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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四十八章 神遊歸返,一槍驚妖僧 文 / 今夕何夕

    似曾相識的目光,彷彿從前哪見過,細細想來,安伯塵心頭一緊。

    那日霍國公欲殺他時,也是如此這般向他看來

    下意識的,安伯塵倒退了一步,轉瞬停住。

    眼前三人都是一方神師,法力通天,想要殺他易如反掌,即便他跑出裡地亦能抓回來。

    穩了穩心緒,安伯塵故作平靜的拱手道。

    「兩位真是一語驚醒夢人,伯無邪倒沒想過,這入夢的法門還有這麼多妙用。可惜,無邪道行不夠,也只能進入他人夢遊覽一番,其它的恐怕什麼都做不了。」

    安伯塵所言並無虛假,他雖蕭侯夢變成了那上將烏戟,可與其說是變,倒不如說是附身,卻還是露出了他自己的臉。如此這般,已是安伯塵蕭侯夢境所能做到的極限,他心知肚明,除了走馬觀花以及附身夢人物外,其餘的他什麼也做不了。

    「無邪居士切莫妄自菲薄。」

    笑吟吟的看向安伯塵,風仙子開口道。

    「你初成神遊之法,初悟神遊入夢的法門,自然只能如此。可隨著日後感悟增多,道法精進,定能從挖掘出為厲害的法門,夢殺人,奪秘竊寶等等並非虛妄。」

    眼見另一邊的黃居士目光閃爍,不知想什麼,安伯塵哂笑一聲,悠悠說道。

    「無邪本為山隱士,從不與人相爭,取食天地間,一廬一衫即可。就算這神遊入夢之法妙處頗多,可正如黃居士所言,對無邪來說,形同雞肋。」

    話音方落,安伯塵便感覺那黃居士看向自己的目光明顯淡下了幾分,心暗暗舒了口氣。

    「或許。」

    笑著看向安伯塵,風仙子不置可否。

    長夜漫漫終有時,深紫的天色被晨光劈開,拂曉將至。

    隨著氣溫升高,純陽之氣從四面八方飄出,安伯塵心底一顫,沒來由的生出一絲驚惶,想到空老先生所言,此時深以為然,自己以地魂神遊出竅,果然只能披夜而行,無法容於白晝。

    「不知無邪可有傳人?」

    耳邊傳來空老先生的聲音,安伯塵搖回道。

    「暫無。」

    「居士欲隱世,並無不可,可如今居士已成神師,理當擇一傳人。」

    空老先生語重心長道。

    「我等修成神師,雖離不開自身努力,可有五成屬於機緣造化,打破三尺神明的難處,居士定也一清二楚。因此,為保傳承,當立道統,如此方不負天地造化之功德。」

    「空老先生教誨,無邪定會考慮。」

    見著晨時將至,安伯塵哪有心思再和他們糾纏,若無法天明前歸返肉身,等司馬槿醒來見著呆立不動的自己,誰知她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來。

    「咯咯咯,無邪兄弟歸心似箭,空先生還是少說兩句。」

    風仙子心思細膩,眼見安伯塵不住望向東南,又怎會猜不出他的心思,頓了頓,朝向空老先生道。

    「看這天色,離日出倒也近了,無邪兄弟腳程不夠,還得勞煩空老先生相送。」

    「理應如此。」

    空老先生又拾出一張道符,緩步上前,於安伯塵額心。

    或許因為天色漸亮,陽氣大盛,安伯塵昏昏欲睡,心生恍惚,就聽耳旁傳來空老先生的聲音。

    「心念肉身所,三聲響罷,自會歸返肉身臘月初八,子時,相約洞庭,共探神明之上,還望居士前來赴會。」

    肉身所琉京,墨雲樓,七層

    正當安伯塵犯迷糊時,腦門上傳來「篤篤篤」三陣敲擊聲,只覺身體猛地向後飛去,週遭景致好似浮光掠影,轉瞬消逝,比之先前他風馳電掣般的奔躍還要快上無數。

    琉京,朱雀街。

    雄雞報曉,昏沉的天野突然裂開一條細縫,仿若初睜的睡眼,晨曦乍現,墜落京城。

    墨雲樓之巔,青衫少年臨窗而立,雙目低垂,紋絲不動,仿若泥雕。

    一隻鷂鷹盤旋於窗外,緊緊盯著樓裡的少年。

    它盤桓了將近一宿,可遲遲沒有上前,能這熙熙攘攘的京城現這麼大的「獵物」實屬不易,怪就怪這頭「獵物」有血有肉,看似可口,卻感覺不到半絲氣息,就和這木樓一般。

    覬覦了一夜,此時鷂鷹腹空空,飢餓難耐,眼饞的打量著安伯塵,不再猶豫,正欲撲去。

    冷風颼颼,從四面八方湧向墨雲樓,那鷂鷹打了個冷顫。正這時,就見樓裡少年眉頭一抖,鷂鷹喜出望外,展翅欲撲。下一刻,卻見少年緩緩睜開雙眼,冷風襲來,攜著一團陰影,鑽入他右眼。

    正當鷂鷹不知所措間,安伯塵雙眼暴睜,一縷炎白之光從他眸裡射出,捅穿鷂鷹。

    晨曦一寸寸鋪灑少年眸眼間,迎著初生的朝陽,安伯塵面無表情的立著,心底深處卻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只覺熱淚盈眶。

    安伯塵的肉身維持一夜胎息狀態,水火二勢流轉周天,元氣充盈,已能神遊神仙府,卻因地魂不,無法行之。

    而地魂神遊一夜,無意採擷了散落天地間的陰陽之氣。

    晝夜交替之際,地魂從體外大天宇歸返體內小天宇,仿若穿梭於兩世之間,又好似出入生死之界。個感覺玄而又玄,那一瞬的感悟奇妙莫測,難以道明,只能用心去細細體悟。

    人為何,天地為何,三魂七魄為何?

    不過混沌世間一粟,顛沛流離,如萍而居。

    然,既居彼,即為彼,雖如夢如幻,卻亦作如是觀。

    晝夜交替之際,陰陽分割,起於蒙昧,止於蒙昧,卻又掠光明,週而復始,令人沉迷。

    安伯塵神遊歸來,恍若隔世,卻亦帶回無數或迷惘或複雜的感悟,此時流轉於心田,徘徊於腦海,想要說出此道理,卻又不知從何道來。

    微瞇雙眼,安伯塵望向初升的日頭,手臂輕輕顫抖著。明明已感悟出了什麼,偏偏又無法道出,委實令他無比憋悶。隨著手臂的顫抖,斜倚案邊的那條銀槍也輕晃了起來。

    既無法開口訴說,那便只能用它來道出了。

    水火二勢爭先流轉於雙臂間,映入眸,安伯塵側身,避開暖洋洋的晨光,一半沒入陰霾,一半現於光明。

    那一瞬的感悟縈繞心田,岌岌待。

    「槍來!」

    看向不安的銀槍,安伯塵低喝一聲,右手張開,刻著無邪二字的銀槍橫移三寸,滾落手心。

    握槍,提步,晨風撲面,捲起少年披散的長。

    下一刻,銀槍劃過一道驚艷的弧線,卻又是筆直刺出,每突進一寸,都會現出兩個截然不同的變化,仿若陰陽,又如同水火。每兩個變化層層疊加,推衍出下一個變化,非是安伯塵刻意為之,而是順其自然,待到後刺出之際,是疊生出十來個變化,詭譎玄奧,就像縈繞於安伯塵心的那些感悟。

    一槍刺出,一氣呵成,宛如飛龍沖天,安伯塵緊握著槍尾,卻仍止不住槍尖的顫抖。

    隨著槍尖不住顫抖,低抑的吟嘯聲穿盪開來,起於槍尖,沒於虛冥,好似洩著什麼。

    倘若司馬槿場,見著安伯塵這一槍,定會再生殺意。

    這一槍的奧妙雖難描述,可槍法卻是模仿那夜霍國公劈向左相的那一刀,同樣劃出筆直的弧線,同樣變化疊生,雖以銀槍使出,可隱隱間已有兩三分神似。

    閉合雙目,安伯塵負槍而立,靜靜回味著適才那一槍。

    有了神廟的經歷,安伯塵知道,這一槍也是不經意間妙手偶得,若不感覺未散時牢記於心,恐怕片刻後,他便會忘得一乾二淨,再無法使出那一槍來。

    可有些事,畢竟無法強求,隨著一槍刺出,槍吟漸消,這集玄奧的一槍漸漸成了鏡花水月,從安伯塵心飄散殆。

    暗歎口氣,眸裡掠過一絲無奈,轉瞬即逝,安伯塵放下槍,回返窗前。

    這樣的事已非第一次生,安伯塵知道,只要他能進入神仙府,對著山河日月苦練上數日,或許能重掌握。可現如今,想要再進一趟神仙府也不知要等多久,不過地魂神遊了一夜,體外天宇尚能記得前世,若能返回神仙府,應當也能記得外界之事,如此或許能自行掌控滯留時間了。

    有些事雖無法強求,可若想開了,也不需太過強求。

    心情舒暢,安伯塵淡淡一笑,和厲家公子一戰雖迫眉睫,可先前那並沒掌握的一槍刺出,卻讓安伯塵信心增長,心頭的憂慮消褪少許。

    目光落向樓外朱雀街,就這時,安伯塵陡然一怔。

    被他無意間擊落的鷂鷹並沒死去,身受重傷,此時正苟延殘喘一雙潔白如玉的手。

    懷抱鷂鷹的是一個年輕僧人,青裟拂地,飄然出塵,低垂著頭,口唸唸有詞,第一眼看去尋常普通,可第二眼看去,卻又覺得和長街上的姓們格格不入。

    第三眼,僧人抬起頭,俊美得令秦國女子日夜青絲祈白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柔柔的笑意。

    這一瞬,繁華如錦的琉京千樓台為之黯然失色。

    站墨雲樓底,少年僧人懷抱鷂鷹,看向樓上青衫少年,口喧佛號。

    「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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