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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360章 章100 翻謫夜郎天-6 文 / 鼓元吉

    正文]章1oo翻謫夜郎天-6

    襄陽東城外,六千鎮**整裝待,岳飛勒馬立在旌旄下,面沉似水,臉色凝重_&

    「岳帥放心,只要我張憲還有一口氣在,就決不讓夏人謀取襄陽」背嵬營統制張憲低聲稟道,他頓了一頓,又有些遲疑,「襄陽已是險地,少將軍似乎不宜留在這兒」除岳雲外,岳飛其它子嗣都在相州家鄉,由夫人劉氏和老婦人撫養遼兵南侵後,岳老夫人、劉氏和岳家子女都生死未知而岳飛律己甚嚴,一直不曾納妾幸好岳雲頗有乃父遺風,上陣奮勇不顧生死,平常沉穩善待同袍,軍中大將都岳雲視為的節度留後襄陽乃四戰之地,鎮**留守的兵力也不多,張憲擔心萬一岳雲有事,鎮**失去了少帥,諸將又桀驁不馴,各不相服,將來大帥若是不在了,鎮**這一系兵馬也就群龍無

    岳飛眼神複雜,看著遠處和軍卒站在一起的岳雲,年輕的臉龐,和自己少年時依稀無異岳飛將手放在張憲肩膀上:「張統制是大宋的棟樑,尚且能留在襄陽岳雲不過是百夫長而已,為何不能留在襄陽?」張憲還待勸說,見大帥搖了搖頭,神色不可撼動,只能住口岳飛低聲道:「現在夏軍駐紮城西,我們駐紮城東夏國已經奪取了洛陽,吳階不是易於之人,他見我們留守兵馬少,大軍撤離後,夏軍說不定要強佔襄陽」

    「末將明白」張憲望了望遠處,一名夏國旗牌官騎兵立馬等候在襄陽,夏國駐軍城西,宋國駐軍城東,雙方相持不下,誰也奈何不了誰軍情緊急,吳階便和岳飛約定,雙方聯兵近三萬精銳,先順著漢水南下,再相機攻打遼國大軍「襄陽是我大宋東南屏障,董某肝腦塗地,誓保襄陽不失」他還待表明心跡,岳飛緩緩搖頭,示意他聽自己說話

    「遼國南侵我中原,殺傷何止百萬,奴畜我大宋子民河南河北,遍地烽火,我大宋壯士揭竿而起,誓與遼賊周旋到底的,何止百萬之數我一直聯絡河南豪傑,激以忠義,相約恢復舊日河山你都是知曉的」

    「末將知道」張憲低聲答道,岳飛點了點頭,繼續道:「只留兩千兵馬在襄陽,是讓吳階放心一起南下我派梁興聯絡河南義軍,前幾日傳回消息,梁興招降義軍近五萬眾,再加上寨子老小,不日將南下就食到時候,你為我揀選精銳,狡詐反覆之徒及早誅滅,忠厚強壯者招募為兵,將襄陽武庫中的鎧甲器械給他們,瘦弱者就在襄陽附近屯田襄陽不但是東南的屏障,是將來北伐根基,你為大宋好生經營起來」岳飛為人沈鶩,梁興招降義軍之事,直到這時才告知張憲

    北方的義軍良莠不齊,但能堅持下來的,都是不怕死的好漢,五萬人汰弱留強,總能得到一兩萬精兵,剩下給兵刃和農具令其屯田,也可以隨時武裝起來張憲並非一勇之夫的鬥將,能文能武,岳飛將招募精兵,營田屯墾的重任交給他,正是所托得人而且襄陽乃是抗遼的前線堡壘,可想而知,只要鎮**在此紮下根基,歸附的義軍定然源源不絕

    「末將明白」張憲按捺住激動,低聲答道,「大帥放心」

    「好」岳飛點點頭襄陽是北伐必取之地,多方佈置雖然此時才告訴張憲,但他深信以張憲之能這時,一名親兵騎馬過來請示出兵,岳飛點了點頭,回頭望了望氣吞萬里的精兵,一舉馬鞭,喝道:「出兵」

    旗號傳令,六千精銳聞令而動,鎮**幾經血火,早已錘煉出一股驚人的煞氣駐紮在襄陽城中營壘,軍卒無事都在營中,彷彿沒有駐軍一樣百姓們既敬且畏,大軍出征這天,雖然有不少人擁在城門外觀看,但受了大軍的感染,數萬百姓竟無人高聲喧嘩,靜靜地目送大軍逶迤消失在東方天際

    鄂州丞相府,曹良史左腳才踏進門檻,便心急火燎地道:「洛陽降了」他盯著滿臉疑惑的陳東,再度大聲道:「曹熙將洛陽獻給夏國了」

    「什麼?」陳東又驚又怒,站起身來,「不是遼國,是夏國?」

    「正是」曹良史來不及喘息,一口氣道,「少陽,北伐刻不容緩了遼國非我族類,倒行逆施,北方雖然暫時淪陷,我們遲早能恢復但夏國既然佔了洛陽,便如秦之東三郡若不從北伐,待夏國緩過氣來,大軍東進收取土地百姓,河南河東河北,半壁河山,再非大宋所有」曹良史不顧形象地兩手叉腰,口沫橫飛噴到對面臉上,陳東也顧不得擦拭,而是疑道:「如此北伐,是否太倉促了?曹迪那邊怎麼辦?」他長長歎了口氣,緩緩道,「風雨飄搖,大宋再也輸不起,也亂不起了」

    陳東的話讓曹良史稍稍冷靜下來,他來回踱步片刻,沉聲道:「曹迪那裡,應該能說動夏國爵位例不輕給,連辛蕭李張等開國勳貴將門,都只有一個開國爵位世代傳襲現在曹熙以獻城之功封為東寧侯,取而代之,曹氏一門不可能和辛蕭李張相比,無論如何也沒有爵位了以曹迪野心之大,失去了西京根本之地,再去投靠夏國,連一個世襲爵祿都沒有,他能甘心?」

    「可是曹迪老謀深算,把兵權看得比命還重,生怕折損了實力」

    「除非他瞎了眼了」曹良史冷笑道,「若不及早北伐,夏國調兵遣將徐徐收取河東,河南,河北,天下三分之二進入囊中到那時,甚至關中不費一兵一卒,以北征南,我們都不能抵擋曹迪稍有心智,就該知道,現在是最後一搏否則,我大宋江山淪亡,他曹家遲早是要陪葬的」曹迪掌握著現下兵權的一半以上來見陳東之前,對如何說服曹迪,曹良史已經反覆考慮過,「趙元直已經準備北伐,曹迪怕折損實力,只需統帥大軍,跟在趙元直後面便可,他執掌方面十餘年,不會連這個膽魄都沒有」

    「元直?」不提趙行德還好,陳東眉頭緊皺,「他出仕夏國,你不是不知?」

    曹良史眼神有些複雜,歎道:「元直實難」沉默了片刻,他從懷中掏出一卷奏折,遞給陳東,「這還是得知洛陽歸順夏國之前,元直與我商議北伐之事時給我的」陳東拿起奏折展開鄂州以「尊天子不奉亂命」為號,雖然暫奉趙杞為主,但諸州縣,各部,岳韓趙諸軍奏折,一律都先送到丞相府,陳東先批閱用丞相印,再由書吏謄寫一份送給皇帝圈閱趙杞同不同意都無礙大局而曹迪軍中之事,則不稟報趙杞,又不告訴陳東,唯有每天派人到兵部催迫糧餉

    剛翻開奏折,陳東臉現異色,「咦」了一聲道:「元直要禮部派員監軍?增設護軍使?」自古以來,監軍與統兵大將不和的多了太祖朝年間甚至還出過監軍逼死大將的事情當初在太學時,陳東等人還專門抨擊過監軍之制他往下看,自言自語道,「由每都軍卒自行推舉護軍使,自下而上,兵部逐級選任護軍使營中護軍使與統兵官同品,但不得干預行軍打仗之方略統兵官不得賞罰護軍使統兵管若臨陣戰歿,由同級護軍使繼之護軍使監督軍中剋扣、冒領糧餉、役使軍卒等惡習,以忠義之道教化軍卒統兵官行賞罰不公,護軍使有干預之權軍中諸事護軍使皆可徑行上折兵部及丞相府」

    讀到這裡,陳東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歎道,「枉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元直這又是何苦他這是要將東南行營乾乾淨淨地交給朝廷啊」他旋即皺起眉頭,懷疑道:「監軍一人還好說,層層增設護軍使之制,前朝未有那這些東南行營裡統兵的悍將,難道肯甘心就範?就算是6明宇、羅閒十這些趙元直心腹愛將,恐怕也不見得贊同此議」

    「元直說,此事不須多慮,兵之前,都由他來辦」曹良史歎息著點了點頭,「此事若真能辦到的話,層層節制,世上再無叛降反覆之軍了」護軍使上下一體,在軍中明顯是與統兵官會有頗多齟齬,而且護軍使不管打仗,只管護軍,容易得到軍心,在層層節制之下,統兵官想要裹挾兵馬作亂,那是難上加難了他原先還有些提防趙行德借北伐之機擁兵自重,甚至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進兵河南河北後,乾脆裹挾保義軍投向夏國,但趙行德主動請求增設監軍和護軍使後,這些疑慮都消散得差不多了

    「清者自清」曹良史低聲道,「只是元直的用心」他歎了口氣

    「雖是利在千秋的事業」陳東搖了搖頭,歎道,「元直他又是何苦?」

    不管趙行德如何想,此舉總給人以「避嫌」和「自清」之感想起朝中勾心鬥角,連名滿天下,與自己相交莫逆的趙行德都不得不如此,進而聯想起身任丞相之後,朝野攻訐接踵而來陳東站起身來,看向窗外,外面的夜很沉沉的,黑夜掩蓋了不知多少污濁,也同時掩蓋了不知多少清白流言和猜疑,毀掉了不少名臣

    面對深深的黑夜,陳東長長吸了一口氣,又把胸中的濁氣盡數吐出,歎息道:「什麼時候才能不處處掣肘,讓元直這樣仁人君子人不再如履薄冰,大家安心做事,給大宋百姓一個清平天下」趙行德準備「乾淨」而「徹底」地交出兵權,陳東心中不但沒有欣慰,反而湧起一股同病相憐的酸楚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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