安伯塵搖了搖頭,繼續伏案而書。
「李小官。」
清朗的聲音傳出,躲在樓梯口的小胖子面色陡變,躡手躡腳的向樓下溜去。
「還不滾上來見本公子!」
李小官如遭雷殛,身軀劇震,面如土灰,不得已停下腳步。
深吸口氣,李小官哭喪著臉,慢吞吞地走上七樓,眼見那個分明已被殺死的離公子好整以暇地坐在窗前,李小官腿肚子直打軟,求助地向安伯塵看去,可安伯塵奮筆疾書,哪有功夫去看一臉祈求的李小官。
「李小官,你當真以為本公子死了?」
笑瞇瞇的看向李小官,「離公子」幽幽問道。
「這」
李小官囁嚅著,漲紅脖子,不知如何回答。
「哼,你還敢疑神疑鬼!實在不信,大可近前細看。」
聞言,李小官怔了怔,當真走了上來,蹲在離公子腳邊,瞪大雙眼,使勁的瞅著,看得一旁的司馬槿抿嘴叉腰,強忍笑意。
目光落向李小官蠢蠢不安的手,司馬槿下意識的看向不知在寫什麼的少年,卻是忽然想起那日安伯塵得知她易容時,呆若木雞的表情,以及惹得她氣急敗壞的舉動。
短短數日,物是人非。
司馬槿暗歎口氣,神色莫名,沒了繼續捉弄李小官的興致。
「本公子如何生還,你無需得知。既然來了,便繼續在樓裡當差,記得要聽伯塵和紅拂女的話。」
「是,小官一定聽話。」
李小官低眉順眼,老老實實的答道,暗地裡不住瞟向站在離公子身邊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